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的夫君递给我一份死亡菜单,为了捍卫他的爱情,要我死
发布时间:2025-09-30 15:02 浏览量:1
新婚之夜,我的夫君,长平侯世子林峤,递给我一份死亡菜单。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称得上温和:“为了捍卫我的爱情,你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说吧,毒酒、匕首、白绫,或是投湖,你想选个体面点的死法吗?”
我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笑:“选项里……有没有爽死?”
林峤的温柔面具瞬间碎裂,他眼里的阴郁几乎要凝成实质,怒斥我不知廉耻。
我故作无辜地摊手:“哦?我还以为,这是咱们夫妻间的新婚情趣呢?”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传闻中,户部侍郎家的女儿孙婉儿,就是在他新婚夜的羞辱中不堪受辱,吞金自尽的。
那件事之后,林峤放出狠话,谁敢再把女儿嫁过来,就来一个死一个。
可总有些利欲熏心的人,比如我那位一心想攀龙附凤的父亲。
我的嫡母,那个当年被我爹为了我姨娘冷落许久的女人,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她巧舌如簧地说服了我爹:“玥华那孩子容貌出众,性子又温顺,世子爷见了,必然会心生怜爱,舍不得下手的。”
嫡姐,一个被话本小说荼毒的天真少女,却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那可不一定,孙婉儿难道不美吗?真搞不懂,长平侯府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世子的爱情呢?卖豆腐怎么了,真爱无价!”
嫡母狠狠瞪了她一眼。
只有我的亲姨娘,哭得双眼红肿,跪下求我爹,却无济于事。
我扶起她,轻声安慰:“姨娘,别担心,他弄不死我。”
我当然知道嫡母的算盘。
她嫉妒我姨娘的美貌,更嫉妒我从小就样样压过她的女儿。
所以,她借口我“身子骨弱”,硬是把我送去跟武师学武,断了我的琴棋书画之路。
她以为,把我养成一个晒得黝黑、满手粗茧的假小子,就赢了。
她不知道,这一切,正中我下怀。
琴棋书画再精通,危急关头,难道能靠一首诗、一幅画让敌人束手就擒吗?
力量,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2
眼看林峤耐心耗尽,端起那杯毒酒就要往我嘴里灌。
我口中惊慌地喊着“不要,夫君不要”,身体却在他靠近的瞬间,做出了最快的回应。
我的手掌,快如闪电,精准地劈在他的颈侧。
他那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等林峤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被剥得精光,四肢大张地捆在婚床上,姿势颇为羞辱。
他英俊的脸庞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谁稀罕那玩意儿?
我端着一碗酒,笑意盈盈地走到床边,捏开他的下巴就灌了下去。
那不是毒酒,而是我特意准备的助兴之物。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先是咒骂,然后求饶,最后竟然吓哭了,眼泪汪汪的样子,哪还有半分侯府世子的硬气。
说到硬……他很快就有了别的反应。
3
那一夜,林峤从屈辱的哭泣,到情难自禁的沉沦,一遍又一遍。
他嘴里骂着要杀了我,身体却诚实得不像话。
我俯在他耳边,语气轻佻又暧昧:“牡丹花下死,夫君,你今晚也算风流了。”
第二天清晨,他双腿发软,连床都下不来。
我神清气爽地独自去给公婆敬茶。
长平侯与侯夫人显然对昨夜的“战况”心知肚明。
毕竟,府里已经死了一个儿媳,他们绝不能再添一桩丑闻。
侯夫人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赞许:“好孩子,做得好。”又拍了拍我的手背,意有所指地说:“早点为侯府开枝散叶,生个大胖孙子。”
我羞红了脸,低声应下。
林峤一觉睡到午后。
我早已给他松了绑,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喷火的眼睛:“我的衣服呢!”
我将熏好的衣物递过去,他胡乱套上,刚站稳就朝我招手,声音阴冷:“你,过来。”
我依言走近,他眼中凶光一闪,伸手就朝我的脖子掐来。
我早有防备,在他动手的瞬间,身体已经向后飘开,同时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他狼狈地摔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敢对我动手?”
