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嫁衣(小说)
发布时间:2025-09-02 02:11 浏览量:1
“我们离婚吧。”
司衡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跟自己结婚五年的妻子,淡声吐出这句话。
两人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了。
此刻,司衡惊觉,五年来自己的妻子好像没有任何变化,现在的她,一如当初两人结婚时,美丽,优雅,就算是坐在家里,脊背也挺直,连抬头的角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见沈德音不说话,司衡难得起了两分歉疚之心,又开口道:
“德音,这几年你做得很好,你是个很好的妻子,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沈德音没有打断司衡的话,静静地直视他的眼睛,等他说完了,才开口。
“我同意离婚。后续财产分割的问题,是让赵律师和李律师谈吗?”
赵律师和李律师分别是沈德音和司衡的私人律师,一直为二人服务。
沈德音的脸色平静,说这句话时就像是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
司衡自觉自己还算了解沈德音,她不是会胡搅蛮缠的人,但见她一丝波动也没有,还是有些意外。
他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错愕,接着哼笑了一声,“你接受得还真够快的。”
这话里满满的阴阳怪气的口吻,实在不是司衡的作风,所以脱口而出之后,他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沈德音同样觉得司衡莫名其妙。
“司衡,离婚是你提的,难道我要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扮演一番痛苦的豪门弃妇,才能同意你的离婚请求吗?”
她的话让司衡有些难堪,但是这么多年商场摸爬滚打也不是没用的,不过瞬息之间,他就调整好了情绪,主动提起刚才沈德音说的财产问题。
“财产的事我跟李律师谈过了,虽然我们签署了婚前协议,但是作为补偿,你在集团的股份在我们离婚后仍旧属于你,我婚后这五年的工资收入,其中一半也归属于你,还有这栋房子,是我们婚后才买的,也给你。
车子,除了我常开的那几辆,剩下的你都可以拿走。”
沈德音略微有些意外,房子车子这些都是少数,对司衡来说不算什么。
至于工资,司衡虽然是集团总裁,每月也是拿定额工资的,工资收入并不是他收入的大头,分割一半沈德音也不意外。
但是股份……
沈德音很快明白过来,问司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沈德音真的很聪明。
司衡眸光微闪,顿了片刻才道:“是有,西城那个项目刚刚起步,现在我们离婚的消息传出去的话,肯定会有影响,董事会那边也还有些心思多的。”
沈德音笑了,她就说嘛,商人做事哪能不图些什么呢。
现在她手上也有集团的股份,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沈德音也得把嘴闭好了。
这钱,与其说是补偿,不如说是封口费。
“宋小姐上个月回国了吧?我这边是无所谓,她那里你记得解释清楚。你们以后日子还长,不差这几个月,别被人拍到了,另外,我们双方父母那边也都先瞒着吧。”
司衡有些难堪,他没想到沈德音连这个都猜到了。
但司衡又不得不承认,沈德音说的话是对的。
“轻重我当然知道。”
沈德音但笑不语,司衡要是真的知道轻重,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离婚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真的能瞒过所有人吗?恐怕还是那位宋小姐不高兴了吧,不过初恋白月光,也难怪司衡这样了。
看来她得想办法尽快转手一部分股份投资到别处了。
不过沈德音什么都没说。
司家,沈家,京市,早就是沈德音想逃出的牢笼了,离婚,她巴不得。
她最后看了司衡一眼,看在马上要自由的份上,真诚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宋小姐聊聊。”
“这倒不必。”
司衡拒绝得很快,生怕沈德音要欺负他的宝贝似的。
“等赵律师和李律师谈完,我会让人把离婚协议送过来,冷静期之后,我们就办手续。”
