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车祸失忆,老公悉心照顾我,直到我翻出他手机里的旧照片
发布时间:2025-11-18 00:53 浏览量:1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一片惨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像一场化不开的雾,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
一个男人坐在我床边,正专注地给我削一个苹果。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刀锋在红色的果皮上匀速滑行,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垂落下来,像一截烧完的香灰。
他察觉到我醒了,动作一顿,抬起头。
那是一张英俊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和青黑。
“你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惊喜。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是谁?
这是哪儿?
你又是谁?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却像被堵住的下水道,一个都涌不出来。
他看出了我的茫然,放下苹果和刀,俯下身,温热的掌心覆盖在我的额头上。
“别怕,晚晚,我是周成,你丈夫。”
“你出了车祸,撞到了头,医生说可能会有暂时的记忆混乱。”
晚晚。
他在叫我。
可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和墙上挂着的输液袋一样陌生。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熟悉的痕迹,哪怕是一丝一毫。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就像一个突然闯入我黑白电影里的彩色人物,突兀,且格格不入。
我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荒原。
周成就是这片荒原上唯一的活物。
他说,我是林晚,二十七岁,是个自由插画师。
他说,我们结婚三年,感情很好,正准备要个孩子。
他说,那天我开车去工作室,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和深情。
那种眼神,让我几乎就要信了。
可我的心,像一块被冻住的石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医生每天来查房,问我一些问题。
“今天几号?”
我摇头。
“你记得你家住哪里吗?”
我摇头。
“你还记得他吗?”医生指了指周成。
我看着周成那张写满期待的脸,还是只能,摇头。
医生的表情很遗憾,周成的眼神则瞬间黯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他强打起精神,对我笑了笑,“没关系,忘了就忘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对我真的很好。
好到无可挑剔。
他会一口一口地喂我喝粥,哪怕我已经可以自己动手。
他会每天给我擦拭身体,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会念书给我听,那些我据说很喜欢的作家的书,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
护士们都羡慕我。
“林老师,你老公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我们这儿好久没见过这么体贴的男人了。”
“是啊是啊,长得又帅,对你又好,你真是好福气。”
我听着,只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福气吗?
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我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他用“爱”的丝线操控着。
我的一切,都由他定义。
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是他说的。
我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是他买的。
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过去,全都在他的描述里。
我像一个活在他的故事里的角色。
这种感觉,让我恐慌。
出院那天,周成给我办好了所有手续。
他推着轮椅,我坐在上面,像个失去自理能力的婴儿。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却打了个冷战。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和医院一样陌生。
我们的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
房子很大,装修是时下流行的极简风,黑白灰三色,干净得像个样板间。
“欢迎回家,晚晚。”周成在我身后说。
家?
我环顾四周,墙上没有一张我们的合照,桌上没有一点生活的杂物。
这里冷冰冰的,闻不到一丝烟火气。
这真的是我的家吗?
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濒临爆炸。
周成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从背后抱住我。
“不喜欢这里的装修吗?以前是你自己设计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们重新装。”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靠在他怀里,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只觉得,他的怀抱,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我有点累了。”我推开他。
“好,我扶你回房休息。”
卧室和客厅一样,大而空旷。
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占据了房间的中心。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回到了最初醒来时的场景。
只是这一次,消毒水的味道,换成了周成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同样陌生,同样让我窒息。
晚上,周成的妈妈来了。
她提着一个保温桶,一进门就拉着一张脸。
“阿成,你怎么让她出院了?这脑子都还没好利索,万一落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妈,医生说回家休养更有利于恢复。”周成接过保温桶,语气很平静。
“恢复?我看她现在这样子,跟个傻子有什么区别?”婆婆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
“连你都不认识了,我们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扫把星!”
“妈!”周成的声音陡然拔高,“晚晚她只是生病了!”
“生病?我看她就是存心的!想赖着你照顾她一辈子!”
我坐在床上,听着她们母子在客厅争吵,心里一片麻木。
婆婆口中的那个“我”,刁蛮、任性、不知好歹。
这和我从周成口中听到的那个温柔、善良、有才华的“我”,判若两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我?
还是说,她们口中的,都不是我?
