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一个媒体人说了一句我很赞同的话“童星的父母都是有原罪的”。"童星的光环下,是强制加速的成长与破碎的童年。他们被迫像成年人一样工作,却无人问津内心的挣扎。那些贪婪的父母,用‘理想’之名,行剥削之实,而孩子终将为此付出代价。"而要说起童星,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超越秀兰邓波儿,这个好莱坞影史上,至今无人超越的天才童星。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美国,大萧条、失业潮、工厂倒闭,
而就在这个最灰暗的时代,电影院里出现了一个卷着金发、笑容灿烂的小女孩——秀兰·邓波儿。

这个天使般的小女孩,带着治愈的笑容出现在大荧幕上,在经济大萧条时代,成了很多人的安慰。
总统罗斯福甚至说过:“只要秀兰还在笑,美国就还有希望。”

1928年,秀兰·邓波儿出生在加州圣塔莫尼卡。
3岁时,她在有着明星梦的母亲安排下进入米格林幼儿舞蹈学校接受训练。
学校因她年龄太小不愿接收,母亲极力说服校方,才为女儿打开了演艺之路。

1934年,6岁的邓波儿成功出演了歌舞片《起立欢呼》,从此一炮而红。

短短几年,她成了美国最会赚钱的演员,票房冠军连拿四年。

1935年,年仅7岁的秀兰·邓波儿获得了第7届奥斯卡金像奖特别奖,成为有史以来获得奥斯卡奖的第一个孩子。

到她10岁时,已经是美国最具票房号召力的明星。她的片酬高达12万美元,还有20万元的红利,而当时的票价只有15美分。
她是最年轻的代言人,直到今天,曼秀雷敦上印的还是她的小脸蛋。

璀璨星光的背后,秀兰·邓波儿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的整个童年。
从记事起,秀兰邓波儿就在不停拍戏,这让她误以为每个孩子都在工作,都在赚钱。
她在自传中坦言:“我只过了两年懒惰的婴儿生活,以后就一直在工作。”

当时的福克斯公司将她视为摇钱树,年仅七八岁的她,每天必须工作5个小时以上,还要跟私人教师学习3个小时,公司和母亲甚至禁止她在片场和其他小朋友玩耍。
有一年她一口气拍摄了9部电影,有时她累得直打呵欠,母亲提醒她,“宝贝,精神点儿!”

这样的工作强度,恐怕连如今圈内劳模都扛不住。
哪怕离开片场,也要在母亲要求下,提前背熟所有台词,几岁大的她甚至不识字,母亲念一句,她背一句,她不愿意,就要挨打。

小孩子难免有脾气,她不配合,导演就把她关进黑屋子,只给一把小椅子和一块冰,冻到她受不了再放出来——看看你还敢不听话。
此外,为了维持那标志性的56个卷发造型,她每天累到眼睛都睁不开,还要被妈妈摁在凳子上坐好几个小时给她做发型。

为了让她赚钱,母亲什么戏都给她接,甚至是各种低俗桥段,让3岁的她扮演一个应召女郎。

更令人心寒的是,她成为家庭的
摇钱树,辛苦赚来的钱却压根没到她手上。她每周片酬高达
1500美元,父亲却拒绝为她设立信托基金,
每周只给她13美元。秀兰从3岁开始赚钱,十五岁时已经是全美最富的孩子之一。
拍电影、唱片、代言、玩偶——据估算,她的总收入超过300万美元。

她以为哪怕自己不做演员了,起码还有大笔金钱支撑生活,但等她长大成年,去银行查账户时,只剩下4.4万美元,所有钱都被父母挥霍一空。
事实上,当我们用今天的眼光重新审视当年秀兰邓波儿的电影的时候,会发现很多令人感觉不适的地方。导演让她坐在成年男演员腿上,拍出的镜头暧昧得让人不安。

她不得不和成年男人在电影里拥抱,接吻,唱情歌示爱

她在片中的裙子无疑都太高太短,跳舞的时候底裤若隐若现。

福克斯的老板曾经这样指挥手下:“把她的裙子开高点,有机会让对手戏演员把她举起来,给观众造成错觉,现在这很有卖点。不过要注意保持童真。”谁能想到,好莱坞露出底裤的镜头,会对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呢?

很多镜头,都各种令人不适。

(被一群男人包围的她不安地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她才几岁大,却在剧组的要求下,模仿成年女人的调情和抛媚眼,在电影里搔首弄姿。

电影里也充斥着各种性暗示的镜头,例如让她光着上身,牛奶挤到脸上。

这让她成为很多恋童癖的目标,遭遇了大量舆论攻击,还差点被绑架。在一部电影中,他们甚至安排几岁的她嫁给了自己的养父,成年后的她接受采访都觉得这剧情不可思议。



达利甚至以她为原型画了一幅画,把她的脸安在裸体的狮子头上,还提名为《秀兰·邓波儿,那个时代最圣洁的影院恶魔》。

可是,才几岁的秀兰邓波尔,又做错了什么要被称作是恶魔呢?
1939年后,秀兰邓波儿的演艺生涯急转直下。
她逐渐长大,不再是肉乎乎、圆滚滚、奶声奶气、天真无邪的孩童,连金色卷发也开始变成棕色。

