世子给了休书,以为我不敢走,没到一炷香我就消失得没影了(下)
发布时间:2025-06-15 05:23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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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早晚会动手的。那女子不是能困在后宅的金丝雀,更不会眼睁睁看你谋逆,她迟早会变成你的绊脚石。"
接下来的日子,楚景辰把自己关在书房,会见各方官员、藩王。一箱箱金银送出去,西郊东山的藏兵洞渐渐堆满兵刃甲胄。他何尝不想出去透透气?可如今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满天下都是缉拿他的眼线,只能像老鼠般躲在外祖家地窖里。
好在皇帝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自毁容貌。这张陌生的脸,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南诏国客栈里,温如雪瘫在床榻上哼哼唧唧躺了一整天,才觉着活过来些。她抻着懒腰看沈钰忙前忙后:"明儿咱们去瞅瞅宅子,往后就在这儿扎根了。等安顿好了,再开间保安堂,你坐堂问诊,我在柜台后头打算盘。"
"你会写南诏的繁体字么?"沈钰笑着递给她根树枝。温如雪瞪大眼:"这儿的官府还要查账本?"她原以为南诏这种边陲小国,律法松散得很!
沈钰蹲下身,用树枝在青石板上划拉:"不妨事,我教你。"他写得认真,她看得仔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温如雪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她从对方手里接过木棍,蹲身在泥地上一笔一划写下名字:"其实我会写字的,是楚景辰手把手教过的。"
明明是平铺直叙的语气,沈钰却觉得胸口莫名发堵,像被塞了团浸水的棉花,堵得他喉头发紧说不出话。
温如雪没察觉他骤然低落的情绪,望着地上歪扭的字迹轻叹:"何止楚景辰教过,楚夫人也日日盯着练字,后来干脆请了宫里放出来的老嬷嬷,从晨起练字到午后学规矩……"
做世子妃那三年真如走钢丝,楚夫人虽刻薄严苛,在礼数教养上却半点不含糊。毕竟要是哪日在贵妇圈里失了体面,整个侯府都要跟着丢人。所以当楚夫人板着脸请来教养嬷嬷时,温如雪反倒学得格外认真——琴棋书画不必精,茶道礼仪懂个皮毛,总好过在贵人宴席上当木头桩子。
她絮絮叨叨说着过往,沈钰就抱着茶杯静静听。直到茶水续了第三回,他才涩然开口:"我仗着前世记忆在这个世界立足,可寻常学徒要熬多少年?给师父端茶倒水当牛做马,才换得在旁边偷师的机会。"
酒楼后厨的学徒、戏班子里的小徒弟,哪个不是这般熬着?这世道如蝼蚁般挣扎的百姓,为活命能抠出亲人棺材本,为两文钱能折断脊梁骨。而那些翻手为云的大人物,却追逐着虚无缥缈的长生梦,计较着不能称斤论两的情爱。
沈钰自诩清醒,绝不会动凡心。可方才温如雪凑近时,他分明看见她发间沾着片桃花瓣,鬼使神差地想帮她摘掉,指尖擦过她温热的额头——
两具身体同时僵住。
暧昧气息在方寸间炸开,温如雪像被火燎了似的后退,沈钰攥着茶杯的手背青筋暴起。四目相对的刹那,又触电般错开视线。
"我不喜欢你。"
"我——"
开口的是温如雪。她太清楚爱一个人要耗尽多少力气,那三年婚约像场高烧,烧得她浑身滚烫又遍体鳞伤。此刻骤然听见这般直白的拒绝,沈钰喉头泛起铁锈味,明知她曾为楚景辰痴狂,明知那三年婚约是插在心口的钉子,却仍被这话刺得鲜血淋漓。
"这样最好。"他扯着嘴角假笑,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印,"我也不喜欢……"后面"任何人"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就像那日明知路边躺着的是楚景辰,他仍昧着良心没说实话——救人能换积分,何乐而不为?
