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去新西兰,却没给我买票,我独自回家,第二天接到使馆来电
发布时间:2025-10-21 11:58 浏览量:1
当新西兰大使馆的电话打来时,我才明白,我那张不存在的机票,原来是全家人精心策划的一场“献祭”。
过去的十年,我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驴,勤勤恳恳地拉着整个家前进。弟弟的创业窟窿,父母的养老储备,甚至那套他们许诺给我结婚的新房首付,每一笔钱,都烙着我的名字和加班熬出的血丝。
我以为这是长子的责任,是亲情的默契,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理所当然。
直到三天前,在浦东机场T2航站楼出发大厅,那块冰冷的显示屏,终于扯下了我眼前那块温情脉脉的遮羞布。
第1章 看不见的机票
“哥,你再找找?是不是放错口袋了?”弟弟陈飞一脸“关切”,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飘忽。
我把双肩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护照、钱包和几份以防万一打印出来的项目图纸,什么都没有。那张理应和我护照放在一起的,飞往奥克兰的机票,不见踪影。
“不可能啊,”我喃喃自语,额头开始冒汗,“我记得妈亲手递给我的,就放在这个夹层里。”
母亲王秀莲凑过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小默,你这孩子就是丢三落四的。快,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落在家里了?”
父亲陈建国则背着手,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像是在责备我的粗心打乱了他对这趟完美旅程的所有规划。
我们一家五口,整整齐齐地站在国际出发的值机柜台前。父亲、母亲、弟弟陈飞和弟媳李莉,他们四个人的行李箱已经贴上了托运标签,安稳地躺在传送带上。只有我,像个局外人,两手空空,只有一个随身的双肩包,尴尬地杵在原地。
周围人来人往,广播里不断播报着航班信息,那种属于出发前的兴奋与期待,像一层透明的罩子,将我隔绝在外。
“要不,哥,你赶紧打车回家拿?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陈飞提议道,听起来合情合理。
我掏出手机,正准备叫车,心里却像被一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从出门开始,母亲就异常热情地帮我拎着包,一路上都在说这次全家出去玩多么难得,说我工作这么多年辛苦了,该好好放松一下。她的热情,现在回想起来,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刻意。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父亲避开了我的视线,开始研究头顶的航班信息牌。母亲则紧张地搓着手,嘴里催促着:“快去啊,小默,还愣着干什么?”
陈飞和李莉交换了一个极快、极隐蔽的眼神。
那一瞬间,一个荒谬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了我的脑海。
我没有动,而是走到柜台前,挤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对地勤小姐说:“您好,麻烦您能用我的护照号查一下吗?我叫陈默,是今天飞奥克兰的航班。”
地勤小姐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几秒钟后,她抬起头,用一种职业化的、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抱歉,陈先生,今天的航班旅客名单里,没有您的订票信息。”
没有。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钉子,钉进了我的耳朵里。
周围的嘈杂声瞬间远去,我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声。我缓缓转过身,看着我的家人们。
他们的表情,在那一刻,精彩得像一出精心排练的哑剧。
母亲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父亲的脸则涨成了猪肝色,他似乎想发火,想用长辈的权威来压制这令人难堪的场面,但张了张嘴,那股气又泄了下去。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陈飞。他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哥,咱们到旁边说,到旁边说……”
我像一尊石像,任由他把我拖到不远处的立柱旁。
“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解释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买了票,唯独没有我?解释你们煞有介事地陪我演了这场‘丢机票’的戏?还是解释,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上我?”
李莉也跟了过来,扯着陈飞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大哥,你别生气。我们……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笑了,笑声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需要你们用这种方式来对我?这趟旅行的钱,三十万,是我从项目奖金里拿出来的。我说,工作太累了,想全家人一起出去散散心。你们每个人都欢天喜地,出谋划策,原来从头到尾,这个‘全家人’里,就不包括我自己?”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们心上,也敲在我的心上。
那些温馨的家庭讨论,那些关于新西兰风光的憧憬,那些母亲为我准备的、据说很占地方的常用药……原来全都是假的。
他们像对待一个傻子一样,把我骗到机场,然后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告诉我:你被抛弃了。
父亲陈建国终于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他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陈默,别在这里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让人看笑话!”
“笑话?”我看着他,眼眶发热,“爸,我们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不是一个笑话吗?”
