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奕乃谢家玉树,我却是家中庶女

发布时间:2025-09-01 18:08  浏览量:3

谢玄奕乃谢家玉树,我却是家中庶女。

他为娶我。

在宫外跪了三日,求来两道圣旨。

一道赐婚,一道让嫡姐和离。

京城人人皆说他爱我如命。

我却长跪在皇后宫外,说我不嫁。

皇后不解:

「你能嫁谢家嫡长子已是极好,为何不愿?」

我沉默许久。

谢玄奕痴缠我三年,也苦求过嫡姐五年。

他赠我定情玉佩,也给嫡姐送过。

就连圣旨,也一式为二,为她求了一份。

他的确风光霁月。

是天上月,是堂前雪,是高岭之花。

可是。

爱是偏心,是独一无二。

所以谢玄奕,我不嫁你。

1

「你能嫁谢家嫡长子已是极好,为何不愿?」

皇后高坐上首,目带三分不解。

我俯跪在地,轻声道:

「臣女不愿嫁给谢玄奕。

「正如,谢玄奕不愿放下嫡姐。」

嫡姐陈婉宁是谢玄奕的青梅。

二人少年艾慕,爱得轰轰烈烈。

若非陈家遇难,嫡姐也不会另嫁他人。

皇后娘娘是知道这些事的。

她叹了一声。

「好孩子,你受委屈的。」

话锋一转,又道:

「但谢家那位心气高得很,断不会娶和离之身。何况,他为了你苦求陛下三日,你舍得吗?」

我垂目,心中酸涩得厉害。

若是以前,我定舍不得。

谢玄奕是谢家嫡长子,我却只是一介庶女。

谢父谢母不肯松口我与他的婚事。

他便求到皇帝面前,只为娶我回家。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日谢玄奕入宫求旨。

他的同僚促狭发问:

「你真要娶婉宁的小庶妹?那婉宁怎么办?」

谢玄奕的眉眼冷傲出尘。

只在听见婉宁二字时稍稍柔和。

「陈兰因很好。但,婉宁不一样。」

当年,也是谢父谢母逼他放弃嫡姐。

如今他们又逼他放弃我。

谢玄奕很不满。

故而他又道:

「婉宁好歹是嫡出,陈兰因却只是庶女。」

意味深长,字字凛冽。

原来,他大张旗鼓地求娶。

只是要让谢父谢母明白,嫡姐才是最好的。

我朝皇后娘娘叩了三个头,几乎是痛到难以呼吸。

却仍一字一字道:

「求娘娘成全。」

2

一走出宫殿,风雪如刀,刮在脸上生生地疼。

谢玄奕掌着一把伞朝我走来。

瞧见他,我有些怔然。

毕竟是退婚,故而我入宫前便知会过他。

谢玄奕说他官场忙碌,并无闲时。

可如今,却好端端出现在这。

他脸上也浮现一抹诧色。

「你怎会在这里?」

还未等我说话,一道火红的影子便朝他扑去。

「谢玄奕,我在这呢!」

大雪茫茫,模糊了谢玄奕的眉眼。

可我清楚看见。

他冷清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

这抹笑,是对陈婉宁的。

我垂目,自嘲一笑。

原来。

谢玄奕说的忙碌,只是对我。

「小心些。」

谢玄奕小心翼翼扶好陈婉宁,这才凝眸撇我。

「陛下刚允我恩赐,你莫再入宫叨扰帝后。婉宁便知书达理,今日央我一同入宫谢恩。」

谢玄奕的神情暗含不喜。

他似乎以为,我这是又来求恩典。

不知他忖到什么,又殷殷嘱咐道:

「婉宁乃金尊玉贵长大,只饮得惯毛尖,大婚那日你须另外备下一盏毛尖。陈兰因,你做好这些,我便不同你计较今日之事,如期娶你。」

陈婉宁朝我勾唇。

这是挑衅。

仿佛在说:瞧啊妹妹,你还是不如我。

我捂着心口。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笑我竟信了谢玄奕的话。

信他不爱陈婉宁了。

可少年痴慕,辗转爱而不得。

又岂是说忘就忘?