争吵声渐渐平息。
过了一会儿,周成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
“晚晚,妈她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他坐在床边,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我看着他,他脸上带着歉意,眼神依旧温柔。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体贴,周到,为我隔绝一切风雨。
可我却觉得,他隔绝的,不只是风雨。
还有真相。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他。
我发现,他几乎手机不离手,而且屏幕永远是锁着的。
我问他,为什么家里一张我们的合照都没有。
他说,我不喜欢拍照,觉得不自然。
我问他,我的朋友们呢?为什么她们不来看我?
他说,他告诉她们我需要静养,让她们暂时不要打扰。
他说的一切,都天衣无缝。
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本能的警惕,依然刻在我的骨子里。
我开始尝试着自己去寻找记忆。
趁周成出门买菜的时候,我把整个家翻了个底朝天。
衣柜里,我的衣服和他的衣服分门别类,挂得整整齐齐。
所有的衣服,都是新的,吊牌都还在。
风格偏向于素雅、文静,是我据说喜欢的风格。
书房里,书架上摆满了各种设计和绘画类的书籍。
画板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画的是一片海。
笔触细腻,色彩柔和。
周成说,这是我出事前正在画的。
我拿起画笔,却感觉无比陌生。
我根本,就不会画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放下画笔,心跳得厉害。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
里面是一些证件。
我的身份证、护照、户口本。
照片上的女孩,有着和我一样的脸。
只是她的眼神,比我现在要明亮、鲜活得多。
她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起来自信又张扬。
那是我吗?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朵被抽干了水分的花。
我们是同一个人吗?
抽屉的最底下,压着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粉色的外壳,带着一个很幼稚的密码锁。
我的心猛地一跳。
密码会是什么?
我的生日?
周成的生日?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这些信息,都是周成告诉我的。
我试了一遍,全都打不开。
我有些泄气,把日记本放回原处。
或许,是我多心了。
或许,周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我自己,因为失忆,变得多疑又敏感。
我开始试着去接受现在的生活,去扮演好“林晚”这个角色。
我学着周成描述的那样,温婉地笑。
我学着穿那些素雅的长裙。
我学着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涂抹。
周成很高兴我的变化。
他会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的晚晚回来了。”
可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抱着的,到底是谁?
是现在的我,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林晚”?
我开始做梦。
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很高,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身上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他会拉着我的手,在一条林荫小道上奔跑。
风吹起我的长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能听到自己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真实得让我心悸。
可我每次想看清他的脸,梦就醒了。
醒来后,身边躺着的是周成。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黑暗中,他的轮廓英俊而清晰。
可我看着他,却觉得无比陌生。
梦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的背影,会给我那么强烈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我把我的梦告诉了周成。
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笑,摸着我的头说:“傻瓜,那肯定是我啊。我们以前最喜欢去家附近的公园散步了。”
是吗?
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对。
梦里那个人的气息,和周成身上的古龙水味,完全不一样。
一个朋友,终于联系上了我。
她叫小艾,说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闺蜜。
她的电话是打到座机上的。
那时候,周成正好在厨房做饭。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
“晚晚!林晚!是你吗?天呐,你终于肯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激动得有些破音的女声。
“我是……林晚。”我说出这个名字,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急疯了!你老公说你需要静养,谁的电话都不让接,微信也不回!你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出车祸了,严不严重啊?”
小艾像连珠炮一样,抛出一大堆问题。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失忆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失忆?你说你失忆了?”小艾的声音听起来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那……那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我诚实地回答。
“靠!”小艾爆了句粗口,“那周成呢?你还记得他吗?”
“也不记得了。”
“那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周成呢?”
“他在做饭。”
“晚晚,你听我说,”小艾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找个机会,立刻出来见我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你别完全相信周成说的话。那个男人,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对。总之你小心点。我把地址发到你以前的微信上,你一定要来。”
“可是,我手机……”
“你手机怎么了?”
“周成说,手机在车祸里摔坏了,给我新买了一个,以前的号码也没用了。”
电话那头,小艾又沉默了。
“……行,我知道了。那你听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在市中心的星巴克,就是那个有两层楼的,你记得吗?算了,你肯定不记得。总之,你打车到人民广场,就能看到。我会在那里等你。”
“我……”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周成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看到我拿着电话,脸色微微一变。
“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我心虚地回答。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拿过电话。
“喂,你好,我是林晚的丈夫。”他的声音礼貌而疏离。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小艾说了什么,周成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方便出门。等她好一点,我会让她联系你的。再见。”
他挂了电话。
然后,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
“晚晚,我不是说了吗?你需要静养,不要想太多过去的事情。”
“我只是……想知道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有我知道就够了。我会一点一点地告诉你。”他摸了摸我的脸,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听话,好吗?”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心里却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小艾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周成,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决定,明天一定要去见小艾。
第二天,我假装头疼,在床上躺了一上午。
周成很担心,又是给我量体温,又是给我熬姜汤。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小艾说的是真的,那眼前这个对我无微不至的男人,到底在隐藏什么?