她并没有长残,却在公司安排下,多年如一日都在重复同类型的角色,演技很难说有进步。
连续扑街几部电影后,她才12岁,这个曾经让福克斯免于破产的女孩,就直接被扫地出门。

她急需一部转型之作,这时候,她接到了美高梅的邀约,让她试镜电影《绿野仙踪》。
她穿着最漂亮的裙子去见制片人,满怀希望。

可那男人刚让她坐下,就拉开裤链,当面暴露下体。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笑了笑——那是她被训练成的条件反射。

制片人的脸立刻变了:“滚出去!”
面对这种成年男人的骚扰,她的母亲非但没有保护她,反而怪她搞砸了机会。
类似的遭遇不止一次。
17岁时,她又被一个制片人用无线门锁困住,追逐骚扰;还有喜剧演员借着讨论剧本的名义,试图侵犯她,幸好她机智,用膝盖猛击要害才逃脱。
秀兰邓波儿想要回学校专心学业,母亲却坚持让她继续拍戏,毕竟,她还是那么漂亮,娇俏可人,哪怕演不了主角,也能继续留在影坛。
为了摆脱母亲的控制和好莱坞的阴影,17岁的邓波儿选择了闪婚,嫁给了约翰·阿加尔。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从一个深渊里逃了出来,却没想到,只是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约翰看中的,不过是她的童星名气,想借此机会也进入演艺圈,在约翰要求下,两人合拍了部电影。

电影扑街,阿加尔却怪她不支持自己的明星梦,不肯为自己出力,丢下怀孕的她,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对她拳脚相加。这段婚姻仅维持了不长的时间,1950年两人离婚,她成为了一名单亲妈妈。她说:“我太渴望被爱,所以总是被利用。”

离婚后不久,她在度假的时候,与企业家查尔斯·布莱克相识。跟那些想要利用她的男人不同,布莱克从未看过秀兰邓波儿的电影,他爱的只是她这个人本身。这一次,她没有草率,很谨慎地请自己的老朋友FBI局长胡佛调查了查尔斯的背景,调查表明查尔斯“像苹果酱一样无杂质”,他们在1950年举行婚礼。

婚后,在很多人还没出道的年纪,
22岁的秀兰·邓波儿正式退出影坛,从此再也没有回去拍过戏。她说:“我不想再被别人决定我是谁。”
随后她和丈夫生下一子一女,这段美满幸福婚姻持续了55年,一直到丈夫去世。

在丈夫的支持下,20世纪60年代,邓波儿转型政坛。她曾担任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团代表,1974年担任美国驻加纳大使,任期两年。两年后任福特总统的礼宾司司长,成为第一个担任这一职务的美国女性。

她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礼宾司司长,在捷克斯洛伐克的非暴力天鹅绒革命中也发挥了积极作用,1977年4月,她还曾来中国访问。有意思的是,当美国前总统福特夸她是“一流的政治家”时,她话里有话地说:“政治家其实也是演员,难道不是吗?

1972年,秀兰·邓波儿患上了
乳腺癌,并接受了乳房切除手术。她成为第一个罹患乳腺癌后继续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有国际知名度的女性,公开谈论自己的疾病,为其他患者带来希望。78岁的时候,秀兰邓波儿被好莱坞授予终生成就奖。

2014年2月10日在美国加州的家中去世,享年
85岁。
她这一生,有过众星捧月般的巨星生活,又跌落谷底,经历了被人嘲讽的狼狈,她爱过渣男,也幸运地遇见了一生挚爱。最令我佩服的是,她没有一味沉浸在过往的荣光上,毫不留恋地抛弃了曾经的一切,把自己重新归零,坚持学习,成长,再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童星们不再可爱之后就会过气,大多数人沦为平庸,极少数人转型成功,还有极少数人,固执地活在过往的梦中不愿意醒来。比如《兰闺惊变》中的简,到老还穿着自己是童星时候的蓬蓬裙,沉浸在自己是当红童星的梦中。

更残酷的是,童星们被过早地推到成年人的世界,直面了真实世界的虚伪,势利,锱铢必较,甚至,往往还会经历更阴暗恶心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童星,能够在经历大起大落后,重新回归到正常,平静的生活。更别说,她从几岁起,就经历了持续不断地被凝视,被性化,被骚扰……无疑,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灵创伤。当年的好莱坞,有太多童星,面临着跟她一样的遭遇,大多都为了前途,选择了默默忍受。比如顶替她拍了《绿野仙踪》的朱迪,后来爆料,她在拍摄这部影片时,在剧组被好几个男人掀开裙子抚摸身体。

朱迪一生都保守精神困扰,在47岁的时候服药自杀。我想,正因为如此,秀兰邓波儿,才近乎决绝般地离开了好莱坞,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拍戏,甚至认为自己的童年时代是一场噩梦。她底线清晰明确,宁愿放弃角色,退出影坛,也坚持不被潜规则,就算误入歧途,也能及时抽身,她没有被不堪的过往困住,她永远往前走,宁愿在全新的领域重头开始,也绝不回头。
她笑着拯救了一个国家,最后也笑着拯救了自己。
很难想象,她需要付出多大的坚韧,毅力,智慧,和包容才能做到这一切。
“我的童年被偷走了,但我不会让它偷走我的一生。”
这是她一生最硬的一句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