「不要。」

谢玄奕的脸色僵了一僵。

我轻轻望向他,又说了一遍:

「谢玄奕,你不值得。」

谢玄奕。

我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更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诚如众人所言。

你是天上月,是堂前雪,是高岭之花。

所以。

我决计放过自己。

也放过你。

3

我与谢玄奕不欢而散。

他恼极了,撂下狠话:

「一日不给婉宁准备毛尖,我便一日不娶你。」

何必那么麻烦呢?

我原也不想嫁他。

回府后,我将婚契和定情玉佩一并退回。

又着手收拾起行囊。

皇后娘娘的确允我不嫁。

但她还有一个条件:

让我下江南,为她的侄家捎一句话。

纵使母仪天下,也有万般不能。

我便是最好的人选。

皇后还笑趣道:

「本宫的侄子俊美无俦,你见了定心生欢喜。」

是了。

北有谢玄奕,南有傅玠白。

一个冷若高悬月,一个艳如镜中妖。

都是众人心向往之的俊容。

但我尚有自知之明,亦为谢玄奕伤神。

又谈何风月?

故而只道:「娘娘说笑了。」

父亲陈学义还不知我擅自退婚。

家里上上下下一片喜气。

阖府满目的红,倒是刺眼极了。

可他们都忘了,今日是我娘的祭日。

4

谢玄奕曾说过。

不论他有多忙,都会在这日抽出时间来陪我。

但,他没有。

婢女安慰我:

「小姐,姑爷兴许只是忘了。」

我却不语,静静地给我娘烧金元宝。

谢玄奕没有忘。

无非是白月光和离,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嫡姐罢了。

「娘,我不嫁给谢玄奕了。」

曾经有多欢喜,如今便有多难过。

如斯刻骨铭心。

我才终于明白,娘亲当年有多么痛。

烟灰弥漫,灰烬落下时烫了我的指尖。

我知道,阿娘也想我了。

我立时泪眼婆娑。

那声娘亲还未唤出口,却猛然被人浇了一大桶水。

我被淋成了落汤鸡,地上的金元宝也被浇得湿透。

陈婉宁笑盈盈的。

「陈兰因,你娘那个小贱人也配在我陈家悼念?你娘只是个贱妾!」

我冷漠看向她,心中有憎恨,也有厌恶。

「你很清楚,你嫡出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5

明明我娘才是原配,为供这个爹考取功名。

刺瞎了双眼,将自己熬到油尽灯枯。

可她临了,却没有见到陈学义最后一眼。

连带着七岁的我,也成了伯府小妾的女儿。

入府后我才知,陈学义和嫡母早有苟且。

陈婉宁竟比我大了三岁。

多可笑。

在我娘为他刺瞎双眼的时候。

他在和嫡母寻欢作乐。

最后让我娘做小,倒真是应了那句——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若非为了阿娘的遗愿,我也不愿在伯府苟活。

陈婉宁最怕人戳破她并非嫡女的事实。

她气得狠,当即往我脸上甩了好几个巴掌。

「小贱人,敢编排我娘,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我并不明白她话中之意。

陈婉宁扬了扬腕,露出一抹幽浓的绿。

一串佛头绿。

我定睛望去,顿时目眦尽裂。

这是我娘的遗物!