我明明动的是脚。
不等他爬起来,我立刻扑了过去,用一种惊喜又娇羞的语气说:“哎呀夫君,你怎么躺在地上了?莫非……你喜欢在地上?夫君的花样可真多。”
我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
他脸都吓白了,想推开我,却发现我的力气大得惊人。
“赵玥华,你别太过分!”他咬牙切齿。
紧接着,他感到一阵熟悉的燥热,身体可耻地再次起了反应。
他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我咬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一点能让夫君欲罢不能的推拿手法罢了。
喜欢吗?”
4
林峤足足两天没能踏出房门。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他竟趁我换衣服的间隙,从下人用的狗洞里溜了。
真是出息了。
侯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立刻派人去寻。
我却温婉地劝道:“婆母息怒,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她心有愧疚,将手腕上的一支上好玉镯褪下来给了我。
回到娘家,姨娘见我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嫡母则是一脸喜色,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瞧,我早就说过,姑爷是舍不得玥华的。”
她当然高兴,因为我爹官升一级,我大哥也顺利进了神策营。
唯有嫡姐,把我拉到僻静处,一脸失望地问:“他变心了?这么快就爱上你了?那他心里的白月光怎么办?”
我垂下眼帘,做出娇羞的模样:“世子只是……暂时被我的容貌迷惑了而已。”
她喃喃自语:“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吗?”
天真得可笑。
5
从娘家出来,我并未直接回侯府,而是让马车转向了西街。
果不其然,林峤正在那家豆腐摊前献殷勤。
卖豆腐的姑娘叫钱三娘,一身红衣,明艳动人。
她嗓音爽朗,在一众小贩中格外惹眼。
林峤在她身边忙前忙后,两人不时相视一笑,那甜蜜的劲儿,活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我施施然走下马车。
钱三娘热情地招呼:“夫人,要买点豆腐吗?”
我的目光越过她,径直落在林峤身上。
他看见我,像是白日见了鬼,先是捂住上半身,又去捂下半身,最后干脆捂住了脸,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收回视线,对钱三娘温婉一笑:“我来接我夫君回家。”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林峤转身想溜进铺子后院,我几步追上,声音甜得发腻:“夫君~~”
他吓得贴墙站好:“你别碰我!”
我偏要碰,手指点上他结实的胸膛,暧昧地画着圈:“站着……也不是不行……”
他脸颊爆红,又羞又恼:“赵玥华!现在是光天化日,这里是别人家!”
这怎么能算别人家呢?这铺面连同后面的宅院,都是他用侯府的公款为钱三娘置办的。
侯府的,自然就是我的。
但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夫君说得是,白日宣淫,非君子所为。
你且忍一忍,晚上回家,我一定好好满足你。”
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恰在此时,钱三娘走了进来。
林峤下意识地想推开我,却没推动。
这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像他急不可耐地在我胸前摸了一把。
钱三娘的表情彻底僵住。
我则顺势发出一声娇嗔:“讨厌,还有外人在呢。”
林峤:“啊啊啊!”
钱三娘黯然神伤:“世子与夫人……感情真好。”
林峤急了:“不是的,三娘,你听我解释!”
钱三娘转身跑开。
林峤想追,我却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他使劲往前冲,结果就是原地踏步。
“你放开我!”他怒吼。
我一松手。
“咚”的一声,他一头撞在门框上,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他顾不得疼,踉跄着追了出去,对着钱三娘的背影深情告白:“三娘,我不爱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钱三娘泪眼婆娑:“阿峤,算了吧。
我不在乎名分的,只要能陪着你,做妾也行。”
“不!”林峤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我一定要八抬大轿娶你进门,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
“阿峤~~”
“三娘~~”
好一出感天动地的苦情戏。
6
林峤最后是被侯夫人派来的人绑回府的。
他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却依旧死不悔改,甚至还妄图跟我谈判。
“你自请和离,我会让我爹再提拔你父亲一级。”
我看着他,笑了:“你连让他们同意你娶钱三娘都做不到,还想左右朝堂人事?世子,你哪来的自信?”
他气得脸都青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
“我走了又如何?没了赵玥华,还会有李玥华,王玥华。
只要你父母不同意,钱三娘就永远进不了侯府的门。
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乖,别闹了。
为侯府开枝散叶,才是你的正经事。”
“你别碰我!”
他退,我进。
直到将他逼至墙角,无路可退。
“又想站着了?”我轻声问。
他匪夷所思地瞪着我:“赵玥华,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我掩唇轻笑,双臂撑在他身侧的墙壁上,将他牢牢圈住:“打是亲,骂是爱。
原来夫君,你竟是这般深爱着我呢!”
