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天前夫一家嘲笑我净身出户,三天后我爸直升机降落门口

发布时间:2025-10-12 08:28  浏览量:1

民政局的门是那种沉重的木头色,推开时,一股混合着旧纸张和空调冷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手里捏着刚到手的离婚证,那红色封面烫得我指尖发麻。

陈斌站在我旁边,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倒是他妈,我前婆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那本,翻开看了看,像是在鉴定什么宝贝。

“行了,总算离了。”她长舒一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办理业务的人都听见。

走廊里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脸上火辣辣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林薇啊,别怪我说话难听。”前婆婆把离婚证塞回陈斌怀里,双手抱在胸前,下巴抬得高高的,“你跟我们家陈斌这五年,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工作也没个正经的,现在净身出户,不算你亏。”

净身出户。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钉子,扎进我心里。

我看着她那张涂着廉价口红、刻薄又得意的脸,一股怒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妈,你少说两句。”陈斌终于开了口,声音却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我说错了吗?”他妈立刻瞪眼,“她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什么?现在走,除了几件衣服,又拿走了什么?我们家养了她五年,没问她要青春损失费就不错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觉到那股低压的尴尬和旁人看好戏的眼神。

我的手在抖。

五年婚姻,我从一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设计系高材生,变成了一个围着灶台和家庭打转的“陈斌家的媳妇儿”。

我放弃了去一线设计院的机会,陪他在这个三线小城扎根。

我包揽了所有家务,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好让他能“安心拼事业”。

现在,在他妈嘴里,我成了个吃白饭的。

我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盯着陈斌。

我希望他能站出来,哪怕只为我说一句公道话。

他却把头埋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别在外面吵。”

“谁吵了?”他妈不依不饶,“我这是在跟她讲道理!免得她出去到处说我们陈家欺负她!”

我被他这种和稀泥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永远是这样。

永远的“我妈也是为我们好”,永远的“你多担待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灰尘的冷气呛得我喉咙发痒。

“阿姨,您说得对。”我开口了,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陈斌和他妈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这五年,确实是我眼瞎心盲,活该。”

我没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为我这可笑的五年婚姻敲响丧钟。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态度!”身后传来前婆婆气急败败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走出民政局大门,夏末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我曾以为会住一辈子的小区名字。

那是最后一次回去了,我得把我的东西拿走。

车里飘着司机用来提神的风油精味,有点冲,却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五年,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几乎都刻着我和陈斌的回忆。

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他为我排了两个小时队买的奶茶店,我们牵手走过无数次的沿江步道。

心口一阵阵地泛酸。

我以为是爱情,现在看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车停在楼下。

我付了钱,推开车门,热浪裹挟着小区里不知谁家飘出的饭菜香涌来。

是红烧肉的味道,我以前最拿手的菜。

讽刺。

我拖着一个空行李箱上了楼,那个28寸的,还是我们结婚时蜜月旅行买的。

用钥匙开门的手,微微颤抖。

门开了。

客厅里,前婆婆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削苹果,电视里放着声音吵闹的家庭伦理剧。

陈斌的妹妹,陈玲,也在。

她一见我,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嫂子……哦不对,林薇姐,这是回来拿东西啊?动作够快的啊。”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卧室。

“站住!”前婆婆把水果刀“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你那箱子是空的吧?我可告诉你,这屋里所有东西都是我儿子花钱买的,你看清楚了再拿,别什么都往里装。”

我转过身,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阿姨,您放心。”我扯出一个笑,“您的宝贝儿子给我买过的所有东西,加起来可能都装不满我这个箱子。”

“你!”她气得脸都白了。

我走进卧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我走时的样子。

梳妆台上,还放着我没用完的护肤品。

衣柜里,我的衣服和陈斌的挂在一起,亲密无间。

我拉开衣柜门,开始收拾。

夏天的几件T恤,两条牛仔裤,几件换洗的内衣。

秋冬的大衣和毛衣,我一件都没动。

太重了,我带不走。

就像这段婚姻里沉重的过往,我也想把它们留在这里。

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我只拿了一支口红。

那是我用自己接私活赚的钱买的,三百多块,当时还被婆婆念叨了很久,说我败家。

收拾到一半,门被推开了。

是陈斌。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我,眼睛里情绪复杂。

“薇薇,非要这样吗?”