而下一瞬,她纵身跳入湖中。

6

我心神俱裂。

等我再度反应过来时。

谢玄奕紧紧扼住了我的腕。

一旁还有一篮不同款式的纸钱。

他死死盯着我,双眸几乎要喷火。

「陈兰因,我为了你寻遍全城的纸钱,你却在这里推婉宁入水!我竟没有看出你是如此蛇蝎心肠!」

一瞬间,我仓惶落了泪。

谢玄奕恍惚一刹,力度也松了松。

适时,陈婉宁咳了起来,梨花带雨道:

「玄奕哥哥,你不要怪妹妹...她必定是无心。」

谢玄奕忙松开我的手,去扶他的小青梅。

我无心与二人争执。

只厉声喝问:

「陈婉宁,你要死便死,把我娘的遗物还给我!」

谢玄奕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婉宁,你还是太心善,像她这种歹毒的女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的身形晃了晃,心头酸涩起来。

相识八年,欢喜三年。

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咒我千刀万剐。

我稳住身形,一字一顿道:

「谢玄奕,若我说,是她先辱我娘亲,又将我娘的遗物一齐丢入湖中呢?」

提及我阿娘的遗物。

谢玄奕的脸色终究缓和起来。

他知道的,娘亲对我多么重要。

以至堂堂谢家玉树,熬了一个月为我写下千卷书。

每一行、每一字,密密麻麻都是他对我的心意。

我感动至极。

谢玄奕只郑重承诺:

「兰因,我知你过往不易,故而我在伯母灵堂前起誓——若我负你,天诛地灭。」

可是谢玄奕。

你的誓言不灵验。

我如溺水之人,抱木沉浮,无比希冀地望着我最后一分希望。

好在。

谢玄奕到底信了我的话,面露三分愧。

「婉宁只是脾气不大好,与你顽闹罢了。你莫要同她计较,好不好...」

然而他话音未尽。

「咚」一声,陈婉宁竟晕了过去。

7

谢玄奕立时慌了,将人横抱起便要走。

「站住!将遗物还给我!」

我拦住人,眼底蔓延血红,一字一字艰难逼出。

谢玄奕的眉眼陡然一沉。

甩开我的手,疾言厉色:

「陈兰因,你莫逼我取消婚约!你为了陷害婉宁,真是什么话都诓的出口!」

哈。

陷害?诓他?

字句萦绕在耳,如钝刀子般一下下磨在心头。

磨到鲜血淋漓,磨到遍体鳞伤。

如众人所言,谢玄奕以前的确对我很好。

以至于我甫一回神,便忍不住委屈。

我望着谢玄奕,仍倔强轻声道:

「好啊,我们退婚。」

好啊。谢玄奕。

我不会再嫁给你。

这样,你满不满意?

谢玄奕的脸色顿时晦涩难看。

许是老天帮我,那串佛头绿竟从陈婉宁身上掉出。

我猛的一喜。

然而。

谢玄奕却先我一步捡起。

唇齿森森,冷傲绝决。

「陈兰因,这些年我将你宠得太过,以至教你随意提出退婚。」

他将佛串扯开,狠狠丢在地上。

散落一地。

我的心陡然沉如深渊。

痛到极致,便是麻木。

我如一个提线木偶般,弯下腰,将深绿佛珠一颗颗捡起。

谢玄奕睥睨我,轻声道:

「兰因,这是给你的惩戒。你嫡姐便比你好多了,至少,她听话。」

我死死捂着心口,自嘲一笑。

轻飘飘的两句话,痛得让人想落泪。

多好,我彻底死了心。

8

我病倒了。

抱着我娘的遗物,病倒在春日。

牗外一大片一大片早已枯了的海棠。

似我早已沉寂的心。

好在,离皇后娘娘说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精神也一日日好了起来。

令我没想到的是,谢玄奕会先低头。

他给我做了一串一模一样的佛头绿。

「兰因,你太倔强了。」

谢玄奕轻叹一声,将佛头绿放在我床边。

「罢了,婉宁同我说女子便是天生爱呷醋,让我来哄哄你。」

他顿了顿,眸犹带三分笑意。

「你若是允我娶婉宁为平妻,我便上奏让你娘也变成平妻。婉宁说她乃和离之身,不会妨碍你。」

谢玄奕还想继续解释,我却径直打断:

「好啊。」

我淡淡望着他。

横竖我不嫁他。

娶不娶的,与我何干?

