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大将军对长姐一见钟情,轰轰烈烈追了她三年,可长姐却不愿意嫁

发布时间:2025-09-08 19:52  浏览量:1

镇北大将军陆渠,这四个字在京城里几乎等同于一场经久不息的狂热。

他对长姐沈紫菱一见倾心,那份追求的声势浩大,足足持续了三年。

九次登门提亲,每一次都伴随着我父亲官职的又一次擢升,成了京中人人乐道的奇谈。

当陆渠第十次将聘礼送到府上时,爹娘终于坐不住了。

“菱儿,陆将军这份真心,满京城都看在眼里。你当真一点都不动心?”母亲小心翼翼地劝着。

长姐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将陆渠送来的一支嵌着新疆美玉的发钗簪入云鬓,嘴角却勾起一抹不屑:

“我才不喜欢那种浑身只散发着汗水与铁锈味的莽夫。爹,女儿要嫁的,是温润如玉、满腹经纶的谦谦君子。”

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可这毕竟是第十次了,再这么驳回去,倘若陆将军动了怒,我们沈家……”

我站在一旁为长姐举着镜子,目光却被她头上那支玉钗的光华牢牢吸住。那玉色温润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长姐若实在不愿,我嫁。”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满室的愁云为之一滞。

1

陆渠最终会点头应下这门亲事,我想,多半是看在我与长姐那三分酷似的眉眼上。

而我主动请缨,目的纯粹得不能再纯粹——为了泼天的富贵。长姐随手戴上的那支发钗,镶的可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绝品美玉。

镜中的美人云鬓香腮,华服朱钗,此刻她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里淬满了轻蔑与鄙夷,“沈青霜,你从小就是个跟屁虫,专爱学我。罢了,我不要的东西,你既喜欢,便捡了去吧。”

爹听了这话,当即沉下脸斥责了长姐几句。

娘则心疼地拉过我的手,默默在我原有的嫁妆上又翻了一倍。

这场仓促定下的婚事,办得却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张扬。全京城的权贵悉数到场,流水的宴席从将军府门口一直铺满了整条朱雀大街。

然而,大婚当夜,喜床上的人还没焐热,一道军令加急的圣旨便将陆渠召回了边塞。

我的大红嫁衣尚未脱下,就在世人心中提前披上了一层素缟。

长姐常去附庸风雅的那个诗社,甚至还特意为我作了一首诗,四处传唱:

“学舌伶牙巧擅名,人前卖弄逞聪明。拾来牙慧妆才调,慧眼观之笑不成。”

我捏着那张写满酸腐诗文的纸,悠哉游哉地当扇子使,一边扇风,一边盘点将军府库房里的金银。

好家伙,陆渠这个武夫不仅仗打得好,家底更是厚得惊人。光是西域商人进贡的各色宝石就装了满满三大箱,流光溢彩,晃得人眼晕。我每日若不亲手清点一遍,简直彻夜难眠。

“夫人,将军来信了!”管家捧着信笺,一路小跑,气息都有些不匀。

我懒懒抬手接过,指尖一抖,从信封里滑出两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嗯,这个莽夫,还挺会来事。

信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几行字,笔锋凌厉。

“天渐凉,置办件狐裘。另:不许动我的玄铁剑。”

我对着信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稀罕他那把黑不溜秋的破剑?倒是他书房里那尊一人高的翡翠貔貅,我每天都要亲手擦拭三遍,宝贝得紧。

2

京城里很快开始流传一些骇人听闻的闲话——说新上任的镇北将军夫人善妒成性,不仅将府里貌美的歌姬悉数遣散,就连厨子都换成了一脸褶子的老嬷嬷。

诗社那帮闲得发慌的才子们又来了灵感:“悍妇善妒河东吼,将军夜夜泪沾襟。”

天知道,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节省府里的开支。那些歌姬单是每月的胭脂水粉钱,就要耗去二十两银子。至于那位老嬷嬷,人家可是御厨的后人,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不仅能让菜肴的口味提升三个档次,还能省下一半的食材钱。

流言蜚语传得满城风雨,我那位三个月前刚刚如愿嫁给心上人的长姐,又一次适时地出现了,准备来我这里寻找优越感。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藕荷色襦裙,袅袅婷婷地跨进院门时,我正让丫鬟用一杆小金秤,称量这个月放贷收回的利钱。

“妹妹如今被这满身的铜臭气浸染,恐怕是再也体会不到何为‘琴瑟和鸣’的雅趣了。”她抚着鬓边那支褪了色的木簪,嘴角噙着三分自得,“我家相公昨日,又为我写了首新诗……”

我的指尖在翡翠算盘上拨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头也不抬地打断她:“是么?就是那位连买‘红袖添香’的烛火都要赊账的姐夫?”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还听说,长姐把自己好些嫁妆都典当了,只为给他买几刀澄心堂纸?”

