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开饭店把订餐电话弄成我的我把他电话挂街边小广告大娘找上门
发布时间:2025-08-09 10:49 浏览量:2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推销电话。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喂?是‘陈氏家常菜’吗?我要订一份大盘鸡,再加两个凉菜,快点送啊!”
我整个人都懵了。
陈氏家常菜?
那不是我大伯陈振海刚开的饭店吗?
他的订餐电话,怎么会是我的私人号码?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挂了电话,我立刻拨给我大伯,而他接下来说的话,直接点燃了我心中压抑了二十多年的那座火山。
有些亲情,就是一把温柔的刀,刀刀都插在你最软的地方,还逼着你笑脸相迎。
但他们忘了,兔子急了也咬人,老实人被逼到绝路,反击起来,会让他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01
“喂,小默啊,正要跟你说呢,饭店的传单印好了,我把你手机号印上去了,当订餐电话了!”
电话那头,我大伯陈振海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恩赐”口吻。
我捏着手机,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大伯,你……你印我电话干嘛?你不是有自己的手机号吗?”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不是怕,是气的。
“哎呀,你那号不是好记嘛,四个8结尾,多吉利!我那号乱七八糟的,谁记得住?再说了,你一个大侄子,帮大伯接个电话怎么了?举手之劳嘛!”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叫陈默,今年28岁,是个居家工作的自由设计师。对我来说,安静的工作环境和不被打扰的私人时间,就是我的饭碗。
而我这个大伯,陈振海,是我爸的亲大哥。为人一辈子,就突出一个“精明”,但这精明,全用在算计自家人身上。对外人,他笑得像尊弥勒佛,对我们这些晚辈,他总端着长辈的架子,觉得我们为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大伯,这不行。”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坚决,“我平时工作需要接客户电话,你这订餐电话打进来,会严重影响我工作的。你赶紧把传单改了,换成你自己的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他拔高的声音:“改?说得轻巧!几千份传单都印好了,钱都花了,你说改就改?陈默,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自私!帮你大伯一点小忙都不肯?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忘了?”
又是这套说辞。
“亲情绑架”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大伯,这不是小忙。你想想,饭点的时候,电话一个接一个,我怎么工作?客户的电话打不进来怎么办?这单子丢了谁负责?”我试图跟他讲道理。
“你能有几个电话?你那工作不就是坐电脑前面画画图吗?能有多要紧?”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帮我记一下订单,晚上我过去拿。对了,语气好点,别把我的客人都给气跑了!”
“嘟……嘟……嘟……”
他竟然直接挂了电话。
我举着手机,愣在原地,胸口像堵了一大团棉花,憋得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刚进行到一半的设计稿,那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赶出来的,客户下午就要看初稿。可现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大盘鸡”、“鱼香肉丝”、“快点送”。
“叮铃铃——”
手机再次尖锐地响起。
我看着那个陌生号码,有种想把手机直接砸烂的冲动。
“喂?订餐!”又是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
我闭上眼,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不好意思,打错了。”
“没错啊!传单上就这号啊!‘陈氏家常菜’!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不想干了?”对方的火气比我还大。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挂掉电话,然后关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我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永远关机,我的客户,我的朋友,我的女朋友苏菲,都会联系不上我。
我强迫自己回到工作台,可脑子乱成一团,一个下午,一个像素都没动。
傍晚,女朋友苏菲下班回来,看到我一脸颓败地坐在沙发上,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苏菲听完,好看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这也太过分了吧!凭什么啊?他自己做生意,让你来承担这些?这不就是把你当免费接线员吗?”
“我说了,他不听。”我无奈地摊摊手,“还说我自私,不懂事。”
“这不是自私,这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苏菲义愤填膺,“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必须让他把电话号码改过来!”
看着苏菲为我打抱不平的样子,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是啊,凭什么?我凭什么要为他的自私和懒惰买单?
我和苏菲立刻驱车前往大伯家。
他家和我家就隔着两条街,是个老小区。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和几个老街坊在楼下下棋,吹嘘他新开的饭店。
看到我,他脸上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招招手,一脸得意地对身边的人说:“瞧,我大侄子来了!我那饭店的订餐电话,用的就是他的号,吉利!”
周围的人都发出善意的哄笑,有个大爷还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有出息,帮你大伯,应该的。”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在他们眼里,这仿佛成了一种荣耀。
我走到他面前,把声音压得很低:“大伯,我们能进去说吗?”
陈振海瞥了一眼我身边的苏菲,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领着我们进了他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剩菜味。大娘刘雅琴正在看电视,看到我们,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
“说吧,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陈振海一屁股陷进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
“大伯,”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尊敬,“电话号码的事,真的不行。今天下午我关机了半天,客户都找不到我。您必须把号码换掉。”
“陈默,你怎么又绕回这事儿了?”他皱起眉头,一脸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传单都印了!你让我怎么办?那些钱都打水漂了?”
“那也是您自己的问题,您印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苏菲忍不住开口了,她的性格比我直率得多。
大伯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斜眼看着苏菲:“我跟我侄子说话,有你一个外人插嘴的份吗?还没过门呢,就想管我们老陈家的事了?”