林峤:“啊啊啊!”
我动手去解他的衣带。
他死死攥住裤腰带,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有本事别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半点感觉!我看见你就恶心!你作为一个女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只余一件鸳鸯戏水的绯红肚兜。
雪白的肌肤与玲珑的曲线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他身体的反应,比他的嘴诚实多了。
我轻咬他的耳垂,低语:“承认吧,夫君。
你的身体,其实也很享受,不是吗?”
7
林峤又一次溃不成军。
男人,呵。
事后,他陷入了巨大的羞愧之中,捂着脸呜呜地哭:“我对不起三娘,我不干净了……都是你这个妖女勾引我!”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清理干净,翻身睡去。
睡梦中,我依然保持着警惕。
当林峤悄悄起身时,我立刻就察觉了。
我没动,继续装睡。
他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寒光在我脸上晃了晃。
他举着匕首,犹豫了许久,手一直在抖。
最终,他还是丧气地将匕首扔回了原处。
怂货。
我就知道,他没有亲手杀人的胆子。
也就孙婉儿那样的傻姑娘,才会被他三言两语激得自寻短见。
8
林峤依旧每日都去找钱三娘卖豆腐,但天黑前总会回来。
他住进了书房,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天真。
只要我想,他喝再多的清心汤药,也得乖乖就范。
他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侯夫人巴不得我早日怀上,她天真地以为,等林峤做了父亲,就会收心。
这天夜里,林峤迟迟未归。
我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街。
钱三娘的屋里烛火通明。
她换了新裙,化了淡妆,正柔情似水地看着林峤:“阿峤,留下来吧。
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夫君了。”
林峤喉结滚动,眼神迷离,显然有些意动。
但他最终还是推开了她,猛灌了一壶凉水:“三娘,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
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他落荒而逃。
钱三娘追了两步,停在门口,对着他的背影,恨恨地扯着帕子骂了一句:“怂货。”
我勾了勾唇角,得赶紧回府捡现成的了。
我的脚程比他快,先一步回了房间。
他推门进来时,我已在床上躺好。
他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在屋里翻找。
最后,他走到床边,语气不善地问:“看到我的玉佩了吗?白色的那块。”
我拉过他的手,按在我的心口:“夫君找找,是不是掉在这里了?”
他嘴上骂着“不知羞耻”,手却诚实地没有抽开。
钱三娘已经帮我把火点燃了,她之所以没成功,只是因为她还不够豁得出去。
而我,向来不介意主动。
我一把将他拉倒在床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要不要……到里面来仔细找找?”
水到渠成。
9
自那晚之后,林峤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夜夜主动前来。
我们甚至一同研究起了避火图,探讨哪种姿势更容易受孕。
侯夫人乐见其成,以为是我终于将这匹野马驯服了。
我可没这么天真。
果然,林峤许久没去,钱三娘按捺不住,主动找上了门。
她在偏厅见我,一见面就跪下了:“求世子夫人成全,我和世子是真心相爱的。”
我扶起她,语气温和:“这事你求我也没用。
我总不能为了成全你们,自请下堂吧?”
“不不不,”她连忙摇头,“三娘不敢有此妄想。
三娘只想陪在世子身边,哪怕是做个妾,当个通房丫头,也心甘情愿。”
看她那一脸真诚坚毅的模样,我忽然明白了,她不是在以退为进,而是真的不介意名分。
有意思。
我点头:“好。”
我让她奉茶,走个纳妾的流程。
这种小事,我这个正妻点头就够了。
就在我准备接过茶杯时,林峤忽然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把打翻了茶盏,将钱三娘护在身后,对我怒目而视:“赵玥华,你这个毒妇!你竟敢逼三娘为妾!”
钱三娘急忙解释:“不是的世子,是我自愿的,夫人没有逼我。”
“你不用替她说话,她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吗!”林峤拉着钱三娘就要走。
钱三娘却挣脱他,剖白自己的内心:“世子,我一个没家世、没学识的平民女子,做你的正妻,只会给你蒙羞。
我……”
“嘘!”林峤用食指抵住她的唇,“三娘,你不用妄自菲薄。
在我心里,你比十个赵玥华加起来都好。”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峤不顾钱三娘的意愿,强行将她拖走了。
10
当晚,林峤来我房里大吵大闹。
说是大吵大闹,其实一直是他单方面的无能狂怒。
我静静地等他说完,然后,只用一句话就终结了这场闹剧。
“我怀孕了。”
整个侯府都为之震动。
大夫确诊后,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了几个“好”,然后板着脸训斥林峤:“你媳妇现在是双身子的人,金贵着呢,你可不许再惹她生气,听见没有?”
