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遇大雨躲进农妇家里,他断言“这家一定有个贵人”
发布时间:2025-10-04 20:3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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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明初,乱世之中,刘伯温只是个四处游历的读书人。
这天暴雨突降,他随便找了户农家避雨。破旧的小院,憨厚的农夫夫妇,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刘伯温喝着热水,准备歇歇脚就走。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农夫拿起扫帚扫地,扫帚只在堂屋中间来回移动,两边的墙角、桌底、凳子周围,一下都不碰。那动作很轻,很小心,像是在躲避什么。
刘伯温盯着那扫帚,眼睛越眯越紧。
突然,他开口了:“你家藏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话像一道惊雷。农夫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农妇端着的碗也险些摔了。两个人的脸瞬间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内屋的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里面,到底藏着谁?
元至正二十年的夏末,天说变就变。
刘伯温走在去往金华府的山道上,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打得啪啪作响。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像一口黑锅扣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才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就暗得像傍晚了。
“这雨怕是要下一夜。”他低声嘀咕着,加快了脚步。
四十出头的年纪,刘伯温还算硬朗,可这一路走来也累得够呛。从青田县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三天。他本想着赶在天黑前找个镇子住下,哪知道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雨点越来越密,打在脸上生疼。刘伯温拽了拽身上的青布长衫,那衫子已经湿透了大半,贴在身上凉飕飕的。他四下张望,这山道两旁都是树林,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往前走了一里多地,他终于看到了人烟。
山脚下有几户人家,错落着散在田边。炊烟从烟囱里飘出来,在雨里显得格外温暖。刘伯温心里松了口气,快步朝最近的那户人家走去。
那是个小院子,院墙是黄土垒的,早就斑驳了。柴门半掩着,从门缝里能看到院子里堆着柴火。刘伯温站在门外,伸手想敲门,又停住了。
他打量着这扇门。
门框虽然旧,可很结实,榫卯都咬得紧紧的。门栓是新换的,铜制的,在这种农家院里不多见。门槛也高,比寻常人家要高出两寸。
“有点意思。”刘伯温在心里嘀咕,这才抬手敲门。
“有人吗?借个地方避避雨!”他提高了声音。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收拾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
一个妇人探出头来,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你找谁?”妇人的声音很小。
“大娘,我是赶路的,这雨太大,想讨口水喝,避避雨。”刘伯温赔着笑脸说。
妇人打量了他几眼,目光在他的衣衫和包袱上停留。刘伯温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像坏人,一身读书人的打扮,包袱里除了几本书也没别的。
“就你一个人?”妇人又问。
“就我一个,大娘放心。”
妇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把门开大了些。“那进来吧,外头雨大。”
刘伯温道了声谢,跨过门槛进了院子。他边走边观察,院子不大,三间土房,左边堆着柴火,右边放着农具。水缸摆在檐下,缸沿很干净。
妇人在前面带路,走得很慢,不时回头看他。刘伯温注意到,她的眼神总往屋里飘,像是在确认什么。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刘伯温随口问。
“还有我男人。”妇人说着,推开了堂屋的门。
屋里昏暗,只有一盏油灯亮着。刘伯温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屋里的情形。堂屋不算小,中间摆着一张方桌,两边各有几条长凳。墙上挂着锄头、镰刀,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一个男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抹布在擦地。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来,看到刘伯温,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是避雨的。”妇人赶紧解释。
男人慢慢站起来,把抹布放到一边。他五十多岁的样子,背有点驼,脸晒得黝黑,一双手粗糙得像树皮。
“外头雨大,进来坐吧。”男人说话很简短,指了指凳子。
刘伯温道了谢,在桌边坐下。妇人给他倒了碗热水,水是温的,喝着正好。他接过碗,边喝边观察这一家人。
男人和妇人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有些东西让刘伯温觉得不太对劲。不是敌意,也不是单纯的戒备,更像是一种担忧,一种生怕被发现什么秘密的紧张。
妇人在灶台边忙活,不时偷偷往这边看。男人坐在另一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外面的雨。
刘伯温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内屋的门上。那门关得严严实实,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这时候,屋外的雨更大了,哗啦啦地往下倒,像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02雨声盖过了屋里的所有动静。
刘伯温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那碗温水,眼睛却没闲着。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早就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眼睛。眼前这对夫妇,绝对有问题。
妇人在灶台边切菜,手上的动作很利索,可她切了半天,案板上的菜还是那么多。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切菜上,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内屋的方向瞟。
男人也是,坐在那儿像是在发呆,可他的身子绷得很紧,一副随时准备站起来的样子。
“大哥贵姓?”刘伯温打破了沉默。
“姓张。”男人简短地回答。
“张大哥在这儿住多久了?”