这话太难听了。
苏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一把将苏菲护在身后,怒火再也压不住了:“大伯!你怎么说话呢!苏菲是我女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我们来,就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你教训的!”
“嘿!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陈振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为了个女人跟我吼?我告诉你,这电话号码,你用到我饭店步入正轨为止!你要是敢不接,我就去你爸妈那说你不孝!去你单位闹,说你连亲大伯都不帮!我看你这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赤裸裸的威胁。
我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这就是我的亲大伯。
为了他自己的一点方便,他可以毫不在乎地毁掉我的工作,我的生活,甚至用最恶毒的方式来威胁我。
我突然不想再争辩了。
因为我清楚,跟一个不讲道理的无赖,是永远讲不通道理的。
我拉起苏菲的手,转身就走。
“站住!”陈振海在后面吼道。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走在小区的路上,晚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我心里的寒意。
苏菲紧紧握着我的手,轻声说:“别难过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担忧的眼神,突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苏菲,”我说,“你说的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是喜欢用我的电话号码吗?
他不是觉得吉利吗?
好。
那我就让这个“吉利”的号码,变得“名副其实”。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
他想让我不好过,那我就让他知道,把老实人逼急了,到底是什么下场。
02
回到家,我一言不发地打开电脑。
苏菲以为我还在生闷气,给我倒了杯水,安慰道:“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要不,我们明天去营业厅,直接把这个号注销了,换个新的。”
我摇摇头,指着电脑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用,换号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欢用我的号吗?我得让他‘用得其所’。”
苏菲凑过来,看到我正在打开一个设计软件,满脸疑惑:“你要做什么?”
“做一张传单。”我说。
我的专业是品牌视觉设计,做一张抓人眼球的传单,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但我这次要设计的,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品牌,而是一个……能让他“名声大噪”的东西。
我新建了一个画布,背景色选了最扎眼的那种玫红色,配上巨大的、黄色的粗体字。
版头,我用艺术字龙飞凤舞地写了八个大字:
“祖传秘方,根治脚气!”
下面是一行小一点的字:“兼治牛皮癣、灰指甲、痔疮等各类疑难杂症!”
画面的正中央,我从网上找了一张打了马赛克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皮肤病图片,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浑身发毛的。
图片的下方,我用最醒目的字体,写上了联系方式。
“专家陈医生,在线问诊!”
然后,我重重地敲下了那串我再熟悉不过的数字——我自己的,也是他饭店的“订餐电话”。
最后,在传单的最底下,我还特意加了一句:“前十名致电者,免费赠送特效药膏一瓶!无效退款!”
搞定。
我看着屏幕上这张堪称“视觉污染”的传单,积压了一天的恶气,终于顺畅了许多。
“你……你这是要……”苏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默,你太坏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把文件保存好,“他不是喜欢电话多吗?我帮帮他,让他的电话业务,再上一层楼。”
苏一晚没睡好。
我不是在犹豫,我是在兴奋,一种复仇前的、夹杂着紧张和期待的兴奋。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一家打印店,用匿名账户下了单,要求他们打印一千份,用最便宜的纸,黑白打印就行,越像街边牛皮癣小广告越好。
然后,我特意嘱咐店家,把打印好的传单,送到一个我指定的、离大伯家和饭店都很近的快递柜里。
做完这一切,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昨天被耽搁的工作。
但这一次,我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我知道,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我需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等待那个引爆的时刻。
中午的时候,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戴上帽子、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我来到那个快递柜,取出了那一大包沉甸甸的传单。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散发。
我没有选择在大街上乱撒,那样效率太低,也容易被发现。
我的目标非常明确。
第一站,大伯家所在的小区。
这个老小区的住户,大部分都是退休的大爷大妈,他们时间多,爱凑热闹,也最相信这类“祖传秘方”的小广告。
我像个幽灵一样,穿梭在各个楼道里,把传单一张张地塞进住户的门缝里,贴在楼道的宣传栏上,甚至是那些旧自行车的车座上。
第二站,大伯饭店周围的几条街。
他的饭店开在一个商业和居民混合区,人流量很大。我把目标锁定在了电线杆、公交站牌、公共厕所的门板上……这些地方,是小广告最天然的温床。
我带了一瓶强力胶水,确保每一张传含都能贴得牢牢的,不经历风雨,绝不脱落。
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心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是你先不仁的,就别怪我不义。
你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还用亲情和孝道来压我,那我只能用你的方式,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我才把这一千份“罪证”全部散播出去。
回到家,我脱下伪装,洗了个热水澡,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苏菲给我做了一桌子好菜,给我庆祝“首战告捷”。
“你说,你大伯看到这些小广告,会是什么表情?”苏菲一边给我夹菜,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我猜,会很精彩。”我喝了一口汤,慢悠悠地说。
晚上,我终于把手机打开了。
不出所料,几十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陌生号码,还有几个是我大伯打来的。
微信里,我爸也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
“小默,你大伯电话怎么打不通?”