温如雪突然捂住心口,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去血色:"抱歉,今日怕是不能陪你看宅子了。"她扶着桌沿转身,绣花鞋踩在木梯上发出闷响。沈钰望着她踉跄的背影,攥着茶杯的指节发白。
推门声惊得他手抖,温如雪正倚着屏风发抖,唇色青紫得吓人。沈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指尖刚触到她手腕就被寒气激得皱眉——这哪里是寻常寒症,分明是阴毒入骨!他火速调出系统商城,用全部积分换了瓶红凤水。
"张嘴。"药液灌下去时,温如雪呛得直咳嗽,沈钰用袖口擦去她嘴角药渍:"红凤水专克寒症。"见她蜷缩着发抖,又扯过锦被把人裹成蚕蛹。直到她眉间霜色渐退,紧攥被角的手指才慢慢松开。
温如雪神色略微感慨:“要是我可以有个系统,那该多好啊。”
沈钰不以为意:“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家的。”
只是眼下用积分兑了伤药,往后遇到险境,两人的保命底牌就薄了几分。原本他是不舍得动用这些积分的,可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受罪,终究是狠不下心。
南诏的夜虽不及京城繁华,却自有一番鲜活气象。江面上花灯流转,画舫穿梭,红袖招展的舞姬踏着节拍翩然起舞。万千灯火倒映江心,恍若将银河揉碎了撒在波光里。岸边更热闹,吞火球的艺人喷出三丈高的火龙,光膀子汉子的硬气功震得青石板咚咚作响,围观百姓喝彩声震天,连苏绿瑶都看直了眼。
"公主若是喜欢,下官可差人日日去您府上表演。"南诏官员弓着腰谄笑,他是知晓这位大雍公主脾性的。
侍女却柳眉倒竖:"放肆!公主心思岂容你妄加揣测?"
官员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苏绿瑶漫不经心摆弄着琉璃灯,余光却突然定住——花灯流转的光影里,那个被男子搂着挑灯的素衣女子,分明是温如雪!
"你看见了吗?"她猛地攥住侍女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侍女脸色煞白,连连点头。苏绿瑶倒抽冷气,精心描画的丹蔻深深掐进掌心,新染的凤仙花汁在皮肤上晕开血色。
为什么她还活着?这贱,人怎么不去死!
"劳烦大人,把那个穿白衣的姑娘请过来。"她语调轻柔,眼底却翻涌着扭曲的恨意。官员浑身一颤,忙不迭吩咐侍卫动手。
片刻后,温如雪被反剪双手押到跟前。方才护着她的男子早没了踪影,苏绿瑶却顾不上追究,灼灼目光几乎要在对方身上烧出洞来。"温如雪,别来无恙啊。"她摩挲着隆起的小腹,笑得温婉,"上次你搅黄我与世子的婚事,如今我同楚景辰桥归桥路归路,你可满意了?"
温如雪眉心微蹙:"搅黄婚事?我只记得昏死前还在金陵……"
话音未落,火辣辣的巴掌已扇在脸上。苏绿瑶甩着发麻的手掌,看着对方踉跄着稳住身形,眼底恨意更甚:"你懂什么?真当楚景辰会为你守身如玉?就算没有我,也会有李绿瑶王绿瑶往他床上爬!"她忽然抚着肚皮轻笑:"这孩子爹是谁都不打紧,反正楚景辰来提亲那日,我乐得整宿没合眼……"
温如雪瞳孔骤缩:"他知晓孩子身世?"