我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然呢?陈斌,证都领了。”

“我们可以不告诉别人,”他急切地说,“就还跟以前一样生活,行不行?我妈那边,我再去说说她。”

我停下来,看着他。

“陈斌,你今年三十了,不是三岁。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你妈吗?”

他沉默了。

“是我,”我替他说了出来,“是我让你为难了,是我不够懂事,不能让你妈满意,对不对?”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默认了。

我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温情,也在这片沉默里消散了。

我把几件叠好的衣服用力塞进行李箱。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痛苦,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懦弱。

我忽然想起我们刚在一起时,他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薇薇,以后我来保护你。”

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刺啦”一声,像是划破了我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我收拾好了。”

我拖着箱子走出卧室。

客厅里,陈玲正拿着我的一个手办在看。

那是我大学时参加一个全国设计比赛拿奖时,主办方送的纪念品,是一个很精致的建筑模型。

“这玩意儿挺好看的啊,”陈玲拿在手里抛了抛,“看着也不便宜,姐,这个你也带走?”

“那是我的东西。”我冷冷地说。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她撇撇嘴,“发票呢?你嫁过来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带这个?”

我简直要被这理直气壮的强盗逻辑气笑了。

“陈玲,把它还给我。”

“我就不给,怎么了?”她一脸挑衅,“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玩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也不嫌丢人。”

就在这时,前婆婆慢悠悠地开口了:“小玲,别跟你姐抢东西。她喜欢,就让她拿走嘛。反正也是个没用的摆设,又不能当饭吃。”

她一边说,一边朝陈玲使了个眼色。

陈玲心领神会,手一“滑”。

“啪”的一声脆响。

那个陪伴了我七八年的模型,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空气瞬间安静。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个模型,是我青春和梦想的见证。

我得奖那天,兴奋得一晚上没睡,拉着陈斌在学校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我说我要成为最厉害的景观设计师。

他笑着说,好,我陪你。

如今,誓言犹在耳边,模型却碎了。

连同我那被碾碎的五年青春。

陈玲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哎呀,对不起啊姐,我手滑了,我不是故意的。”

前婆婆也假惺惺地附和:“哎,碎了就碎了吧,碎碎平安嘛。林薇,你也别小气,小玲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她们母女俩那一张一弛的虚伪嘴脸。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没哭,也没闹。

我只是蹲下身,想把那些碎片捡起来。

指尖刚碰到一块尖锐的棱角,就被扎了一下,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十指连心。

真疼啊。

我看着指尖那点红色,忽然笑了。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陈斌面前。

他一脸愧疚和无措,“薇薇,对不起,我……”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客厅。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斌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五年来,我别说打他,连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打我这五年来,有眼无珠,把一颗真心喂了狗。”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到陈玲面前。

陈玲被我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她身旁,拿起茶几上那个她刚削了一半的苹果,狠狠一口咬下去。

又甜又脆。

然后,我当着她们的面,把那个苹果核,连同地上的模型碎片,一起扫进了垃圾桶。

“有些东西,碎了就碎了。”

“有些人,脏了就脏了。”

“扔掉,就干净了。”

我拉起我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林薇!”陈斌终于反应过来,追了上来,“你去哪儿?你身上有钱吗?你……”

我打开门,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陈斌,从今天起,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我拖着我那几乎空无一物的行李箱,和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五年,走出了这个“家”。

站在楼下,夏日的风吹在脸上,黏糊糊的。

我抬头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手机响了,是银行的短信。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xx月xx日18:32支出人民币50000.00元,当前余额34.52元。】