林峤整个人都蔫了。
晚上,他想去睡书房,侯夫人却直接派人锁了书房的门。
夜深人静,我悄悄来到主院,还未走近,就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声。
侯夫人气得不轻:“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非要扶正那个卖豆腐的?你妻子还怀着你的骨肉,你怎么就看不清现实呢?”
林峤的声音冷得像冰:“妇人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万一她要是没挺过来……”
“你疯了!”侯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娘,”林峤说,“爱一个人,就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我爱三娘,就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侯夫人怔住了,良久才说:“我同意也没用,你爹是绝不会同意的。”
林峤沉默了。
真是个笨蛋,还得我来点拨他。
11
林峤回到房间时,我正坐在桌边等他。
他看到我有些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你不好好养胎,来这里做什么?”
我为他斟上一杯茶,笑道:“夫君想多了,只是想与你说说心里话。”
我慢悠悠地开口:“夫君可知梨洲的景王?”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景王十六岁袭爵,在自己的封地里说一不二。
他的王妃,出身只是个普通医女。
可他想娶,便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有绝对的权力。”
“夫君,你和他的情况不一样。
只要长平侯还是你父亲,这个家,就轮不到你做主。
所以,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如今我已怀有身孕,我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你若真那么疼惜钱三娘,不如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再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也算了了一桩情谊。”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之事十之八九,别再为难自己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他的眉头,终于一点点舒展开来。
他看着我,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12
自从林峤在吏部谋了个差事,他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
与钱三娘那段风月旧事,似乎已被他彻底尘封,转而全心扮演起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夫君、好孝子。
他不仅流水似的将各种滋补珍品送到我的院里,更是日日不落地为父亲长平侯亲自炖煮参汤。
长平侯对此龙颜大悦,抚着胡须赞道:“瞧瞧,这快当爹的人就是不一样,肩膀立刻就硬朗起来,有担当了。”
然而,这份看似和睦的景象,却让侯夫人坐立不安,夜里辗转反侧,如坐针毡。
她心底跟明镜似的,孕妇最忌过度滋补,营养一旦过剩,胎儿便会过大,届时生产之艰难,不只是产妇九死一生,腹中孩儿亦有窒息之虞。
林峤此举,用心何其歹毒。
他要的不仅是我的命,就连这个未出世的亲骨肉,也一并被他算计在内。
侯夫人终究是盼着抱孙子的,那是她念了许久的亲骨肉,她割舍不下。
可林峤却在她耳边画着一张大饼:“三娘年轻,往后总会为您生下好几个孙儿孙女,母亲何必执着于这一个。”
“若是你父亲执意不肯呢?”侯夫人的声音里透着忧虑。
林峤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会的,他一定会同意的。”
这份狠绝让侯夫人不寒而栗。
她不敢再信自己这个儿子,只能转而旁敲侧击地提醒我,让我闲时多走动,补品也要适量,甚至悄悄将名下的三个旺铺和两座庄子划到了我的名下,作为安抚和保障。
我心中有了计较,择了个日子便回了趟娘家,径直找到了我爹。
当我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后,我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震惊之余,竟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羞涩与窃喜,连那微驼的脊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
“我……我都这把年纪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钱三娘正当青春年华,怎会……怎会瞧得上我?”