我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计,状似恍然地一拍手,“说来也巧,前几日西市当铺的钱掌柜,还特意请我鉴赏一支鎏金簪——那花样子,看着可怪眼熟的。”

她的指尖猛地掐进了掌心,关节处一片煞白。

我的丫头阿芜最是机灵,立刻心领神会地捧上一个锦盒,里面躺着的,正是一支工艺精湛的金簪,簪头的紫菱花做得栩栩如生。

长姐闺名紫菱,这支发簪,是我娘特意请名匠为她打造的及笄礼。可她前脚刚收下,后脚就和诗社那帮人嘲讽我娘出身商贾,说我们母女满身铜臭,登不得大雅之堂。

在她眼里,我们母女,似乎永远都低人一等。

“你活成这副样子,难道就不愧对爹爹平日的教诲吗!”她气得脸色发白,又一次搬出了爹爹来压我。

愧?我有什么可愧的。

我缓缓凑近她,抬手,轻轻摘下她发间那支寒酸的木簪。“你赌的,是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

然后,我将那支紫菱鎏金簪稳稳地插回她的发间,对着她一字一句道:“而我,从来只信真金白银。”

3

因为当众折辱长姐,加上“爱财如命”的名声在外,我在京城贵妇圈里的风评算是彻底跌入了谷底。各家府邸送来的宴饮帖子,都心照不宣地绕着将军府的大门飞。

反倒是我长姐,虽嫁入寒门,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却被那帮无病呻吟的夫人们塑造成了忠贞专一、不慕荣华的典范,时常被请去做那诗会画展的座上宾。

她们吟诗作对,品茶赏花,我则忙着买铺子,开酒楼,顺带着让信得过的掌柜在京城周边开了几家钱庄分号。娘亲曾教导我,生意之道,在于广达天下,互通有无。待到我的钱庄遍布大江南北,才是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

这日,城中最大的梨园来了位新角儿,扮相俊朗,唱腔风流,一时风头无两。管家早早便为我定下了视野最好的雅座。

到了才发现,原来不止我这等“俗人”,便是那些自诩清高的雅士,也同样喜爱这世间的好颜色。

长姐打扮得清丽素雅,混在一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里,倒真有几分出水芙蓉般的显眼。

她们一见到我,自然少不了一番夹枪带棒的讥讽。

“瞧瞧,真是好命。既不用侍奉丈夫,也无需伺候公婆,连妯娌姑嫂的闲气都不用受,也难怪有这般清闲,竟出门来看这俊俏郎君了……”一位士大夫的夫人捏着帕子,语调酸得倒牙。

话说到一半,她却自己顿住了。

我几乎要怀疑,她这话里藏着的,究竟是讥讽还是赤裸裸的嫉妒。毕竟我这日子,清闲自在,富贵荣华,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编。

周遭的一众人等,想必也联想到了自家后院里那些乌七八糟的糟心事,脸色瞬间都绷紧了,再瞧我时,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恨意。

恨人有,笑人无,大抵如此。

我听曲儿的兴致顿时消散无踪,正欲起身离去,丫头阿芜却已抬手招来戏班的伙计,塞了一枚小小的银锭子过去,低声嘱咐道:“替我家夫人约你们曲老板,今晚一叙。”

谁知一个眼尖的尚书千金突然蹦出来,拦住我的去路,声色俱厉地大骂:“沈青霜,你竟敢在此私会戏子!”

那伙计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摆手解释:“这位贵人可不能乱说,我们曲老板是正经唱戏的角儿,卖艺不卖身。”

“我都看见了,你连嫖资都给了!”那尚书千金不依不饶,一把推开伙计,“趁着陆将军不在家,你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寻欢作乐吗?”

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这位尚书大人,当真是养了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儿。

“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慢悠悠地开口,环视了一圈脸色各异的众人,“那今天各位在此的消遣,便都算在我账上,如何?”

此话一出,方才还义愤填膺的贵妇人们,纷纷变了脸色,连连摆手拒绝。

那尚书千金百口莫辩,气得眼圈都红了,几乎要哭出来:“沈青霜,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不守妇道,荒淫无度,你连紫菱姐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4

“青霜,你太任性了,还不快向各位夫人赔罪。”

我这位好长姐,又一次恰到好处地站出来,准备收割一波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她自幼丧母,爹爹后来才娶了我娘做继室。娘是商贾之女,祖父当年同意这门亲事,不过是为了给家族寻一处官场上的庇佑。我娘跟着外祖家走南闯北,见识和本事,远非寻常后宅女子可比。她待长姐向来宽厚,奈何长姐却总爱做戏,非要踩着我们母女,才能成全她那完美无瑕的形象。

“陆将军尚在边关为国征战,你这般终日享乐,实在不该。快快向大家赔罪,然后回府闭门思过,日日吃斋念佛,为夫君祈福才是正理。”长姐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大义凛然。

那士大夫夫人得了台阶,立刻附和着讽刺道:“还是沈大姑娘知书达理,真不知怎会生出这么个妹妹来,想必是随了母家的根性。”

