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祈祷》:法不能向不法低头
发布时间:2025-05-24 17:48 浏览量:1
在《最后的祈祷》中,药丸岳给我们讲了一个极其拧巴的哀婉故事:在故事里,他成功地讲述了由三个视角组成的悲剧,特别是宗佑和石原正好相反的心路变化让人扼腕;从思想上讲,这个故事实际上暗中对死刑制度有所腹诽,但因为内容有明显的偏向性,悲剧所带给读者的说服力反而是严重不足的。
先说情节。牧师、狱警、杀人犯,三个视角拼凑起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作为社会派推理,这个故事的唯一悬念,是身兼被害人父亲和教诲牧师两个身份的宗佑,能否完成设定的任务,即他能否让原本无所谓且一心求死的杀人犯石原扭转心意,认识到生命的可贵,从而完成对他的报复。一般来自受害者家属的报复,往往是肉体上直接消灭,这种从心理角度施加影响的设定在推理中并不多见。
小说里宗佑和石原的视角正好形成一个完美的镜像。从临终的鹫尾手中接过可以和石原接触的机会,对宗佑来说是完美的契机,但同时也是宗佑内心出现裂纹的开始,特别是亲身经历了死刑的执行,对宗佑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此前通过狱警松下,小说已经为冷漠的场景做了一层铺垫,但当宗佑真正看着犯人被执行死刑时,那种感受直接促使了他内心的彷徨。
与之相反,刚刚入狱的石原以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坐等生命的最后一天到来。宗佑此前的几次接触,对他来说抱的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态度。真正促使他觉醒的,是他发现自己被母亲和姐姐彻底抛弃的记忆并不属实。在宗佑和直也的相助下,他逐渐拼凑起真相的碎片,由此唤起了对生的渴求。他和姐姐的和解,推动整个故事的情绪到达了顶峰,也让包括我在内的很多读者掬一把泪。由原生家庭引发的个体悲剧,通过宗佑和石原复杂的情感于此处引爆。很多读者在这里的选择也出现了分歧——到底更倾向于选择同情谁,成为一道难以解答的问题。
直也的作用,有点像群口相声中“腻缝儿”的角色。这个角色串联起受害人和加害人两方的故事,但作者还赋予了他更重要的任务。正是通过这个第三方的视角,小说将死刑的全过程血淋淋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而且,关于死刑犯在临死前的忏悔或者悔改,只有他的旁观才最真实,且最有“说服力”。松下的崩溃和鹫尾临终前的自省,似乎都可以证明这种剥夺人生命的权力是有待商榷的。
然而,作者对于死刑的这种“反思”,是被放置在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之内的。最明显的问题,是被害者家属逐渐丧失了发声的机会。真里亚的计划虽然漏洞百出,但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希望为由亚报仇的。但随着情节的推进,她露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到小说结尾处甚至莫名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宗佑的社会身份在小说中不断加强,也就是他后期几乎完全以牧师的身份出现,受害者亲生父亲的角色同样消失。作者这样处理,是因为这些内容一旦被唤醒,哪怕只有零星出现,也很容易让读者朴素的感情复苏。为了从形式上符合常理,这些情节必须从作品中逐渐消失。
而此时,石原的角色,也逐渐从杀人犯过渡到一个受到原生家庭拖累的青年形象。他凶残的一面不再提起,出现在小说中的他已经沦为一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可怜形象。他和姐姐的和解固然令人动容,但这层转变只停留在他个人的生与死上,与受害者完全无关。这一切造成的最终结果,反而是对忏悔牧师及整个监狱体系的怀疑——无论是宗教的救赎,还是社会意义上的挽救,我们到底想要是什么。
整部小说刻画了一组社会悲剧,但探讨的方向却是错误的。保留死刑,不仅仅是对不法行为的最有力震慑,还包含了对受害人本身的社会关爱和怜悯,让他们的朴素情感有一个可以释放的出口。“废死派”只关注加害者本身的权益,却以漠视受害者的权益为前提。“法不能向不法低头”不能成为一句空话,这个以“祈祷”为名的“悲剧”,是永远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根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