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你逼丈夫给情人献血致休克,合作方撤资,程氏将破,你可知
发布时间:2025-09-12 23:25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那间奢华又静谧的私人定制造型VIP包房里,柔和的灯光像轻柔的纱幔,温柔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
四周的布置简约大方,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却处处透着一种低调中尽显奢华的独特韵味。
空气中,一缕淡淡的檀香悠悠地飘散开来,萦绕在人的鼻尖,这本该让人心情格外舒缓惬意,可此刻的黎淮聿却压根儿没心思去感受这份惬意。
就在这时,店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慢慢走到他身旁,微微欠了欠身,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谨慎:“先生,您这张会员卡里的余额不够支付这次消费了。”
黎淮聿微微一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上个月,妻子程婷还满脸温柔,亲手把这张卡递到他手里,轻声细语地说往里面存了三万块,专门让他用来好好打理自己的形象。
而今天,竟然是他头一回使用这张卡。
店员赶忙在电脑上快速地翻查消费记录,随后轻声说道:“黎先生,上周四下午有一笔两万八的消费记录。”
“上周四?两万八?”黎淮聿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和不解,“那天我一整天都在公司忙着处理重要的事儿呢。”
店员神情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小声解释道:“是程小姐带着一位男士来的,临走的时候那位男士特别阔绰地说,两万六就当是给我们一位店员的小费了。”
黎淮聿只觉得心头猛地一沉,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耳朵里瞬间响起一阵嗡嗡的鸣叫声,那声音尖锐又刺耳。
上周四,程婷明明跟他说要去见客户,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晚上八点才能回到家,回来的时候一边换鞋,一边满脸疲惫地抱怨客户实在太难缠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特意提前结束了那场冗长的会议,匆匆忙忙赶回家,精心为她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就盼着她回来能舒服点儿。
“调监控。”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一片羽毛悠悠飘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威严。
监控画面缓缓地展开,程婷穿着一袭优雅的连衣裙,笑容满面地挽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店内。
那男孩仰起头,嘴角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说了些什么,程婷听后,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温柔地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黎淮聿瞬间就怔住了,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那亲昵的动作,就如同热恋中的情侣在甜蜜地互动,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和温情。
要不是那女人本该是他的妻子,是那个与他携手走进婚姻殿堂,许下要相伴一生誓言的人。
画面继续播放,程婷在造型师的指导下,亲自为那男孩吹头发、做造型。
她动作轻柔又娴熟,眼神专注又深情,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
甚至,她还在男孩脸庞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随后那吻一路向下……
黎淮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心脏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难以忍受。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能为另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晚她回到家,还用亲过别人的嘴唇,若无其事地亲吻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干呕起来,胃里一阵翻腾,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
监控继续播放,程婷始终陪伴在男孩身边,眼神中满是爱意和关切。
临走的时候,她还十分自然地为他系好领带,动作轻柔又熟练。
黎淮聿死死地盯着屏幕,目光仿佛要将屏幕穿透,那条领带,和他衣柜里的一模一样——是上周程婷出差回来特意送给他的礼物。
原来,那礼物,并非只属于他一人,他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寒冷彻骨。
“把视频发我邮箱。”他站起身,双腿发软,脚步踉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他强撑着冲出了造型店。
回到那座豪华却此刻显得无比冷清的别墅,他径直冲进了书房。
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可他却无心去欣赏。
他双手颤抖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号码,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要查看程婷最近全部的行程,越详细越好。”
三个小时后,他的邮箱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里面陆续收到了十几张照片。
照片里,程婷与那个名叫许成逸的年轻男子一起逛超市,他们在货架间穿梭,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十指紧扣,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彼此。
最刺目的,是一张所谓的“结婚证”,日期显示他们“结婚”已经一年多了,那鲜红的印章,此刻在黎淮聿眼中却无比刺眼。
黎淮聿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都泛白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婚礼上程婷跪在他面前发誓的画面:“淮聿,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原来,她口中的一辈子,竟然如此短暂。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侦探发来补充信息:“许成逸,24岁,国际中学老师。结婚证是程婷花三百元找人办的假证,程婷每周三、周五下午会去他公寓。”
他咬紧牙关,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关于程氏那个新能源项目,如果撤资的话……”
电话那头的父亲语气陡然变得严肃:“怎么了?程婷背叛你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将他彻底击垮。
他想起婚礼上,父亲曾沉声警告程婷:“但凡你们程家让我儿子受半点委屈,我让程家在商界混不下去。”
“她……”黎淮聿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忽然又想起去年他高烧肺炎,程婷连夜背他去医院,在病床边守了整整三天,眼睛都熬红了。
那个为他流泪、为他担忧的女人,怎么会和别人“结婚”?
“暂时先不急,”他咬紧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后不久,车库门缓缓开启,程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文件袋,脸上依旧带着熟悉的温柔笑容:“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嗯,去做了头发。”黎淮聿伸出手,语气平静,“用你送我的会员卡。”
程婷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对了,”他像是随口一问,“店员说你上周四带了个男孩去?”
程婷的表情瞬间一滞,目光迅速扫过黎淮聿的脸,确认他神色如常后,才露出温柔的笑容:
“是邻居张叔叔的儿子,想去做造型又怕被坑,我就推荐了你常去的那家。”
她说着,轻轻抱住他:“饿了吧?我去做饭。”
黎淮聿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是不是他始终没发现,她就打算一直把他当傻子糊弄?
他拿起手机,给父亲发了条短信:“下周撤资,我要离婚。”
信息发送成功后,他抬头看向厨房。
程婷正在熟练地切菜,动作十分利落。
这一年多来,她就是在那个男人家里练就的厨艺吧?