“夫人说笑了,”长姐微微欠身,看似谦和,实则句句是刀,“我继母虽出身商贾,但在府中这些年,已在尽力学着做好主母了。只是妹妹年幼,难免沾染了些市井习气,还需好生管教。”

周围响起一片窃窃的讥笑声。长姐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从小到大,娘总教我忍让,说这世上最苦的,便是没娘护着的女娃。我本可以再让她一次的,怪只怪她千不该万不该,竟编排到我娘的头上去。

“长姐的意思是说,你出嫁时,我娘为你备下的那一百二十抬嫁妆,外加京城内外的几十处房产铺子、二十几个得力的丫鬟仆妇……这些‘尽力做好’的俗物,都入不了长姐的眼?”我自幼记性好,嫁妆单子上的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当场背出来也非难事。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一百二十抬?她不是说后母苛待,嫁妆箱子空了大半吗?”

“是啊,瞧她平日穿得那般清汤寡水,我还当沈家二房多刻薄呢。”

长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强自辩解道:“我的嫁妆,我故去的母亲和外祖家,也添了一份的!”

我闻言,掩嘴轻笑:“长姐说的是那些不知名的杂书誊本?哦,不,是‘名卷孤本’,千金难求,我这种俗人自然是不懂的。”

我抬了抬手,阿芜立刻递上一个木匣。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厚厚一沓姐夫亲笔画押的当票。

“我正打算向那位满腹才学的秀才姐夫请教一番——原来他笔下的《白头吟》只值五钱银子,《闺怨》更是低至三钱?”

“倒是长姐的金簪,当了五十两。那串南海珍珠,估了一百二十两。”

长姐的身形剧烈地晃了晃,踉跄着向后退去,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极了我们小时候,她抢我的糖糕不成时,又气又恼的样子。

她或许分不清真金白银与名卷孤本的贵贱,但当铺的掌柜,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5

回到将军府,那股子烦闷劲儿还没散去,我转身便吩咐管家:“去,把长姐的那些嫁妆,都从当铺里赎回来。”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顺便跟各家当铺的掌柜打声招呼,往后但凡收那些诗稿画作,一律按废纸的价算——三文钱一斤。”

后来,京城里又流传开一首新诗:黄金纵贵难买笑,铜臭到底输墨香。

我听闻后,索性在京中最有名的诗会设下擂台——谁能作诗一首,赚得千两黄金,我便将我那方心爱的翡翠笔洗相赠。

三个月后,那方翡翠笔洗依旧安然地待在我的多宝阁上,纹丝未动。倒是那位梨园的曲老板,与我颇为投缘,成了我新开戏楼的台柱子,每月只唱五场,场场一票难求。

长姐因上次之事名声大损,她和那位秀才姐夫又全无半点经营头脑,跟着亲戚投了几笔钱,赔了个血本无归,日子越发艰难,只能靠着变卖剩下的嫁妆度日。近来更是连续多日赖在娘家,缠着爹爹给姐夫在京中谋个清闲的差事。

娘拉着我在后花园散心,无奈地叹气:“你长姐真是让你爹为难。徐泽不过一介秀才,毫无根基,却非要留在京中。官小了他不屑于做,辛苦的他又做不来,竟还放出话来,说他那一身才学,是做丞相的料。”

我与娘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笑她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青霜啊,”娘话锋一转,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陆渠离京,已有一年多了。听你爹说,边疆战事已平,他……或许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闻言,双眼倏地瞪大。娘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与陆渠,青霜配名盾。这名字听着就相克。真刀真枪地遇上了,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来。

6

七月流火,暑气蒸人。

新开的凉水铺子送来这个月的账本,一同献上的还有一壶新制的甘草梅子饮,入口清凉,回味甘甜,正是消夏的绝品。

我正埋首于金丝楠木桌上,与算盘上的数字搏斗,一团巨大的阴影毫无征兆地将我笼罩。

抬头望去,一个黑塔似的男人正杵在面前,玄色的铠甲上还带着未及擦拭的血渍。一股硝烟与冷铁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刀霜剑雕刻出的凌厉轮廓,额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边塞朔气,与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判若两人。

我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寻出几分熟悉的影子。

陆渠的眼睛生得极好,是那种通透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扬,不笑时自带一股慑人的威严,笑起来时却又平添几分勾人的魅惑。

“夫、夫君……回来了?”我手忙脚乱地想把屁股底下的账本抽出来藏好,“用过饭了吗?厨房还温着……”

他忽然弯下腰,长指从我的发髻上捻起一片亮闪闪的东西。

我这才惊觉,定是方才在库房里“打滚”时蹭上的金叶子。

要命!

“听说,夫人把本将送的聘礼,全都锁进库房了?”他捻着那片金叶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主、主要是为了防潮……防蛀虫。”

“还遣散了府中所有的歌姬?”他步步紧逼。

我只能实话实说:“这不是……为了给夫君省钱嘛。”

陆渠突然笑了,那笑声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紧接着,他竟反手开始解自己的铠甲。

我吓得立刻捂住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夫君,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更衣。”

这……这么急的吗?刚从战场上回来就要?