我垂下眼帘,语气恳切:“爹,女儿不瞒您说。
世子明面上待我体贴入微,实则对钱三娘依旧是旧情难忘。
若有朝一日钱三娘真的进了门,再生下个一儿半女,您说,这偌大的长平侯府,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爹,这不仅是为了女儿的下半辈子,更是为了我们赵家的将来,您就当是……为女儿牺牲一次吧。”
“可这……”我爹的脸上写满了纠结,那是一种既想答应,又觉得不能答应得太快的矛盾。
我决定再添一把猛火:“爹,女儿都打听清楚了。
钱三娘身世可怜,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她这些年起早贪黑地磨豆腐、卖豆腐,风雨无阻,皆是为了将弟弟抚养成人。
她与世子纠缠,图的也不过是给弟弟一个好前程,要说有多少真情,女儿看未必。”
“她私下里还抱怨世子行事浮躁,不够沉稳。
上次两人争吵,便是她无意中说漏了嘴,说自己倾慕的是那种比她年长、懂得疼人、既温柔体贴又英俊儒雅的男子。”
我爹闻言,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咳……听你这么一说,为父好像……还挺相符的。”
“可不是嘛,爹!”我趁热打铁,“女儿并非要您去做那强抢民女的恶人。
您只需像个寻常主顾那般,多去买买豆腐,若她遇上什么难处,您便顺手搭救一把。
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您只需本色出演即可。
正所谓,您若盛开,蝴蝶自来嘛。”
我爹听得心花怒放,却还故作矜持地摆了摆手:“哎呀,为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13
说实话,若论公平竞争,我爹和林峤之间,其实并无多少可比性。
抛开家世不谈,单是年龄与相貌,我爹虽说风采不减当年,但林峤正值青春年少、英俊逼人。
除非是眼盲之人,否则选择一目了然。
但坏就坏在,林峤为了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只给钱三娘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等我”,便撒手不管,任其在风雨中飘摇。
爱一个人,是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珍宝都捧到她面前,但前提是,你得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钱三娘,一个柔弱女子,多年来如同一棵坚韧的蒲草,又当爹又当娘,凭着一板板的豆腐,硬生生将幼弟拉扯大,还送进了学堂。
这其中的辛酸苦楚,岂是养尊处优的林峤所能想象的?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高门正妻的虚名,而是一份安稳踏实的生活,不必再为了生计天不亮就起床,不必再抛头露面,看人脸色,更不必时时刻刻为下一顿饭发愁。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坚实依靠。
而不是一张画在天边、永远也吃不着的大饼。
林峤或许可以有情饮水饱,但钱三娘,早已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不切实际。
于是,在那段林峤自以为运筹帷幄的日子里:
她卖不完的豆腐,我爹派人悉数包下。
街头的小混混前来滋扰,我爹上演了一出恰到好处的英雄救美。
她弟弟的学费交不上,我爹早已派人悄悄代付。
我爹还以一个长辈的名义,送她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赠其幼弟文房四宝、名家字帖。
就这样,钱三娘的心防,被一点点地攻破了。
其中有多少是爱,无人知晓,但我爹成功撬动了林峤的墙角,这是不争的事实。
14
我爹要纳妾了。
要纳的,还是他亲女婿心心念念的女人。
这事儿听着就足够荒唐,但它就这么发生了。
嫡母自然是头一个跳出来反对,她在姐姐和大哥面前哭哭啼啼,指望一双儿女能为她出头,阻止我爹的荒唐行径。
我则顺水推舟,为我爹和钱三娘量身打造了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脑子里只装着风花雪月的姐姐一听,当即倒戈。
她义正言辞地劝说嫡母:“真爱是能够跨越年龄与身份的鸿沟的!三娘为了心上人,不惜背负世俗的眼光,连名分都毫不在意,这份勇气实在令人敬佩。
娘,您的心思未免太狭隘了。”
嫡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真爱个屁!”
至于大哥,他更不可能站在嫡母这边。
同为男人,三妻四妾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他自己房里就有一妾一通房,还是大嫂有孕后,嫡母亲自为他张罗的。
最终,求告无门的嫡母,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玥华,你如今贵为长平侯世子夫人,身份不同往日,你的话,你爹多少会听进去一些。”
嫡母对我的情感向来复杂。
她既盼着我过得好,能为娘家添砖加瓦;又怕我过得太好,衬得她自己的女儿愈发不堪。
姐姐的婚事至今悬而未决,问她有何要求,答案永远是虚无缥缈的“要有感觉”。
可相看了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也不见她对谁有过半分感觉。
嫡母一心想让她嫁得比我风光,但眼下的光景,能顺利出嫁便已是谢天谢地了。
我凝视着嫡母焦急的脸庞,声音温婉如水:“母亲,不过是添一个妾室罢了,何至于如此费心?好吃好喝地养着便是。
即便她将来诞下子嗣,难不成还能越过大哥去?再者说了,她安分地嫁入咱们家,世子才会彻底断了念想,我这世子夫人的位子才能坐得更安稳。
我好了,大哥的前程不才更有保障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15
嫡母最终还是妥协了。
说到底,即便她不妥协,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主动些,还能在我爹心里落个贤惠的好名声。
就在我身怀六甲之时,林峤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钱三娘嫁人了。
而且,嫁的还是他的岳父大人。
更让他崩溃的是,她嫁过去,仅仅是做了一个妾。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霎时间,什么深谋远虑,什么隐忍筹谋,通通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像一头发了狂的公牛,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要与我对质。
“赵玥华,是不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对不对!”他的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抚着隆起的小腹,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夫君,您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还装!三娘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你爹的妾?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我无奈地摊开手:“这可与我无关。
他们二人两情相悦,我一个做女儿的,能有什么法子?”