“行了!”他粗暴地打断我,“事情就是这样。本来想让你自己发现,省得大家难堪。既然挑明了,那我就直说。这次去新西兰,不是旅行,是去给小飞办移民考察的!他的材料出了点问题,需要全家一起出面做担保,人去得越多越好。你……你工作忙,单位离不开你,就别跟着折腾了。”
好一个“工作忙,单位离不开我”。
多么体贴,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看着陈飞,他心虚地低下头。为了他的移民,就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欺骗我?用着我出的钱,办着他的事,最后还像丢一件垃圾一样,把我丢在机场?
“所以,你们就没想过告诉我实话?”我问,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王秀莲这时也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她走上前来,眼圈一红,开始抹眼泪:“小默,妈知道你委屈。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跟你说了,你那个脾气,万一不同意怎么办?小飞的前途是大事,耽误不起啊!我们想着,等那边事情办妥了,尘埃落定了,再好好跟你赔罪。妈给你保证,下次,下次一定单独带你出去玩,去欧洲,去美国,你想去哪都行!”
下次。
又是下次。
从小到大,我听过太多这样的“下次”了。家里的苹果,陈飞先挑大的,我吃小的,妈说“下次给你买个更大的”;陈飞要买最新的游戏机,我说我也想换个学习用的电脑,爸说“下次吧,先紧着弟弟”;陈飞大学毕业要创业,掏空了家里所有积蓄还不够,我拿出了自己工作三年攒下的全部积蓄,他们说“好儿子,等公司赚钱了,连本带利还你”,结果公司黄了,钱自然也没了下文。
我好像永远是那个“下次”的受益者,永远是那个“大局”面前可以被牺牲的局部。
我看着他们,看着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脸上交织着愧疚、不耐烦和一丝如释重负。他们大概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作为长子,作为哥哥,应该“懂事”地接受这个安排。
我深吸一口气,机场的冷气灌进肺里,凉得刺骨。
“行。”我说,“我懂了。”
我没有再争吵,没有再质问。因为我知道,跟一群从没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争论对错,本身就是一件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那你们,旅途愉快。”
说完,我转过身,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迈开步子,朝着机场出口的方向走去。背后的双肩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过。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的背上,或许还夹杂着几句“这孩子怎么回事”、“脾气这么犟”的低声议论。
但我不在乎了。
走出机场大门,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城市的喧嚣和尘土。我没有回家,那个所谓的“家”,此刻让我感到窒息。我在机场外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一架又一架飞机呼啸着刺入夜空,飞向遥远的未知。
其中一架,载着我的家人。
他们奔赴他们的新生活,而我,被留在了原地。
第二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房子里空荡荡的,母亲精心打理的绿植,父亲的报纸,弟弟的游戏手柄,一切都还在原位,只是少了人的气息,显得格外冷清。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我以为是他们打来的,带着一丝愧疚的问候,或者是不耐烦的安抚。我甚至想好了,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接。
但是,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迟疑地划开接听键。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声,说的却是标准的普通话,带着一种官方的严谨腔调。
“您好,请问是陈默先生吗?”
“我是。”
“您好,陈先生。这里是新西兰驻华大使馆。我们有一个关于您家人,陈建国先生、王秀莲女士、陈飞先生及李莉女士签证事宜的紧急情况,需要跟您本人进行核实。”
第2章 沉默的担保人
大使馆?
我握着手机,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停滞的。我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认这不是什么诈骗电话。
“您……您说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电话那头的男声依旧平静而专业:“陈先生,是这样的。您的家人在申请新西兰访问签证时,提供了一份由您作为担保人的资产证明和担保声明。但在他们入境时,我们移民局的同事发现了一些信息上的疑点,所以需要与您这位主要的担保人进行电话核实。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担保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担保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有些发干:“您说,我是他们……主要的担保人?”
“是的。”对方确认道,“根据我们收到的文件,您以个人名下的房产和超过两百万人民币的银行存款,为您的家人提供了此次访问新日志的财务担保,并签署了一份声明,承诺他们在新西兰期间的一切开销和行为由您负责。我们需要跟您确认一下,这份担保声明,是您本人亲笔签署的吗?”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房产?我名下哪来的房产?那套房子,是我工作十年,省吃俭用,加上所有的项目奖金,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百八十万首付款。当初说好了,是给我结婚用的婚房。因为我还没有结婚,户口也跟父母在一起,为了买房方便,房产证上暂时写的是父亲的名字。
他们当时说得清清楚楚:“小默,你放心,这房子就是你的。爸妈先帮你拿着,等你结婚了,立马过户给你。一家人,信不过爸妈吗?”