这句话说完,他便离开了。
五分钟之后,沈德音才从沙发上起身上楼。
她当然没兴趣见什么宋小姐,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她忍不住笑自己,果然是要离婚了要自由了,捉弄人的恶趣味都冒出来了。
回房间关上门后,沈德音才揉了揉自己的脸放松地笑了。
两位律师效率很高,也有赖于当初结婚的时候协议签得很清楚,两人的财产分割并不复杂。
三天后,沈德音和司衡就再一次面对面坐到了一起。
当然这次还有两位律师,两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以及司衡的私人助理。
也不知道司衡是怎么办到的,离婚都能让人上门,不过这样确实省去不少麻烦。
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上司衡已经签好了名字,沈德音略微看了看,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就这样,司先生,沈女士,一个月之后,我们会再过来一次。”
沈德音对对方点点头,不得不说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挺会来事儿,这么快就改了称呼。
很快,司衡的助理起身送民政局的两位工作人员出去,赵律师和李律师在确认两人对财产分割没有别的问题之后,也起身告辞离开。
“这段时间,我还会偶尔回这里住,希望你能理解。”
沈德音点头,“当然,你随意。”
司衡说的偶尔也确实是非常偶尔,他工作忙,本来就不怎么回来,时不时两人一起露面就可以了,不会有人说什么。
“每周回你家吃饭的安排还照旧吗?如果照旧的话,你妈妈再让我喝中药,我希望你能开口劝劝她。”
司衡皱了皱眉,似乎是回忆起了那股令人作呕的中药味,很快点头答应了沈德音的“请求”。
说起来,司衡的母亲是一位非常公平公正的女士,两人结婚五年没有孩子,她也不像别人那样只怪罪儿媳。
而是一视同仁,两人每次回司家老宅,都会被灌上一大碗药。
只可惜,如今两人的情况,除非是吃仙丹,否则沈德音是不可能怀孕的。
说什么来什么,刚说完这个,两人的手机就同时响起。
司衡的母亲兰钰女士,在微信群里通知两人本周的家庭聚餐改到周五晚上,因为周六日她跟司衡的父亲要跟老友出去露营。
周五,那就是明晚了……周五晚,司家老宅。
司家老宅在半山上,高门深户,车子到山脚时只能隐约看到一片屋顶尖,里面如何,看不真切。
沈德音晕车很严重,所以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刚才车子减速,意味着快到老宅了,她才睁开眼睛。
车子刚停下,司衡的手机就突兀地响起,是那个私人电话的铃声。
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不要接。
沈德音屈指在车门边敲了两下,车门便从外面打开。
“你接吧,我先进去。”
说完,沈德音俯身下车,车门一被关上,就隔绝了里面的声音,她只听到一声温柔的“瑶瑶”。
“音音来啦,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小衡呢?”
“他也到了,在外头接电话呢。”
兰钰忍不住嘟囔自己儿子:“什么工作这么重要,这都周五了还不消停,那不管他,你先进来。”
婆媳俩挽着手,往客厅走,见身后的佣人手上还拎着东西,兰钰又说沈德音:“来家里吃饭,还带东西干嘛,”
“前两天恒安的孙太太约我去慈善拍卖会,我也拍了几样东西,这套首饰的设计我觉得特别配您上个月新做的那套旗袍,就自作主张,给您送来了。”
沈德音亲手将首饰盒打开,给兰钰看,里头是一套祖母绿的项链和耳饰,确实雍容华贵,适合兰钰这个年纪的佩戴。
“好好,那妈谢谢音音了,到哪儿都想着我。”
沈德音握住婆婆的手,乖巧地笑了笑。
兰钰看还有一个盒子,就问:“这个是给你爸的?”
“是,给爸带的茶叶,上周跟朋友去茶园玩儿,他们那儿可以体验采茶呢,我想着爸喜欢喝,就采了些让人炒了。”
“啧啧,那老头子真是好福气,还喝上儿媳妇亲手采的茶了。”
兰钰让人上楼去,将在书房的司父叫下来。
恰好这时候,在外头打电话的司衡也过来了。兰钰看到司衡又是对着他把沈德音一顿夸。
“你跟德音结婚前啊,妈可没收过你几样礼物。”
司衡扫过首饰盒子,随口道:“妈您要是喜欢这个,我下次多拍几样送来。”
“拉倒吧,我也不稀罕你买的。”
司衡不置可否,亲妈说话能怎么办,老实受着呗。
他还挺佩服沈德音的,轻而易举就能把他爸妈哄得眉开眼笑。
“音音,小刘说你还给我带茶叶了?”