黎淮聿缓缓站起身,取下无名指上的婚戒,轻轻放在茶几上,转身走进卧室。
第2章
黎淮聿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正中间挂着的吊灯。
暖融融的淡黄色灯光把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堂的,那氛围柔和又安静,这可是程婷特意挑的灯光色温,她说这样的光线对眼睛没啥刺激,更舒服些。
他翻了个身,把脸使劲儿地埋进那软乎乎的枕头里,鼻子里全是那股淡淡的、特别熟悉的清香味道,这是洗衣液的味道,程婷最近刚换了新牌子,说是这洗衣液更温和,不会让他那娇嫩的皮肤觉得不舒服。
他闭上眼睛,可脑子里就跟放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闪现出那个画面——监控录像里,程婷亲昵地挽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小伙子,微微低下头,对着那小伙子露出特别温柔的笑容,还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个笑容,他可太熟悉了。
三年前,他头一回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露出这样的笑容。
那时候,她刚被程家认回去,在酒会上,她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被一群人冷落在一旁,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红着脸走到他跟前,声音轻柔地问道:“黎先生,能请您跟我跳支舞吗?”
他压根儿就没搭理她,只是冷冷地一转身,就走了。
可她一点儿都没灰心,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在他公司楼下等着他,还带着自己亲手做的便当,哪怕他一次都没接过。
就这么坚持了三个月,他终于答应和她出去约会了,她高兴得就跟个孩子似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为了那次约会,她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化妆,就想着在他面前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婚礼那天,她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站在红毯的尽头,紧紧地攥着他的手,眼里含着亮晶晶的泪光,说:“淮聿,我这一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
他信了。
结婚后的这三年,她对他那叫一个无微不至,温柔得不行,体贴得没话说。
他要是发脾气了,她就低三下四地哄着他;他要什么东西,她总会想尽办法给他弄来;就算是半夜三更他说想吃鲜肉小馄饨,她也会立马爬起来,亲手包、亲手煮给他吃。
他一直以为,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的。
可现在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程婷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从厨房飘出来的烟火味儿。
她走到床边,伸手就想摸摸他的脸,说:“淮聿,吃饭啦。”
黎淮聿微微把头往旁边一侧,躲开了她的手,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沉默着。
程婷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
他摇了摇头。
“你眼睛看着有点红呢。”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语气都变得急促了,“是不是头疼啦?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呀?”
她总是这样,哪怕有一点儿小动静,都能让她紧张得不行。
黎淮聿看着她那焦急万分的表情,心里却涌起一阵钝钝的疼痛。
她的关心,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装出来的呢?
“没事。”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点沙哑,“我饿了。”
程婷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说:“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走吧,吃饭去。”
餐桌上摆着糖醋排骨、红烧鱼,还有蜜汁藕片,那甜腻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黎淮聿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吃甜口的菜。
这事儿程婷是知道的呀。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全是甜的呀?”
程婷正拿着碗盛饭,手一下子就停住了,紧接着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说:“我想着你最近工作那么累,吃点甜的说不定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黎淮聿还是死死地盯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程婷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放下手里的碗,语气有点慌慌张张的,说:“要不……我重新给你做?”
“好。”他点了点头。
她马上就站起身来,准备往厨房走,可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神情变得特别慌张。
“公司有点急事儿,我得赶紧去一趟。”她迅速地抓起外套,“你先随便吃点别的,我回来再给你做新的。”
黎淮聿放下手里的筷子,语气很平静,说:“我今天就想吃你亲手做的。”
程婷的脚步停住了,眉头皱得更紧了,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呀?吃什么不都一样嘛。”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
黎淮聿呆呆地看着她,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地攥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程婷马上就把语气放软了,说:“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是有急事儿,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家门。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可黎淮聿却觉得就像有人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似的。
结婚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他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子都是甜口的菜,他知道,这些都是那个男孩最爱吃的口味。
他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去。
案板上还放着没切完的菜,锅里烧的水都快干了。
他走过去把火关掉,拿起车钥匙,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外面开始下起雨来了,他开着车,远远地跟在程婷的车后面,一路来到了一栋他从来没来过的公寓楼下。
电梯停在了12层,他刚走出电梯,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婆,你可算来了。”
“傻瓜。”程婷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你不在,我吃不下。”男孩的语气带着点委屈。
“我这不是来了嘛。”程婷轻声哄着,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就算是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好好吃饭,知道不?”
钥匙从黎淮聿的手里掉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程婷猛地一回头,看到黎淮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问道:“淮聿……你怎么会在这儿呀?”
黎淮聿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他们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他坐在车里,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把他的视线都模糊了。
他看着后视镜里追出来的程婷,她张着嘴,好像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可他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第3章
雨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把外面的视线搅得一片模糊。
她用力拍打着车门,声音混在雨声里,带着哭腔喊:“淮聿!你听我说两句!”
黎淮聿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眼睛盯着窗外那两个在雨里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身影,心里竟冒出一丝冷笑。
他慢慢摇下车窗,程婷急切的声音一下子灌了进来:“你啥时候来的?”
“刚到。”他语气冷冰冰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程婷脸色一变,声音变得急促:“这只是邻居家的小弟弟!他家突然没电了,我过来瞅瞅情况!”
黎淮聿听都不想听,抬手就要按升窗键。
“哥哥!”许成逸突然冲过来,挡在车前,雨水顺着湿透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整个人看着又可怜又柔弱,“都是我的错!我和程婷姐真没啥,你别怪她!”
黎淮聿眉头皱了皱,一脚踩下油门,方向盘一转,打算绕过他。
“砰!”