“砰”的一声,他将手边的一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两情相悦?简直是笑话!三娘怎可能看上你爹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我明白了,是你,是你和你爹合谋,强取豪夺!赵玥华,你的心怎么能这么毒!三娘那般美好的女子,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她给你爹做妾?”
说着,他一个七尺男儿,竟当着我的面,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你毁了所有的一切,赵玥华,你把我的一切都给毁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哦?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我静静地望着他,语气冰冷刺骨,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是打算趁我临盆之时,买通稳婆,好让我一尸两命,是吗?”
他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震惊。
“母亲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我继续用言语的利刃刺向他,“你真当自己在这个家里有什么分量?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这里没有人在乎你,就连你的亲娘也不爱你!只要我腹中的孩儿一落地,只要他是个男孩,你,马上就会被弃如敝履!”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他想杀了我,立刻,马上。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更谈不上有什么城府。
在怒火的焚烧下,被我这么一刺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伸出手,朝着我的脖子死死掐来。
这一次,我没有闪躲。
他的手指一寸寸收紧,面容因愤怒而狰狞扭曲,眼中凶光毕露。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但就在我呼吸愈发困难之际,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扯开,紧接着便是一记重踹和一声清脆的耳光。
长平侯与侯夫人,及时赶到了。
16
侯夫人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按照原先的计划,不是说好了要等到我生产那天才动手吗?为何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你是不是疯了!”长平侯的怒吼声震得屋梁都在颤抖,“这是你的妻子!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
我趁机挣脱,一边惊恐地哭泣,一边躲到长平侯的身后,声音颤抖地指着林峤:“父亲救我!世子他……他要杀人灭口!我不小心看到他往您的参汤里下毒,他就要杀了我!”
此言一出,满室俱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又瞬间转向林峤。
林峤的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望着我。
他大概终于想明白,当初我与他闲聊时提及景王旧事,并非是随口一说。
长平侯与侯夫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林峤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镇定下来,急切地辩解:“父亲,您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会加害于您?”
我藏在长平侯身后,继续添油加醋:“因为你想迎娶钱三娘,可父亲坚决不同意!只要父亲一出事,你便是板上钉钉的长平侯,到时候整个侯府都由你说了算!林峤,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弑父!若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母亲了?弑父杀母,林峤,你简直猪狗不如!”
侯夫人本能地扶着林峤,听到这话,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下意识地连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儿子的距离。
林峤的脸色惨白如纸,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父亲,母亲,你们不要被这个毒妇骗了,她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你们要相信我!”
“是不是挑拨,”我冷冷地打断他,“请个大夫来为父亲诊脉,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峤的面色骤变,额上不受控制地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落在长平侯眼中,已让长平侯信了七八分。
他当即一边派人去太医院请御医,一边命人封锁院子,仔细搜查林峤的卧房与书房。
很快,下人便在林峤的书房暗格里,搜出了一包尚未用完的白色粉末。
长平侯的脸色已是铁青。
待御医赶到,一番诊脉后,沉痛地表示侯爷的确身中一种罕见的慢性奇毒,此毒已深入脏腑,伤了根本,怕是时日无多了。
那一刻,长平侯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把夺过那包毒药,发疯似的冲到林峤面前,死死捏着他的下巴,将所有粉末都灌进了他的嘴里。
“孽障!孽障!我长平侯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侯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17
林峤被直接投入了侯府的地牢,对外只宣称世子突染恶疾,需静养。
弑父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长平侯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逆子千刀万剐。
但他终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更何况,他自己也因中毒而坏了身子,此生再无可能诞下子嗣。
他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腹中的这个孩子身上。
若是个男孩,林峤便可以直接“病故”了。
侯夫人到底还是心软了。
林峤的计划里,并未想过要她的性命。
她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为儿子求情。
“侯爷,他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你就饶他一命吧!将他逐出宗族也好,赶出府去也罢,哪怕是断绝父子关系,只求您给他留一条活路!他终究是我们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您也曾将他抱在怀里,视若珍宝!侯爷,我求求您了……”
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全无平日里半点贵妇仪态。
我也适时地掏出手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幽幽开口:“母亲,夫君向来什么事都与您商议,这件事……您该不会早就知情了吧?”