苏绿瑶但笑不语,月光下圆润的腹部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望着江面流火,忽然压低声音:"你说,若他知道这孩子是那夜宫宴后有的……"话音戛然而止,只余下夜风中飘散的轻笑。
苏绿瑶眉梢一扬,转头时眼底泛着捉摸不透的光。
"他不必知晓。"
温如雪皱起眉头,听见对方接着开口。
"知道武安侯府为何满门抄斩吗?全因楚景辰抗旨不遵,把御赐的婚事当成过家家。"她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我早同他说过,明面上做对假夫妻也无妨,你们那些旧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左右我不过想给孩子寻个现成的爹。"
"只要他点个头,何至于落到被锦衣卫追得满世界逃的地步?如今倒好,宁可被追杀也不肯另娶。"
温如雪听得直想冷笑,到嘴边的讽刺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他自找的,我早不爱他了。公主若急着给孩子找爹,满京城青年才俊任你挑。"
苏绿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我偏要楚景辰。"她忽然逼近两步,补了句:"这样,你若能把前夫找来认下我这肚子,我便放你离开。"
温如雪猛地抬头,撞进对方盛气凌人的目光里:"做不到。"
"做不到?"苏绿瑶指尖忽然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在肌肤上烙下红痕,"那我只好把你那相好绑来成亲了。"
这话声量不高,却像冰锥子似的扎进温如雪耳朵。远处一直关注这边的沈钰身形微僵,他方才透过两人头顶明晃晃的对话框,把对话看了个真切。
和公主成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后槽牙就咬得发酸,看向苏绿瑶的眼神都带了刺。正要抬脚,却见温如雪突然直视对方:"没那个必要。"
"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我和沈钰都不是这方天地的人。等办完该办的事,自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苏绿瑶神色变了几变。她本也没真想嫁沈钰,那厮医术出神入化,保不齐哪天看她不顺眼就下毒送她归西。
沉默半晌,她忽地开口:"你们要办何事?"
"悬壶济世。"温如雪答得简短。
苏绿瑶定定瞧她半晌,忽然一甩袖子带着仆从浩浩荡荡走了。沈钰这才快步上前,手指翻飞解开她身上绳索。瞥见她腕间红痕,又摸出个瓷瓶,挖了坨带着清甜药香的玉颜膏细细涂抹。
冰凉触感贴上脸颊时,温如雪突然问:"你想当驸马?"
沈钰手上动作未停:"那你想当皇后?"见她愣住,他接着道:"楚景辰不日便要登基,京畿卫戍和皇宫守卫都已是他的人。"
温如雪瞳孔骤缩,反手攥住他袖口:"快收拾细软,再不走怕是要命丧于此!"
三年夫妻,她太清楚楚景辰的脾性。沈钰这顶疑似绿云罩顶的帽子,足够他灭九族的了。
沈钰垂眸看了眼被拽皱的衣袖,嗓音依旧温润:"好。"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盘下间医馆,日子倒也过得平静。直到某日黄昏,楚景辰领着黑压压的兵马闯进来,二话不说将温如雪"请"到城郊桃林。
四月春风里,桃花香甜得腻人。温如雪却闻得胃里翻腾——这味道,和楚景辰身上常年熏的龙涎香一模一样。
身后忽然贴上具温热躯体,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雪儿……"楚景辰的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桌面,"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伸向她的衣带。
温如雪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捂着心口弯下腰干呕。楚景辰僵在原地,慌忙要给她拍背,可指尖刚碰到她单薄的肩头,她脸色瞬间煞白,呕得更加撕心裂肺。
"别碰我!"温如雪猛地推开他,踉跄着逃到院中。夜风卷着满院樱粉桃花簌簌飘落,总算冲散了屋里甜腻的熏香。她转身时,正对上楚景辰阴云密布的脸:"你怀了沈钰的种?"
见她垂眸不语,他眼底渐渐爬满血丝,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是不是那个男人的?"上回在金陵捡到他时,这男人还像条丧家之犬,可此刻他脸上的烧伤早已被御医妙手回春,俊美面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周身贵气逼人。
温如雪却本能地后退半步,防备的眼神像在看毒蛇:"不是他的,我也没怀孕。"她盯着他绣着金线的靴尖,"我只是觉得你恶心透了。"
恶心这个男人,一边说着海誓山盟,一边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每句话都像淬毒的银针,直直扎进楚景辰心窝。他死死攥着拳头,忽然扬声唤来侍卫:"去请太医!"