一声闷响,许成逸猛地扑到车头上,被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重重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黎淮聿赶紧踩下刹车,心脏猛地一缩,像是漏跳了一拍。
“成逸!”程婷冲过去扶住他,回头瞪着黎淮聿,眼里全是怒火。
“我没事。”许成逸虚弱地摇了摇头,脸色白得像纸,“程婷姐,你快去劝劝哥哥。”
“我劝了他这么多年!”程婷情绪一下子失控了,扯着嗓子喊,“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现在你都这样了,你还想着他?你怎么这么傻啊!”
黎淮聿坐在驾驶座上,身体僵得像块石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婷。
那声音里带着刺耳的怒气,好像撕开了多年的伪装。
“是他自己撞过来的。”黎淮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够了!”程婷打断他,“冤枉我就算了,现在你还想赖他?你知道他马上就要当爹了吗?要是真出了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扎得黎淮聿心口生疼。
“那孩子的妈是你吗?”他问。
程婷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嘴唇微微发抖:“淮聿,别瞎说。”
“啊!”许成逸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成逸!”程婷慌了神,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车借你了!我得送他去医院!”
黎淮聿默默挪到副驾驶的位置,看着程婷的手抖得厉害,却还死死抓着方向盘。
后座上,许成逸闭着眼睛躺着,睫毛却微微颤动,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你这么紧张他,你们俩……是不是有啥?”黎淮聿低声问。
程婷猛地踩下油门,声音紧绷:“人命关天,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捣乱?”
黎淮聿转头看向窗外。
这条路他太熟了,三个月前他急性肠胃炎犯了,程婷也是这样一路狂飙送他去医院的。
那天她急得连鞋都穿反了,一路上不停地念叨“淮聿别怕”。
“程婷,你真行。”黎淮聿靠在车窗上,语气里全是疲惫。
程婷猛按喇叭,超了一辆车,声音紧绷:“有啥话回家再说!”
到了医院,车子刚停稳,程婷就冲了下去,紧紧护着许成逸往急诊室跑。
黎淮聿站在一旁,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
那背影和当年他高烧不退时,她为了他拼命奔跑的样子一模一样。
“让一让!”程婷一声怒吼,黎淮聿被猛地推开。
他猝不及防地跌坐在潮湿的地面上,手掌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他抬起头,只看到程婷扶着许成逸消失在急诊室的门口。
护士跑过来扶他:“先生,您没事吧?”
黎淮聿摇了摇头,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但远不及心里那个被撕开的口子疼得厉害。
急诊室里传来程婷带着哭腔的声音:“医生!他咋样了?”
护士递来纸巾,黎淮聿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早就全是泪水。
他接过纸巾,却怎么也擦不干不断涌出来的悲伤。
原来,心死了的时候,身体也会跟着疼。
急诊室的门开了,程婷冲了出来,看到他的瞬间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目光落在他渗血的掌心:“你先回家,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黎淮聿沉默地点了点头,一转身却觉得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第4章
黎淮聿慢慢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刺得他下意识抬手挡住视线。
“淮聿!”程婷的脸猛地闯入他的视野,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啦!”
他怔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程婷那还平坦如初的小腹上。
他从未料到,程婷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他戴绿帽子,还理直气壮地说这孩子是他的……
“淮聿,都是我的错。”程婷轻手轻脚地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拉住黎淮聿的手,语气里满是歉意,“刚才我太激动了,你不会怪我吧?毕竟我现在怀着孕呢。”
黎淮聿猛地抽回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没吭声。
程婷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你好好歇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隔壁病房突然传来一阵笑声,那熟悉的声音让黎淮聿心头猛地一颤——是许成逸。
紧接着,是程婷那温柔的声音,还是他熟悉的那种语气。
黎淮聿拿起手机,拨通了保镖的电话:“把书房抽屉里的离婚协议给我送过来。”
半小时后,保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把一个文件袋递到他手里。
黎淮聿翻开协议,手指在签名的地方顿了顿。
他心里清楚,现在的程婷绝对不会轻易签下自己的名字。
门突然被推开,他赶紧把手里的文件藏起来。
程婷笑眯眯地走进来:“淮聿,我已经替你跟成逸道过歉了,他原谅你了。”
黎淮聿抬起头,眼神冰冷:“我需要他原谅?”
程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柔:“为了弥补,我买了今晚的话剧票,咱们和成逸一起去看,好不好?”
黎淮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嘴角一勾:“好啊。”
剧院里,许成逸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衬衫,乖乖地跟在程婷身边,时不时偷偷瞟一眼黎淮聿,眼神里藏着一丝得意。
黎淮聿站在剧院入口,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心里猛地一紧。
“程总特意把场子包下来了,说是怕人多打扰到您。”剧场经理恭恭敬敬地引导着,“您看,还是当年您最喜欢的位置。”
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程婷还是程家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得起两张票。
整场演出,她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他的脸。
“成逸也一起坐吧。”程婷点头说道。
许成逸站在角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我去趟洗手间。”
他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程婷神色如常地拉着黎淮聿坐下,“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看话剧吗?你当时……”
“记得。”黎淮聿打断她,“你说要一辈子陪我看。”
程婷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那当然啦。等以后孩子出生了,我和孩子就能一起来陪你看啦。”
舞台上的灯光亮起,演员们开始表演。
一开始程婷还紧紧握着他的手,可不到十分钟,她的手指就开始不安分地敲打扶手。
“成逸怎么还没回来?”她第三次看表,“我去看看。”
黎淮聿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
演员的台词在他耳边回响,可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站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洗手间的走廊灯光昏暗。黎淮聿站在转角处,听见厕所里传来细微的喘息声。
“台上那是做给他看的。”程婷的声音带着笑意,“现在,我只演给你一个人看。”
许成逸破涕为笑:“那你学小兔子嘛!”
