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版“权力的游戏”:汉初富商狂揽财富,武帝三招断财路

发布时间:2025-10-11 17:25  浏览量:1

提到“权力的游戏”,很多人会想到宫廷争斗、疆场厮杀,但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早已上演——主角是手握集权的国家与富可敌国的商人。

从汉初的“放任生长”到武帝时期的“雷霆管控”,双方在财富与权力的棋盘上反复角力,最终塑造了中国古代经济治理的基本格局。

1、

汉初的几十年,堪称商人的“野蛮生长”期。

秦朝末年的战乱让社会经济濒临崩溃,刘邦建立汉朝后,立刻推行“与民休息”政策,不仅对农民轻徭薄赋(后来甚至降到三十税一),还放开了对商业的管控,“弛山泽之禁,纵民得冶铁煮盐”。

这一放不要紧,一批富商大贾迅速崛起。

齐国的刀间靠煮盐发家,家财数千万;南阳的孔仅经营冶铁,积累了数千金;蜀地的卓氏更夸张,家里的奴仆就有上千人,田宅园林的奢华程度堪比诸侯。

就连卖豆豉这种不起眼的小生意,都能养出王孙大卿、樊少翁这样“为天下高訾”的富豪,樊少翁的家产更是达到五千万钱。

这些商人的财富积累速度,连朝廷都为之侧目,当时有个说法:“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大量农民弃农从商,进一步壮大了商人阶层的力量。

更麻烦的是,富商们并不满足于赚钱,还开始染指权力——他们兼并土地,勾结官吏,甚至豢养豪侠,形成了“私门成党”的地方势力。

吴楚七国之乱时,周亚夫看到叛军没联络洛阳大侠剧孟,立刻断言“叛军无能为也”,可见富商豪强的影响力已经能左右战局。

此时的朝廷,对商人其实早有戒心,刘邦当年就立下规矩:商人不准穿丝绸衣服、不准乘车,子孙还不能做官,想从身份上打压商人。

但架不住经济规律的力量,“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的矛盾越来越突出,国家与富商的权力天平,悄然开始倾斜。

2、

公元前141年汉武帝即位,这场权力博弈终于迎来转折点。、

武帝要干的大事太多:北击匈奴、开拓西域、兴修水利,文景之治攒下的家底很快被花光,国库空虚到“县官大空”的地步。

钱从哪儿来?向农民加税?当时山东水灾就有七十万饥民流亡,再加税等于逼人造反。剩下的路只有一条:向富商开刀。

盐和铁是当时的“刚需品”,人人要吃盐,种地要农具,谁垄断了这两样,谁就掌握了财富密码。

武帝之前,全国的盐铁生意全被私商把控,他们“颛山泽之利,管山林之饶”,把利润揣进自己腰包,国家一分钱好处都捞不到。

元狩三年(前120年),武帝下定决心推行盐铁官营,但他走了一步险棋:不搞“一刀切”,反而用高官厚禄招安大商人。

他委任大盐商东郭咸阳、大铁商孔仅为“大农盐铁丞”,此二位皆为行业翘楚,由他们直接操持盐铁官营事务,可谓人尽其才,有望推动相关事业有序开展。

这招堪称高明——既利用了商人的技术和经验,又避免了激烈反抗,要知道汉初可是明令商人不能做官的,这一突破堪称“西汉阶级关系的大变革”。

官营怎么搞?盐业实行“民制官收”:官府提供煮盐的大铁锅“牢盆”,盐民煮好盐后必须按定价卖给官府,再由官方运到各地销售;铁业更彻底,从开矿、冶炼到铸造农具武器,全由官府包办,私人敢铸铁就抓起来。

效果立竿见影,盐利很快占到国家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仅食盐加价每升2钱,每月就能增收6000万钱。