下午一点,我对周成说,我想吃城南那家店的栗子蛋糕。
那是周成告诉我的,我以前最喜欢吃的蛋糕。
周成有些犹豫,“可是你头还疼着。”
“我现在好多了,就是突然很想吃。”我装出撒娇的语气,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要求什么。
他果然很高兴。
“好,你乖乖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去给你买。”
他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我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冲到玄关,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平底鞋。
我没有钱,没有手机。
我只记得小艾说的那个地址,人民广场。
我冲出家门,凭着一点模糊的印象,找到了小区的出口。
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人民广场。”
“好嘞。”
车子开动起来,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
我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里一阵茫然。
到了人民广场,我付了车钱。
那是我在周成钱包里偷偷拿的。
我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那家有两层楼的星巴克。
我推门进去,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孩立刻站了起来,朝我用力挥手。
“晚晚!这里!”
是小艾。
她的脸,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明媚,热情。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你可算来了!”小艾拉着我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瘦了好多,脸色也差。”
“你……还好吗?”我问。
“我好得很!倒是你,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周成那个变态在一起?”小艾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变态?”我愣住了。
“对!就是变态!”小艾压低了声音,“晚晚,你听我说,你根本就不认识周成!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他骗了!你出车祸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也不是你老公!”
“那……他是谁?”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是我们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客户公司的老板,就是那个甲方!你忘了吗?你当时还吐槽他要求多,难伺候。”
“我……不记得了。”
“他不叫周成,他叫周启明!他老婆,叫冉冉,一年前出车祸死了。而你,长得跟她老婆,一模一样。”
小-艾-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周启明。
冉冉。
我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所以,他不是认错了人。
他是故意的。
他把我当成了他亡妻的替身。
“那……我的车祸……”我艰难地开口。
“车祸是真的,警察查过了,就是个意外。但是,周启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跟所有人说他是你丈夫。那时候你昏迷不醒,他又拿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你的证件,所有人都信了。”
“他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不让我们任何人接近你。我们给你打电话,全都被他拦了。他说你伤得很重,需要绝对的安静。我们以为是真的,就没敢再打扰。”
“直到前几天,我一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跟我说,看到你出院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我才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你好了也不联系我们?我这才给你家打电话,结果又是他接的。”
我呆呆地坐着,手脚冰凉。
原来,我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
那个对我温柔体贴的“丈夫”,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他口中的“我们的过去”,全都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故事。
他给我买的衣服,是他亡妻喜欢的款式。
他带我去的餐厅,是他亡妻喜欢的地方。
甚至我的名字,林晚……
“他老婆叫冉冉,那……我叫什么?”我问小艾。
“你叫林蔓,蔓草的蔓。”
林蔓。
林晚。
一字之差,却是两个人的人生。
“蔓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小艾担忧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脑子乱成一团麻。
“报警吧!他这是非法拘禁!是欺骗!”
“报警?”我苦笑了一下,“跟警察说什么?说我老公骗了我?可是在法律上,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照顾了一个失忆的病人。”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这也太憋屈了!”小艾气得直拍桌子。
是啊,太憋屈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甚至还对他产生过感激。
我觉得恶心。
“我需要证据。”我说,“我需要找到他欺骗我的证据。”
“什么证据?”
“证明我不是‘林晚’,证明他知道我不是‘林晚’。”
“这怎么找?他那么精明。”
我想起了那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或许,答案就在里面。
“小艾,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查一下,周启明亡妻的生日。”
小艾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打了几个电话。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查到了,她叫许冉,生日是10月26号。”
1026。
我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
和小艾分开后,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
这个城市的霓虹,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走累了,在一个公交站台坐下。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孤独。
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我像一粒漂浮在宇宙里的尘埃。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是周启明那张写满焦虑的脸。
“蔓……晚晚!”他差点叫错我的名字,“你跑去哪里了?我快急死了!”