青衣郎中背着药箱小跑而来,搭脉后惋惜摇头:"夫人底子太虚,怕是难以有孕。至于呕吐……"他瞥了眼飘落的花瓣,"大约是闻不惯桃花香。"
楚景辰眸中阴鸷瞬间消散,竟露出几分狂喜,随手抛了锭金元宝打发郎中。他攥住温如雪冰凉的手,声音发颤:"雪儿,我现在是九五之尊,从前许你的后位还留着,你继续当我的妻子,做我的皇后……"
絮絮叨叨的承诺像春日的柳絮,温如雪只觉得聒噪。这人怎么像阴魂不散的冤家?往日那些伤害欺骗,此刻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他伤她心,骗她情,弃她如敝履,如今凭什么回头?
彻骨寒意突然窜上脊背,温如雪冻得眼眶发红。楚景辰却像抓住救命稻草,眼底燃起微弱火光。他听人说过,若对方提及往事无动于衷,那才是真的死了心。可此刻温如雪的眼泪,分明是未熄的余烬。
"雪儿……"
他刚要开口,怀中人突然呕出大口鲜血。殷红血色溅在月白衣襟上,顺着锦缎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聚成小小血泊,映得楚景辰瞳孔骤缩。
"大夫!快传太医!"他抱着瘫软的人儿嘶吼。方才离去的郎中又被拽回来,搭脉后眉头紧锁:"夫人本就体弱,急火攻心引发旧疾,怕是……"
他斟酌着用词:"医者父母心,容老朽回家翻翻祖传医典,三日内必寻得续命良方!先用百年人参吊着气,老朽去去就回!"
他说完,干净利落地甩袖转身。
这人定是要卷铺盖跑路!楚景辰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正要吩咐暗卫去追那江湖郎中,袖口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
温如雪脸色惨白如纸,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医不好我,本就不是他的罪过。"
楚景辰到嘴边的呵斥硬生生咽了回去,却见她阖上双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摆明了不愿再听他多言。
下一刻,男人带着酒气的唇瓣突然压了下来。温如雪倏地瞪大眼睛,撞进楚景辰泛着血丝的瞳孔,那里翻涌着偏执的占有欲。她死命咬紧牙关挣扎,却被铁钳般的手臂箍得动弹不得。
"刺啦"一声,绣着并蒂莲的衣襟被粗暴撕开。温如雪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看着那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掌贴上脖颈,冰得她打了个寒战。
突然有温热的液体砸在手背,楚景辰红着眼眶抬起头。对上她空洞得像破布娃娃的眼神,心脏猛地揪成一团:"你哭了?当年抛下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掉半滴泪?"
温如雪死死咬住嘴唇,直到铁锈味在口腔蔓延:"你们侯府满门抄斩,与我何干?!"她突然发疯似的抓起玉枕砸过去,"楚景辰!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不爱——!"
和田玉枕重重磕在男人额角,瞬间肿起青紫大包。温如雪却像被抽空力气,瘫在床榻上急促喘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楚景辰慌了神要查看,却被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这一声像刀子扎进心口,楚景辰踉跄着退到门口。更深露重时,温如雪在昏沉中浮沉。
梦里围满故人。苏绿瑶金丝黑裙曳地,冷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温大夫妙手仁心,都仁心到楚世子床榻上了?"沈钰眼底盛满失望:"原来你想当世子妃,是想当皇后。"
温如雪张嘴想辩解,却见沈钰身前浮现金色漩涡。他最后看她那眼,冻得她血液凝固:"既如此,我便独自回二十一世纪了。"
"别走!"温如雪尖叫着坐起,春雷在头顶炸响。冷汗浸透中衣,才发现已不在楚景辰的暗室,竟身处沈钰的青蓬马车!