“你饭店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到回个话,你大娘挺着急的。”
我没有回复。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搂着苏菲,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这是这几天以来,我睡得最香的一晚。
梦里,我仿佛听到了无数电话铃声,但那些声音,都离我那么遥远,再也无法搅乱我的心神。
因为我知道,从今天起,那些烦恼,都转移到那个本该承担它们的人身上去了。
03
第二天,我故意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畅。
苏菲已经去上班了,给我留了早餐和一张字条:“勇士,祝你今天凯旋。”
我笑着吃完早餐,泡了杯咖啡,坐到电脑前。
手机依旧是静音状态,但我能看到屏幕在不停地亮起,一个又一个的陌生来电,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我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那些大爷大妈们,用一种充满希望又带着点羞涩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喂?是陈医生吗?我这个脚气……好多年了……”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
这就是我送给我大伯的“开业大礼”。
喜欢电话多?管够!
喜欢号码吉利?让你的“吉利号”变成“疑难杂症专线”,看你还吉不吉利!
我优哉游哉地处理着工作,效率出奇地高。没有了电话的骚扰,我的世界清净得仿佛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我的门铃,被按响了。
那声音,急促又粗暴,像是要拆了我的门。
我通过猫眼往外看,一张熟悉的、此刻却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是我大娘,刘雅琴。
她身后,还站着几个邻居,一个个探头探脑,满脸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缓缓地打开了门。
“陈默!你个小王八蛋!你到底对你大伯的手机号做了什么!”
门一开,刘雅琴的咆哮声就扑面而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传单,正是我的“杰作”。
我故作惊讶地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大娘,这什么啊?‘祖传秘方’?这谁搞的恶作ウ啊,也太缺德了!竟然还印了我的电话号码!”
我特意加重了“我的电话号码”这几个字。
“你的电话?”刘雅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更加气急败坏,“放屁!这明明是你大伯饭店的订餐电话!你别在这给我装蒜!是不是你干的?说!”
她说着就要上手来抓我的衣领。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娘,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是我干的,证据呢?就凭这上面是我的手机号?那我倒要问问了,我的手机号,怎么就成了你家饭店的订餐电话了?这事,你和我大伯,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听到这话,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开始窃窃私语。
“哎?这电话是小默的啊?”
“他大伯开饭店,用人家孩子的号?这叫什么事啊?”
刘雅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没想到我会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事给捅出来。
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想在气势上压倒我,逼我承认,然后让我去解决这个烂摊子。
可现在,我一句话,就把她从原告变成了被告。
“你……你少在这胡搅蛮缠!”她有些色厉内荏,“用你个电话怎么了?你是他亲侄子!现在说的是这些小广告的事!你赶紧给我解决了!从昨天晚上开始,电话就没停过!全是问什么脚气、痔疮的!你大伯一晚上没睡,高血压都快犯了!”
“哦?是吗?”我挑了挑眉,“那可真不巧。我前几天也是电话没停过,全是订大盘鸡、酸菜鱼的。我也是一宿一宿睡不着,工作都快丢了。那时候,怎么没见大娘你这么心疼我呢?”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陈默,你……你这是报复!你这是不孝!”憋了半天,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这叫‘以牙还牙’。”我冷笑一声,“大伯把我当免费接线员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长辈慈爱’?他用我的生活和工作给他自己的生意铺路时,他怎么不想想‘亲情可贵’?现在自食其果了,倒想起来跟我谈‘孝道’了?大娘,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你!你!”刘雅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围的邻居们,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变成了同情和理解。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大伯做事是有点不地道……”
“孩子也是被逼急了……”
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针,扎在刘雅琴的耳朵里。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像个小丑。
“好,好,陈默,你行!”她终于放弃了争吵,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你给我等着!我让你爸妈来评评理!我看到时候,你怎么交代!”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挤开人群,狼狈地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片悲凉。
亲人之间,何至于此?
我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我知道,这事还没完。
刘雅琴去找我爸妈,那才是真正的风暴。
我爸,陈建华,是个老实巴交的传统男人,在他心里,“长兄如父”的观念根深蒂固。
而我妈,虽然心疼我,但耳根子软,向来没什么主见。
可以预见,接下来,我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来自整个家庭的“道德审判”。
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
要么,他们还我一个公道。
要么,就撕破这张名为“亲情”的虚伪的网。
04
果不其然,不到半小时,我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陈默!你立刻给我滚回来!现在!马上!”
电话里还能隐约听到我妈的哭声,和我大娘刘雅琴尖锐的控诉声。
“听到了吗?你大娘和你大伯都在我们家!你干的好事!”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里一片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
我没有立刻动身,而是不慌不忙地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我这几天“收集”的证据。
一沓厚厚的通话记录,上面用红笔标注出了所有“订餐电话”的时间点。
几张打印出来的微信聊天截图,是我好声好气请求大伯换号,却被他无情拒绝和威胁的记录。
还有一张,是我公司领导发给我的警告邮件,邮件里明确指出,因为我近期频繁在工作时间接听私人电话,导致项目进度严重滞后,如果再有下次,就让我卷铺盖走人。
最后,我把那张“祖传秘方”的传单,也一并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才换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去我父母家的路上,我心里反复演练着待会儿的场景。
我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我面对的,不仅仅是蛮不讲理的大伯大娘,还有被传统观念束缚的父亲,和心软的母亲。
但我必须赢。
这不仅仅是为了争一口气,更是为了捍(捍)卫我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就无限度地忍让和妥协。
因为我的忍让,换来的不是他们的理解,而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当我推开家门时,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大伯陈振海,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脸色铁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我大娘刘雅琴,坐在他旁边,眼圈红红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向我妈诉苦。
我爸,陈建华,黑着脸站在一旁,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妈则坐在沙发另一头,拿着纸巾,不知是在安慰大娘,还是在自己偷偷掉眼泪。
看到我进来,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有愤怒,有指责,有失望,有担忧。
“你还知道回来!”我爸率先发难,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没有躲。
但那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
我妈冲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我爸的胳膊,哭着喊:“建华!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好好说?你看看他干的这叫什么事!”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把小广告贴得到处都是,让你大伯的脸往哪儿搁?让你大伯以后怎么做人!你这是要逼死他啊!你这个不孝子!”