是陈斌。

他把我卡里最后那点钱也转走了。

那是我这几年省吃俭用,接一些零散的设计私活攒下的,我本来打算用这笔钱租个房子,作为启动资金。

他知道密码。

我看着那串冰冷的数字,和那少得可怜的余额,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喘不过气。

他这是要逼死我。

我蹲在路边,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不是为那段失败的婚姻,也不是为那个懦弱的男人。

是为我自己。

为我那回不去的青春,和我那前途未卜的未来。

我哭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路灯一盏盏亮起,蚊子开始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抹了把脸,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余额34.52元。

连住一晚最便宜的旅馆都不够。

我翻着通讯录,一页一页,都是这几年加上的一些小区邻居、团购群友。

真正能求助的人,一个都没有。

为了陈斌,我几乎断了和过去所有朋友的联系。

他说,那些朋友不是在大城市打拼,就是在国外深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没必要来往。

我当时竟然信了。

翻到最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跳了出来。

“爸”。

我有多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一年?两年?

自从我妈去世后,我爸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我们父女俩的关系也变得疏远。

我坚持要嫁给一无所有的陈斌时,他气得差点跟我断绝关系。

他说我被猪油蒙了心,迟早要后悔。

一语成谶。

现在,我该怎么跟他开口?

告诉他,他最宝贝的女儿,被人家扫地出门,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我犹豫了很久,指尖在那个号码上悬停了无数次。

最终,还是没能按下。

我不能让他看我的笑话。

更不能让他,为我担心。

我关掉手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天无绝人之路。

我还有手有脚,还有专业技能,我不信我活不下去。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可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里有空调,有Wi-Fi,至少可以让我安稳度过今晚。

手机连上Wi-Fi,叮叮咚咚跳出好几条微信消息。

是陈斌发的。

“薇薇,钱我先帮你‘保管’着,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带那么多钱不安全。”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回家来,我再把钱给你。”

“别跟我置气了,好不好?”

我看着这些虚伪至极的文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保管”?

说得真好听。

他就是笃定我走投无路,只能低头回去求他。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一边。

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个旧的速写本。

这是我唯一的“财产”了。

我翻开本子,熟悉的纸张触感让我纷乱的心绪平静了一些。

里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设计草图。

有小区的景观改造,有街角的口袋公园,有废弃厂房的艺术新生……

这些都是我这几年,在买菜的路上,在带孩子的间隙,偷偷画下的。

我以为它们永远只能是纸上的梦。

现在,它们或许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打开电脑,连上快餐店的Wi-Fi,开始在网上搜索招聘信息。

景观设计师。

这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职业。

招聘要求大多需要有大型项目经验,需要作品集,需要……

这些我都没有。

我这五年唯一的“作品”,就是陈斌家那个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花园。

可那,能写进简历里吗?

我浏览了一晚上,投出去十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

天快亮的时候,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我又回到了大学的毕业设计答辩现场。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台下坐着业内最顶尖的专家。

我意气风发,侃侃而谈我的设计理念。

“我的设计,是为人服务的,是为生活服务的。”

“它应该是有温度的,有情感的。”

……

“林薇!林薇!”

有人在推我。

我猛地惊醒,发现是快餐店的保洁阿姨。

“姑娘,我们早上要清场消毒了。”

“哦,好,好,对不起。”我连忙收拾东西。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有点刺眼。

我拖着箱子走出快餐店,茫然地站在街头。

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摸了摸口袋,只剩下几个硬币。

我在路边的早餐摊,买了一个最便宜的菜包子。

热气腾腾的包子捧在手里,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请问是林薇女士吗?”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

“我是。”

“您好,这里是‘森语设计’,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请问您今天下午有时间过来面试吗?”

我愣住了。

“森语设计”?