"沈钰!"她哆嗦着掀开车帘,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远处城门火把连成火龙,马蹄声踏碎雨幕,渐渐与记忆中那人的背影重叠。
温如雪正要开口,车帘忽然被掀起,沈钰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他玄色衣襟沾着夜露寒气,目光掠过她颈侧时微不可察地凝滞,旋即若无其事地转向别处。
"用系统积分兑了保命符,现在正往蒲甘王朝赶。"他屈指敲了敲车壁,木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也就是你们说的缅甸,等进了骠国地界,楚景辰的眼线总不至于猖狂到在他国境内撒野。"
温如雪指尖无意识揪着衣襟,忽然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像是人口贩子在分赃。刚要出言调侃,眼前忽然横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躺着个雕工精巧的白玉瓷瓶。
"西域进贡的玉肌膏,三日消痕。"沈钰嗓音清冽,指尖在瓶身摩挲片刻,忽地轻笑:"倒是我多事了,你素来最懂如何勾得男人神魂颠倒。"
温如雪耳尖发烫,慌忙拢紧衣领,却遮不住锁骨下几点暧昧红梅。僵着手接过瓷瓶时,指腹不小心擦过他微凉的掌心,车厢里骤然弥漫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我昨夜梦见……"她攥着药瓶突然开口,喉头像是哽着团棉絮,"梦见你独自回了现代,任我在这吃人的深宫里……"
话音未落就被弹了个爆栗,沈钰斜倚在软垫上,鎏金腰封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梦都是反的,温姑娘。"他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戏谑,"不过你若再这般胡思乱想,我便真要考虑是否要换个搭档。"
温如雪捂着额头瞪他,却见他突然正色道:"若真有那日,你当如何?"
"自然是月月供奉香火,日日……"她话未说完,余光瞥见车厢角落的青瓷酒壶,忙不迭转移话题:"哎?这不是你珍藏的竹叶青?"
沈钰望着她斟酒时微微颤抖的手,忽然伸手按住杯盏:"若我,日后娶妻……"
"那我便备足贺礼,绝不打扰。"温如雪仰头灌下烈酒,酒液顺着下巴滑进衣襟,"就算天崩地裂,外星人入侵,霸王龙复活,我也绝不再沾半分情爱!"
沈钰刚要勾起的唇角忽然僵住,马车外忽地炸开凄厉犬吠。温如雪正要掀帘,却被他猛地拽进阴影里,额角重重撞上他胸口。
"是苏绿瑶。"沈钰贴着她耳畔低语,温热气息拂过她发顶,"那疯女人带着死士追来了。"
温如雪心头剧震,果然听见利箭破空之声。她本能地旋身躲避,却见沈钰广袖翻飞,银光过处将箭矢尽数扫落。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撞开车门,朝着远处城池狂奔而去。
暮色四合,荒野的风裹挟着血腥气。苏绿瑶红衣猎猎立于马背,望着那两道渐远的身影,忽然抽出三支翎箭搭上弓弦。她唇角扬起扭曲的笑,箭尖直指温如雪后心。
"跑?跑到天涯海角也是亡国奴!"尖利嗓音刺破夜幕,漫天箭雨如蝗虫过境。温如雪只觉肩胛剧痛,温热血珠瞬间浸透罗裙,却死死咬住唇瓣不敢出声。
沈钰察觉异样正要回头,却被她反手推着往前冲:"别停!进城就安全了!"
终于到了城门口,眼瞧着追兵将至,沈钰果断松开她的手,跑过去猛然敲城门。
“有人吗?!”