司父满脸笑意地进来,沈德音和司衡听到话音都站起身来跟司父问好。
兰钰拉着沈德音的手让她重新坐下,跟司父道:“可不是,音音可真是费心,出去玩儿还记着你呢,她亲手采的茶!”
“哦?这是毛峰?”
上周沈德音出去玩,去了徽山那边,这事儿司父和兰钰都知道的。
“是啊爸,我听人说明前的茶好喝,就采了些,而且那边都是柴火灶手工炒的茶,据说这样炒的茶更香呢,可惜我也不会品茶,爸您喝喝看是不是真的?”
“我这闻着就香!音音真是费心了。”
司父让人用这个茶,去泡四杯茶过来。
“咱们一起尝尝。”
三人笑语欢颜的,倒是司衡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显得像个外人。
他忍不住看向沈德音,自己马上要离婚的妻子,有点儿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对自己的爸妈。
要说想得个孝顺的好名声,买点东西就算了,还自己亲手去采茶,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更别说现在两人马上就要离婚了。
司衡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沈德音天生人好,孝顺。
对司父和司母,沈德音确实是真心。
说来好笑,比起她自己的父母,结婚之后在司家,她反而体会到了更接近于父爱母爱的感情。
宋小姐刚回国的时候,沈德音就收到消息了,她也知道自己跟司衡的婚姻不会长久了。
跟司衡离婚,沈德音并不觉得有什么舍不得,但是司衡的父母……
沈德音想在这最后的阶段,好好孝顺孝顺他们,就当是谢谢这几年他们对自己的好了。
佣人送上来的一壶茶,司父一个人就喝了大半壶,最后还是兰钰拦着,“这不是还有,又没人跟你抢,喝一肚子茶,晚饭还吃不吃了?”
“哎呀,这茶实在是香啊,音音啊,你在哪儿采的茶,明年这个时候带我跟你妈一块去,咱们多采些。”
沈德音脸色不变,“当然好了,不过也应该让司衡带您二老去才是,他这当儿子的可不能闲着。”
“就是就是。”
兰钰十分赞同,“听见了吗小衡,明年这个时候,你把时间空出来。”
“是,听见了,明年我陪你们去。”
兰钰这才满意了,亲亲热热拉着沈德音去餐厅吃饭。
四人坐下,先上的却不是菜。
“张姐,把汤给他们俩端上来吧。”
司衡立马开口说:“妈,您以后别费劲让人弄什么汤了,我俩不喝。”
“为什么不喝?”
兰钰老大不高兴道:“这是我特地找老中医开的方子,给你们俩补身体的,我看音音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倒是你工作那么忙,飞来飞去的,作息又不规律,得好好补补。”
“您说得对,是我身体状况不太好音音才怀不上孩子的。”
司衡意识到他妈不好劝,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我去看过医生了,医生给我开了药,让我自己别乱吃,免得药性犯冲。”
司衡说完,对张姨挥了挥手,两碗药怎么端上来的又怎么被端了回去。
兰钰却还在发愣,被儿子的话弄得不知所措了。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小衡你……”
只是一句话没说完,兰钰又转向了沈德音,一脸心疼道:“孩子,苦了你了。”
司衡和沈德音双双石化,看来妈应该是误会了,误会自己儿子“不行”。
司衡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不愿意被人这么误会,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妈。
他不由得气闷,早知道昨天就不该答应沈德音,让喝药就喝,难喝忍忍不就得了。
沈德音低下头,掩下嘴角的笑意,只是她这模样,在兰钰和司言勋看来,是她受了大委屈,太难过了。
最后一桌子菜,都没吃掉多少,司家三口是没胃口,沈德音是有胃口也得装作没胃口。
晚上两人离开时,兰钰抓着沈德音的手拍了又拍,又叮嘱儿子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
等回到车上,司衡才把气发作出来。
“妈那样说,你都不知道帮我说句话吗?”沈德音侧头看司衡,眸光沉沉,问他:“你确定要我来给你解释这个?”