“好好好。”程婷的语调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看,这样——噗叽噗叽。”
黎淮聿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三年前,他因为工作失误躲在公司角落,程婷也是这样扮小兔子逗他开心。
她说过,这只兔子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没出声,默默转身走回观众席。
程婷和许成逸一前一后回来,身上散发着一样的气息。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头也不回地问。
“成逸身体不舒服,我陪了一会儿。”程婷自然地坐下,右手却悄悄往许成逸那边挪了挪。
黎淮聿用余光瞥见她们在座椅阴影里交缠的手指,等他转头时又迅速分开。
“淮聿。”程婷凑过来想亲他。
他侧头躲开,从包里抽出那份离婚协议:“你答应过的,签字。”
昏暗的灯光下,程婷的表情微微一变。
她快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神情略显犹豫:“这是?”
“保证书。”黎淮聿平静地说,“跟以前一样。”
程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你啊。”她拿出钢笔,在纸上迅速签下名字。
“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黎淮聿望着那个熟悉的签名,想起这些年里,程婷也是这样,在他心血来潮写的每一张保证书上签字。
【保证永远只爱黎淮聿】
【保证不和别的男人单独吃饭】
那时候她总是一边签字一边笑他幼稚,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说:“我这辈子都是你的,要多少保证书都行。”
如今,她甚至没看清这是什么,就签下了名字。
“好了。”程婷把协议递还给他,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舞台上,男主角正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黎淮聿轻笑一声,将文件收进包里。第5章
夜幕一点点压下来,城市里那些霓虹灯在雨后湿漉漉的空气中,闪烁着朦胧的光。
话剧散场后,程婷和许成逸早就没影儿了。
黎淮聿孤零零地站在剧院门口,心里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闷声不响地开始收拾行李。
这时,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消息:“撤资的事儿已经办妥了,三天后正式生效,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来接你回国。”
他简简单单地回了个“好”,接着又继续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里。
一整晚,程婷都没回来,只发来一条消息:“临时有点事儿,你早点睡。”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
黎淮聿刚洗漱完,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
程婷冲了进来,眼睛红红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喊道:“跟我走!”
“你这是干啥呀?”黎淮聿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往前走了几步。
她啥也没解释,只是粗暴地把他推上车。
车子跟疯了似的飞驰而出,一路狂飙,还闯了好几个红灯。
黎淮聿认出来,这是往许成逸学校去的路。
校门口围了不少人,都在那伸着脖子看热闹。
许成逸坐在地上,衣服乱糟糟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子。
一看到他们来了,他立马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黎淮聿面前,哭着说:“哥哥,我真的没勾引程婷姐,求你饶了我吧。”
“淮聿,你还有啥好说的?”程婷语气里满是怒气。
“我没干过的事儿,为啥要承认?”黎淮聿用力挣开她的手。
程婷冷笑一声,伸手拉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说:“你说,是谁让你往许老师身上泼墨水的?”
小男孩怯生生地瞅了黎淮聿一眼,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这位叔叔给的钱,让我们这么干的。”
“你瞎扯!”黎淮聿气得声音都变了,“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够了!”程婷大声喝止,“给成逸道歉。”
黎淮聿使劲儿摇了摇头,说:“我没做错事儿,为啥要道歉?”
程婷冷着脸,拽着他往操场走。
这大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大地,空气里热浪滚滚。
许成逸一瘸一拐地站起身,跟在他们后面,裙子上全是土,膝盖那儿一片青紫。
他抽抽搭搭地说:“程哥,都是我的错。”
说着又要跪下,被程婷一把扶住。
她目光落在许成逸膝盖的淤青上,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淮聿,成逸啥都没干,却被你折腾成这样,你也该尝尝这滋味。”
“你敢!”黎淮聿声音提高了,“我父亲不会饶了你的!”
“好一个大少爷!”程婷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你以为有黎家给你撑腰,就能想干啥就干啥了?”
她回头对着保镖吼道:“把他按住!”
两名保镖立马冲上前,死死地钳住黎淮聿的肩膀。
他拼命挣扎着,喊道:“程婷!这儿到处都是监控!”
“早关掉了。”程婷冷笑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伤了成逸,那就别怪我了。”
许成逸假惺惺地劝阻:“程婷姐,别这样。”
“成逸你别管。”程婷温柔地把他推开,转头厉声说:“按下去!”
保镖猛地一用力。
黎淮聿的膝盖“咚”地一声重重砸向地面,剧痛让他眼前直冒金星。
他咬紧牙关,硬是忍着没叫出声,嘴角却渗出一丝血迹。
“这才叫公平。”程婷冷冷地说。
“一个小时。”她对保镖说,“看好他。成逸身子弱,我先扶他回车上。你好好反省反省,就当给咱们的孩子积德了。”
黎淮聿被按在地上,身体一阵阵地疼,冷汗把后背都湿透了。
他虚弱地喊:“程婷……我身体不舒服。”
程婷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有点犹豫。
许成逸半靠在她怀里,轻声说:“大少爷身子确实娇贵些,毕竟他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
程婷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说:“他这样对你,你还替他说话?我今天一定要给你讨个说法。”
说完,她转身上了车。
黎淮聿望着车窗里,程婷温柔地抚摸着许成逸的脸。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最后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
第6章
黎淮聿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里慢慢睁开了眼睛,浑身还残留着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手指刚碰到胳膊上那冰凉的输液针头,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醒了?”