还有那两百万存款?我的银行卡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钱?我所有的积蓄都投进了那套房子里,卡里剩下的,不过是几万块的备用金。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我明白了。
他们不仅欺骗了我,还盗用了我的名义,伪造了我的签名,用我未来的人生,去为陈飞的“前途”做赌注。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那一点刺痛,让我混乱的思绪清醒了许多。
“陈先生?您还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在。我……我在听。”
“那么,关于那份担保声明……”
我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说“是”,那就意味着我默认了这一切。他们可以顺利地留在新西兰,而我,将背负一个我根本不知情的巨大责任。万一陈飞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捅了什么篓子,按照这份声明,我将倾家荡产。
如果我说“不”,那后果……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远在万里之外的他们,会被移民局如何对待。签证作废,立刻遣返?甚至可能因为伪造文件,留下永久性的不良记录?陈飞的“移民梦”,将彻底粉碎。
电话那头在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这短短几秒钟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小时候,陈飞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我被父亲用皮带抽了一顿,因为作为哥哥,我“没有看好弟弟”。
上学时,我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念完了大学,省下的钱都寄回了家,因为母亲说“弟弟要上补习班,家里开销大”。
工作后,我的第一笔工资,给父亲买了那张他念叨了很久的按摩椅,给母亲换了最新的智能手机,给陈飞买了他想要的电脑。而我自己,还穿着大学时买的旧外套。
他们总是说:“默啊,你是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多担待一些是应该的。”
我一直以为,这是爱,是责任。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这是一种无休止的、理所当然的索取。我不是顶梁柱,我是一块垫脚石。他们需要我的时候,就踩着我往上爬;当他们觉得我碍事的时候,就一脚把我踢开。
那个承诺给我的房子,那个我用青春和汗水换来的安身之所,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拿去为弟弟铺路的工具。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人生,就要为陈飞的梦想让路?
凭什么我的善良和隐忍,就要被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践踏?
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决绝,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喷发。
“不。”
我清晰地、坚定地吐出了这个字。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下,然后再次确认:“抱歉,陈先生,我没听清。您的意思是,那份担保声明,不是您本人签署的?”
“是的。”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签署过任何为他们提供担保的文件。我甚至对他们这次出国的真实目的毫不知情。他们告诉我,这只是一次家庭旅行。”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是那位工作人员在和同事小声交流。
片刻之后,他重新开口,语气变得更加严肃:“陈先生,您确定吗?您知道您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吗?这涉及到伪造法律文件,性质非常严重。”
“我确定。”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愿意为我说的每一个字,负法律责任。”
“好的,陈先生。我们明白了。感谢您的配合,后续我们可能会需要您提供进一步的协助。请您保持电话畅通。”
“没问题。”
挂断电话,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盯着天花板,眼睛干涩得发疼。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我知道,如果今天我选择了妥协,那么我这一辈子,都将被他们牢牢地绑在这辆名为“亲情”的战车上,耗尽我所有的价值,直到我被榨干为止。
我不是圣人。我也会痛,会委屈,会愤怒。
我只是一个想要拥有自己人生的普通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陈飞。
“哥,到家了吗?别生我们的气了。爸妈也是为我好。等我在这边安顿下来,一定接你和爸妈过来享福。”
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看着这条虚伪又自私的短信,我笑了。
享福?恐怕是等我帮他还完伪造文件欠下的债,再去给他当牛做马吧。
我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知道,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第3章 越洋的咆哮
暴风雨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大概是新西兰时间的清晨,北京时间的凌晨,我的手机开始疯狂地振动。屏幕上闪烁的,是母亲王秀莲的名字。
我没有接。
电话执着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大有我不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在它第五次响起时,我终于划开了接听键,但没有说话。
听筒里先是几秒钟的静默,随即爆发出母亲尖利的声音:“陈默!你到底跟大使馆的人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了调,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平静地开口:“我只是说了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母亲的声音像连珠炮一样,“实话就是你亲口答应做担保的!我们走之前,你不是都点头了吗?现在你反悔了?你安的什么心啊你!我们现在被扣在移民局,护照都被收了!人家说我们伪造文件,要遣返我们!陈默,这都是你害的!”