他下了车,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他的怀抱,曾经让我觉得温暖。
现在,只让我觉得冰冷和恶心。
我用力推开他。
“别碰我!”
他愣住了,有些受伤地看着我。
“晚晚,你怎么了?”
“我头疼。”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带你回家,我给你请了最好的脑科专家,明天就来给你看。”他想去扶我。
我躲开了。
“我自己会走。”
回到那个“家”,我径直走进卧室,把自己锁在里面。
周启明在外面敲门。
“晚晚,开门啊,你怎么了?”
“你别烦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我知道,他没有走。
他就守在门外。
像一个忠诚的狱卒,守着他的囚犯。
我等到深夜,确定他已经回他自己的房间睡下后,才悄悄地溜进书房。
我拿出那个粉色的日记本,颤抖着手,按下了“1026”。
锁,开了。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翻开日记本。
里面的字迹,娟秀而有力。
那不是我的字迹。
那是一个叫许冉的女孩,写给她丈夫周启明的日记。
里面记录了她们从相爱到结婚的点点滴滴。
“今天,启明向我求婚了。他把戒指藏在提拉米苏里,我的牙差点崩掉。这个笨蛋,但我好爱他。”
“我们去拍了婚纱照,在海边。启明不喜欢拍照,全程都板着脸,像个被迫营业的模特。但我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
“启明说,他最喜欢看我穿白色的裙子,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其实我更喜欢穿热裤和T恤,但为了他,我愿意当一辈子仙女。”
一页一页,全是他们甜蜜的过往。
我像一个偷窥者,窥探着本不属于我的幸福。
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停留在一年前。
“启明,我要去见那个新来的插画师了,听说是个很有才华的小姑娘。希望能合作愉快。爱你。”
插画师。
小姑娘。
那个人,是我。
我的手抖得厉害,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
原来,在许冉出事那天,她要去见的人,就是我。
所以,周启明早就认识我。
他不是在街上偶然发现我长得像他亡妻。
他是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处心积虑地,把我变成了另一个“许冉”。
一阵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的爱,偏执,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我必须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要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把日记本放回原处,锁好。
然后,我走出了书房。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
一个能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上。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今晚似乎特别累,睡得很沉。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拿起他的手机。
有密码。
会是什么?
许冉的生日?
我输入了“1026”。
不对。
我的生日?
周启明告诉我的那个假生日。
也不对。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还是不对。
我有些急了。
我还能想到什么数字?
他的生日?我不知道。
我胡乱地按着。
突然,我想起了小艾说的话。
周启明。
他的名字。
我试着输入他名字的九宫格键盘数字。
946874646464。
太长了。
那……他的名字缩写?ZQM?
976。
还是不对。
我冷静下来。
密码,通常是一个人最重要,最私密的东西。
对周启明来说,什么最重要?
许冉。
我看着手机屏幕,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许冉车祸的日期。
周启明告诉过我,那是去年的5月20号。
一个讽刺的日期。
我爱你。
我恨你。
我输入了“0520”。
手机,解锁了。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我点开了相册。
里面,全都是我的照片。
我在医院里沉睡的样子。
我在家里吃饭的样子。
我在画板前发呆的样子。
他像一个变态的偷窥狂,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强忍着恶心,往上翻。
翻过了我的照片,是大量的风景照。
海边,山顶,古镇。
再往上,终于,我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脸。
许冉。
她和我,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
唯一的区别,是她的笑容。
她的笑容,灿烂,明媚,像盛夏的太阳。
而我,不会那样笑。
我继续翻着。
照片里,她和周启明依偎在一起,幸福得刺眼。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留下了很多回忆。
这些回忆,周启明都试图复制到我身上。
他带我去吃过的餐厅,照片里,他和许冉也去过。
他给我买的那条白色长裙,许冉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甚至,他书房里那副未完成的海景画,我在许冉的照片里,也看到了一幅几乎一样的。
原来,我不仅是替身。
我还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我活在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里,重复着她的人生轨迹。
我的手指,因为愤怒和屈辱,不住地颤抖。
我点开一个被命名为“珍藏”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周启明和许冉的婚纱照。
他们站在海边,身后是蔚蓝的大海和天空。
许冉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一脸幸福。
周启明穿着黑色的西装,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这张照片,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终于明白,我永远都成不了许冉。
在周启明心里,我只是一个赝品。
一个用来填补他空虚和思念的工具。
我把这张照片,还有那些他偷拍我的照片,以及日记里关键的几页,全都拍了下来。