“还不过来帮忙?”他催促道。

我心里天人交战,扭扭捏捏地挪了过去。梨园的曲老板曾说过,边关苦寒,放眼望去皆是糙汉,待久了的男人,看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

陆渠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手臂比我的腰还粗。他若真要用强,我这点力气,无异于螳臂当车。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了娘亲怕我洞房夜受苦,特意为我寻来的迷药。

“夫君稍待片刻,我……我去取个东西就来!”

我话音未落,提起裙摆,撒丫子就往内室跑。

陆渠看着我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副将六安正好捧着一套崭新的朝服进来,见状诧异道:“将军,夫人这是……?”

陆渠捏了捏眉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必管她。更衣吧,还要进宫面圣。”

7

天知道,娘给的迷药竟如此霸道,我不过是想浅尝辄止,结果直接睡了三天三夜。

要是让陆渠知道了真相,非得被他笑掉大牙不可。

我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寻个什么离奇的借口搪塞过去,陆渠就推门进来了。

他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件靛蓝色的常服,更衬得他身姿如松,颀长挺拔。不过三日不见,他便已褪去了满身的风霜,除了肤色依旧是健康的古铜色,倒也是个剑眉星目的俊朗儿郎。

“夫人突发恶疾,可把为夫吓得不轻。”

“这一年多来,府里府外,辛苦夫人操持了。”

说罢,他竟对着我,恭恭敬敬地作了个长揖。

他这番操作,反倒把我给整不会了。气氛都到这儿了,我总不能还干坐着。

我连忙从床上起身,结果起得太猛,眼前一黑,腿一软,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栽了进去。

不偏不倚,正好扑进他怀里。

陆渠扣在我后腰上的手骤然一紧,那结实的手臂传来滚烫的温度,曲老板那句“看母猪都眉清目秀”的话,瞬间在我脑子里炸开了花。

一年多没碰过女人的男人。

我还把他府里的歌姬都给解散了。

只听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笑,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此刻显得格外勾人,“没想到……夫人竟是这般奔放。”

我想解释这一切纯属意外,下一刻却感觉双脚离地,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

完了,娘给的迷药还在梳妆台的盒子里……我心念电转间,人已经被他轻轻放回了榻上。

真是个野蛮人,这外面天还大亮着呢。我心一横,直挺挺地躺着,想着一睁眼一闭眼,这道坎也就过去了。

可等了半天,预想中的动作迟迟没有发生,耳边只传来他强忍着的笑声。

“夫人昏睡了三日,就算真想做点什么,总也得先填饱肚子吧。”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端起一碗白粥,用勺子舀起,细细地吹着气。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我出糗,他倒是乐在其中。

8

陆渠陪我回门省亲,算是补上了一年多前缺失的礼数。

爹爹对此极为重视,早早便同娘亲一起在府门外等候。一番寒暄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入席。席间,陆渠始终紧紧牵着我的手,娘亲看到这一幕,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直到入席时,我才发现,长姐沈紫菱竟然也在。

距离上次在戏楼不欢而散,已有数月未见。她清减了许多,眉宇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只是她看向陆渠的眼神,依旧是那般含羞带怯,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初那个对他弃如敝履的女子。

娘怕我心里不舒坦,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菜。我笑着一一吃下,也劝娘多用些。毕竟,这沈家的日常用度,大多还是靠着娘亲的嫁妆和她辛苦经营的产业在支撑。

陆渠陪着爹多喝了几杯,上扬的眼角泛起一层薄红。他在中途离席更衣时,长姐也寻了个由头,悄然跟了出去。

阿芜在我身后急得直跺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却只是悠悠地喝着碗里的当归乌鸡汤,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说到底,是我从她手中“捡”来了这桩姻缘,陆渠的心里,未必有我。

回去的马车上,陆渠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路沉默,只是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我。

“夫君可是眼睛不舒服?”我故作关切地问。

他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瞪了我一眼,却又欲言又止,让我愈发摸不着头脑。

“听闻城北的荷花开得正好,”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明日我休沐,你陪我一同去散散心,如何?”

我这才想起爹爹白日里提过的话,陆渠此番虽是得胜还朝,却被圣上收回了兵权,名为高升,实则被架空。他心里,想必是憋着一口气的。

既已是夫妻,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场恩爱,我必须陪他演下去。

“那真是太好了!”我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演技夸张得自己都想笑,“我这就命人好好准备。”

果然,见我如此“雀跃”,陆渠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至于今日,长姐究竟与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他不提,我便不问。

9

城北的风光确实不错,奈何我最是受不得酷暑。

凉棚早早搭好,里面摆着数个冰鉴,丝丝凉气将外面的灼人热浪隔绝开来。我靠在软榻上,惬意地赏着花。

“奢靡无度,暴殄天物!”