我简直要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笑了。
“我什么时候点头答应了?”我冷冷地反问,“妈,你们骗我去机场,把我一个人丢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们伪造我的签名,拿我的房子去做担保的时候,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那不是情况紧急,来不及跟你细说吗!”她还在强词夺理,“我们不是怕你不同意,耽误了小飞的大事吗?你当哥哥的,为弟弟牺牲一点怎么了?我们养你这么大,现在让你出点力,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牺牲?”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为他牺牲我的积蓄,牺牲我的房子,牺牲我的信用,甚至可能要牺牲我的未来?妈,我也是你的儿子,不是养来给陈飞垫脚的!”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口气跟母亲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旁边陈飞和李莉焦急的劝慰声。
过了一会儿,电话被陈飞抢了过去。
“哥!哥,你别生气,妈也是急糊涂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怕,“哥,你现在赶紧给大使馆打个电话,就说你之前搞错了,那份文件就是你签的,是你授权我们用的。快点,哥,求你了!这边的官员说了,只要担保人本人确认,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挽回?”我反问,“然后呢?让你们顺利留下来,继续用我的名义在那边生活?陈飞,你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是不是打算在新西兰重新开始,然后把烂摊子都留给我?”
我突然想通了。为什么他们走得这么急,这么不择手段。陈飞在国内根本就混不下去了,所谓的“移民考察”,不过是跑路的借口。
电话那头的陈飞被我说中了心事,一时间语塞:“我……我没有!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想你?”我的声音越来越冷,“在你和你老婆,跟着爸妈一起,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到机场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你们摆布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弟媳李莉带着哭腔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助。你帮了阿飞,不就是帮了我们这个家吗?你现在这样,是想看着我们家散了吗?”
“家?”我轻轻地笑了一声,“在你们眼里,有过我这个家人吗?我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房子,你们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拿去抵押。你们眼里只有陈飞的前途,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死活?”
“够了!”
一声怒吼从听筒里传来,是父亲陈建国。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要把电话震碎。
“陈默!我命令你,现在!立刻!给大使馆打电话,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还认这个家,就按我说的做!不然,你就永远别再进这个家门!”
又是命令,又是威胁。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从小到大,只要我稍有反抗,他就会搬出“孝道”和“亲情”这两座大山,把我压得喘不过气。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我的心,在机场那个傍晚,就已经冷了。
“爸,”我平静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这个家,在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机场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想进了。”
“你……你这个逆子!”陈建国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我不是逆子。”我说,“我只是一个被你们伤透了心,不想再被利用的儿子。你们想解决问题,可以。但不是用这种命令的口气。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尊重我,我们再来谈。”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瞬间清静了。
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我知道,我做了一个可能会改变我们整个家庭关系的决定。我捅破了那层维持着虚假和平的窗户纸。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是继续对我咆哮、咒骂,还是会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问题?
我不知道。
但这一次,我决定把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李莉打来的。我没接。紧接着,是陈飞,我也没接。最后,是父亲的号码,我依旧选择了无视。
他们发现硬的不行,开始尝试软的。
一条条微信消息接踵而至。
李莉:“大哥,我知道你生气。是我们不对,我们给你道歉。可阿飞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要是不出来,国内的债主会逼死他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帮我们这一次吧。”
陈飞:“哥,我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我不该骗你。可我真的没办法了。你看在爸妈的份上,拉我一把。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母亲:“儿啊,妈求你了。你就看在妈这张老脸上,别跟我们置气了。妈给你跪下了行不行?”