程婷的声音从右边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几分冷静。
他转过头,看见她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知道自己错了吗?”她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质问,可又好像藏着点说不清的关心。
黎淮聿闭上眼,一句话也不说。
见他不吭声,程婷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指尖顺着他干裂的嘴角滑过,声音也软了下来:“早点这么听话,不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
她的拇指慢慢摩挲着他的嘴唇,“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为了一个邻家弟弟,逼得自己老公下跪。”黎淮聿把头转到一边,躲开了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嘲讽,“你觉得这样做,值吗?”
程婷的手僵在半空,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只认对错,不谈感情。”
“我要休息了。”黎淮聿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语气冷淡,“你出去吧。”
程婷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我晚点再回来。”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你刚才跟医生说了什么?”
“没什么。”黎淮聿稍微愣了一下,语气平静。
程婷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若有所思,然后转身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程婷刚走,黎淮聿就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医生很快推门进来了。
“确定明天九点出院?”医生一边翻看病历,一边确认。
“对。”黎淮聿低声回答,“但别告诉她。”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可病房的门刚关上,又被猛地推开了。
许成逸穿着病号服冲了进来,腿上还缠着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现在在她心里的分量?”
黎淮聿慢慢坐直了身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此刻的许成逸,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识趣点就赶紧离婚。”他一把抓住床边的栏杆,语气尖锐,“不然等程婷甩了你,你连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黎淮聿突然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程婷的公司,是靠谁撑起来的?”
“少在这胡说八道。”许成逸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程婷姐亲口说过,她从来没爱过你,和你结婚只是为了黎家。要不是为了那个项目,她早就——”
“啪!”
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许成逸的脸猛地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道红印。
“这一巴掌,是打你插足别人家庭。”黎淮聿甩了甩发麻的手掌,语气平静。
“啪!”
第二记耳光更重,许成逸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眼里闪过一丝怒火。
但他眼角余光瞥见门外有人影靠近,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尖叫一声,猛地朝墙壁撞去,然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门被猛地推开。
程婷冲了进来,手里还攥着车钥匙。
她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额头渗血的许成逸,随即愤怒地冲到床边,厉声吼道:“黎淮聿!如果成逸出了什么事,我要你抵命!”
“你不如先问问他说了什么。”黎淮聿语气平静,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程婷已经蹲下身,把许成逸抱了起来,闻言冷笑一声:“他一个病人能说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黎淮聿红肿的手掌,“倒是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医护人员很快涌进了病房,七手八脚地把许成逸抬上担架,推着走了。
程婷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来人,看着他。”
她的眼神阴冷,“成逸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黎淮聿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慢慢躺回了病床上。
他拿起手机,锁屏上是他们婚礼那天的照片——程婷笑得那么真诚,眼里全是爱意。
可如今,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他指尖悬在父亲的号码上,最后还是轻轻放下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站在玻璃窗外,眼神冷漠而警惕。
黎淮聿慢慢把身体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胸口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再次涌了上来。
五年的婚姻,到头来,什么都没剩下。
第7章
黎淮聿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人狠狠摇醒,脑袋还没完全清醒,眼前糊成一片。
程婷的脸凑得极近,眼神冷得像腊月里的冰碴子,一点温度都没有。
“成逸失血太多,得马上输血。”她的声音又低又哑,“你俩血型一样,现在就去。”
黎淮聿愣了愣,接着直摇头,声音虽弱但透着坚决:“我本来就贫血,再抽血怕是撑不住了。”
程婷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当初害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和不解:“我害他?”
“别装蒜了。”程婷不耐烦地摆摆手,两个壮得像小山的保镖立马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黎淮聿的胳膊。
他拼命挣扎,可身体实在太虚弱,根本使不上劲。
他硬生生被从床上拽下来,脚步踉跄,被拖着往输血室走。
走廊的灯光亮得刺眼,他眼前一花,脑海里突然闪过刚结婚时的画面。
那时候他因为贫血,头晕得厉害,程婷一整晚都没合眼,亲手熬了粥,一勺一勺喂给他吃,眼里全是心疼。
“淮聿,以后要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她当时轻声许诺,“我可舍不得你受一点罪。”
可现在,她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按在输血椅上。
针头扎进血管的那一刻,鲜红的血慢慢流进血袋。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没了血色,手指也冰凉冰凉的。
医生皱着眉头,小声对程婷说:“程总,这位先生身体状况太差了,再抽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程婷盯着黎淮聿苍白的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有点动摇。
但很快,她又硬起心肠,冷冷地说:“接着抽。”
黎淮聿闭上眼睛,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原来,她真的已经不在乎他的死活了。
抽完血后,黎淮聿几乎站都站不稳,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程婷看着他虚弱的样子,伸手想扶住他,语气也软了点:“你脸色特别难看。”
他没吭声,只是轻轻推开她的手,扶着墙慢慢往前挪。
程婷皱了皱眉,跟在他身后轻声说:“我已经让人给你熬粥了,等会儿喝点暖暖身子。”
黎淮聿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她,眼里满是嘲讽:“怎么,怕我死了,没人再给许成逸供血?”
程婷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医生却急匆匆地跑过来:“程总,许先生又大出血了,刚才抽的血不够!”