谢玄奕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他漆眸沉沉凝我许久,才又叹一声。

「兰因,你莫要生气了,如今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我只不过不放心旁人来照顾婉宁。」

当真是可笑。

原来所谓的照顾,便是要姐妹同娶。

「随便你。」

瞧出我的讥诮,谢玄奕眉眼莫名蔓过欢喜。

他似乎以为,我在为陈婉宁吃醋。

可惜,并没有。

他还想再与我说些什么,一个婢女便匆匆来禀:

「不好了谢大人,我家小姐又咳嗽起来了——」

谢玄奕顿时急了起来。

步履匆忙,又忽然一顿。

「兰因,她是你嫡姐,你不会怪我吧?」

我含笑:

「自然不会。」

即便我说我要怪他,他也不会停下脚步。

毕竟我与陈婉宁之间,谢玄奕只会选她。

我望着他的背影。

将他亲手做的东西狠狠掷在地上。

而后,将烛火推倒。

院外。

我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只有一个念头:

谢玄奕。

我们死生不再相见。

9 谢玄奕视角

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只爱婉宁一人。

直到我见到陈兰因。

彼时她被陈父赶到晋阳,我恰巧在此地散心。

她是我的邻里,一个很静谧的女子。

她喜欢在海棠树下读书。

清风蝉鸣,女子依依。

抬眸时恰好落入我眼中。

一瞬心动。

得知她是婉宁的庶妹后,我有过犹豫。

但心动战胜了理智,我开始日日在她门口徘徊。

陈兰因的戒备心很重。

她不信我,更不信与婉宁有过纠葛的我。

但她娘亲祭日那天,我顶着风雨陪她祭拜了一整日。

回来后烧得人都糊涂了。

小厮阿宁抱怨道:

「郎君还从未如此对待一个女子。」

陈兰因抿了抿唇,不语,却一直尽心照顾我。

那一刻,我知道她心软了。

此后我将兰因带回京城,向众人宣告:

这是我喜欢的女子。

陈兰因很好。

懂我的诗词,懂我偶然的惆怅,也懂我的志向与抱负。

可是,婉宁给我写了一封信。

她诉说她的夫君对她一点都不好。

而且,她很想我。

同僚们也笑说:

「玄奕,你的眼光可是越来越差了。以前好歹喜欢婉宁这个嫡出,现在竟喜欢个庶女。」

我很想反驳。

却莫名想到从前婉宁明媚张扬的模样。

与静谧的兰因浑然不同。

我莫名哑声。

不禁发了昏地去想,兰因的确是一摊死水。

请旨帮婉宁和离后,我与她仿佛回到了从前。

有时看着兰因伤心的眼神,我也会有愧疚。

但同僚们都说三妻四妾乃男子天性。

我想,定是我和婉宁的爱轰轰烈烈,结束地却如此悄无声息,所以我才会如此耽溺。

只要兰因再宽恕我一些时间,再一些时间便好。

我会处理好一切,再与兰因长相厮守。

可是。

她再也没给我这个机会。

看见满天大火时,我极力稳住心神,却怎么都站不稳脚。

下一瞬,我呕出一口鲜血,彻底晕厥。

晕过去前,我想:

吾爱兰因,可还安好?

我想,我错了。

我不该帮婉宁和离,不该去探望婉宁。

更不该,这般伤害兰因。

10

去往江南的船途遥远。

路上,我偶然听闻有人挤眉弄眼笑道:

「谢家那位醒没醒呀?」

「醒了,三日前就醒了,只不过和陈家那边闹得不可开支。」

「自然是不好看的。听说谢家那位十指都快把郑府挖空,手指都磨烂、磨得血淋淋的,忒吓人。」

「谢郎君当真是爱惨了陈家的小庶女,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谁知道呢?」

皇后娘娘派来的嬷嬷将地址予我。

临走时,又多嘴问了一句。

「陈姑娘,你当真不后悔?」

我望着船外微澜的碧波,心中平静得很。

「嬷嬷,前尘往事已了,从此后我不是陈家女,我随娘姓,从此只是兰因。」

假死脱身不是为了旁人。

更不是让谢玄奕后悔到呕出心肝。

那样太不值,也显得我太过可笑。

我从来不是旁人的玩物。

更不想与旁人的情绪挂钩。

谢玄奕好不好都与我无关。

我要的山高海阔。

从此往后,我便自由。

可我想到实在太简单。

时值隆冬,物资匮乏。

山匪拦道,恰好,拦了我。

11

我出行向来低调,何况是假死脱身。

故而我只带了六个侍卫随行。

山匪不知我是何人,火光冲天里,他们杀红了眼。

我吓得发抖,却只能闻见血腥味离我越来越近。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我这么近。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只能竭力稳住身形,死死握住身后的钗子。

山匪一步步靠近。

我闭上眼,将钗子高高扬起。

可还未等我将钗子刺进去。

几滴鲜血便飙溅在我脸上。

懵然间睁开眼,我看见几个郎君朝我挑眉。

其中两个郎君吊儿郎当。

「你便是姑母派来送信的小丫头?」

「看样子约莫是了。」

一个则冷淡朝我望了一眼,微微颔首。

「皇后娘娘派我来接陈姑娘。我便是傅玠白。」

12

这三人都是昭陵傅家的公子。

其中,傅大公子傅玠白闻名天下,为圣上谬赞。

此番我带来的消息便是:

圣上年迈,近来疑虑过重,皇后娘娘望傅玠白早日成婚,最好是家世不显的女子。

对此,傅玠白只说了一句:

「明白了。」

我颔首,本想离开。

他却忽然唤住我。

「兰因姑娘」

傅玠白顿了顿,黑亮的眸子朝我撇来。

「我可以这么唤你吗?」

「自然可以。」

傅玠白眸中莫名浮现几许笑意。

「姑母派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何意。」

我默然不语。

皇后娘娘凤仪天下,她的承诺是无价之宝。

怎可能是传一个讯息如此简单?

左不过是看我模样好,性情也佳。

更重要的是,我的家世也不显。

所以,她想让我嫁给傅玠白。

以保全她的侄家。

但我刚逃离陈家和谢玄奕,目下并不想言论婚嫁一事。

不知过了多久,傅玠白率先打破沉默。

「兰因姑娘,我不会勉强你。」

他将一块绣帕递给我,凝视我道:

「早年间我也去过晋阳,听闻兰绣娘的绣艺天下无双,故而我也买了一方绣帕。

「听闻你娘去世后,我原想托姑母将这绣帕转赠予你,却未料到姑母派你来了这儿。」

我娘去世的消息被陈学义一直捂住。

——他不想别人深究我娘,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娘才是原配。

直到今年我议亲,他瞒无可瞒,才在陈府奉上了牌位。

但我嫌脏,故而将牌位借由送走。

我信傅玠白的品性,他乃无双兰君,不至诓我这个小庶女。

接过绣帕,上面的针脚果然是我阿娘的手法,我的眼眶更加湿润。

我抬头,真心实意朝傅玠白道:

「多谢傅公子。

「以及,兰因会好好考虑的。」

13

我在傅家借住三个月。

傅家人虽是皇后娘娘的子侄,却无京城中世家子弟的纨绔气息。

反倒个个彬彬有礼,待我极好。

傅二郎君和傅三郎君性子率真。

同我熟识后,便对我挤眉弄眼。

「兰姑娘,你当真不知道兄长对你的情谊?」

我怔了怔。

傅二大笑。

「兰姑娘以为我兄长当年为何会去晋阳?又为何姑母卖你这个人情?」

傅三也啧啧连叹。

「若非圣上对傅家起疑,我们阖府搬迁至这里,只怕兄长早就按捺不住了。」

二人话中有话,我不禁忖到傅玠白这些日子的确异常。

住了三个月,便邀约我出门二十次。

他生得打眼,时不时便有小姑娘盯着他看。

后来他与我出门时遮了面容,不再示人。

我好奇问过,「为何如此?」

傅玠白一双漆眸笑了起来。

惊起满池涟漪。

「只许你看。」

彼时我只以为傅玠白是轻佻了些。

感情,是他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忖至此,我的脸微微发烫。

婢女也时常感慨:

「小姐当真命好,离开了谢家那位,迎来的是更好的郎君。傅郎君待您和谢家那位不同,他是真心视小姐为珍宝的。」

我的脸赧色更深。

然而下一瞬,婢女的脸色又变得奇怪。

「小姐,您看外头....」

我一抬头便愣住。

是谢玄奕。

14

这些日子我时常能听见谢家的消息。

无非是他悲痛欲绝,病了整整一个月都没能起榻。

以及陈婉宁想嫁给他为妻,他却三番四次推阻。

陈婉宁性子高傲,在谢玄奕面前却也低头数次。

当真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忖至此,我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再看谢玄奕,他清癯许多。

眉眼间犹带七分悲痛,三分惊喜。

仿佛,是为寻我耗费了无数精力。

他身边还站着陈婉宁,眉眼含笑。

陈婉宁娇声道:

「妹妹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这里,可急坏我们玄奕了。」

她亲昵地扯了扯谢玄奕。

「这事便是妹妹做得不对,你说是不是啊,玄奕?」

谢玄奕囫囵点了个头,眼睛却黏在我身上。

陈婉宁不满起来,一声声唤他。

玄奕、玄奕。

喊得真亲密。

我无言望向谢玄奕,唇角的弧度十分讽刺。

犹记得崔家女也爱慕谢玄奕。

但她不过喊了一声玄奕公子。

便被谢玄奕当众嘲讽。

迄今为止,我也只唤他一声谢小郎君。

他的例外,向来只对陈婉宁。

谢玄奕发现我身旁的两位傅家郎君后,脸色立马阴沉下去。

15

傅家郎君们凑近我,小声问:

「这人是谁?好大的脸面,该不会是那个姓谢的吧?」

我「嗯」了声,本想立即回房。

毕竟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怎料,谢玄奕却冲了上来死死攥住我的腕。

「陈兰因,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你怎么敢说走就走,还特意选在你的婚宴之前,你是故意要让我难堪吗!」

我还未说话。

一道人影就挡在我面前,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谢大人,请你放尊重点。

「不然,傅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傅玠白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

他俯身朝我低头,带着安抚性道:

「别怕。」

傅玠白容貌天下闻名。

世人皆言,天下色分十分,傅谢二人独占八分。

故而陈婉宁立即认出是傅玠白。

谢玄奕的脸色也变得奇差无比。

陈婉宁惊讶道:

「好妹妹,你才假死奔逃多久,怎么就攀上了傅公子?莫非,你们早就相好,故而才背弃玄奕?」

16

啧。

从前我就不喜欢陈婉宁,不是因为谢玄奕对她另有青眼,而是她这个人本身就令人讨厌。

睥睨我和我娘,又偏爱搅弄是非。

如今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

可是我和谢玄奕的事情,从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我对谢玄奕道:

「谢玄奕,落子无悔。之前,也是你默认退婚的。

「我娘的遗物也是你亲手毁掉的,所以,我们永无可能。」

谢玄奕似乎很想让我回家。

他尽量无视傅玠白,放软了语气,哄孩子般。

「兰因,你究竟怎么了?为何要同我闹脾气?你娘的遗物我给你重新做了一串,也好慰藉自己。」

我冷然片刻。

我以为再见到谢玄奕,我多多少少会有些涟漪。

可偏偏,我的心掀不起一点波澜。

许是时间拉得太久,让我几乎快要忘记这个人。

许是就连求和,他也是和陈婉宁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