长平侯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侯夫人。
侯夫人大惊失色,连哭都忘了,急忙辩白:“我不知道,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可是……”我故作疑惑,“我听说那毒药的银子,是走的您的私账。
而且,您和父亲一样,都极力反对夫君迎娶钱三娘,可夫君却独独没有对您下手……”
长平侯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侯夫人彻底慌了,疯狂地摇着头:“我没有,侯爷,您要相信我!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我怎会存有那般歹毒的心思?”
我突然“哎呀”一声,仿佛恍然大悟:“母亲,夫君该不会是……想让您来背这个黑锅吧?他故意走您的私账,又故意放过您。
这样一来,万一东窗事发,他作为侯府唯一的男丁,谁会怀疑到他头上?旁人只会以为是您这个做母亲的,为了给儿子铺路,才狠心对父亲下毒啊!”
侯夫人彻底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8
长平侯所中的慢性毒,极为阴险。
此毒与寻常毒物不同,初期服用,与常人无异,根本无法察晓。
可一旦到了末期,之前在体内积聚的毒素便会一齐爆发,其状如急症,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
这是林峤为他父亲精挑细选,耗费重金才购得的“孝心”。
那段时间,他大手大脚地为我购置补品,一部分走了侯府的公账,另一部分则走了侯夫人的私账。
那包毒药,便是夹杂在其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府,连侯夫人自己都未曾察觉。
只要长平侯一死,林峤作为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便可一手遮天。
他说长平侯是暴病而亡,那便是暴病而亡。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会在他计划尚未功成之时,便将他彻底揭发。
书房里那包没用完的毒药,成了他无法辩驳的铁证。
长平侯暂时是死不了了,但也注定活不长久。
四个月后,我在娘家平安产下了一个儿子。
这一胎,必须是儿子。
在娘家生产,远比在侯府要方便动手脚。
不过万幸,林峤还算争气,我怀的确实是个男胎,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我抱着孩子回到侯府坐月子,府中的气氛异常沉寂。
长平侯与侯夫人皆是沉默寡言。
那孩子眉眼之间,与林峤像了个十成十。
侯夫人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触景生情,泪眼婆娑。
但这一次,她到底没有再为儿子心软。
长平侯命人去送林峤最后一程,我主动请缨:“还是我去吧。
毕竟夫妻一场,他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理应让孩子送他一程。”
19
林峤在地牢里的日子,其实并不算苦。
因为长平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自然也懒得费力气折磨他。
可林峤自己却还心存幻想,以为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带着三名膀大腰圆的小厮,走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许久不见天日,他的皮肤白得有些瘆人,身形反倒比从前丰腴了些,想来是牢饭不错。
脾气倒是见长,听说每日都在牢里摔砸东西,大吼大叫。
见到我,他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父亲他……他原谅我了是不是?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对吗?我就知道,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他怎么舍得让我死?”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婴儿身上,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这是我们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取名字了吗?玥华,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冷漠地注视着他那张充满希冀的脸,手上轻轻拍打着襁褓,口中吐出两个字:“动手。”
三个小厮面无表情地朝他走去。
林峤先是一愣,随即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一步步向后退去:“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小厮们一言不发,步步紧逼。
“你们别过来!放开我……”
他很快便被两个小厮死死钳住臂膀,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
第三个小厮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林峤的瞳孔骤然一缩,声嘶力竭地吼道:“赵玥华,你敢!我乃长平侯世子,你们这群狗奴才敢动我!”