黎淮聿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行,我真的不能再抽了。”
程婷看着他虚弱得快不行了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挣扎。
但她最终还是狠下心,对医生说:“继续抽。”
黎淮聿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窟窿。
他看着她,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程婷,我会死的。”
她把头扭到一边,低声说:“你不会。”
第二次抽血结束后,黎淮聿几乎没了意识。
他靠在椅子上,呼吸微弱,眼前模糊一片,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程婷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有点慌了,伸手想抱住他:“淮聿。”
他猛地推开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往病房挪。
每一步都走得又慢又吃力,但他始终没回头。
程婷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那单薄的身子好像随时会倒下,可他却倔强地硬撑着。
她站在那儿,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医生在一旁小声说:“程总,许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她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没追上去。
第8章
黎淮聿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个人像是被彻骨的寒意给紧紧裹住了。
窗外的风轻柔地拍打着玻璃,带着深秋特有的那份凉意,仿佛也在给他此刻的孤单寂寞添上一抹色彩。
程婷送来的那碗粥还摆在床头柜上,早就凉透了,原本升腾的热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碗沿上一圈圈凝固的油花。
他试着伸手去端那碗粥,可手指头抖得厉害,连勺子都抓不稳。
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从身体里面传来,就好像有人拿着钝刀在他身体里使劲儿翻搅,疼得他差点把嘴唇给咬破。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得不行,可还是带着那么一丝命令的口吻:“医生。”
门很快就被推开了,医生走进来,看到他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赶紧开始给他做检查。
过了一会儿,医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贫血的人要是失血太多,那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医生语气急促地说道,“更何况您刚刚才经历了强制抽血,情况比咱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必须得马上输血,不然真会有生命危险!”
黎淮聿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行。”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别让程婷知道。”
手术室里的灯光冷白得刺眼,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的记忆好像被拉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程婷站在细雨里等着他,发梢上挂着水珠,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
婚礼上,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淮聿,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
可是后来,她变了。
她开始抱怨他太强势,责怪他不够体贴,甚至厌烦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于是就不断地放低自己的姿态,努力去迎合她的喜好。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他。
他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这五年的婚姻,终究是要走到尽头了。
手术结束后,黎淮聿被推回了病房。
护士轻轻地替他盖好被子,轻声叮嘱道:“先生,您得好好休息。”
他声音虚弱地问道:“程婷来过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他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拖着那虚弱不堪的身体走到窗边。
透过玻璃,他看见楼下花园里,程婷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许成逸慢慢地散步。
许成逸脸色红润,靠在她身边,就像个撒娇的孩子,而程婷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宠溺。
黎淮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脏就像被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割着,鲜血直流。
曾经,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
他转过身,从包里拿出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轻轻地放在病床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在走廊的尽头,父亲派来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少爷,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黎淮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程婷正扶着许成逸往楼上走。
他迈步走进电梯,背影决绝,再也没有回头。
第9章
医院的电梯门缓缓闭合,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程婷搀扶着许成逸,从楼梯间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挪。
许成逸整个人差不多全靠在她身上,脚步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朵里。
“姐姐,我有点乏了。”他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点撒娇的调调,整个人又往她身上蹭了蹭。
程婷眉头微微一皱,手臂僵硬地撑着他,语气里透着点不耐烦:“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病房了。”
她抬起头,不经意间瞅了一眼电梯那边,心里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咋啦?”许成逸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仰起脸问道。
“没事。”程婷赶忙收回目光,“你乖乖休息,我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呢。”
许成逸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神有点黯淡:“那你啥时候来看我呀?”
“会一开完就来。”程婷推开病房的门,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你听话点,别老打电话。”
“我知道啦。”许成逸乖巧地点点头,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可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被角。
“对了,昨天是淮聿哥给我输的血吧?我是不是得去谢谢他呀?”
程婷正准备出门,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嗯,不过别把咱俩的关系说漏了。”
“我晓得。”许成逸露出一抹乖巧的笑。
程婷低头瞅了眼手表,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得走了,项目组的人都在等我呢。”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压根没看到许成逸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沉。
会议室里,程婷松了松领带,把企划书轻轻推到黎氏集团代表的面前:“张总监,这个新能源方案我们可是准备了整整三个月呢。”
“程总别着急。”张总监慢悠悠地翻着手里的文件,“黎先生今天咋没来呀?”
程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虽然温和,但藏不住那一丝焦虑:“他身体有点不舒服。”
话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剧烈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成逸”两个字,让她的脸色瞬间暗了几分。
“不好意思。”她按掉电话,接着讲解技术参数。
还不到三分钟,手机又震动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让许成逸去看望黎淮聿的画面,心里一紧。
不会是淮聿出啥事了吧?
“我接个紧急电话。”程婷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接起电话,“成逸?”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我身体不舒服,你快回来。”
“叫医生啊!”程婷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急躁。
“我不要医生,我害怕。”许成逸哭得更厉害了,“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不做检查。”
程婷回头看了眼玻璃门里低声议论的董事们,咬咬牙:“等着!”
黑色奔驰在街道上风驰电掣,车轮和地面摩擦出急促的声响。
程婷几乎是冲进病房的,只见许成逸正靠在床头看电视,手里还拿着一杯冰可乐。
“姐姐!”他一看到她,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把手里的饮料放到一边,朝旁边的护士炫耀,“看吧,我说我老婆18分钟肯定到!”
程婷站在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没事?”
“我,我就是想你了。”许成逸被她的吼声吓得一哆嗦,声音带着委屈。
“我在开啥会你不知道吗?”程婷一把摔上门,语气里满是愤怒,“新能源项目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呢!”
“那又咋样,公司重要还是我重要?”许成逸梗着脖子回嘴。
护士站在一旁,脸色煞白,不敢吭声。
程婷突然不说话了。
她像是想起啥似的,转身就要走,嘴里小声嘟囔着,“去找淮聿,他肯定能解决。”
一旁的护士迟疑了一下,小声开口:“黎淮聿先生今早就出院了,小姐您不知道吗?”