“爸,”我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在说我‘不孝’之前,您能不能先问问大伯,他对我这个侄子,又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不就是用了你一个电话号码吗!”陈振海猛地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你至于这么恶毒,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报复我吗?啊?我可是你亲大伯!”
他声色俱厉,仿佛占尽了道德的制高点。
“用我一个电话号码?”我冷笑一声,缓缓地走到茶几前,将手里的文件夹,“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大伯,你说的可真轻巧啊。”
我打开文件夹,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摊在他们面前。
“这是我这几天的通话记录,一共137个未接来电,全是给你家饭店订餐的。最早的一个,是凌晨一点半,最晚的一个,是早上六点。请问,这是‘一个电话号码’的事吗?”
“这是我和你的聊天记录。我三次,整整三次,低声下气地求你,把号码换掉。你是怎么回复我的?你说我自私,说我小题大做,还威胁要去我单位闹我,让我丢工作。请问,这是一个‘亲大伯’该说的话吗?”
“还有这个!”我把那封警告邮件,直接甩到了陈振海的面前,“这是我公司的警告信!因为你的‘举手之劳’,我差点被开除!我这二十多年的书,我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事业,就因为你要省下一个买手机卡的钱,就要被你毁了!大伯,你安的是什么心!”
我每说一句,陈振海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每拿出一份证据,我爸脸上的怒气就消散一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我妈已经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那些纸。
大娘刘雅琴,则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我。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只剩下我因为激动而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我拿起最后那张“祖传秘气”的传单,举到陈振海眼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问我,至于这么恶毒吗?我现在就告诉你,至于!”
“你毁我生活,断我财路,还要踩着我的尊严,去成就你那自私自利的生意!你都不怕遭报应,我为什么要怕手段恶毒?”
“这张传单,是我做的。那些广告,是我贴的。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24小时被陌生电话轰炸是什么滋味!我就是要让你也体会一下,生活被搅得一团糟是什么感觉!”
“这,都是你逼我的!”
我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对面的那两个人。
陈振海被我逼视着,嘴唇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长辈”身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我撕得粉碎。
他想用亲情来绑架我,结果却被我用他自己的所作所为,钉在了耻辱柱上。
许久的沉默后,我爸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大哥,”他看着陈振海,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这事……是你做错了。”
05
我爸的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客厅里凝固的空气。
陈振海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建华,你……你说什么?”他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帮着他说话?”
“我不是帮谁说话,我是在说一个‘理’字。”我爸的腰杆,似乎在这一刻挺直了许多。他走到茶几前,拿起那封公司的警告信,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大哥,你看清楚,小默差点因为这事丢了工作!这是小事吗?你也是当爹的人,孩子的前途,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刘雅琴见势不妙,赶紧又开始抹眼泪,试图打出“悲情牌”:“建华,你不能这么说你大哥啊!他也是为了这个家,想多赚点钱,才开的饭店。他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妈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大嫂,小默都跟他说了三遍了,这会影响他工作,他还是不改,这叫不是故意的?这叫明知故犯!为了省几十块钱的电话卡,就拿我儿子的前途去赌,天底下有这么当大伯的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妈。
印象中,她一直是个温和甚至有些懦弱的女人,尤其是在我大伯大C家人面前,总是陪着小心。
但今天,为了我,她也站了出来。
看着父母都站在我这边,我紧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陈振海和刘雅琴彻底傻眼了。
他们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弟弟和弟媳,今天会集体“反水”。
他们预想中的“家庭审判大会”,彻底变成了一场对他们的“批斗会”。
“你们……你们……”陈振海指着我们一家三口,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好!你们都向着他是吧!我们老陈家,算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他开始撒泼打滚,这是他的惯用伎俩。
一旦道理上说不通,就开始胡搅蛮缠,用辈分来压人。
但这一次,不好使了。
“大哥,你别说了。”我爸疲惫地摆了摆手,“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你不对。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跟小默道歉,然后想办法,把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道歉?让我跟他道歉?”陈振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把我名声都搞臭了,让我给他道歉?没门!”
“那你想怎么样?”我冷冷地看着他,“想让我帮你把那些小广告都撕了?想让我跟那些打进电话的人一个个解释?可以啊。你先登报道歉,承认是你盗用了我的手机号,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和损失。然后,再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做到了这两点,我立马帮你解决问题。”
“你……你这是敲诈!”刘雅琴尖叫起来。
“我这只是在维护我的合法权益。”我寸步不让,“你们当初侵犯我权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是在‘抢劫’我的生活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看来大伯大娘还没懂。”
“你……你……”
陈振海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随时要心肌梗塞的样子。
刘雅琴吓坏了,赶紧上去扶他:“老头子,老头子,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啊!”