看着这些或示弱、或忏悔、或感情绑架的信息,我的心没有丝毫动摇。
道歉?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他们不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他们只是害怕事情败露带来的严重后果。他们的道歉,廉价得像路边的传单。
我没有回复任何一条消息。
我知道,真正的谈判,还没有开始。而谈判的筹码,现在牢牢地握在我的手里。
我需要他们给我一个交代。不是为新西兰这件事,而是为这十几年,我所承受的所有不公和委屈,讨一个公道。
第4章 父亲的算盘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异常平静。
我关掉了手机,拔掉了家里的座机线,彻底与外界隔绝。我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一个迟到了太久的假。
我去了趟超市,买了许多以前舍不得买的食材,笨拙地对着菜谱,给自己做了几顿像样的饭菜。我还去了一趟电影院,一个人看了一场早就想看的电影。散场时,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人群,我第一次没有感到孤独,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好像正在从那个叫“陈默”的、被家庭紧紧束缚的躯壳里,慢慢挣脱出来,重新学习如何为自己而活。
第三天早上,我重新打开了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微信消息,瞬间涌了进来。内容大同小异,从最初的咒骂威胁,到中间的苦苦哀求,再到最后的沉默。
最新的一条消息,来自父亲,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我们谈谈。”
没有称谓,没有请求,也没有命令,只是三个冷冰冰的字。
我看着这三个字,知道真正的对决要开始了。我回了一个字:“好。”
很快,父亲的视频通话请求就发了过来。
我点了接听。屏幕上出现的,是父亲陈建国那张写满沧桑和疲惫的脸。他似乎身处一个安静的房间,背景是单调的白色墙壁,可能是他们被临时安置的某个地方。
他看上去老了很多,两鬓的白发更加明显,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往日里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被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所取代。
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这么隔着屏幕,沉默地对视着。
这或许是我们父子之间,第一次如此平等地对视。过去,我总是在他面前低着头,聆听他的教诲和命令。而现在,我能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陈默。”他开口了,声音沙哑,“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在意料之中。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爸,我想先问问你。那套房子,当初说好是给我的婚房,这话还算数吗?”
陈建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先提这个。他皱了皱眉,沉声说:“当然算数!我什么时候说过话不算话?”
“那为什么你们要拿它去给陈飞做担保?”我追问,“你们把它拿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是我攒了十年的血汗钱?有没有想过,如果陈飞出了问题,我的房子就没了?”
“那不是……万不得已吗!”他提高了一点音量,像是在为自己辩护,“小飞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要是完了,我们这个家也就完了!你当哥哥的,房子先借给弟弟用一下,帮他渡过难关,有什么不对?”
“借?”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爸,你管伪造我的签名,偷偷拿去做担保,叫‘借’?如果不是大使馆打电话给我,我是不是要等到银行来收房的那一天,才知道我的房子被你们‘借’走了?”
陈建国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顺从听话的大儿子,会变得如此言辞犀利,句句都戳在他的要害上。
他沉默了半晌,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默啊,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委屈你了。爸给你认错。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你弟弟……他不能有事。”
“他不能有事,我就能有事了?”我平静地看着他,“爸,在你心里,我和陈飞,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子?”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直直地插进了我们父子关系的核心。
陈建国浑身一震,嘴唇翕动着,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爸,你不用回答了。”我自嘲地笑了笑,“从小到大,你的行动已经给了我无数次答案。陈飞是你心尖上的宝贝,是陈家的希望和未来。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为他铺路的工具人。”
“你胡说!”陈建G国激动地反驳,但声音听起来却没什么底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我的儿子!”
“是吗?”我说,“那为什么每次犯错的都是陈飞,挨打的却是我?为什么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花钱,而我连买一台新电脑都要被你骂‘败家’?为什么他创业失败,你们掏空家底去填窟窿,而我,只能靠自己?”
这些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我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每说一句,心里就轻松一分。
陈建国彻底沉默了。他低着头,花白的头发在屏幕里显得格外刺眼。我甚至能看到他端着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默啊,爸对不起你。”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酸涩无比。我等这句话,等了太多年。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爸,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的条件,“想让我给大使官打电话,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陈建国立刻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你说!”
“第一,那套房子,立刻办手续,过户到我的名下。你们回来之后,马上就去办。”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行!这本就是你的房子,应该的!”
“第二,你们当初为了办移民,从我这里拿走的三十万,一分不少地还给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利息,但本金必须还。”
陈建国的眉头皱了起来:“三十万……我们现在手头紧,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那是你们的问题。”我打断他,“你们可以找陈飞要,可以找李莉的娘家借,总之,我需要看到这笔钱回到我的账户上。否则,免谈。”
他咬了咬牙,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他还是点了头:“好,我答应你。我们想办法凑。”
“第三。”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要陈飞,亲自给我写一份欠条。把他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所有从我这里拿走的钱,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写下来,签字画押。包括他创业我投的二十万,这些年陆陆续续替他还的各种贷款、信用卡,加起来总共五十六万。这份欠条,他要拍照发给我。等你们回来,把原件给我。”
我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陈建国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算过这笔账。在他眼里,我为弟弟花钱,是天经地义,是不用记账的亲情奉献。
“陈默,你……”他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是要跟你弟弟算总账?你们是亲兄弟啊!”