一声厉喝传来,我这长姐,又带着她那帮诗社的朋友们出来“匡扶正义”了。

一个个所谓的才子佳人,站在我的凉棚外,对着里面指指点点,捶胸顿足,那痛心疾首的模样,活像是我刨了他家的祖坟。

“妹妹,”长姐当先开口,语重心长,“从前阿渠远在边疆,你一人独守空房,日子孤寂,花些钱财消遣倒也罢了。”

“可如今阿渠已经回京,你怎能还这般浪费?这可都是他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血汗钱,你如此挥霍,如何能用得心安理得?”

我冷笑一声,拈起一颗冰镇过的葡萄,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都叫上“阿渠”了,昨晚的故事,想必是精彩纷呈。

我正要开口反唇相讥,一道沉稳浑厚的声音却穿透了帘幕,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本将的钱,不给我夫人花,难道给你花吗?”

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陆渠捧着一把新摘的荷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将那捧带着露水的荷花递到我面前,笑盈盈地,像是在讨好。

我心里还憋着气,分不清是气门外那帮人的纠缠,还是气他们昨晚可能发生的纠葛。于是,我赌气地转过身,不去看他,也不接那花。

陆渠脸上的笑容一敛,眉头微皱,声音也沉了下来:“六安,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本将赶出去,聒噪!”

帘帐外的人群闻言,身形皆是一顿。

“阿渠,是我,我是紫菱啊,”长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昨晚我们还……”

她话说得这般含糊不清,引人遐想,任谁听了都难免想歪。

六安不愧是跟着陆渠在战场上杀出来的猛将,闻言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娇滴滴的女子,那蒲扇般的大掌便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长姐脸上。

“大胆刁妇!竟敢胡乱攀扯我们将军,找打!”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接将长姐扇得跌倒在地。诗社那帮平日只会舞文弄墨的弱鸡,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作鸟兽散。

六安乘胜追击,叉着腰,声如洪钟地大喝:“都给老子听清楚了!此地是我们将军名下的产业!你们这帮碎嘴的杂 碎,若敢再来此地滋扰,定要打得你们屁股开花,骨头寸断!”

10

陆渠从冰鉴里拿出一颗荔枝,剥皮送到我嘴边。

“我不在的这一年多,他们都是这么对你?”

这给我整不会了。

我这十八年,他们都是这么对我。

他向长姐求了十次亲,眼下又来心疼我,不合理啊。

“以后,为夫定会护着你。”他看我的眼神深情缱绻。

我诧异得很,深深怀疑他刚才没看见六安一巴掌扇出去的是长姐。

城北游玩一天,回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我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被人扶下马车,送回房间,褪去衣衫。

我在榻上翻了个身,撒着娇要水喝。

“阿芜,水……”

话音刚落,唇上一凉,水渡进口里。

我一下子睁开眼,陆渠的脸放大在眼前。

身为他的夫人,该顺从。

我俩之间并无情谊,怎么能有肌肤之亲?

天人交战中,陆渠停了下来。

他显然动了情,额头抵住我,气息很乱,“不专心,该罚。”

罚?他还以为是在军营。

我刚想挤出几滴眼泪,让他觉得无趣。

腰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别别别!”我慌了,捂住上面顾不得下面。

他笑起来,上扬的眼尾染上粉红,勾人又妖孽。

然后,里衣也没了。

暴露到空气中的肌肤,被床头冰龛的凉气激得更加敏感。

我双眼含着泪,这是发自内心的想哭。

他跪在榻上,刷刷刷几下就把自己褪了个干净。

结实的胸肌腹肌比那些小唱好看多了,纠缠的伤痕稍显狰狞,可更彰显男子气概。

“又走神?”陆渠眯起眼,单手掐住我的下巴。

这般居高临下的姿势,霸气十足。

我摇头,又点头,慌得一批。

“陆渠,你不要过来啊!”

他抬手挥下床幔,挡住一室旖旎。

11

阿芜这个长舌妇,不知道给娘传了什么消息。

我跟陆渠圆房的第二日,娘就带着女医火急火燎地赶来。

“这个天煞的,瞧把咱们姑娘折腾的,啧啧啧,手劲这么大,专往细皮嫩肉的地方使劲。”

“阿芜说一夜叫了四次水,咱们姑娘年纪小,可不能这么无节制地胡闹。”

“就是就是,要不就让他喝点黄豆,拉虚脱了就没功夫想那事了。”

娘身边的几个掌事嬷嬷你一言我一语,成功地把我说到自闭。

娘红着眼睛搂住我,“陆渠在战场上杀人无数,难免闺房床帏中是个变态。青霜,实在待不下去了咱们就回家住。”

爹最重面子,我若回娘家,他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况且,我也没被折磨到要死。

“娘,陆渠并未伤到我,他还算……温柔。”我红着一张脸,声如蚊呐。

昨夜种种轮番涌上眼前,没有旁人说的那般难熬,甚至到后面还觉得爽快。

若要论起操劳来,最累的那个人也是陆渠才对。

娘半信半疑,又让女医给我好好检查了两遍,这才留下来许多补品离开。

我把阿芜狠狠责备了一番,午后吃了些东西就睡过去。

一睁眼,屋里摆满了拳头大的夜明珠。

六安站在房门外回禀,“夫人,这是将军在边疆意外所得,想着您能喜欢,特意让属下送过来。天气炎热,夜晚就不用点烛火了。”

阿芜羡慕道,“将军对您真体贴。”

我白了她一眼,“早上你还跟我娘说他是变态。”

阿芜赶紧捂住嘴,退到一边。

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不知道将军今晚会不会过来欣赏夜明珠?”