她一边给我大伯顺气,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爸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默,”他转过头对我说,“你看,你大伯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好。这事……要不就算了吧?你把那些广告处理一下,以后大家还是一家人。”
他又开始心软了。
我知道,我爸就是这样的人。
“爸,”我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给他台阶下。是他自己,从来没想过要下来。”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有半分悔改的意思吗?没有。他只觉得我让他丢了脸,让他受了委屈。他从来没反省过,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今天我如果心软了,退让了。那明天,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因为在他眼里,我陈默,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爸,妈,我不想再当软柿子了。”
我看着我的父母,眼神无比恳切。
“我只想过我自己的安生日子,这,有错吗?”
我爸沉默了。
我妈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用力地捏了捏,给了我一个支持的眼神。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僵局。
陈振海还在那里哼哼唧唧,刘雅琴则扶着他,用眼神向我爸妈求助。
就在这时,我大伯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估计又是什么“疑难杂症咨询”,气得直接按了挂断。
可刚挂断,电话又响了。
再挂,再响。
锲而不舍。
陈振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接通了电话,对着那头就是一通吼:“有病是吧!都说了打错了!还打还打!”
电话那头,似乎被他吼懵了,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老板,我是店里的厨师小王啊……您快来店里一趟吧,出大事了!”
06
“出大事了?”
陈振海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瞬间被疑惑和不安取代。
“出什么事了?店里着火了还是被偷了?”他急切地追问。
“都不是……”电话里,厨师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卫生部门和工商部门的人来联合检查了!说接到大量群众举报,我们饭店卫生条件堪忧,而且……而且涉嫌虚假宣传,发布非法医疗广告!”
“什么?!”
陈振海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消息,比刚才我爸宣布“他错了”还要让他震惊。
“怎么……怎么会这样?谁举报的?什么非法医疗广告?”他语无伦次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小王估计也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啊,老板。他们一来,就直接进了后厨,拍照取证,现在正在前面大堂里跟顾客做笔录呢。好多顾客都说,是看了我们的传单才来的,结果发现……发现我们是饭店,不是诊所……都说我们是骗子……”
“传单……”
陈振海喃喃自语,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了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我做的那些“小广告”,带来的后果,远不止是几个骚扰电话那么简单。
我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
没错,这正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也是我留的后手。
我早就料到,那些被“假广告”吸引来的人,在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些真的有“难言之隐”,鼓起巨大勇气打电话求助,甚至亲自找上门来的大爷大妈们。
他们的希望,变成了羞辱和愤怒。
这份怒火,自然会烧向这个“骗子”的源头——陈氏家常菜。
而我,只需要在背后,匿名地,向相关部门的举报邮箱,发送几封“热心市民”的邮件,附上那张设计精美的传单,再稍微“引导”一下舆论就够了。
我没有直接举报他卫生不合格,因为我不知道他后厨到底什么样。
我举报的,是“虚假宣传”和“非法行医”。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传单是他饭店的“订餐电话”,顾客可以作证。而发布医疗广告,需要严格的资质审批,他一个开饭店的,显然没有。
这是精准打击。
“你……是你!是你干的!”陈振海指着我,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你不仅贴小广告,你还去举报我!你好狠的心啊!陈默!”
“大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可没去举报你。或许,是那些被你‘祖传秘方’欺骗了感情的叔叔阿姨们,觉得你的‘医术’名不副实,所以才去讨个说法吧?”
“你!”
陈振海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就往后倒去。
“老头子!”刘雅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忙脚乱地去扶,结果没扶住,两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客厅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我爸我妈也吓坏了,赶紧上前去帮忙。
“快!快打120!”我爸冲我喊道。
我拿出手机,冷静地拨打了急救电话,清晰地报出了地址和病人的情况。
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的大伯,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说实话,我没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我本来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也尝尝被骚扰的滋味,让他知道我的底线,让他学会尊重别人。
可我没想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他一直以为,有“长辈”这块免死金牌,有“亲情”这张保护网,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当这张网被我无情地撕开,当这块金牌被现实击得粉碎时,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傲慢,便不堪一击。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来。
医护人员冲进屋子,进行了一番紧急抢救后,将我大伯抬上了担架。
“急性心肌缺血,加上高血压,情绪激动诱发的,得赶紧送医院!”医生对我爸说。
刘雅琴哭哭啼啼地跟着上了救护车。
临走前,她回头,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我爸我妈也急匆匆地穿上外套,准备跟着去医院。
“爸,妈,我也去。”我说。
我爸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走吧。”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那张茶几,和上面散落一地的“证据”。
一场家庭战争,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我知道,医院里,还有另一场风暴,在等着我。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已经用行动证明了,我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从今往后,谁想动我,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付不付得起那个代价。
07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
我大伯被送进了抢救室,门上的红灯亮着,像一只不祥的眼睛。
刘雅琴瘫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头发散乱,失魂落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都怪那个小畜生……都怪他……要是老陈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走廊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爸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我妈则在一旁,低声地安慰着他。
我靠在另一边的墙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我知道,大娘的每一句咒骂,都是说给我听的。
她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愧疚,让我自责。
但我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愧疚吗?或许有一点。毕竟,他是我大伯,血浓于水。看到他倒下,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后悔吗?