“正因为是亲兄弟,才要明算账。”我平静地回答,“爸,我不是在逼他。我只是想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我帮他,是情分,不是本分。他欠我的,必须认。只有让他知道痛了,他才能真正长大。”
这也是在告诉他们所有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做那个无限付出的冤大头了。
视频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能想象得到,我的这三个条件,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这等于是在彻底清算过去十几年的家庭关系,是在颠覆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绝对权威。
许久,陈建国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好,我都答应你。”
第5章 迟来的道歉
我的条件,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陈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视频挂断后不到十分钟,陈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一接通,就是他气急败败的质问:“陈默,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逼死我吗?五十六万?我哪有那么多钱还你!”
“有没有钱是你的事。”我语气平淡,“欠条,你写还是不写?”
“我不写!”他吼道,“凭什么?你是我哥,你帮我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我冷笑一声,“陈飞,收起你那套巨婴理论。我最后问你一遍,写不写?不写,你们就等着被遣返,上了黑名单,以后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国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我的威胁击中了他的软肋。
“你……你狠!”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彼此彼此。”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接下来,我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一边骂我是白眼狼、冷血动物,一边又求我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我没有跟她争辩,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她哭累了,骂够了,我才说了一句:“妈,如果你真的为陈飞好,就劝他把欠条写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然后,我也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去争吵,去权衡利弊。而我,只需要等待。
等待的过程并不难熬。相反,我的内心无比安宁。我清楚地知道,我正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这不是报复,而是自我救赎。
那天下午,我的微信收到了一张图片。
是一张手写的欠条。
上面用陈飞那潦草的字迹,清晰地写着:“本人陈飞,因创业及个人生活所需,自XXXX年X月至XXXX年X月,共计向兄长陈默借款人民币伍拾陆万元整。本人承诺将于……”
后面的还款日期是空白的,但欠款人那一栏,有他的亲笔签名和红色的手印。
看着那张图片,我的眼睛有些发酸。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对我过去十年付出的一个迟来的、被迫的承认。
紧接着,父亲又发来一条消息:“欠条写了。你现在可以给大使馆打电话了。”
我回道:“不急。等房子过户手续办完,三十万到我账上,我自然会打。”
“陈默,你别得寸进尺!”
“我只是在执行我们谈好的条件。你们什么时候做到,我什么时候配合。”
我关掉手机,不再理会他们的任何信息。我知道,他们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我必须沉住气。信任一旦崩塌,重建就需要用最坚实、最可靠的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行动起来。
父亲动用了他所有的老关系,母亲则放下身段,哭着给李莉的娘家打了电话。他们双管齐下,一边远程委托律师办理房产过户的复杂手续,一边四处筹钱。
大概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律师的电话,通知我去房产交易中心签字。
当我从交易中心走出来,手里拿着那本崭新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房产证时,阳光照在红色的封皮上,有些晃眼。我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从未如此坚实过。
这不仅仅是一本房产证,这是我的底气,是我未来人生的基石。
又过了两天,我的手机银行收到了一条转账提醒。
三十万,一分不少。
看着账户里那串数字,我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些怅然。这些钱,本就该是我的。如今却要通过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讨回来。
所有的条件,都已满足。
我拨通了新西兰大使馆的电话,找到了之前联系我的那位工作人员。
“您好,我是陈默。关于之前我家人签证担保的事情,我想做个补充说明。”
“陈先生,您好。”对方的语气很客气。
“是这样的,”我斟酌着词句,“之前可能是我和我家人之间存在一些沟通上的误会。那份担保声明,我现在确认,是有效的。我愿意为他们提供担保。”
我没有说谎。
因为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房子是我的,钱也回来了。最重要的是,那张欠条在我手里。我不再是被动的、被蒙蔽的受害者。我掌握着主动权。
我可以选择提供担保,也可以随时撤销。这份担保,从过去的枷M锁,变成了我未来制约他们的一张牌。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记录了我的说明,并表示会尽快将情况反馈给移民局。
做完这一切,我给父亲发了条信息:“事情办妥了。”
很快,他回了两个字:“谢谢。”
这是我们父子之间,几十年来,第一次出现这个词。
第6章 回家的陌生人
半个月后,我的家人回来了。
我去机场接的他们。不是因为心软,也不是为了缓和关系,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场风波过后,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出站口,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四个人,推着行李车,面容憔悴,神情萎靡,像是打了一场大败仗的残兵。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陈飞,此刻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看我。弟媳李莉紧紧跟在他身边,一脸的惶恐不安。
母亲王秀莲的头发白了不少,看到我时,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变化最大的,是父亲陈建国。他好像一下子垮了,背不再挺得那么直,脚步也有些虚浮。他走到我面前,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我。