“啥?”程婷猛地回头,满脸震惊。
“对呀,是今早就办好出院手续的,刚好在你们回来的时候,没在电梯碰到吗?”
程婷脑海里浮现出早上那个在她面前关闭的电梯门,还有昨晚他抽完血后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那个不安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刚要转身去隔壁病房确认,手机又开始疯狂地震动。
【所有合作方都撤资了!】
许成逸赤着脚跑了过来:“姐姐咋啦?”
他想凑近看看手机内容,却被程婷一把推开。
“你满意了?”程婷眼眶泛红,声音颤抖,“黎氏撤资了!”
许成逸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病床上的男人曾不屑地说过:“你猜她的公司是靠谁撑着的。”
他望着此刻满脸阴沉的程婷,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恐惧。
第10章
程婷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清晨的阳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铺在那张空无一人的病床上。
被褥叠得规规矩矩,病号服平整地搭在床边,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主人已经悄然离去。
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张纸。
程婷的手指微微哆嗦着,刚碰到纸面,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仿佛那根本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
黑底白字的“离婚协议”四个字,像针一样直直刺进她的眼睛,扎得她瞳孔生疼。
她目光往下移,最后定格在协议末尾那个无比熟悉的签名上,整个人瞬间像掉进了冰窖,浑身发冷。
“这绝对不可能。”她嘴里小声嘟囔着,一把抓起协议,猛地展开,可下一秒,身体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住了。
那签名,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笔迹。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下子涌了上来。
那天在话剧院,黎淮聿递过来一张纸,她也没多想,随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脸上还挂着笑意。
还有那次,她背着黎淮聿,偷偷地牵起许成逸的手,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黎淮聿把视线移开了。
当时她心里虚得厉害,可还是强装镇定,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答应你的事儿,我哪回没做到?”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姐姐!”许成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扒着门框,脑袋探了进来,看到桌上的协议后,眼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喜悦,“他总算开窍了!”
他快步走进来,热情地挽住程婷的胳膊:“明天咱俩就去领证。”
“给我滚开!”程婷猛地一甩胳膊,把他甩到一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我啥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许成逸被甩得踉跄着往后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都主动提离婚了,再说……”他轻轻摸了摸程婷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你总不能让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吧?”
程婷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愣住了,但随即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孩子!淮聿知道我怀孕了,他不可能同意离婚的。”
他肯定是在生气,肯定是想让我低头求他。
没错,一定是这样。
她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准备给黎淮聿打电话,却被许成逸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知道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程婷猛地揪住许成逸的衣领,用力把他按在墙上:“你再说一遍?”
许成逸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颤抖了:“那天医生查房……他知道了我陪你去做产检的事儿。”
程婷松开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床栏上,疼得她皱了皱眉。
她脑子里好像有根弦突然断了。
她想起黎淮聿那张苍白的脸,想起护士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那晚他独自离开的背影。
“你明明心里清楚。”她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许成逸缩在墙角,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以为你不在乎他的反应。”
手机又震动起来,助理一连发来十几条消息:
【银行账户已经被冻结】
【股东紧急会议通知】
程婷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拨通了黎淮聿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只传来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她赶紧又拨通了黎父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她就急切地说:“爸,淮聿在闹脾气,您别往心里去,项目……”
“程总说话可得注意点。”黎父的声音冷得像块冰,“我儿子为了你差点把命都丢了。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他刚恢复单身。你和你的一切,都跟我们黎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不可能!淮聿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程婷像疯了似的冲向护士站,声音都嘶哑了,“肯定是你们在骗我!快把609病房的手术单调出来给我看看!”
护士长被她那狰狞的表情吓得够呛,结结巴巴地说:“程、程小姐,患者隐私……”
“我是他老婆!”程婷猛地把手包砸在护士台上,屏幕亮了起来,【手术同意书】缓缓展开。
黎淮聿的签名旁边,手术原因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输血导致休克】
时间是一天前。
原来,是她逼着他输血,结果导致他休克,差点丢了性命。
程婷扶着墙,缓缓地滑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
许成逸想上前拉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了:“滚!全都给我滚!”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离婚协议,翻过来的时候,发现背面还有一行特别小的字:
【程婷,你让我恶心。】
第11章
许成逸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去牵程婷的手,却被她猛地一下甩开,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情。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尽量放得轻柔:“姐姐,你别动气啦,你肚子里还怀着咱俩的孩子呢。”
“你懂个啥!”程婷突然猛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空气,眼眶也红了起来,“黎氏集团在公司里占了40%的股份呢,所有银行贷款可都是靠着淮聿的资产做的担保啊!”
许成逸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你、你说啥?这是啥意思?”
“没了淮聿,我啥都不是。”
当这句话从程婷嘴里喊出来的那一刻,她自己也愣住了。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好像也在为这沉闷的空气增添几分不安的气息。
她突然想起那年,自己刚成功拿到黎氏投资的那个晚上。庆功宴上,她喝得烂醉如泥。
黎淮聿帮她挡酒,有人打趣着说:“程总真是好福气啊,嫁给黎先生,起码能少奋斗二十年呢。”
他当场就拉下了脸,毫不犹豫地在众人面前宣布:“程婷能拿到这笔投资,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那天夜里,她吐得昏天暗地,黎淮聿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淮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迷迷糊糊地说着。
此刻,她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苦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想起第一次去黎家老宅的那天,黎父一生气就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淮聿从小就被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你却要他跟你去过苦日子?”
