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孤独(26)——较量

站在窗户跟前的几个半桩小子——老二、老三、老四，见大哥来福吆喝上前帮忙，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五来喜跟着起哄，朝担架踢了一脚催促道:“快点呀！没听见大哥叫你们把这老东西……”

没等他说完，就被旁边的老蔫媳妇打断了。

“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小小年纪嘴上没德，你们未必能有命活成老东西。”

她这些年练就的骂人本领早已炉火纯青，自己怎么哕巴梁老蔫都行，别人拿他不当回事，就是欺负梁家没人。

尤其来福和来喜这些小字辈、嘴里竟然这么不干不净，必须怼回去，而且要‘稳、准、狠’，直中要害。

不然七老八小这么多人都瞪眼看着呢！有他们打样，以后还不都得骑自家脖颈上拉屎？

“你个骚货，敢连番咒我儿子，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大洋马’发出严厉警告。

“我骚不骚，你爷们知道，等他回来最好问个仔细。”

老蔫媳妇知道王百顺是她的爱豆，故意戳她的心。

“你……我……”‘大洋马’吃亏在嘴茬子上，气的一脸横肉突突直跳，一时想不出该怎样回击。

老蔫媳妇却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自顾转头看向围观群众说起了风凉话:

“哼！甭觉得儿子多是啥好事，恐怕到时候哭都不在调上。

我不眼馋儿子多的，只佩服那些有能耐的，好儿不用多，一个顶十个。”

王来福一听，这是在笑话哥几个窝囊，也难怪，到现在自家一伙子还没赚到什么便宜，看来必须动点真格的了，遂俯身抓起担架的一条腿直接往院外拖，嘴里恶声恶气的辱骂着:

“不信老子整不了你们，一窝子讨吃货，都给我滚……”

梁大庆正用单薄的身躯给父亲脸部遮挡时隐时现的阳光，见来福动粗，愤怒的扑上去狠命推了他一个趔趄，

“起开，别动我爸！”

“嘿！小逼塞子，反了你了。”

王来福嘴里骂着，直起腰伸手抓住梁大庆枯草一样的乱发。

梁大庆像只炸毛的小老虎，抬起沾满泥巴、瘦的麻杆一样的双腿，胡乱踢蹬着，并吼叫着呲牙咧嘴朝他的另一只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来福短促的‘啊’了一声、立马松手，粗粝的皮肤上被咬了两排浸血的牙印，疼的抖了抖爪、不停的‘嘶呵’着，紧接着气急败坏的冲梁大庆发着狠:

“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个狗崽子。”

话音刚落，早就跃跃欲试的来喜本着‘上阵亲兄弟’的原则，已经先一步上前怼了梁大庆一拳，“找死是吧？敢咬我大哥？”

梁大庆一点不打怵，直接回了他一脚，两个人瞬间扭打到一起。

来喜比梁大庆年长两岁，且都是家里的老幺，但成长环境有着天壤之别。

跟艰难度过每一岁的梁大庆不同，来喜从小衣食无忧、被娇惯坏了。

两个小的互殴，倒把院子里的火药味稀释了许多。

‘大洋马’和几个大儿觉得来喜胜券在握，只管在旁边不动声色的观战。

几个回合下来，老蔫媳妇眼见梁大庆要吃亏，开始拼命加油助威：“大庆，好样的，给我使劲打，打赢了晚上妈给你煮鸡蛋……”

‘大洋马’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挖苦道:“帮狗吃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梁大庆受到鼓舞，士气大振，不再仅限于捹脖子搂腰，抽出身子，两眼一闭，一顿杂乱无章的拳脚直接把来喜干的只剩下躲闪了，随后抽冷子扑上去把他撂倒在地。

见他果然没让母亲失望，红叶赶紧跨步上前拉住他，“小弟，别打了！”

来喜趁机骨碌一下爬起来，满脸不忿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来福见弟弟败下阵来，想亲自动手，“看我的，不信收拾不了你个杂种操的。”

红叶把大庆挡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他。来福似乎漏了气，往后移了两步。

想想她一个小妮子，怕个球？哪能这么丢份？又往前凑了凑。

红叶杏眼圆睁，声音脆嫩:“没大没小是吧！还想打一个娃娃？”

来福看了红叶一眼，有些心虚，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来喜见大哥有点拉梭子，在旁边扬声怂恿:“这是咱家，还怕她们一窝子穷鬼不成？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你就不是我大哥。”

这时老三来文走过来扯了扯来福的衣角低声责备:“行了，大哥，咋这没派呢？跟个小孩子置气，就不怕人笑话？”

他的这一举动让红叶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虽说来文可能看在跟她是同学的份上才上前劝阻，但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自家武力值又明显处于劣势，敌方有人良心未泯，着实让人心存感激。

老蔫媳妇离得远，以为来文在给来福装药，指着梁老蔫瞪眼怒斥:“有种你们直接把他刨了，省的我家发丧了，别在那儿搞阴谋诡计。”

她爱学习不假，可很多知识都学的囫囵半片，此时觉得这个成语用的肯定错不了，说完还瞟了一眼立在墙根的钉耙。

然后用叼人的眼神巡视着如狼似虎的对手们，她知道此时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大洋马’见儿子们开始行动起来，满脸嚣张，“看见了吧！这就是儿子多的好处。”

老蔫媳妇立马接住，“别忘了，儿多不养爷。”

“你儿少，怎么不养他爷？跑这来干啥？”

“哼，等成人了自然会养，你甭得意，几个儿子都能活到养你老那天才算本事。”

“你个臭娘们，胡咧咧个啥？那张嘴就不能留个把门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梁老蔫用力说完，大口喘着粗气。

诅咒人家活蹦乱跳的儿子比刨了祖坟更让人难以接受。

的确，老蔫媳妇一直在挑战‘大洋马’的底线，这句话瞬间让矛盾升级。

“我还给她唱一个不成？”老蔫媳妇正为自己辩解，暴跳如雷的‘大洋马’已经风一样窜到跟前，“没完了是吧？不扇糊你的嘴巴子我跟你姓……”

老蔫媳妇知道跟‘大洋马’实力悬殊，侧身灵活躲过，‘大洋马’收势不及，踉跄几步差点磕倒。

待稳住重心，扭身又朝老蔫媳妇逼近，几个儿子也跟在她身后慢慢包抄。

红英和红叶浑身充满戒备的挡在母亲身前，满囤虽然有些慌乱，但也站在一侧，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眼见一场肉搏在所难免，

老蔫媳妇想想不能露怯，马上调整身形，拨开两个女儿，撸胳膊挽袖子摆开架势。

梁大庆则跑到墙根处，抄起立在那儿的钉耙，站在外围伺机而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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