不。
我一点也不后悔。
如果时间倒流,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我知道,有些伤害,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强硬的手段,让施暴者感到疼痛,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
我们所有人都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大哥怎么样了?”我爸焦急地问。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摘下口罩,表情严肃,“是突发性的心肌缺血,幸好送来得及时。但是,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有很严重的高血压和冠心病史,以后绝对不能再受刺激了,必须静养。”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雅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爸妈连声道谢。
医生点点头,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身上,问道:“哪位是病人的直系亲属?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我去吧。”我爸正要开口,我却先一步站了出来。
我爸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还在哭泣的刘雅琴,最终点了点头。
我拿着单子,去缴费窗口排队。
医药费、住院费、检查费……林林总总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拿出自己的银行卡,毫不犹豫地刷了卡。
当我拿着一沓缴费单回到抢救室门口时,我大伯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刘雅琴正守在病床边,看到我进来,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她指着门口,对我尖叫。
病床上的陈振海,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恐惧。
是的,是恐惧。
他大概是真的怕我了。
“大嫂,你别这样,小默是来看大哥的。”我妈赶紧上来打圆场。
“看他?他是来看他死了没有吧!”刘雅琴口不择言,“我们家老陈要是有个好歹,我第一个就去法院告他!告他故意伤害!”
“够了!”
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叫嚣。
是躺在病床上的陈振海。
他的声音很虚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雅琴愣住了,委屈地看着他:“老陈……”
陈振海没有理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艰难地开口:“钱……是你交的?”
我点点头,把缴费单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先垫上了,等你好了再说。”
他沉默了。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我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小默,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他知道,我们两个现在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就像两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我点了点头,也没想多待。
我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陈振海又开口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饭店……”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现在躺在医院,饭店那边群龙无首,还面临着工商和卫生部门的调查,可以说是一片焦土。
他希望我能去帮他处理。
或者说,他觉得,这个烂摊子是我惹出来的,理应由我来收拾。
我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想的,还是他那个饭店。
还是想让我,去为他的错误买单。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大伯,饭店的事,我帮不了你。”
“第一,我不是法人,没资格处理。第二,我一个外人,更没资格去跟工商部门的人谈。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你的饭店,不是我的。从你把我的电话印上传单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绝不会再踏进你那个饭店一步。”
“你……”陈振海气得又开始喘粗气。
“老陈!你别激动!”刘雅琴赶紧给他抚胸口,然后又开始对我怒目而视。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我做了我该做的,也做了我想做的。
至于他们接不接受,理不理解,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守住了我的底线,赢回了我的尊严。
我的人生,不能再被任何人绑架。
哪怕,是以亲情的名义。
08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告一段落。
大伯在医院躺着,饭店那边自有人去处理,我的生活,也应该能回归平静。
但我显然低估了我大伯一家人的“能量”。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家里赶稿,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很客气,但语气却十分官方的男声。
“您好,请问是陈默先生吗?我们是街道办事处的。”
街道办?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陈先生。我们接到了您大伯陈振海先生,和您大娘刘雅琴女士的联名求助。他们反映,您利用不正当手段,恶意破坏他们的饭店经营,并导致陈振海先生精神受到严重刺激,诱发心脏病住院。他们希望街道能够出面,为您们双方进行调解。您看,您明天上午有时间来一趟我们调解委员会吗?”
我听完,差点没气笑。
求助?调解?
这哪里是求助,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
他们居然把事情捅到了街道办,想利用官方的力量来向我施压。
好,真是好得很。
“可以。”我平静地回答,“明天上午几点,在哪里?”
“上午九点半,在街道办三楼的301调解室。”
“好,我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我冷笑一声。
他们以为,找来了“官方”,就能让我屈服吗?
他们以为,在调解员面前卖惨,就能博取同情,颠倒黑白吗?
太天真了。
既然他们想把战场扩大,那我就奉陪到底。
我立刻给苏菲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苏菲听完,比我还气愤:“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不行,明天我请假,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不用,你好好上班。”我安抚她说,“我自己能搞定。不过,确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
“你认识王律师吧?就是之前帮你们公司打官司的那个。”
“认识啊,王牌大状嘛!怎么,你要请他?”
“不,我请不起。”我笑了笑,“你帮我问问他,像我这种情况,如果对方反咬一口,我需要准备哪些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还有,在调解会上,我应该注意些什么?”