黎淮聿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挺直了腰板,语气坚定地说:“我看上的是她这个人,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怕过苦日子我也愿意。”
回程的车上,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能让他后悔今天的决定。
是从啥时候开始变了呢?
或许是那次她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一笔投资,周围人却嘲讽她是靠“吃软饭”上位的,她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
或许是那次黎淮聿带她去参加一场拍卖会,本想帮她拓展人脉,她却冷嘲热讽地说:“啥档次的人才需要去拍卖会啊,酒桌上一样能谈成事。”
又或许是那次见他父亲,他坚持让她换掉身上的礼服,她一怒之下脱口而出:“你们家就是事儿多!”
她内心的自卑像藤蔓一样不停地生长,她开始觉得黎淮聿总是在她面前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她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他,就为了拿下一场场投资。
她不得不忍着厌恶陪他逛那些奢侈品牌店。
她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强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直到她遇见了许成逸。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充满了敬仰,无论她做什么,都能听到一声“真厉害”和满眼的崇拜。
她在那一声声赞美中,渐渐沉醉在许成逸的温柔乡里。
可是她明明一开始是深爱着黎淮聿的啊。
“姐姐?”许成逸伸手去拽她的衣袖,语气急切地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程婷恍惚地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那是去年冬天黎淮聿在厨房煮醒酒汤时的背影。
那天她应酬喝多了,半夜吐得厉害,他一直守到凌晨四点。
记忆中,她醉醺醺地拉着他的手反复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你不会像我妈那样丢下我。”
而他轻轻地擦去她额头的汗,说:“我永远都在。”
是啊,是她先背叛的。
“程婷!”许成逸尖叫着,一把将那张照片拍落在地,“你看着我!他已经走了,你还有我呢!”
程婷缓缓抬起头,眼前的许成逸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这个她曾以为温柔体贴的男人,此刻脸上写满了嫉妒和不甘。
“你好好回病房休息去。”她弯腰捡起照片,语气平静却透着决绝,“现在就去。”
许成逸神情一僵,望着神情恍惚、眼神空洞的程婷。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闹翻,不然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他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是他唯一能够翻身、往上爬的机会。
他一定会牢牢抓住。
第12章
程婷伸手推开公司那扇沉甸甸的玻璃门时,前台的小张正慌慌张张地把各种杂物往纸箱里塞。
“程、程总!”小张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没抓稳,直接从指缝里滑了下去,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满地玻璃渣。
程婷的目光扫过办公区,原本排得整整齐齐的工位,现在竟然空了一大半。
“人都跑哪儿去了?”她压低声音问,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王总监说孩子发高烧了,李经理老家突然出了点急事……”小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会议室里,剩下的几个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程婷抬手扯了扯领口,松了松领带:“黎氏为什么突然撤资?说真话。”
策划组组长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上周的行业评比,咱们比竞争对手少了整整三个百分点。”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跟我说?”
“因为……黎先生每次都会帮咱们调整数据。”财务总监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程婷猛地一甩手,把文件夹掀开,里面的纸张像雪花一样飘落一地。
她一把抓起自家的方案和竞争对手的资料,将它们并排摆在桌面上。
同样的产品,对方的数据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而她们的连最基础的数据都对不上。
“都下班吧。”程婷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等到最后一个员工离开,她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
茶水间的微波炉上还贴着一张便签:【热饭别超过三分钟——淮聿】。
那是去年冬天,她因为胃出血住院,黎淮聿每天中午都来公司给员工送饭,就为了确保大家能按时吃饭。
会议室的长桌尽头,还留着她第一次融资失败时摔碎的玻璃杯碎片。
那时候黎淮聿蹲在地上捡碎渣,手指被划破流血,却还是笑着安慰她:“下次肯定能行。”
程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抽屉最底下压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是公司刚成立那天拍的。那天,黎淮聿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她一起贴logo。
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他踮起脚替她整理耳边散落的碎发,眼神温柔得像春天的阳光。
“淮聿……”程婷跪坐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照片上。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当年那个破旧的小办公室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背后默默修补着所有的漏洞。
每次她应酬喝醉,总有一个人记得给她煮醒酒汤。
每次方案出问题,总有一个人默默熬夜,重新整理数据。
那个人,一直都是黎淮聿。
窗外开始飘起细雨,程婷摸出手机。
通话记录最顶端的那个号码,她曾经每天都要打上好几遍,现在却连拨号键都不敢轻易按下去。
她咬了咬牙,终于按下拨号键,然后迅速把手机贴在耳边。
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翻开微信,往上滑了整整三分钟,才看到黎淮聿最后发来的那条消息。
【你就这么信他不信我?】
那天她干了什么?哦,为了许成逸,她狠心让保镖把他按在地上。
再往上翻:【胃药放在口袋了】
她只回了个【嗯】
【爸问你要不要回家吃饭】
她回【忙】
【我发烧到39度】
她甚至连看都没看那条消息。
程婷突然把手机狠狠砸向墙壁,又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捡起它。
她慌慌张张地跑到便利店的收银台前,一把抢过营业员的手机:“借一下!就一分钟!”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打开了录音功能。
“喂?”电话那头传来黎淮聿的声音,有些沙哑。
程婷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喂”了两声后,就挂断了。
“三块五。”营业员伸出手,等着要回手机。
程婷死死攥着手机不放,直到对方说要报警才松开手。
她站在马路牙子上,把刚才那声“喂”设成手机铃声,音量调到最大。
“喂。”
“喂。”
“喂。”
每一次播放,程婷都用手抹一下脸。
便利店的灯光照在她通红的眼睛上,有个小孩指着她,对妈妈说:“妈妈,那个阿姨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