城楼上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探出脑袋往下一瞅,黑压压的人群正朝城门方向涌来,惊得他们瞌睡虫都跑了。几个守卫互相推搡着清醒过来,手忙脚乱推开城门放沈钰和温如雪进城。
沈钰脸上刚浮起喜色,转身要招呼温如雪时,视线却定格在她渗血的肩胛处。温如雪唇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抹苍白里裹着无尽的苦涩。跟在沈钰身边这些日子,她早琢磨明白了——要真死了就能回现代,这傻子早抹脖子千百回了。此刻若闭上眼,怕是再也见不到霓虹灯和地铁口了。
"雪儿!"沈钰疯了似的冲过来,嗓音劈了叉。温如雪踉跄着迎上去,后背突然又挨了一下,箭矢穿透皮肉的闷响混着血腥气在空气里炸开。她硬是把涌到喉头的甜腥咽下去,每走一步都在棉絮里踩似的发软。
沈钰终于接住她瘫软的身体,抖着手往怀里掏瓶瓶罐罐,那些贴着雪花标记的瓷瓶晃得人眼花。温如雪摸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气若游丝:"那天说讨厌你……是骗人的。"她想起收拾包袱时瞥见的那支素玉簪,簪头刻着朵小雪花,这人倒会装傻。
"你以前寻死那么多回都……"沈钰声音碎得拼不完整,哆嗦着往她伤口撒药粉。温如雪攥紧他衣襟,用尽最后力气交代:"我死后……你要守满三年孝……不许殉情……"她在这异世睁眼见的是他,闭眼前见的还是他,倒也算圆满。
怀里的温度渐渐凉透,沈钰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跪坐在满地血泊里。远处密林突然响起马蹄声,苏绿瑶甩着沾血的弓箭露出得意笑靥:"要怪就怪楚景辰,他还惦记着你呢。"说罢随手扔了绣帕,翻身下马时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
楚景辰带人围上来时,正撞见苏绿瑶被掐得翻白眼的场景。"你怎敢杀她!"他手上暴起青筋,苏绿瑶却盯着他扭曲的面容笑出声:"你瞧,你心尖上的人宁可替沈钰挡箭……"话音未落就被甩在地上,楚景辰红着眼吩咐:"把这毒妇扔去喂狼!"
刚要奔向城门,天际突然炸开红光,将那对相拥的身影笼在其中。白雾翻涌着将两人裹成蚕蛹状,楚景辰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轮廓开始闪烁,像被风吹散的星子。"雪儿!"他连滚带爬扑过去,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空。
诡异的机械音在天地间回荡:【第五十六位任务者沈钰,以功德换取温如雪返乡资格,积分清零。】楚景辰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却听明白了它要带走温如雪。
“雪儿——!”
他狼狈的跑过去,还不小心脚下一空摔了一跤,接着连滚带爬朝温如雪冲去。
可是,已经晚了。
……
楚景辰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安远侯府的。
看着空无一人的宅院,他失魂落魄的走遍每一处。
在这个世界,他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他想起来温如雪曾经一直跳护城河,好像也是就是为了回到她口中的“二十一世纪”。
他一路走到京城城门口,到了护城河,他直接闭上了眼,扑通跳了下去。
“雪儿,你别走太快,我怕我追不上。”
可惜,直至他头顶被冰冷彻底的河水淹没,他也没能去到有她的世界。
没有人来救他。
……
二十一世纪,高楼大厦。
温如雪从床上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终于回到了家里。
“我回家了……”
她还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跑去洗手间。
她怔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冷白皮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元气满满,这是她年轻时候的容貌。
“叮咚。”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温如雪拿起一看,先是发现时间还停留在她穿越的时候,继而才看见她爸发来的短信。
【囡囡,你妈给你找的相亲对象,我看不行,那么优秀却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肯定是哪里有问题,你就别去了,反正我们会养你一辈子。】
温如雪微微一愣,眼眶一圈圈泛红。
可她想了想,还是去了约定好的咖啡厅。
她坐在厅内,轻搅着杯子,神情恍惚。
身边忽然有人落座。
温如雪正皱起眉,想要对方坐到对面去,可她抬头看,却瞬间怔住了:“沈钰?”
“是我。”沈钰将她用力搂到怀中,“我说过,会带你回家,我做到了。”
那日看见她在他怀里一点点冰冷下去,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感情终于全都破土而出。
他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对她不仅是心心相惜,还有爱,只希望她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爱,希望她永远平安长命百岁的爱。
温如雪淡然一笑,也抱住了他。
漫漫余生,或许沈钰会一直陪着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