我记得我没投过这家。这是一家业内小有名气的初创公司,以社区微改造项目见长。

“请问……您确定是我的简历吗?”我有些不自信地问。

“是的,林薇女士。”对方的语气很肯定,“您的简历是周教授推荐给我们的。”

周教授?

我的眼眶一热。

是我的大学导师,那个最看好我的周教授!

我毕业后就跟他断了联系,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有时间的!我下午一定到!”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里的菜包子,忽然就有了食欲。

我三两口吃完,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面试地点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皱巴巴的T恤,和脚上那双旧帆布鞋,眉头紧锁。

我不能这个样子去面试。

我用手机里仅剩的三十几块钱,在路边一家小店里,买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

又找了个公共卫生间,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

镜子里的人,虽然脸色憔셔,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光。

下午两点,我准时出现在“森语设计”的公司门口。

公司不大,但装修得很有格调,到处都是绿植和设计感十足的装饰。

前台的小姐姐领我到一间会议室。

面试官是公司的创始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很干练的女人,叫苏晴。

她看了我的简历,又看了看我带来的那个旧速写本。

“林薇,周教授很看好你。”苏晴开门见山,“他说你是他教过的最有灵气的学生。”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是,你这五年的履历是空白的。”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我需要一个理由,说服我把一个重要的项目交给你。”

我深吸一口气,把速写本推到她面前。

“苏总,我这五年的履历,确实是空白的。”

“我当了五年的全职太太,每天的工作就是做饭、打扫、照顾家人。”

“但我没有停止思考。”

我翻开速写本,一页一页地展示给她看。

“这是我们小区的儿童活动区,设施老旧,利用率很低。我做了一个改造方案,增加了互动设施和家长的休息区。”

“这是小区后面的一块废弃空地,常年堆放垃圾。我设计把它改造成一个社区共享花园,让居民可以自己认领一小块地,种点花草蔬菜。”

“还有这个,菜市场门口的积水问题,公交站台的遮阳问题……”

我把我这几年所有的观察和思考,都说了出来。

苏晴一直安静地听着,目光从最开始的审视,慢慢变成了欣赏。

等我说完,她合上我的速写本。

“林薇,欢迎你加入‘森语’。”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总,我……我被录用了?”

“是的。”苏晴笑了,“你的设计里,有我最看重的东西——生活。”

“我们正好在竞标一个老城区改造的项目,‘白鹭洲’社区,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那是市里最老、最破旧的社区之一,环境复杂,改造难度极大。

但如果能做好,绝对是一战成名的机会。

“这个项目,就由你来主导。”苏...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从公司出来,我整个人都还是飘的。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周教授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小薇啊,我就知道,你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别谢我,机会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挂了电话,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金色。

原来,被人信任和期待的感觉,这么好。

我找了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单身公寓,用苏晴预支给我的第一个月工资付了房租。

虽然只有小小的一间,但那是我自己的空间。

我把行李箱里那几件孤零零的衣服挂进衣柜,又去超市买了一束向日葵,插在窗台上。

看着阳光洒在金色的花瓣上,我感觉我的生活,也终于照进了一束光。

第二天,我正式入职。

“白鹭洲”社区的项目,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

我带着团队一连跑了好几天现场,跟居民聊天,做调研,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累,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好像找回了大学时那个为了一个设计方案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的自己。

这天晚上,我加完班回到公寓,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

我愣住了。

客厅的灯亮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餐桌旁,对着一桌子菜发呆。

是我儿子,豆豆。

他今年四岁,离婚时,法院判给了陈斌。

这是我最心痛的事。

“豆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小家伙在我怀里蹭了蹭,委屈地撇了撇嘴。

“妈妈,我想你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爸爸带你来的?”

他摇摇头,“是奶奶送我来的。”

我心里一沉。

果然,前婆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

她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跟我刚离婚那天判若两人。

“薇薇啊,下班了?快来,尝尝我煲的汤,给你补补身子。”

她把汤放在桌上,殷勤地拉我坐下。

“你看你,才几天不见,就瘦成这样了。一个人在外面,哪有家里好?”