我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圈套。

12

果然,陆渠来赏的不止夜明珠。

自从开了荤,他夜夜睡在我这儿。

后来,索性让六安把他的东西都搬过来,寝室的墙上还挂着他的玄铁剑。

夜明珠的光恰到好处,朦胧感更添闺房情趣。

他看我的眼神都冒绿光。

白天有多冷酷,晚上就有多炸裂。

为尽妻子职责,我熬了糖水,送去他的书房。

“在那里坐着,一会儿就好。”他停下手中的笔,笑着对我说道。

我本来想放下就走,下午还要巡趟铺子。

看他奋笔疾书的样子,也不好扫兴。

从书架上挑了本书,靠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最后,我是被吻醒的。

他眸子深邃,已然脱了外衫。

“这是在书房!”我压低声音警告。

“那又如何?”他笑得邪魅,重重吻下,将我的抗议拆吃入腹。

大手掐住腰身往上一提,直接抱到案几上。

我晃着两条腿够不着地,只能干着急,“不行不行,还是大白天……”

他紧拥住我,笑声震得我胸口发颤。

“这么害羞的小娘子,让我欲罢不能。”

我抬手捂住他的嘴,“你能!你最能!赶紧换身衣裳,跟我上街巡铺子去。”

他笑着去了内室。

我无意间发现案几下面放着一幅卷轴。

打开一看,画的是位女子。

还未看清面容,就被陆渠一把抢走。

“闲暇时画的,笔法拙劣,就不让夫人笑话了。”

那幅画像被陆渠命人收走后,我心里像塞了团棉花,闷得慌。

这般宝贝,一定是重要的人。

上街巡铺子,卖香粉的老板娘拉住陆渠,“这位相公,夫人花容月貌,快给夫人买盒香粉吧,更添颜色呢!”

陆渠满心欢喜地刚想掏钱,我抬手阻止。

“你弄错了,他是我姐夫。”

陆渠尴尬得要死。

我那淤堵的心才稍稍好了些。

13

长姐没能求来一官半职,那个明月清风的姐夫便对她动了手。

她来到将军府,手腕上带着淤青,却还昂着下巴冲我冷笑:“青霜,你抢了我的姻缘,如今可得意了?”

我正拨着算盘核对这个月的进账,头也不抬:“姐,你要是真过不下去,就写封和离书。”

她猛地拍桌:“谁要和离!我如今这样,不都是你害的!”

我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银票推过去:“够你买十间铺面,别折腾了。”

她盯着银票,眼圈发红,突然一把掀翻我的茶盏:“谁要你的臭钱!”

陆渠回来比以往晚了一炷香的时辰,脸黑得像锅底。

诗社那群酸儒又出新作:《鸠占鹊巢赋》,明里暗里讽刺我抢长姐姻缘。

我正往新得的红珊瑚上贴金箔,见状笑道:“怎么?陛下又让你去打仗了?”

他一把将我抱到膝头,下巴抵在我肩窝:“那群碎嘴子,我明日就让人砸了他们的老窝。”

我暗笑道:“以权谋私,不像话。”

他捉住我的手指轻咬:“那夫人说怎么办?”

我眨眨眼:听说他们最近想印诗集,不如...我们出钱赞助?

陆渠挑眉。

我笑眯眯凑到他耳边:要求每册扉页都得印——本书由镇北将军夫人独家惠赠。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凡人。

没出三日,长姐又冲进府里哭闹:“你如今连我的诗社都要抢吗?”

我慢条斯理地翻着新印的诗集:“姐,你上次摔碎的茶盏是御赐的,值三百两。”

她突然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能过得比我好...

我放下账本,“因为我知道,银钱比男人可靠。”

窗外,陆渠正指挥下人往我院子里搬新到的东珠,阳光照在那些圆润的珠子上,像极了小时候玩的肥皂泡。

14

爹派人叫我回家吃饭,说什么娘想我了。

饭桌上爹开心得很,一个劲儿地夸陆渠能干。

“这次徐泽能顺利进翰林院,多亏了阿渠,咱们家这两个女婿一文一武,放眼整个朝堂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紫菱,快敬你 妹妹一杯。”

长姐婷婷袅袅地站起身来,笑里噙着三分鄙夷四分得意,还有打小被偏爱的笃定。

“妹妹,等日后我定上门拜谢。”

“不必了。”我将酒杯摔在桌上。

“闹什么?”爹责备道,“一家人本就该相互扶持,你闹哪门子脾气?”