“祖祖辈辈都在这儿。”
“那对这一带很熟了?我这是要去金华府,不知道还有多远?”
张大哥想了想:“还有三十来里地,明儿个一早出发,傍晚能到。”
两人一问一答,像是寻常的客套话。可刘伯温听出来了,张大哥说话的时候,嗓子眼儿是紧的,每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不想多说。
刘伯温也不追问,端着水碗慢慢喝。他的余光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墙角放着个木盆,盆是新的,木头的颜色还很浅。这种新盆子在农家不算常见,一般都是用旧了的,修修补补能用好些年。
灶台上的锅也擦得很亮,锅沿没有结垢。一般农户做饭,哪有这么讲究的,能吃饱就行。
还有那米缸,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缸口,里面装的是白米。白米啊,不是糙米,不是杂粮,是实打实的白米。这年头,就是地主家也不是顿顿吃白米的。
这些细节串起来,刘伯温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判断。这家人不简单。
“大娘,你们家就两口子?”他又问。
妇人手里的刀顿了一下,菜差点切到手。“啊,对,就我们两个。”
“儿女呢?”
“都……都出去了。”妇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抖。
刘伯温点点头,没再问。他看得出来,妇人在撒谎。这个年纪的农户,要么儿女成家了住在附近,要么就是还没成家跟着一起过。哪有“都出去了”这么含糊的说法。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风也刮起来了,吹得窗户咯吱咯吱响。妇人走过去把窗户关严实,还特意检查了门闩。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张大哥开口说,“你要是赶路,怕是今晚走不了了。”
“那就麻烦张大哥和大娘了。”刘伯温拱手道谢。
“不麻烦,不麻烦。”妇人赶紧摆手,“你坐着吧,我去做点吃的。”
她转身去忙活,动作有些慌乱。刘伯温注意到,她从米缸里舀米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几粒米掉在地上。她赶紧蹲下捡起来,捡得很仔细,一粒都不放过。
这个细节让刘伯温心里一动。爱惜粮食是好事,可她那个紧张劲儿,不像是单纯的节俭,倒像是怕弄出声响。
就在这时,内屋传来轻微的声响。
那声音很小,像是什么东西轻轻碰到了地面。可在这个安静的屋子里,却格外清晰。
妇人手里的铲子“当啷”一声掉在灶台上。
张大哥“噌”地一下站起来,凳子被他的动作蹭得往后挪了半尺。
两个人同时看向内屋的门,脸色都变了。
刘伯温装作没听见,继续低头喝水。可他的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屋里的动静。
内屋又安静下来,没有别的声音了。
“老鼠。”张大哥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家里老鼠多。”
“是啊,老鼠。”妇人附和着,可她的声音在发颤。
刘伯温抬起头,看着他们俩。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妇人的手紧紧攥着围裙,张大哥的手按在桌子上,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这反应,可不是因为老鼠。
03天彻底黑了下来。
妇人把油灯拨亮了些,昏黄的光把整个堂屋照得暖和了一点。她在灶台边忙活,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飘出野菜的味道。
刘伯温坐在桌边,表面上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一直在留意屋里的动静。自从内屋传出那声响之后,这对夫妇就更紧张了。妇人做饭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把菜烧糊。张大哥坐在那儿,一根接一根地抽旱烟,烟锅子都快烧红了。
“张大哥,这一带还太平吗?”刘伯温打破沉默。
张大哥吸了口烟,半晌才说:“还行吧,兵荒马乱的,哪儿都不太平。”
“也是。”刘伯温叹了口气,“我这一路走来,见了不少逃难的。”
“嗯。”张大哥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妇人端着碗筷过来,在桌上摆好。“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别嫌弃。”
刘伯温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又是一动。
野菜粥,粗饼,一碟咸菜。看着很简单,可那粥熬得很稠,米粒都煮开了花。粗饼烙得焦黄,还带着芝麻的香味。这手艺,可不是一般农妇能做出来的。
“大娘手艺真好。”他由衷地说。
妇人脸一红,“哪里,哪里,随便做的。”
三个人坐下吃饭。妇人给自己和张大哥各盛了一碗粥,动作很自然。可刘伯温注意到,她盛粥的时候,勺子在锅里停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什么。
“大哥大娘先吃,我自己来。”刘伯温说。
“哎,好。”妇人赶紧把勺子递给他。
刘伯温盛粥的时候,看了一眼锅里。锅里的粥还有不少,够四个人吃的。
四个人。
他心里暗暗记下这个细节。
吃饭的时候,屋里很安静,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妇人吃得很慢,不时抬头看看内屋的方向。张大哥也是,一碗粥喝了小半个时辰。
“大哥种地吗?”刘伯温随口问。
“种一点,够自己吃的。”
“今年收成如何?”