“你现在行不行我并不了解,而且作为一个即将成为你前妻的女人,我说这个并不合适。”
沈德音和司衡,只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但并不是一对假夫妻。
其实在结婚的第二年第三年,两个人是商量并且准备了要孩子的。
结果就是,他们俩身体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怀不上,问就是“缘分未到”。
现在想想,也许是孩子也不想来到这么一个“畸形”的家庭吧。
沈德音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她还想过要是一直没有孩子,以后可能会尝试试管。
后来的某一天,沈德音恍然察觉自己与司衡已经分房许久,再联系他那段时间的细微变化,她就猜测司衡大概是在为了哪个女人“守身如玉”。
意识到这个之后,沈德音居然松了口气,她了解过试管,对女性来说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被这样强行带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好吗?
她这样问自己,她的答案是不好,她内心深处,也并不想这样做,所以后来身边有人提到这方面,沈德音也只当是没听懂。
现在,沈德音“怼”完司衡,心里觉得十分畅快。
所幸,司衡的“真爱”回来了,所幸,他们没有孩子,离婚才能这么顺利。
但她觉得畅快,司衡可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的印象里,沈德音是柔顺的,安静的,配合的。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当初晾着沈德音的人是自己,提出离婚的人也是自己,那么沈德音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这件事是他对不起她。
所以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自觉服软地对沈德音开口:“我下周三要去欧洲,这回出差得半个来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你自己出去旅游就行。”
“不了。我的确想出去旅游,目的地已经想好了,不是欧洲。”
正好司衡出差不在家,这样她出门旅行都不用在司父司母那里找借口了。
司衡顺嘴就问沈德音:“你要去哪儿?”
沈德音没回答,而是淡淡抬头看了司衡一眼。
“得,我明白了,我是前夫我不问。”
接下来的车程,相安无事。
不过到了家,沈德音下车之后,司衡没有下来,而是让司机直接送他去了别处。
四月的京市,夜晚还有些寒凉。
沈德音走到门口时,打开手机天气,往左划到下一个城市,她昨晚新添加进去的。
看了看下周的天气和气温。
有几天显示有小雨,但是比京市气温要高七八度,应该是很舒适的天,她很满意。
“周阿姨。”
沈德音回家之后,叫来家中的阿姨,对她说:“下周三我跟司衡都要出门,你们也放假吧,你跟大家都说一下,也好让大家提前安排行程,大概十天。”
突如其来的十天假,让周阿姨惊喜不已。
“这么久啊太太,会不会耽误家里的事情?”
“没事,先生要出差大半个月,我要去旅行,你们难得放假,也趁这次好好休息吧。稍后我给你发个红包,你转给大家。”
家里除了植物,并没有别的活物,因为司衡这个人猫毛狗毛都过敏,还害怕爬行动物,毛病一大堆,就差连人都过敏了。
周阿姨还要推辞,沈德音便直接拿出手机转了钱给她。
“你们几个平分就是,不用客气,你们就当是年终奖提前好了。我走之后,你记得把我房间阳台上那几盆花搬到花房去,下次园丁来,叮嘱他一起照顾就行。”
“好的太太。太太您放心,我女儿就在本地上大学,我不去别的地方,到时候我时不时过来照看。”
沈德音点头,“好,随你的意思。明天中午我想吃点辣的菜,你待会儿跟王阿姨说一声。”
她心想,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口味了。
晚上睡前,沈德音给自己订好了飞机票,酒店住宿,只等周三出发。
然后她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久违的没有靠药物就能拥有的好觉。
——
第二天中午,沈德音如愿吃到了昨天期待的辣菜。
阿姨没有做得很辣,沈德音吃得微微冒汗,但是又没有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最后她整整吃了两碗饭,吃得肚子都微微凸起了。
原本她打算下午收拾收拾东西的,现在临时决定还是出门走走。
“音音,今天怎么有空跟我出来啦,还是主动约我,真难得。”
对面穿着粉色套装裙的女孩,皱了皱自己可爱的鼻子,“夸张”道:“我一接到你的消息,直接就拒绝了我老公的看电影邀约,立马就出门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沈德音笑着点点头,“我很荣幸,不过这下你家白总恐怕要发通缉令追杀我了。”
“我的人他才不敢碰。说吧,今天约我出来,什么安排?”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了沈德音。
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随便走走吧,要不就看电影吧,正好我很久没来过电影院了。”
许笑言是沈德音在某一次晚宴上认识的,她在晚宴上认识的人不少,但只有她,认识之后不叫自己司太太。
在那场晚宴上,其他人都叫她许女士,后来听司衡说起才知道,许笑言不喜欢别人叫她白太太,所以他的丈夫就私下里跟大家都打了招呼,只叫他太太许女士。
后来又见过几次,沈德音都忘了她们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了。
她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许笑言家世上佳,自己也有自己的事业,是一名优秀的电视台主持人,她与她丈夫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人恩爱非常。
可以说,跟沈德音很不一样,但偏偏,她们成了朋友。
“音音,你今天不对劲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司总惹你生气了?”