“给。”
我接过来,展开。是那张欠条的原件,上面有陈飞的签名和红手印。
我仔细地收好,然后说:“走吧,车在外面。”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车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这和我送他们去机场时,那种充满欢声笑语的气氛,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一张张陌生的脸。血缘上,他们是我最亲的家人。但心理上,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回到家,他们默默地收拾行李。母亲想张罗着做饭,却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这几天都在外面吃。”我平静地说。
她眼神一黯,没再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们吃的是一顿沉默的晚餐。饭桌上,父亲终于开口了。
“小默,”他看着我,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郑重,“这次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他顿了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这个当爹的,没当好。总觉得你是老大,就该多付出,多谦让。我……我没把你和陈飞放在一个碗里端平。我错了。”
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喝干。
母亲也红了眼圈,哽咽着说:“小默,妈也错了。妈不该那么偏心,不该跟着你爸一起糊涂,伤了你的心。”
陈飞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哥,对不起。”
这是我们家,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为过去十几年的不公,向我道歉。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原谅的释然。只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真正愈合。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我知道了。”我平静地回答。
我没有说“没关系”,因为有关系。我也没有说“我原谅你们”,因为原谅,需要时间。
吃完饭,我站起身。
“我明天就搬出去。”我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震惊地看着我。
“搬出去?”母亲急了,“小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这个家,你不住了?”
“妈,这个房子现在是我的。”我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我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想住多久住多久。但是,我要搬出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我需要空间,需要距离。我需要从这个让我窒息的环境里挣脱出来,去呼吸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空气。
父亲深深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对母亲说:“让他去吧。”
他的眼神里,有失落,有无奈,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或许是解脱。
他可能也明白,这只被他们压弯了太久的弹簧,一旦反弹,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第7G章 我的新生活
我很快就搬了出去。
我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我亲手布置了每一个角落,买了新的家具,添置了喜欢的绿植。
当我把最后一件行李放好,坐在属于我自己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金色阳光,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安宁。
我开始学习为自己而活。
我不再把所有的工资都交给家里,而是开始为自己做规划。我报了一个健身班,开始关注自己的健康。我捡起了大学时的爱好,在周末去画室画画。我还开始尝试着去接触新的朋友,参加一些社交活动。
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充实。
我和家人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新的模式。我们不再像过去那样朝夕相处,而是保持着一种客气的距离。
每个周末,我还是会回去吃一顿饭。母亲会精心准备一大桌我爱吃的菜,父亲会收起他的长辈架子,笨拙地问我工作和生活上的事。
陈飞和李莉也变了很多。陈飞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开始老老实实地上班挣钱。他不再好高骛远,也不再理所当然地向我索取。见到我,他总是带着一丝敬畏和愧疚。
有一次吃饭,他主动提起了那张欠条。
“哥,那笔钱,我会想办法慢慢还你。”他说,眼神很认真。
我看了他一眼,说:“不急。你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不知道他最后能不能还清那笔钱,但重要的是,他有了“还”的意识。他开始明白,他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知道,我们家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种看似温馨,实则畸形的亲密关系,已经被彻底打破。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场风波中,付出了代价,也得到了成长。
父亲学会了反思和尊重,母亲学会了放手和公平,陈飞学会了责任和担当。
而我,则学会了爱自己。
我学会了设立边界,学会了拒绝,学会了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孝顺,不是无底线的顺从和牺牲,而是在过好自己人生的前提下,给予家人力所能及的关爱和支持。
那天,我回去吃饭,看到父亲坐在客厅里,却没有坐在他那张专属的、象征着权威的旧按摩椅上。那张椅子空着,他坐在了旁边的普通沙发上。
看到我进来,他笑了笑,指着那张空椅子说:“小默,过来坐。”
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我知道,那个属于“长子”的沉重枷锁,那个必须为家庭牺牲一切的旧时代,已经过去了。
一个新的平衡,正在我们之间,慢慢建立起来。它或许不完美,带着伤痕和距离,但它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健康,也更真实。
我没有走过去坐下,只是把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说:“爸,你们坐吧,我去做饭。”
厨房里,母亲正在忙碌。我走过去,很自然地拿起一个土豆,开始削皮。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血缘,或许无法选择。但与家人相处的方式,我们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