“还行,老天爷赏饭吃。”
话题很平常,可张大哥回答得敷衍。他心不在焉的,眼睛总是往内屋瞟。
刘伯温也不勉强,埋头吃自己的。他把一碗粥喝完,又吃了两块粗饼。饼是温的,咬开还冒着热气,说明是刚烙好的。可他来的时候,灶台上并没有烙饼,妇人一直在煮粥。
这饼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想了想,大概是在他进门之前。也就是说,这家人本来就准备了不止两个人的饭。
越想越有意思。
吃完饭,妇人收拾碗筷,张大哥站起来,从墙角拿起扫帚。
“我扫扫地,你歇着。”他对刘伯温说。
“好,您忙。”
刘伯温坐在桌边,看着张大哥扫地。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张大哥拿着扫帚,从堂屋的一头扫到另一头。他的动作很慢,扫帚在地上轻轻拂过,带起一点点灰尘。可刘伯温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张大哥只扫中间。
堂屋的地面是青砖铺的,中间有一块大约三尺宽的地方,是从门口到内屋的通道。张大哥就扫这一块,扫帚来来回回,把那块地扫得干干净净。
可两边呢,桌子底下,凳子周围,墙根那些地方,他一下都没扫。
那些地方其实也不算脏,就是有些浮土。可既然要扫地,怎么能只扫中间呢?
刘伯温盯着张大哥的动作,眼睛眯了起来。
张大哥扫得很仔细,那一小块地方,他反反复复扫了好几遍。扫帚几乎是贴着地面在移动,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了。
突然,内屋又传来一声轻响。
这次声音更清楚,是咳嗽声,很轻,像是被压抑着,可还是传了出来。
张大哥手里的扫帚停住了。
妇人正在洗碗,听到声音,手里的碗“咣当”一声掉进水盆里,水溅了一身。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刘伯温坐在那儿,端着茶碗,表情平静。可他的心里已经把所有的线索串起来了。
内屋有人。
一个需要被小心照顾的人。
一个身份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人。
一个让这对农民夫妇如此紧张、如此谨慎的人。
张大哥慢慢转过身,看着刘伯温,眼里满是警惕。
“那是……”他刚开口。
“我明白。”刘伯温放下茶碗,“我什么都没听到。”
妇人扶着灶台,眼泪都快下来了。“求求你,别害我们。”
“我不会。”刘伯温说得很真诚,“我只是避个雨,天一亮就走。”
张大哥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最后,他叹了口气,继续扫地。还是只扫中间那一块。
扫帚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轻。
刘伯温看着那扫帚,又看看紧闭的内屋门,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这家,藏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04夜深了,雨还在下。
妇人又添了一次油灯,火苗跳动着,把屋子照得忽明忽暗。她坐在灶台边,手里拿着针线,可眼睛根本不在针线上。
张大哥扫完地,把扫帚放回墙角。他在凳子上坐下,点起烟袋,一口一口地抽着。
刘伯温也没睡,他坐在桌边,手里捧着茶碗,目光在屋里扫来扫去。他这些年见的世面多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经历过,可眼前这一家人,还是让他感到好奇。
“张大哥,”他开口说,“我看你扫地,只扫中间,两边都不动,是有什么讲究吗?”