我看着这一桌子菜,和我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哎,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她一脸无辜,“我当然是心疼你,也心疼我大孙子。豆豆天天在家哭着要妈妈,我看着心疼,就带他来找你了。”

她说着,把豆豆往我怀里推了推。

豆豆抱着我的脖子,小声说:“妈妈,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薇薇,你看,孩子离不开你。”前婆婆趁热打铁,“要不……你就搬回去住吧?你跟陈斌,就当是小两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我算是明白了。

她这不是来示好,是来逼宫的。

她笃定我舍不得孩子,会为了豆豆妥协。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林薇,你别不识好歹!我这都是为了豆豆好!你忍心让他这么小就没有妈妈吗?”

“我没说不要豆豆。”我看着她,“我会通过法律途径,争取豆豆的抚养权。”

“抚养权?”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你现在住的这破地方,一个月能赚几个钱?你拿什么跟我们家争?”

“你别忘了,你儿子陈斌,现在可是连工作都没有了。”我毫不客气地回敬她。

陈斌被公司裁员的事,我还是从前同事那里听说的。

据说是他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纰漏,给公司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前婆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那也是暂时的!我们家陈斌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找个工作还不容易?”

“是吗?”我笑了笑,“那就祝他好运了。”

我不想再跟她废话,抱起豆豆,“豆豆,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们不理坏奶奶。”

“你说谁是坏奶奶!”她气得跳脚。

我没理她,抱着豆豆就往外走。

她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林薇,你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不跟我们回去,以后就别想再见到豆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冰冷。

“你试试看。”

我甩开她的手,抱着豆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带着豆豆在外面住的酒店。

小家伙可能是白天受了惊吓,晚上一直做噩梦,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不肯松手。

我抱着他,一夜没睡。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必须变得更强大。

只有我自己站稳了,才能为豆豆撑起一片天。

第二天,我把豆豆送回了幼儿园,然后直接去了公司。

我找到苏晴,把我的情况跟她说了。

“我需要钱,需要一个能证明我自己的机会。”我看着她,目光恳切,“苏总,‘白鹭洲’的项目,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拿下来。”

苏晴看着我红肿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林薇,这个项目,竞争很激烈。我们的对手,是业内顶尖的‘华盛设计’。”

华盛。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那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公司,也是陈斌现在所在的公司的死对头。

“我知道很难。”我说,“但我会拼尽全力。”

苏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白鹭洲’社区的详细资料,以及我们初步的方案。你看看,三天后,我们要做第一次提案汇报。”

“好。”我接过文件,像接过了千斤重担。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

白天带着团队跑现场,晚上回来画图、改方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我把之前在速写本上画的那些零散的想法,都融入到了这次的方案里。

我不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宏大设计。

我只想为那些生活在老旧社区里的居民,解决一些最实际的问题。

比如,为清晨出门买菜的老人,在陡峭的台阶旁加装一条扶手。

比如,利用废弃的角落,为放学的孩子们开辟一小块可以安全玩耍的涂鸦墙。

比如,重新规划社区的晾晒区,让阳光可以公平地照到每一户人家的窗台。

我的设计,充满了烟火气。

提案汇报那天,我站在台上,面对着市里的领导和各位专家评委。

我的对面,坐着“华盛”的设计团队。

他们的首席设计师,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我的大学学长,李哲。

他曾经追过我,被我拒绝了。

他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轻蔑。

汇报开始了。

“华盛”的方案,一如既往地高大上。

酷炫的效果图,前卫的设计理念,引来台下一阵阵赞叹。

李哲站在台上,意气风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轮到我了。

我没有准备华丽的PPT,只带了一块白板和几支马克笔。

我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画出社区的平面图,把一个个微小的改造点,清晰地标注出来。

“我的设计理念,只有一个词:回家。”

“我希望每一个生活在‘白鹭洲’的居民,在每天疲惫地工作结束后,回到社区,能感觉到温暖和舒适。”

“我希望孩子们有地方奔跑,老人们有地方晒太阳,邻里之间可以像一家人一样,在院子里聊聊天,下下棋。”

“技术和理念,永远是为生活服务的。”

我说完了,台下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评委席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率先鼓起了掌。

“好!说得好!”