“没问题!我马上去问!”苏菲立刻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苏菲给我发来了长长的一段微信,是王律师的专业建议。
王律师指出,调解委员会的调解,遵循的是“自愿”和“合法”原则,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我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证据链条准备完整,用事实说话,而不是情绪宣泄。
他还特别提醒我一点:对方很可能会利用“亲情”和“长辈身份”来打“道德牌”,我需要做的,就是用“法律”和“权益”来反击。
“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等于不孝。正当防卫,更不等于恶意伤害。”
王律师的这句话,让我茅塞顿开。
我把我准备的所有证据,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通话记录,聊天截图,公司警告信,小广告样本,还有我垫付的医药费单据……
我还特意上网,搜索了《广告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中,关于虚假宣传和骚扰他人的相关条款,并打印了出来。
我甚至还联系了我公司那位发警告信的领导,跟他简单说明了情况,并诚恳地请求他,如果调解委员会需要核实情况,希望他能帮忙做个电话证明。
领导很通情达理,他对我之前的工作态度一直很认可,知道我是被无辜牵连后,很爽快地答应了。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是准备上战场的士兵,子弹已经上膛。
他们想“调解”?
好啊。
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有理有据,寸步不让”。
第二天上午九点二十,我准时出现在了街道办三楼的301调解室门口。
我推门进去,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主位上,坐着两位挂着“人民调解员”胸牌的中年人,一男一女,看起来很和善。
而他们的对面,赫然坐着我的大娘刘雅琴,还有……我的一个堂哥,陈阳。
陈阳是我大伯的儿子,在另一座城市工作,没想到他也连夜赶了回来。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既有责备,也有一丝无奈。
刘雅琴看到我,则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要不是有调解员在场,估计又要扑上来了。
“陈默来了,坐吧。”男调解员指了指我对面的空位。
我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女调解员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为了解决陈振海先生和他侄子陈默先生之间的一些家庭矛盾。我们调解的原则,是化解矛盾,促进和谐。希望双方都能冷静、理智地沟通。”
她的话音刚落,刘雅琴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调解员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家老陈,一辈子老实本分,就想开个小饭店,多赚点辛苦钱。可他这个亲侄子,不但不帮忙,还因为一点小事,就怀恨在心,印那些下流的广告,到处败坏我们的名声,害得我们饭店被查封,还把他爸……把他给气得住了院!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啊!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哭,演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就连那两位见多识广的调解员,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同情。
堂哥陈阳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叔叔阿姨,我爸就是用了我弟一个电话号,可能事先没沟通好,是有点不对。但小默他的做法,也太极端了,太伤感情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
他们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因为一点小事就恶毒报复长辈”的冷血形象。
而他们,则成了受害者。
好一招颠倒黑白。
调解员听完他们的话,转头看向我,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陈默,是这样吗?”男调解员问。
我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等刘雅琴哭够了,才缓缓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所有人。
然后,我把我带来的那个文件夹,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调解员同志,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请你们,和我的大娘、堂哥,一起看几样东西。”
09
我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刘雅琴的哭声也戛然而止,警惕地看着我手里的文件夹。
我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自顾自地打开文件夹,将里面的“证据”一样一样地取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像是在展示一件件艺术品。
“第一份,是我这几天的通话记录详单。”
我把那沓用红笔标注得密密麻麻的A4纸,推到了两位调解员面前。
“从大伯的饭店开业那天起,三天时间,我的私人手机,总共接到了137个订餐电话和骚扰电话。这些电话,严重干扰了我的正常工作和休息。请问,这在我的大娘和堂哥口中,是‘一点小事’吗?”
两位调解员拿起通话记录,仔细地翻看着,脸上的表情,从同情,逐渐变成了惊讶。
“第二份,是我和大伯的微信聊天记录。”
我将打印出来的截图递过去。
“我先后三次,用非常谦卑和恳求的语气,请求我大伯更换电话号码。但他非但没有同意,反而指责我自私,不懂事,甚至威胁要到我单位去闹,毁掉我的工作。请问,这是一个‘老实本分’的长辈,该有的行为吗?”
调解员看着截图里那些刺眼的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刘雅琴和陈阳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第三份,是我公司的官方警告邮件。”
我将那封邮件的打印件,放在最上面。
“因为这些订餐电话,我的工作受到了严重影响,项目延期,被公司领导点名批评,并收到了这封书面警告。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会被直接开除。请问,这难道也是‘小事一桩’吗?我的前途和饭碗,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我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目光如炬,直视着对面的陈阳。
陈阳被我看得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眼神。
“最后,关于那份‘祖传秘方’的传单。”
我把传单的样本,和打印出来的《广告法》相关条款,并排放在一起。
“我承认,传单是我做的。但我想请问,这算‘恶意破坏’吗?不,这叫‘正当防卫’!我大伯非法盗用我的个人信息用于商业宣传,已经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和姓名权。在我多次沟通无效,并且自身权益受到严重侵害的情况下,我采取了一些非常规手段,让侵权行为的后果,回归到侵权人本身。这,难道不合理吗?”
“至于所谓的‘非法医疗广告’,请各位看清楚,广告上留的联系人是‘陈医生’,电话是我本人的。我大伯姓陈,但他不是医生。我只是在用一种荒诞的方式,来讽刺和反击他荒诞的行为。真正导致饭店被查封的,不是我这张传单,而是他自己经营管理上的混乱,和对法律的无知!”