张大哥手里的烟袋停住了。
妇人也抬起头,看着刘伯温,眼里满是紧张。
“没什么讲究,”张大哥干笑了一声,“就是习惯了,随便扫扫。”
“习惯?”刘伯温放下茶碗,站起身来。他走到堂屋中央,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砖。
那块被反复清扫的地方,砖面都被磨得发亮了。而两边靠墙的地方,虽然也不算脏,可明显没有中间这么干净。
“大哥这习惯,倒是少见。”刘伯温慢慢说,“一般人扫地,都是从里到外,从角落到中间,恨不得连墙根都扫干净。可大哥你呢,偏偏只扫中间,两边都不碰。”
张大哥的脸色变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这说明什么呢?”刘伯温继续说,声音很平和,像是在跟自己说话,“说明那两边不能动。为什么不能动?要么是放了贵重的东西,要么是怕弄出声响。”
妇人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扶住了灶台。
“我这一路走来,见过不少人家。”刘伯温转过身,看着张大哥,“有逃难的,有避祸的,也有藏人的。你们这家,是在保护一个人,对不对?”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张大哥的手抓着烟袋,手指都在发抖。妇人捂着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刘伯温走到内屋门前,隔着门说:“扫地只扫中间,是怕灰尘飞起来,从门缝飘进去。这说明里面的人身体不好,需要清静。米缸里装的是白米,灶台擦得一尘不染,木盆都是新的,这些都说明你们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郑重:“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你们宁愿冒着风险,也要把他藏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大哥突然站起来,声音里带着绝望,“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就是不想看着他死。”
“我不想怎么样。”刘伯温转过身,看着这对夫妇,“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这家里,藏着一个贵人。”
这句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到了极点。
妇人瘫坐在地上,抱着头哭出声来。张大哥站在那儿,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肩膀耷拉下来。
刘伯温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好受。这对农民夫妇,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藏人,图的是什么?肯定不是钱财。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恩义。
“你们放心,”他缓缓说,“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只是个路过的读书人,明天一早就走,这里发生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张大哥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怀疑。
就在这时,内屋的门动了一下。
门缝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威严中带着疲惫:“让他进来吧。”这声音不大,可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力量。
张大哥愣了一下,看看内屋,又看看刘伯温。
“老爷……”他的声音在颤抖。
“让他进来。”那声音又说了一遍。
张大哥咬了咬牙,走到内屋门前,手放在门把上。他回头看了刘伯温一眼,眼神里有警告,也有恳求。
刘伯温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门,慢慢打开了。
05门开的那一刻,刘伯温看清了内屋的情形。
屋子不大,一张木床,一张小桌,几个简单的家具。墙上挂着一把剑,剑鞘虽旧,可保养得很好。床边的小桌上摆着几本书,都是经史典籍,书页已经翻旧了。
床上半躺着一个老者。
他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留着及胸的胡须。穿着一件青衫,衫子洗得发白了,可质地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布料。
老者靠在被褥上,眼睛看着刘伯温。那双眼睛,深邃而锐利,一点都不像病人的眼神。
刘伯温站在门口,拱手行礼:“打扰了。”
“进来吧。”老者说,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可吐字清晰。
张大哥搬了凳子进来,放在床边。刘伯温道了谢,坐下了。妇人站在门口,手紧紧抓着门框,眼睛通红。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
“刘伯温,青田人。”刘伯温如实回答。
“读过书?”
“读过一些。”
老者点点头,打量着刘伯温。他的目光很仔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像是在判断这个人是敌是友。
“你从扫地看出我在这里?”老者突然问。
“是。”刘伯温没有隐瞒,“张大哥扫地只扫中间,不碰两边,这个细节很特别。我想,要么是怕弄出声响,要么是怕扬起灰尘。结合这家的其他情况,我判断屋里住着一个需要被小心照顾的人。”
“其他情况?”
“米缸里的白米,灶台的整洁,木盆的新旧,还有今晚的饭量。”刘伯温一一说来,“这些都说明,这家不止两个人。”
老者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观察得很仔细。不愧是读书人。”
“老先生过奖了。”
“你知道窝藏要犯是什么罪吗?”老者突然问。
刘伯温心里一紧,可面上不显:“知道。”
“那你还敢进来?”