盐铁被管控后,富商们还靠着长途贩运赚差价。

比如各郡国给朝廷上贡的特产,运到长安成本极高,有时运费比货物还贵;而产地便宜的东西,到了缺粮的地方能翻好几倍价钱,全被商人赚走了。

元封元年(前110年),桑弘羊推出“均输平准”组合拳。

均输就是让各郡设“均输官”,贡品不再直接运长安,而是就地卖到价高的地方,再买长安需要的物资;平准则是在长安设“平准官”,物价贵了就抛售库存,便宜了就收购,把市场定价权抓在手里。

这一下,长途贩运的商人彻底没了活路,国家却“官得其利,民得其便”,山东闹灾时,全靠均输的储备粮赈灾。

如果说前两招是“断财路”,那“算缗告缗”就是直接“抄家底”。

元狩四年(前119年),武帝颁布“算缗令”:商人的财产每2000钱就要交120钱的税(税率6%),比手工业者高一倍;家里有马车的交一算,商船超过五丈的也要交税。

富商们当然不肯乖乖交钱,纷纷把钱埋起来“争匿财”。

武帝早有准备,元鼎三年(前114年)又推出“告缗令”:谁揭发隐瞒财产的商人,就能分到没收财产的一半!这一下全民都成了“税务稽查员”,全国掀起告缗热潮,中等以上的富商几乎被一网打尽,朝廷没收的财产、田地、奴婢不计其数。

3、

国家的重拳之下,富商们也没坐以待毙,这场博弈藏着不少暗流涌动。

被招安的商人首先出了问题,东郭咸阳和孔仅虽然当了官,却始终没忘自己的“商人本色”,工作消极敷衍,后来还联名上书反对盐铁专卖,武帝一气之下把他俩罢了官。

更普遍的是官商勾结,比如博士徐偃借着巡视的机会,私自让胶东、鲁国恢复私铸盐铁,从中牟利;连御史大夫张汤都被举报“泄漏消息给商人分利润”,虽然查抄时发现他家只有皇帝赏赐的五百金,但也能看出官商勾结的乱象。

还有些商人用“非暴力不合作”对抗,武帝想树立卜式这个“爱国商人”典型——卜式主动捐一半家产助边,武帝封他做官、赏田地,号召大家学习。

但富商们根本不买账,“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逼得武帝只能靠告缗硬来。

不过也有聪明的商人转型求生,卖豆豉起家的王孙大卿发财后“以财养士,与雄桀交”,靠结交豪杰提升地位,后来还被王莽任命为“京司市师”,成了管理市场的官员,从“被管控者”变成“管控者”。

这大概是汉代商人在权力游戏中最成功的“逆袭”了。

4、

元封元年(前110年),桑弘羊独掌财政大权后,盐铁官营、均输平准成为西汉的“定制”,这场持续数十年的博弈终于落下帷幕。

武帝靠这些政策实现了“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漕运粮食从每年四百万石增至六百万石,支撑了北击匈奴、开拓西域的伟业。

从结果看,国家无疑是这场“权力的游戏”的赢家:中央集权得到空前加强,地方富商再也无力挑战朝廷权威。

但这场博弈也留下了复杂的遗产:官营盐铁虽然充实了国库,却滋生了腐败,官造的铁器“多苦恶,价贵”,逼得百姓偷偷买私盐私铁;告缗令虽然收了钱财,却也打击了商业活力,让民间经济变得萧条。

更深远的是,汉代这场博弈奠定了中国古代“重农抑商”的基本逻辑:国家始终把经济控制权抓在手里,商人阶层只能在权力的缝隙中生存。

后世的唐宋明清都延续了这一思路,盐税长期是朝廷的“第二财源”,清代两淮盐场一年收入就达700万两白银。

回望汉代这场国家与富商的博弈,没有谁是绝对的“正义方”:国家需要财富支撑大一统伟业,商人渴望自由追逐利润,两者的冲突本质是集权与资本的天然矛盾。

但正是这场激烈的“权力游戏”,塑造了中国古代的经济格局,也给后世留下了永恒的命题:如何在国家管控与市场活力之间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