“设计,就应该回归生活,回归人本。”

掌声渐渐响成一片。

我看到李哲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

我们“森语设计”,拿下了“白鹭洲”的项目。

从会议室出来,李哲拦住了我。

“林薇,算你狠。”他咬着牙说,“靠这种投机取巧的‘情怀牌’赢了我,你很得意吧?”

“学长,你错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不是靠情怀,是靠真诚。”

“你做的设计再漂亮,那也是飘在天上的。而我的设计,是长在泥土里的。”

说完,我没再理他,径直离开了。

赢下项目的那天晚上,苏晴请整个团队吃饭。

大家都很开心,只有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果然,我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林薇妈妈,豆豆今天下午被他爸爸接走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爸爸说什么了吗?”

“他说,要带豆豆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过几天再回来。”

我立刻给陈斌打电话,关机。

打给他妈,也是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我冲出餐厅,打车直奔陈斌家。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我问了对门的邻居,邻居说,他们一家人下午拖着行李箱出门了,像是要去旅游。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他们把豆豆带走了。

他们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

我瘫坐在陈斌家门口冰冷的楼梯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夜很深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我拿出手机,翻到那个我始终不敢拨打的号码。

这一次,我没有再犹豫。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一个疲惫却熟悉的声音。

“喂?”

“爸……”我只叫出一个字,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薇薇?”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再也忍不住,把这几天所有的委屈、愤怒和无助,都哭了出来。

我爸一直安静地听着。

等我哭够了,他才沉声开口:“把地址发给我。”

“我现在就过去。”

我不知道我爸会怎么过来。

他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

我以为他会坐最早的一班飞机。

我以为我至少要等上几个小时。

我蜷缩在楼梯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和强烈的气流把我惊醒。

我睁开眼,看到一束刺眼的光,从楼道口的窗户射进来。

小区的空地上,不知何时降下了一架白色的直升机。

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得周围的树木疯狂摇晃。

小区的居民都被惊动了,纷纷从窗户里探出头,议论纷纷。

舱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西装、神情严肃的保镖。

尽管隔着很远的距离,尽管他已经两鬓斑白。

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我的爸爸。

他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那一刻,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轰然倒塌。

我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冲向他。

“爸!”

他张开双臂,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的怀抱,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暖,有力。

“傻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不早点告诉爸爸?”他拍着我的背,声音里满是心疼。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再次决堤。

周围的邻居都看傻了。

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前几天还被婆家扫地出门、狼狈不堪的女人,竟然会有一个开着直升机来接她的爸爸。

我爸带来的助理,很快就查到了陈斌一家的去向。

他们带着豆豆,去了邻市的一个海滨度假村。

“走,我们去把我的外孙接回来。”

我爸拉着我,上了直升机。

一个小时后,我们降落在度假村的酒店门口。

我们在酒店的亲子餐厅里,找到了他们。

前婆婆和陈玲正兴高采烈地吃着海鲜自助,陈斌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

只有豆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地戳着盘子里的蛋糕。

看到我,豆豆的眼睛瞬间亮了。

“妈妈!”

他跳下椅子,朝我跑了过来。

我冲过去,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豆豆,妈妈来接你了。”

陈斌一家也看到了我们,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看到我身后跟着的那几个气场强大的保镖时,他们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

“林……林薇?你怎么会在这里?”前婆婆结结巴巴地问。

我爸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就是陈斌的母亲?”

他的语气不怒自威,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前婆婆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女儿,是你们扫地出门的?”