许笑言并不知晓沈德音与司衡的感情状况,而且,恩爱幸福的人总是会觉得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沈德音摇摇头,“他工作忙,可没空惹我生气。你就当我突然想你了,想见你了不行吗?”
“行行行,只要你没事就好,那我现在买票,咱们去看电影,最近新上的这个电影听说可好看了。”
许笑言在手机上买了票,轻车熟路地带着沈德音去电影院外的取票机取票,还硬是要沈德音买了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完事儿后,两人就站在一边等电影开场,周六的下午,电影院人很多,座位早就被占满了。
沈德音跟许笑言说着话,余光却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正要细看,视线被一道黑影挡住。
有人站到了沈德音面前,个子很高,穿着运动衫牛仔裤运动鞋。离他不远处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跟他一样打扮的男孩子。
许笑言问他有什么事,却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孩子,下一秒就将自己的手机递到沈德音的面前。
“姐姐,能加个微信吗?”“你能别笑了吗?”
沈德音一脸无奈,从刚才她被人要微信许笑言就一直在笑,现在电影都结束了,两人到餐厅吃饭许笑言还是一跟她对视上就忍不住笑。
许笑言一脸揶揄,“我这是骄傲呀,我们音音魅力无限,连二十岁的小男生也不在话下,你们家司总该有危机感喽。”
刚才在电影院门口过来跟沈德音要微信的是隔壁体育大学的学生,估计年纪也就二十出头。
还说自己就喜欢沈德音这样一看就温柔的大姐姐,吓得她连连摆手。
且不说她现在还是已婚的身份,就算是离婚了,沈德音对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孩子也没有兴趣。
这样一个“乌龙”事件,沈德音也不放在心上,听许笑言这么说,她也揶揄回去。
“你当谁都是你家白总呢,跟谁都要吃会儿醋。”
说曹操曹操到,沈德音话音刚落,许笑言的手机就响了,来电的正是她家那位黏老婆到令人发指的白总。
沈德音听到许笑言的老公问她在哪里,说要过来接她。
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沈德音等许笑言挂了电话,就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待会儿吃完饭就回家吧。”
听到她的话,许笑言立马道:“音音你不用管他的,我刚才也没答应让他来接我。”
“没事儿,你让他来接你吧。正好我回家还有点儿事,咱们下次再约。”
许笑言这才给老公回了信息,让他过来。
等两人吃完饭出了餐厅,白行川已经等在门外了。
沈德音看得明白,夫妻两个一见面,眼睛里就只剩下对方了。
在沈德音认识的人里,她跟司衡这样的多见,许笑言跟白行川那样的……少见。
“音音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不了。”
沈德音摇摇头拒绝了许笑言的好意,指了指手机说:“我刚才叫司机来接了。”
“那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到家跟我说一声。”
“好。”
白行川看了沈德音一眼,在妻子上车后,他又对沈德音说了句:“司太太,司总最近好像挺忙?替我问声好。”
沈德音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以为人家就是客气两句,便点头说自己一定带到。
等白行川的车子开出去,汽车的引擎声让沈德音一心里一震,脑子也清明起来。
明明上周四晚上,司衡才跟白行川见过面,两人还说了好一会儿话呢,白行川突然说这话,倒显得有些怪异。
“女士,请问需要帮您叫车吗?”