我的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整个调解室,鸦雀无声。
两位调解员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同情,变成了恍然大悟,再到对我的理解和认可。
而刘雅琴和陈阳,则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精心准备的“悲情戏”,在我的事实和证据面前,不堪一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另外,”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医院的缴费单,轻轻地放在桌上,“大伯住院的费用,两万三千七百块,是我垫付的。我没有像某些人一样,在他倒下的时候,只顾着咒骂和推卸责任。”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刘雅琴的脸上。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许久的沉默后,男调解员终于开口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刘雅琴和陈阳,语气里带着一丝失望和严肃。
“刘女士,陈阳。事情的经过,我们基本已经清楚了。”
“你们作为长辈和家人,做事确实有失偏颇。陈默的遭遇,我们表示同情和理解。他的反击方式虽然有些极端,但也是被逼无奈。这件事,主要的责任,在你们。”
这番话,无异于给这场“调解”,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刘雅琴彻底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陈阳则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们调解委员会的建议是,”女调解员接着说,“第一,由陈振海先生及其家人,向陈默先生进行诚恳的、公开的道歉。第二,立即停止使用陈默先生的手机号作为商业用途,并公开澄清,消除因此给陈默先生带来的负面影响。第三,关于陈振海先生的医药费,既然陈默已经垫付,我们建议,这笔费用由你们双方共同承担,一人一半,体现家人的情分。”
“至于陈默先生,”她转向我,目光温和了许多,“我们理解你的委屈。但毕竟是一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希望你能接受他们的道歉,让这件事过去。”
我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心里五味杂陈。
我赢了。
我用最体面的方式,赢得了这场战争。
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恶语相向,我只是摆出了事实,讲清了道理。
我站起身,对着两位调解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的公正。我接受你们的调解方案。”
然后,我转向刘雅琴和陈阳,平静地说:
“我不需要你们的公开道歉。我只希望,你们能把今天调解员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我大伯。”
“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亲情,不是用来索取的筹码,而是需要用心经营的。尊重,是相互的。”
“医药费,我出的那部分,就当我这个做侄子的,最后尽的一点孝心。以后,我们两家,还是亲戚,但仅此而已。”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调解室。
门外,阳光正好。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的手机响了,是苏菲。
“怎么样了?勇士!”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凯旋。”
10
那场“调解会”之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大伯一家,再也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
听说,饭店最终还是关门大吉了。
卫生和工商部门的调查,虽然因为我没有进一步追究而没有给予重罚,但也开出了一笔不小的罚款。加上前期投入的装修和设备,我大伯这次算是赔了个底朝天。
出院后,他整个人都蔫了,像只斗败的公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我爸去看过他几次,回来说,他现在见人都不怎么说话了,每天就在家里唉声叹气。
我妈问我,要不要也去看看他,毕竟是亲大伯。
我摇了摇头。
有些伤害,虽然可以原谅,但伤疤,却永远都在。
我选择了最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纷争,也为这段早已变质的亲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对我,对他,对我们两个家庭,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正轨。
因为之前被耽搁的项目,我主动向领导申请了加班,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不仅追上了进度,还提交了一份远超客户预期的设计方案。
客户非常满意,直接指定我作为他们公司下一年度的长期合作设计师。
那封警告信,也因此变成了一封表扬信。
领导在部门会议上,还特意把我当成了“化危机为转机”的正面典型,给我发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更让我意外的是,那位帮我出主意的王律师,在听苏菲讲完整件事的经过后,对我大加赞赏。
他说,我身上有一种他非常欣赏的特质:在逆境中,既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又能找到最精准的反击点,并且懂得利用规则来保护自己。
他半开玩笑地对苏菲说:“你男朋友不做设计师,来做律师,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后来,通过苏菲的引荐,我和王律师成了朋友。他甚至还给我介绍了不少法律界的客户,让我的事业,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我用那笔奖金,和苏菲去了一趟旅行。
在海边,苏菲靠在我的肩膀上,问我:“你恨你大伯吗?”
我看着远处的海天一色,想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
“以前恨,但现在,不恨了。”
“我只是觉得可悲。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算计那些蝇头小利,去维护那点可怜的‘长辈’尊严,却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家人的爱和信任。”
“其实,如果他当初好好跟我说,饭店刚开业,需要帮忙,哪怕是让我去店里端盘子洗碗,只要他尊重我,我可能都会答应。但他的方式,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的,他错了。
他错在把亲情当成了一种可以无限透支的信用卡,却忘了,任何感情,都需要储蓄和经营。
当额度用完的那一天,剩下的,只有无法偿还的账单。
生活,其实就是一本厚厚的账本。
你对别人付出了多少善意,就终将收获多少温暖。
你向别人索取了多少无理,就必将偿还多少代价。
这次的经历,也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善良,需要带点锋芒。
忍让,必须有个底线。
面对不公,我们不能只是默默承受。因为你的退缩,只会让恶人更加得寸进尺。
我们必须学会拿起武器,勇敢地去战斗,去捍卫自己的尊严和权益。
这,不是斤斤计较,也不是冷血无情。
这,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也是对那些真正爱我们的人,最负责任的态度。
只有当你自己变得强大、坚定,不再任人拿捏时,你才能真正地,把人生的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就像此刻,阳光正好,海风温柔,爱人就在身边。
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靠自己,争取来的。
声明: 本故事人物、情节纯属虚构,旨在文学创作,请勿对号入座。遵守平台规则,传播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