“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这对夫妇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刘伯温说得坦诚,“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老先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老者看着他,半晌没说话。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外面的雨声。
“你想知道我是谁?”老者终于开口。
“如果老先生愿意说,我洗耳恭听。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刘伯温说,“天一亮我就走,这里的事,我绝不会往外说半个字。”
“你发誓?”张大哥突然插话,声音很激动。
“我以读书人的名誉发誓。”刘伯温郑重地说,“如果我泄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
张大哥还想说什么,被老者抬手止住了。
“不必了。”老者说,“他既然能看出这么多,说明是个细心的人。细心的人,往往也守得住秘密。”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本是本地一户大户人家的家主,姓陈。三年前得罪了权贵,家道中落。儿子被抓,家产被没收,我装病逃了出来。多亏张家兄弟收留,才保住这条老命。”
刘伯温听着,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这年头,这样的故事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家破人亡。
“张家祖上受过我家恩惠,”陈老爷继续说,“所以张兄弟冒险把我藏在这里。这一藏,就是三年。”
“三年……”刘伯温喃喃道。
“是啊,三年。”陈老爷苦笑,“这三年,多亏他们夫妇照顾。我这条命,是他们给的。”
妇人在门口哭出声来,张大哥也背过身去,肩膀在抽动。
屋里的气氛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
刘伯温站起来,对着陈老爷深深一揖:“老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借你吉言。”陈老爷说,“不过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好福气了。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余生。”
“会的。”刘伯温说。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陈老爷靠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目光悠远。张大哥和妇人站在床边,像是两尊忠诚的守护者。
这一幕,深深印在了刘伯温的心里。
06刘伯温回到堂屋,坐在凳子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内屋的门重新关上了,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张大哥和妇人应该是在照顾陈老爷休息。刘伯温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看着那扇门,想了很多。
这个年代,忠义二字值多少钱?
有人为了一点利益就能出卖朋友,有人为了保命可以六亲不认。可眼前这对农民夫妇,却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藏一个落难的主人三年。
三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持。
过了一会儿,张大哥从内屋出来。他关上门,走到刘伯温对面坐下。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
“你真的不会说出去?”张大哥问,声音很轻。
“不会。”刘伯温说得斩钉截铁,“我虽然是个读书人,可也懂得恩义二字的分量。你们做的事,让我敬佩。”
张大哥听了这话,眼眶红了。他低着头,手指在桌上摩挲着。
“其实一开始,我也害怕。”他说,声音有些哽咽,“我就是个种地的,哪里见过这种事。可是……可是我不能不管。”
“为什么?”刘伯温问。
张大哥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因为陈老爷救过我全家的命。”
接下来,他讲述了一个故事。
那是二十年前,张大哥还年轻。那一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张家揭不开锅,他爹病了,需要抓药,可家里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张大哥跑遍了全村,没人愿意借。最后,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陈家大宅。
陈老爷当时正值壮年,家业兴旺。他听了张大哥的遭遇,二话不说,让管家拿了五两银子给他。
“五两银子啊,”张大哥说着,眼泪流下来,“我当时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陈老爷扶起我说,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一把。”
那五两银子救了张家的命。后来张大哥拼死拼活地还钱,陈老爷却说不着急,慢慢还就行。
“可我还没还完,陈家就出事了。”张大哥擦着眼泪,“我听说陈老爷要被抓,连夜去给他报信。他儿子已经被抓了,家里乱成一锅粥。陈老爷说他岁数大了,跑不动了。我说,您跟我走,我藏您。”
就这样,张大哥把陈老爷藏在自己家里。从大宅的老爷,变成农舍里的藏匿者,陈老爷没有一句怨言。
“他说,”张大哥的声音很轻,“他说这是他的命,不怪任何人。他还说,不能连累我们。可我怎么能不管?当年要不是他,我全家都得饿死。”