餐厅门口的服务生看沈德音站了好一会儿,便上前来问候,恰好打断了沈德音的思绪。
她摇摇头,“不用了。”
马路对面就是滨江步道,恰逢夕阳将至,沈德音突然想走走。
她没有目的地,走走停停,看见有长椅便坐下来歇会儿,等最后一片残阳铺在水中时,沈德音又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静静等待想看看这缕夕阳什么时候彻底沉入水底。
但不巧,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扰了这个美丽的黄昏,也搅乱了沈德音原本宁静的心。
看着来电显示,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电话。
“妈,什么事?”
“司衡没空,他加班……好,我知道了。”
沈德音挂了电话就起身打了辆车,但恰逢周末,这个时候又是晚高峰时期,她还是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家。
“姐!我好想你啊!”
沈德音刚进门,一个高大的人影就冲出来抱住了她,沈德音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开。
“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呀,姐夫呢?”
“你姐夫工作忙,没空过来。”
说话的是沈嘉安,沈德音的弟弟。
她回答完,弯下腰换鞋,突然就觉得好累,累得她想长长地叹一口气。
她今天回来就是因为她弟弟回国,当然回来不是因为她多想见这个弟弟,而是她不回来的话,她爸妈能把电话打到司衡那里,甚至是司家。
回头把大家都搅得天翻地覆,还要沈德音回头去善后,她实在没这个心力了。
再说两人都要离婚了,沈德音也懒得把司衡拉上跟她回家演一通。
“忙忙忙,忙到岳父岳母家都没空来啊?我看就是你没有好好说,你就不会多说两句好话吗?白给你生了一张漂亮脸蛋,不会讨人喜欢。”
沈德音已经换好鞋进屋,还能听到她妈在背后絮絮叨叨,大意就是说她没有用,弟弟好久不回国,她都没本事把老公叫回家吃饭。
最后还是沈嘉安听不下去,制止母亲,“妈,您别说了,我突然回来的,姐夫又没有提前知道,抽不出时间是正常的。”
沈德音走进客厅,沙发上,她爸爸喝着茶看电视,外头发生的一切他充耳不闻,直到沈德音叫了他一声,他才抬起头来。
之后,便又无话。
“音音,你弟弟这次回国,就留在国内了。”
饭桌上,沈德音的妈妈江慧敏满面笑意地说。
“留在国内也好,我跟你爸爸年纪渐渐大了,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呢。以后有什么事儿,你们姐弟俩也能相互依靠。”
“嗯,挺好的。”
沈德音声音淡淡,没有其他表示,但江慧敏却不甘心,直接说出了今天叫她回来真正的目的。
“你弟弟跟他同学合开了一个艺术品投资公司,现在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你回头跟女婿说说,让他给嘉安投资一点。”
她妈的理所应当的语气听得沈德音想笑,司衡是开公司的又不是开善堂的,吃饱了撑得随便给人投资。
再说艺术品投资公司这种东西,就是纯烧钱的。
“这种公司投入不是一点点,咱们家没那个家底就别轻易尝试了。你要是真喜欢,开个工作室玩玩吧。”
沈嘉安在国外学的是艺术相关专业,具体是什么沈德音还真不清楚,不过二十五岁才本科毕业,沈德音也不觉得弟弟有什么能力开公司。
“啪——”
沈德音的父亲重重放下手里的筷子,一直没说话的他一开口就是对女儿的指责。
“你是当姐姐的有事儿就该帮着弟弟,别觉得嫁到司家有两个钱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要不是家里给你定的这婚事,你能嫁给司衡?”
就没见过要钱还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沈德音都要气笑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行啊,那你把婚约收回得了,让沈嘉安自己去嫁给司衡,要钱也不用经过我了,多好?”
沈德音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姐!”沈嘉安想出来追沈德音,只是刚站起来就被父亲给吼了回去。
“你坐下!你敢出去你也滚出这个家。”
沈德音不理会身后的一片混乱,脚步都没停,径直走了出去。
“音音,别听你爸瞎说。”
江慧敏追出来抓住女儿的手,“你爸爸气头上嘴上没把门,你别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好歹把饭吃完把。”
“不了,我要是再留下吃饭,我爸就该吃不下了。”
沈德音推开母亲的手,走到门边穿鞋要走。
但江慧敏又一次追上来,“音音,等会儿,妈跟你说句话你再走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