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中将杨国夫回忆改编第五军为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第三支队
发布时间:2025-10-19 06:56 浏览量:1
1938年初夏,一个闷热的午后,长山城北苑城镇的小学校里突然多了几张紧张又期待的面孔。马耀南带着五军的几位骨干,略显疲惫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神采,进到学校的教室。阴影斑驳的教室窗台上还剩下孩童们上课时随手画的铅笔痕迹,此刻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马耀南身形挺拔,脸带笑意,戴着沉甸甸的近视镜,却像是随时能打破宁静。他那股介于学者与军人之间的气度,一下子和初见的对方拉近了距离,没那些虚礼寒暄,话题直接落到眼前的事上:抗战的形势,党在其中的地位,还有那些未可知却注定艰难的未来。
气氛原本友好融洽。马耀南随口说,“差点把大事给忘了。”教室里的几个人被这句话惊了一下。他从包里抽出一张折得乱七八糟的信纸,嘴里还打趣,“国夫同志,你看看这玩意儿。”那信来自沈鸿烈,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开口就是许诺高官厚禄,要以“鲁北行署游击纵队司令”的头衔拉拢马耀南。这招数掉在地上都没人捡,偏他们隔三差五使,难道真有人信吗?
大家相视一笑都明白,国民党顽固派一贯如是,见有谁手握兵权就来封官许愿,背后算盘珠子响得比谁都清楚。可他们显然对马耀南并不了解。马耀南就那样毫不在意地把信撕了,脚下狠狠一踩,嘴角微微一翘,笑道:“沈鸿烈大概还等着我给他去报到呢!”当时正值困境,这种明知利益当前却硬是不为所动的选择,放在今天看来,真未必谁都能做得到?相互信任的眼神碰撞,那会儿为的是心底的认同。
随后的几句话更不像场合下的寒暄。他回忆黑铁山起义急速成军,打了几仗,枪声才落人心未平,沈鸿烈又想打他们五军的主意,一句“软硬不吃,一个心眼跟共产党走!”几乎喊出了大家积压胸口的闷气。会场短暂停顿,有人微微点头又迅速把眼神藏起来,好像多说一句就要打乱节奏。
夜色下饭馆的面条糊成一团,却没人抱怨。会议拖到凌晨,时不时有人皱眉沉思又忽然敞亮,大多都在琢磨五军的那点事儿。马耀南的弟弟马晓云,老友樊清乡,也都赶来了。他们互相问候,先后得知中共山东省委指令,五军要整编为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第三支队。亮旗,公开番号是条新路,有人懂得这意味着什么,也有人在窝里打转。马耀南说五军就像庄稼,正需要这场“及时雨”,词未落,屋里已多了几分意义上的踏实。
其实,马耀南也不讳言难处。他把下属七支队的干部情况和军械状况摊在桌面上,要说一支队伍整编,总得顾虑人心思变。大部分指战员支持,尚有些人“别扭”,可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这里的盘算从没轻松过,国民党方面或许会动手脚。整编既是正面角力,背后依旧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于是决定由共产党员领导几个中队组成特务营,先当成样板,再开支队长会议和中队长会议,层层传达整编命令,最后在全体大会上定案。深夜时分还在讨论,困意骤退,窗外偶有狗吠。
一年多的仗打下来,队伍有点儿家底了,也多了信任和警惕。会议集中在邹平城,马耀南一一介绍与会的将领。气氛变得复杂。前边几个支队长待人热络,到了三支队长高竹君、四支队长张景南,嘴上带笑却不走心,眼里有点冷淡。其实那天晚上,马耀南早就对这两人多有交代。张、高二人本地士绅出身,“七一七事变”投奔过国民党,拉了兵成了小头目。黑铁山起义后打了胜仗,军服一套套换,帽子上的花色都能说明心思变得有多快?说不定,待机之心早种下根了。