“我外孙,是你们一声不吭带走的?”

“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爸每问一句,前婆婆的脸色就白一分。

陈斌也站了起来,强作镇定地说:“叔叔,您误会了,我们就是带豆豆出来玩玩……”

“闭嘴!”我爸冷喝一声,“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

他转向我,语气又变得温和,“薇薇,你想怎么处理?”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人。

前婆婆一脸惊恐,陈玲吓得躲在陈斌身后,陈斌则是一脸的悔恨和不甘。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跟他们纠缠,只会拉低我自己的层次。

“爸,我们走吧。”我抱着豆豆,“我只想带走我的儿子。”

“好。”我爸点点头。

我们转身准备离开。

“林薇!”陈斌忽然追了上来,抓住我的手腕。

“薇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痛哭流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复婚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对你好,我再也不让我妈欺负你了!”

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陈斌,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他愣住了。

“你错在,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你的道歉,是你的保证吗?”

“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带来狂风暴雨的孩子。”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从你看着你妈和你妹妹摔碎我梦想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从你转走我卡里最后一分钱,想逼我回头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我抱着豆豆,跟着我爸,再也没有回头。

那天之后,我的生活像是按下了快进键。

我爸给我请了最好的律师,很快就帮我拿回了豆豆的抚养权。

陈斌一家,在见识到我家的实力后,再也不敢来纠缠。

听说,陈斌后来又找了一份工作,但总也做不长久。

他妈也因为在小区里吹嘘自己“差点成了亿万富翁的亲家”,而被邻居们当成了笑柄。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白鹭洲”的项目,在我和团队的努力下,进行得非常顺利。

我们的设计,得到了居民们的一致好评。

看着那个老旧的社区,一天天在我手中焕发出新的生机,那种成就感,是任何金钱都无法比拟的。

项目竣工那天,市里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剪彩仪式。

很多媒体都来了。

我作为主设计师,站在台上发言。

我看到台下,我爸抱着豆豆,正一脸骄傲地看着我。

豆豆冲我挥着小手,大声喊:“妈妈最棒!”

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仪式结束后,苏晴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大大的红包。

“林薇,这是你的项目奖金。”她笑着说,“还有,恭喜你,你现在是我们‘森语’的设计总监了。”

我愣住了。

“苏总,这……太快了吧?”

“不快。”苏晴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你应得的。”

“对了,‘华盛’的李哲,前几天被公司开除了。”她忽然又说。

“为什么?”

“听说是因为‘白鹭洲’这个项目输给了我们,他怀恨在心,在背后搞小动作,想窃取我们的设计方案,结果被他们老板发现了。”

我有些唏嘘。

曾经的我,把他当成遥不可及的榜样。

如今,我们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那天晚上,我爸在市里最顶级的酒店,为我举办了一场庆祝宴。

他把我介绍给他所有的商业伙伴。

“这是我的女儿,林薇,一位非常优秀的景观设计师。”

在众人或惊讶或赞赏的目光中,我从容地举起酒杯。

我不再是那个躲在男人身后的“陈斌家的媳妇儿”。

我是林薇。

独一无二的,林薇。

宴会结束后,我爸送我回公寓。

路上,他忽然问我:“薇薇,怪爸爸吗?这些年,对你关心太少。”

我摇摇头。

“爸,我知道,您一直在用您的方式爱我。”

“是我自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还一意孤行。”

“但是现在,我走回来了。”

车停在公寓楼下。

我看着窗外,那个曾经让我感到孤单无助的城市,此刻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温柔。

“爸,谢谢您。”我转头看着他,“谢谢您,让我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背后永远有一个家。”

他笑了,眼角泛起细细的纹路。

“傻孩子。”

回到家,豆豆已经睡着了。

我坐在他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脸。

手机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华盛”的logo,名字是李哲。

我点了拒绝。

然后,我打开我的设计软件,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叫“未来”。

有些告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哪怕是和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