娘上前护住我,我把她挡在身后。

今天这话,我憋了许久。

“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对陆渠什么心思,你当真看不出来?”

“这桩婚事是我捡的,却不是我抢的。”

“你从小就偏爱长姐,我不怨恨,谁让她可怜没有娘疼。可她吃完饭砸锅,在外面编排我娘,踩着我往上爬,这就是你说的一家人相互扶持,真叫人恶心!”

“反了,反了!”爹气得直拍桌子。

他指着我娘大骂,“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娘为这个家操劳二十年,你有多少家底自己清楚,单凭那点俸禄,你和长姐怕是用不起上好的砚台。”我冷着脸反驳。

爹气得说不出话来。

长姐跪下来,拉着我的衣袖哭哭唧唧,“爹就别生妹妹的气了,她也是受了刺激。徐泽的事情,爹都没有门路,我无奈就去求了阿渠,谁承想他竟在书房偷偷看我的画像,他愿意帮我,也是念着有些旧情罢了。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给气笑了。

演着演着倒把自己给演进去了。

娘不顾爹的阻拦,让人把长姐撵了出去。

我离开的时候有些恍惚,好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前几日我还跟长姐说银钱比男人可靠,今天就被狠狠打脸。

陆渠背叛了我,他真是能文能武,演得一手好戏。

以身入局,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15

戏楼后台,曲老板听完我的牢骚,忍不住笑出来。

“沈二啊沈二,你八成是对陆渠动心了。”

我一失手,打碎了粉桃压手杯。

曲老板贼兮兮地说道,“三十两,直接拨到我分红里就行。”

“再给你三十两,告诉我为何会这样?”

曲老板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说道,“男人征服一个女人最快的方式,就是得到她的身体,床榻上陆渠不赖吧,瞧你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是最近吃得很好。”

我垂头用手指搅弄着衣角,他从边疆回来后,我俩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他却直接跟我圆房。

这三个月的耳鬓厮磨让我生出贪念,或许他也喜欢我。

要不是这些事,我还会越陷越深。

“男人向来把情和欲分得很开,榻上睡着你,心里想着别人,信手拈来,到头来还不是苦了你这朵纯情小花。”

手指勒到惨白,曲老板的话魔咒般激起千层浪。

我沉下心,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

“我嫁给陆渠,只为钱财。”

“爹爹顽固,我不甘心一生困在后宅方寸之地。”

“陆渠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身为武将常要领兵打仗不在家中,这样我便能做想做的事,他的确是最适合我的夫婿。”

“至于其他,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我都不能全心对他,又何求他能一心对我。”

曲老板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如若他真的娶了你姐呢?”

“那我就跟他和离。”

14

回府时夜已黑,房间的夜明珠没了,黑黢黢的。

“去哪儿了?”陆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戏楼。”

我从桌上拿起火折子,吹亮。

一只大手搂住我的腰身,翻转,将我带上床榻。

“去戏楼见了谁,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嫁做人妇?”

我最讨厌的就是拿身份压人。

我娘就是如此,一生被身份所困。

本该是自由飞翔的雁,到头来却做了养在笼中的雀。

“我见了曲老板,跟他商量分红的事情。”

“怎么,嫁人还见不得人了?”

陆渠冷笑,“哼,好得很。”

他喝了酒,又蛮又狠。

我自知抵不过,索性就不动了,任他折腾。

半晌后,他悬在我上面,咬牙切齿道,“青霜,你不知道怕的吗?你若不求饶,我就不会停下。”

“我会强迫你很多次,直到你怀上我的孩子,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

这么卑劣,还有脸说出来。

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响亮。

忤逆丈夫,他就算休了我也做的。

恍惚中,我听到了他隐忍的呜咽。

声音越来越大,几滴泪掉在我脸上。

“你别哭啊,我没使多大劲儿。”

他伏在我颈窝哭得更凶了。

温热的眼泪沁进我的肌肤,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哄小孩儿似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要是敢和离,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15

第二日起床已经晌午,身边早就没了陆渠的身影。

曲老板突然说要离开,约我在鲲鹏楼一聚。

到了包间,才知道事情不对劲。

曲老板软塌塌地横在榻上,散着头发,敞着衣襟,脸红的滴血,媚眼如丝。

“沈二啊,我们今天恐怕要折在这里了……”

我赶紧掩住口鼻。

可还是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晕。

“谁要害我?”