刘伯温听着,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这就是最朴素的恩义,没有什么大道理,就是一句“不能不管”。
“这三年,苦吗?”他问。
“苦。”张大哥说,“每天都怕,怕有人来查,怕邻居起疑,怕陈老爷身体撑不住。我媳妇儿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可我说,咱不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内屋的门:“陈老爷身体一直不好,需要清静。所以我扫地从来不扫墙边,怕灰尘飞起来。做饭也特别小心,怕油烟飘进去。我媳妇儿给他做饭,都是单独做,用最好的米,最好的菜。”
“你们对他,比对自己还好。”刘伯温说。
“那是应该的。”张大哥说,“他是我们的恩人,也是我们的老爷。就算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可他还是我们的老爷。”
这话说得朴实,可分量很重。
妇人也从内屋出来了,她坐在张大哥旁边,眼睛肿得像桃子。
“陈老爷睡了?”张大哥问。
“睡了。”妇人点头,“他说今天太累了,让我们也早点歇着。”
刘伯温看着这对夫妇,心里满是敬意。在这个乱世里,还有人坚守着最简单的道义,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品格。
“你们放心,”他郑重地说,“我明天一早就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而且,这里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永远不会说出去。”
“谢谢你。”妇人哽咽着说。
“不用谢我,该谢的是我。”刘伯温说,“今晚让我看到了一些珍贵的东西。”
屋外,雨渐渐小了。
07夜更深了。
油灯快烧尽了,火苗一跳一跳的,把屋里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大哥给灯添了油,火苗又旺了起来。
妇人泡了茶,三个人围坐在桌边。经过刚才的事,气氛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其实陈老爷当年,是这一带最有名的人。”张大哥端着茶碗,慢慢讲起来,“他家祖上做生意发的家,到他手里已经三代了。家里有良田千亩,店铺十几间,雇的长工就有上百人。”
“那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刘伯温问。
“还不是因为不肯低头。”妇人叹气,“三年前,来了个当官的,看上了陈家的一块地,要陈老爷让出来。陈老爷不肯,说那是祖宗留下的,不能卖。那官就恼了,找了个由头,说陈家私藏禁书,要抄家。”
“私藏禁书?”刘伯温皱眉。
“就是个由头罢了。”张大哥说,“陈老爷是读书人,家里藏书多,随便挑几本出来,都能扣上这个罪名。”
刘伯温听了,心里一凉。这种事他见得多了,权贵想要整一个人,总有办法。
“陈老爷的儿子当时想反抗,被抓了起来。”妇人眼泪又下来了,“听说被打得不成人样,后来就没消息了,估计是……”
她没说下去,可意思大家都明白。
“陈老爷得知儿子被抓,当场就晕了过去。”张大哥接着说,“醒来之后,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他对家里人说,不要反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这样,家产被抄,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作鸟兽散。”
“那陈老爷怎么逃出来的?”
“他装病。”张大哥说,“说自己活不了几天了,官府的人也懒得管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就在这个时候,我去给他报信,把他接了出来。”
刘伯温想象着那个场景,心里不是滋味。一个家业兴旺的大户人家,一夜之间就垮了。那种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陈老爷刚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妇人说,“他坐在屋里,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我们给他做饭,他也不吃,就喝点水。”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开口说话了。”张大哥说,“他说,谢谢我们。还说,他不能连累我们,要自己走。我们哪里肯,死活把他留下了。”
“这三年,陈老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妇人说,“他有咳疾,一到冬天就咳得厉害。我们想给他请大夫,他说不用,怕暴露。就这么拖着,靠我们从镇上买点草药给他吃。”
刘伯温听着,心里越来越沉重。一个曾经显赫的人,如今只能躲在这小小的农舍里,连大夫都不敢请。
“他平时做什么?”刘伯温问。
“看书。”张大哥说,“他带出来几本书,每天就看那几本书。有时候也会写写字,可没有好纸笔,就在沙盘上写。”
“他还教我们认字呢。”妇人突然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我们帮了他,他也要教我们点东西。我现在能认几十个字了,都是陈老爷教的。”
刘伯温听了,心里更加敬佩那位陈老爷。身处困境,还不忘恩义和教化,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你们就不怕被人发现吗?”他问。
“怕。”张大哥老实地说,“天天都怕。可是怕也得做啊。我跟我媳妇儿说,咱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可这件事,咱得做好。”
“做人不能忘本。”妇人说,“这是我爹教我的。陈老爷对我们有恩,我们就得报。”
这句“做人不能忘本”,说得朴实,可却让刘伯温动容。在这个世道里,能做到这四个字的,又有几人?