可惜,无人理会他的叫嚣。
他终于感到了恐惧,转而向我苦苦哀求:“玥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别杀我,你救救我……”
我依旧冷眼旁观。
小厮利落地拔开瓶塞,将里面的药液尽数灌入了他的口中,直到确认他完全咽下,才松开了手。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拼命地用手指去抠喉咙,试图将毒药吐出来。
我淡淡地开口:“别白费力气了。
这药是父亲特地为你寻来的,见血封喉,沾上一滴便必死无疑。
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太痛苦,父亲终究还是念及了父子之情。”
“不,”他疯狂地摇头,眼泪与鼻涕齐飞,“父亲不会这么狠心的!母亲,娘!娘救我啊!”
然而,在这座侯府的私牢里,没有人能救他。
我温柔地注视着他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绝唱,又缓缓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
我本也想叫三娘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你看我为你考虑得多周到,不必谢了。”
“可惜啊,三娘说,你于她而言,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她不愿再来。
她如今已怀了我父亲的骨肉,只想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划清界限。”
“你胡说……”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我,眼中满是不信。
我低下头,在儿子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立刻识趣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就在亲生儿子的啼哭声中,林峤的身体抽搐了几下,慢慢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20
长平侯硬是撑到了孙子六岁那年,才撒手人寰。
他的生命力,当真顽强。
为了侯府这唯一的血脉,他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心血。
他先是倾尽全力提携我赵家。
我爹的官位一路升至三品,我大哥也坐上了神策营副统领的位置。
他还亲自出面,为我姐姐说了一门顶好的亲事,对方是郡王府的小公子。
嫡母喜出望外,对我愈发地讨好巴结,连带着我那在后院待了一辈子的姨娘,都换到了一个朝阳的宽敞院落。
只可惜,我那信奉“真爱至上”的姐姐,对郡王府的小公子依旧“没感觉”。
她最终爱上了一名江湖上声名狼藉的侠盗,与他私奔了。
郡王府虽大度地没有追究,我爹却气得当众宣布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嫡母也因此一病不起。
大嫂日夜在床前尽心伺候,可她的病却再也没能好起来。
大嫂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赵家后宅。
她对我姨娘愈发客气,待嫡母过世后,竟说服了我爹和大哥,将我姨娘扶正。
姨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了半辈子的妾,临到老了,竟还有机会穿上正室夫人的诰命服。
钱三娘后来也生了个儿子,每日便与我娘一同在后院含饴弄孙,日子过得倒也清净。
她的弟弟也争气,考中了进士,有我爹这个姐夫在朝中拉扯,前途一片光明。
长平侯在临终前,将整个侯府,包括他手中所有的心腹、人脉,都悉数交到了我的手里。
养不教,父之过,亦是母之过。
他已不再信任侯夫人。
侯夫人曾想将孙子抱到自己跟前抚养,也被他严词否决了。
他死后,我年仅六岁的儿子,顺利继承了爵位。
六岁的长平侯,是整个京城独一份的尊荣。
他虽年幼,但背后有强大的赵家作为外戚,又有他祖父留下的盘根错节的人脉,无人敢小觑。
婆母再想与我争夺侯府的掌控权,已是痴人说梦。
我让她“病着”,她便只能病着。
我曾去“探望”过她一次,对她说:“我留你一命,不过是看在你当初提醒我小心的份上。
否则,你早就该下去陪你的好儿子了。”
她惊恐万状地看着我,自那以后,便真的吓病了,整日缠绵病榻。
真好,似乎所有人都拥有了光明的未来。
但我的心里,总有一股气,堵着,不得劲儿。
尤其是看到我爹官运亨通,儿孙满堂,家庭和睦,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我心里的那股气就愈发地堵得慌。
我总是会想起,当年他为了家族利益,执意要将我嫁给林峤时,我娘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那个下午。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能为家族出一份力,是玥华的荣幸。”
所以后来,当突厥来犯,朝廷急需派遣使臣前去和谈,我便动用了老侯爷留下的旧部,联名举荐了我爹。
我爹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奈何突厥本就毫无和谈的诚意。
最终,他被斩杀于谈判桌上,以身殉国。
消息传来,朝野震怒,三军激愤。
那一战,我朝大获全胜。
战后论功行赏,自然也少不了我爹的一份。
皇上龙心大悦,追封我爹为忠义伯,由大哥承袭爵位。
而我,作为忠义伯唯一的女儿,亦得了不少封赏。
直到那时,我心口堵着的那股气,才终于彻底顺了。
我在我爹的坟前,为他斟满了一杯酒,轻声说道:
“爹,能为国家出一份力,是您的荣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