“敢动你的,肯定跟陆渠有仇。敢动我的,不是傻就是呆。”

“你到底是谁啊?”我朝他走过去,脚步飘忽,走在云上般。

曲老板仰起比女人还好看的小脸,气若游丝道,“别对我起不该有的心思,要是敢动我,小心我男人剁了你。”

呵,谁剁了谁还不一定。

在药效完全掌控理智之前,两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房间。

“陆渠。”在看到是他后,我才放心地晕过去。

眼皮合上之际,隐约看到那人把曲老板抱走,还威胁道:“下次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府医诊治后,我已经没有大碍。

半躺在床上喝补药,边听阿芜喋喋不休。

“徐泽就是个草包,被翰林院赶出来后,气都往大小姐身上撒,打得不轻呢,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偏偏大小姐随了老爷,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怕和离被人耻笑,就想离间您和将军的关系,再让将军不得不娶她。到时候,一女二嫁,她还落得个好名声。”

“知道您与曲老板交好,就给你们下药。”

“您是没亲眼见啊,曲老板的男人差点踹死大小姐,小脸踹得跟猪头一样,咱们将军压根都没施展的空间。”

我好像猜到了,能让陆渠暂避锋芒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怪不得曲老板这么嚣张。

我与陆渠也算因祸得福,误会解除。

但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他亲口解释。

16

晚上,陆渠陪我吃饭时,我故意把筷子碰掉三次,茶盏打翻两回。

陆渠挑眉:“夫人今日手抖?”

我皮笑肉不笑:“可能是被某些人的小秘密硌着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突然起身走了。

我气得往他最爱吃的红烧肉里猛倒三勺辣椒酱。

片刻后陆渠回来,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

“自己看。”他把匣子塞到我手里。

我狐疑地打开——

“这……这不是我及笄那年……”画上的少女抱着算盘在杏花树下打盹。

陆渠耳尖微红:“当年去你家提亲,躲在花园看到的。”

他顿了顿,“本来想当聘礼,又怕你爹觉得我轻浮。”

我盯着画角小小的陆渠落款,突然想起什么:所以你每次来府上,表面是找我姐说话,其实...

“其实在观察你什么时候会偷偷溜进花园数私房钱。”

我臊红了脸,娇憨道:“那明天我要把画像挂满整个将军府!”

他低笑着拥住我:随你。不过……突然吻住我的唇,现在该算算往红烧肉里加辣椒的账了。

这世上最甜的误会,是我以为你在望明月,其实你一直在看映月的溪。

17

徐泽的差事,是陆渠看在我的面子上安排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陆渠马上叫人卸了他的职。

徐泽带长姐离开京城。

他不分昼夜地看管,就怕她跑了。

恶人总有恶人磨。

诗社开始给长姐写酸诗,可惜的是她都听不到了。

这天,我拨着算盘。

夫人。陆渠笑得像头狼,听说你觉得我喜欢你姐?

我僵成块木头:“大家都这么说。”

还有长姐的添油加醋,不信都难。

大家有没有说……他把我抱起放到腿上,我提亲送的那对鸳鸯玉佩,刻的是你的生辰八字?

我的算盘啪嗒掉在地上。

我瞪圆了眼睛,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我结结巴巴,“你明明每次提亲都说要娶沈家嫡女!”

陆渠挑眉,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叠泛黄的纸,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是前九次的聘礼单子,你自己看。”

我一把抢过来,眯着眼睛仔细瞧。

第一次提亲:金丝鸳鸯玉佩一对(刻字:青霜,甲子年三月初八)。

第二次提亲:南海珍珠十斛(备注:二小姐喜欢串珠帘)。

第三次提亲:西域琉璃盏一套(因二小姐失手打碎一只,补送)。

我越看越心惊,手指发抖:“可、可你每次来府上,眼睛都盯着长姐看!”

陆渠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每次都躲在柱子后面数银子,我只能盯着你姐,指望她能转达一下我的意思。”

我:……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说要跟我和离,命都让你吓掉了半条。”他将我抱在怀中亲吻。

“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的。”我抱怨道。

“那个姓曲的不教你好,还是早点让他男人带回去管教才好。”他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曲老板突然离开不是偶然,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啊。

18

阿芜端来茶水,神神秘秘问道:“夫人,您跟将军和好了没有?”

我笑眯眯地拨了颗算盘珠子:“好了,他答应以后打仗缴获的财宝,七成归我。”

阿芜默默地伸出大拇指,对我满眼都是崇拜之情。

一个月后。

陆渠在练兵场挥汗如雨,我坐在凉亭里啃西瓜算账。

六安小声问他:“将军,夫人这么爱财,您就不怕她把您家底掏空?”

陆渠擦了把汗,咧嘴一笑:“怕什么?她越爱财,就越舍不得跟我和离。”

我远远听见,气得摔了账本:“陆渠!你算计我!”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扛上肩头,笑得嚣张:“夫人,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随为夫去边疆,圣上仁慈,允许那里的子民与周边列国经商,那么大的商机,夫人定会喜欢。”

“我要先跟我娘告个别。”

陆渠大笑,“岳母已经在前往边疆的马车上了。”

娘离开沈府这些日子,那里乱成一锅粥,爹拉下面子请娘回去。

但不合适的人终归会分道扬镳。

合适的,将永不分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