果然一宣布整编,张景南就跳出来质问:八路军是国民政府番号,为什么要在山东打这个旗号?八路军的地盘在陕西,咱们出去打仗,哪里来的给养和支援?孤军深入,谁来救?这话一点不新鲜,就是杀鸡前的那几声叫嚷。
有人想辩解。现场气氛有点僵。我摆明了讲八路军虽属国府序列,却完全由共产党自主领导。国共和作对内对外,这根本不是什么“孤军”,我们所在就是阵地。南京是国民党的首都,难道“国军”就只困在南京才算安稳不成?话音落下,他竟有点语塞。高竹君紧跟上场,说五军是地方起义,不想离乡,不想无保障,队伍怕受不了八路军的“调遣”。提着所谓的军饷问题,一句“你杨副司令带来了多少军晌”,满屋子都静了。
这类问题在基层会议上三岁小孩都想过,说是顾大局,实则多半是自保。没人怪他嘴快。笑着答:“一粒粮没带,一文钱也未曾揣,但带来的是共产党坚决抗战的主张。这比国民党的军粮强多少?国民党再有钱粮也不能打日本,他们忙着跑路。”高竹君只得硬撑,倒也知趣,不再多嘴。
觉察场合不对,张景南还待掀风浪。马耀南见状,猛地起身把话头截了,眼神扫视全场。他劝告得很直接——五军是为抗日而生,不为个人名利。不能把兵权当买卖,更不能让私心坏了队伍。他表明立场支持整编,场内气压一下子低到极点。随后举手表决,张高二人犹豫片刻终也只能举手同意。
会后有一小拨人来汇报,说张景南和高竹君对整编阳奉阴违。他俩掌控本地兵权,表面合作,暗地挖坑。热血青年却一夜之间涌到司令部请求剿除异己,泪水也是有的。能看到人心的复杂。这几十人编成了“少年先锋队”,轮流担任警卫和传令。两方的反差,被拉得很大。张、高二人盘算着拉拢中队长,不配合整编,还试图搞暗杀。这会儿他们变得有点滑稽,真碰到共产党硬骨头也就“没法子”了。
印象最深的一场,是张、高二人约我单独见面,席上神神秘秘地称还有事相商。那时国民党顽固派那一套暗杀手段,邹平地方士绅的人情世故,一起杂糅在空气里。我没答应,假装还有事,留心身边有人做帮手,正遇见马容标,人称神枪手,爽快答应陪同。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张高据点,张高见有帮手在,变得安稳许多,满脸笑意讲“众人意愿未定”,央求再缓。推十天、不行,推一天、不行。众人齐心,这决心不是能轻易动摇的。
几天后,在呼声、鞭炮声、枪声、掌声夹杂中,三支队成立。马耀南司令员,霍士廉政委,我副司令,郑兴参谋长,鲍辉政工主任。队伍建制分明,下辖七、八、九团和一个特务营。上任之后,司令部设在东关“乡村建设研究院”旧址,空落落的院子装下了新的旗帜。
整编大会没消停多久。张高二人的中队陆续闹分裂,副支队长徐次昌、张兴源等人带一半人马投身新九团,另一半被拐走叛逃。十四中队长李景陶是张景南的外甥,却偏不走亲情,硬是带着全队加入新营。有人随着时势,有人随风而动。队伍终归还是要靠人心。
真正的抗日队伍,盘根错节,不会因为几张白纸黑字的“任命”就歪了方向。国民党的拉拢、地方士绅的游说,还是有人抵挡得住。也有人早觉察风声会变,临时转舵。哪边人多,哪边就是“主流”。热血的青年顶住了旧的习气,张高二人终归浮出了水面。整编也不是完美无瑕,但大方向算是走对了路。
人心是变幻无常,做事没必要非要讲个对错分明。不倒的队伍或许就藏在这些明争暗斗中。有人说党内始终主张团结,其实分崩离析才是新生。能否在混乱中抓住队伍的主心骨才是本事。混乱过后,真相就隐约能看清一点,不过也说不准下一次,谁还会变,谁又沉得住气。
所以,有的人选择咬牙站稳,有的人还是选择了撤退。不完美的历史里,偶尔就得留下点破棉絮,风吹过,还能看作细节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