窗外,雨停了。
天快亮了。
08第二天一早,刘伯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在堂屋的凳子上坐了一夜,腰酸背痛的。推开门,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昨夜的大雨把整个世界洗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的水洼倒映着天光,鸟儿在枝头叫着。妇人已经起来了,在灶台边忙活。看到刘伯温,她笑了笑:“醒了?我做了早饭,吃点再走吧。”
“麻烦大娘了。”刘伯温拱手道谢。
张大哥也起来了,他提着木桶去挑水。看到刘伯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刘伯温洗了把脸,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看着这个小院子,看着这对忙碌的夫妇,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早饭很简单,粥和馒头。可刘伯温吃得很香。
吃完饭,他收拾好行李,准备告辞。临走前,他想再见陈老爷一面。
妇人去内屋通报,过了一会儿,示意刘伯温进去。
陈老爷坐在床边,气色比昨晚好了些。看到刘伯温,他微微点头:“要走了?”
“是的,该启程了。”刘伯温说,“昨夜叨扰,多有得罪。”
“哪里的话。”陈老爷摆手,“是我们该谢你才对。你能守口如瓶,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很广,从时局到人生,从经史到农事。刘伯温发现,陈老爷虽然遭遇如此,可谈吐依然不凡,见识也很广博。
“老先生读过不少书。”刘伯温由衷地说。
“读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命数。”陈老爷苦笑,“不过也好,至少让我看清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人心。”陈老爷说,“有的人,在你风光的时候巴结你,落难的时候避你如蛇蝎。可有的人,就像张家兄弟,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把你当亲人一样照顾。”
刘伯温点头,深以为然。
“你是个细心的人。”陈老爷突然说,“从扫地这个细节就能看出这么多,很了不起。”
“老先生过奖了,只是偶然罢了。”
“不是偶然。”陈老爷认真地说,“细节见人心,小事见品格。你能从一个小小的扫地动作看出这么多,说明你不仅观察入微,更懂得体察人心。这种本事,比读万卷书都强。”
刘伯温受教地点头。
临别时,陈老爷拉着刘伯温的手,郑重地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这乱世,需要你这样的人。”
“老先生保重。”刘伯温也握着陈老爷的手,“相信总有一天,会雨过天晴的。”
陈老爷笑了,眼角却有泪光。
走出内屋,张大哥和妇人已经准备好了干粮。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馒头和咸菜。
“路上吃吧。”妇人说。
刘伯温接过来,掏出身上的碎银子,想给他们留下。
“不用,不用!”张大哥连连摆手,“您能保守秘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情了。”
刘伯温坚持要给,可两人说什么都不肯要。最后,他只好把银子收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不用报答,”妇人说,“您走好就行。”
刘伯温背起包袱,走出院门。回头看时,张大哥和妇人站在门口,朝他挥手。
他也挥了挥手,转身走上山道。
走了一段路,他又回头看。那个小院子在晨光里显得那么宁静,炊烟袅袅升起,像是在诉说着平凡而又不平凡的生活。
刘伯温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那一家人能平平安安。
多年以后,刘伯温已经功成名就。他想起当年那个雨夜,想起那对农民夫妇,想起那位落难的陈老爷。
他派人带着银两和粮食去找那户人家,可得到的消息是,那一家人已经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陈老爷也不知所踪。
刘伯温让人带他去看那个院子。院子还在,可已经空了。堂屋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
屋里落满了灰尘,墙上还挂着当年的农具。他走到堂屋中央,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砖。
那块被反复清扫的地方,砖面被磨得发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刘伯温蹲下来,用手抚摸着那些砖。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张大哥扫地的情景,看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到了那份朴素而深沉的恩义。
“做人不能忘本。”他喃喃自语。
这句话,他记了一辈子。
站起身来,刘伯温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那块被扫过千百遍的地上,照在那些见证过忠义的砖面上。
他转身走出门,没有再回头。
有些故事,不需要结局。有些情义,不需要证明。它们就在那里,像那块被磨亮的地砖,无声地诉说着人性中最珍贵的光芒。
雨过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