然后,我用他的手机,把这些照片,发给了我自己。
那个属于林蔓的,被他藏起来的微信号。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放回原处,删除了发送记录。
天快亮了。
我没有回卧室,而是走进了那个被我当成自己画室的书房。
我看着那副未完成的海景画。
那是许冉的画。
我拿起画笔,蘸上最浓的黑色颜料。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将那片蔚蓝的大海,涂抹得一团漆黑。
我听到了周启明起床的声音。
他很快就会发现,他的“金丝雀”,飞走了。
不,不是飞走了。
是砸碎了牢笼,浴火重生了。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找小艾。
我用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
我需要一个地方,来消化这一切,来计划我的下一步。
我打开了那个属于“林蔓”的微信号。
里面有很多未读信息。
有小艾的,有其他朋友的,还有……一个叫“阿哲”的人。
他的头像,是一个篮球。
他给我发了几十条信息。
“蔓蔓,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给你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说他是你丈夫。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蔓蔓,你看到信息回我一下,我很担心你。”
“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月前发的。
“蔓蔓,如果你不想理我,没关系。但请你告诉我,你平安。好吗?”
阿哲。
这个名字,让我的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我点开他的朋友圈。
里面,全都是关于篮球,关于生活。
还有……关于我。
一张照片里,我笑得龇牙咧嘴,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脸上还沾了一点奶油。
他给我P上了一个猪鼻子。
配文是:“我家的小馋猪。”
另一张照片,是我靠在他背上睡着了。
他的背,宽厚,温暖。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
那不就是我梦里的那个背影吗?
原来,我梦里的那个人,是他。
阿哲。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我的身体,我的潜意识,还记得他。
记得他背上的温度,记得他身上的味道,记得和他在一起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
周启明偷走了我的人生,也偷走了我的爱人。
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我不能再这么躲下去了。
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抢回来。
我给小艾打了电话,告诉她我的计划。
小艾二话不说,全力支持我。
“对!就是要这样!让那个渣男身败名裂!”
第二天,一篇名为《深情丈夫还是变态囚徒?我被顶流总裁当成亡妻替身的365天》的文章,在各大社交平台迅速发酵。
文章以我的第一人称视角,详细叙述了我车祸失忆后,被周启明欺骗、囚禁,当成他亡妻替身的全部过程。
我放上了周启明和他亡妻的婚纱照,和我被他偷拍的照片。
强烈的对比,触目惊心。
我还放上了那本日记的关键内容,以及周启明手机解锁的密码——他亡妻的车祸日期。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讽刺和血泪。
文章的最后,我写道:
“周启明先生,你或许深爱你的亡妻,但这不能成为你囚禁另一个无辜女性,并剥夺她人生的理由。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爱,是自私,是占有,是犯罪。现在,我,林蔓,回来了。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人生。”
这篇文章,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网上炸开了锅。
周启明,作为商界的新贵,一直以年轻有为、深情专一的形象示人。
他和他亡妻的爱情故事,曾经被传为佳话。
现在,这个深情的面具,被我亲手撕开,露出了底下丑陋而肮脏的真面目。
舆论,瞬间一边倒。
“天呐!这是什么现实版《掌中之物》?太可怕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周启明简直是魔鬼!”
“心疼这个叫林蔓的女孩,希望她能早日走出阴影。”
“抵制周启明公司的一切产品!不能让这种赚钱!”
周启明的公司,股票大跌。
合作方纷纷解约。
他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我知道,他会来找我。
我在等他。
我和小艾,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我没有再躲藏,而是光明正大地坐在了窗边。
没过多久,周启明的车,就停在了咖啡馆门口。
他从车上下来,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里的红血丝密布。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
“蔓蔓。”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沙哑。
我没有理他,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我们能谈谈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冷笑。
“我知道我错了。”他坐到我对面,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悔恨,“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只爱你,林蔓,不是任何人。”
“回去?”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周启明,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跟你回去?”
“我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你给不起。”我放下咖啡杯,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要回我被你偷走的那一年,你给得起吗?我想要回我和我爱人本该拥有的幸福,你给得起吗?”
提到“爱人”两个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想起他了?”
“不需要想起。”我说,“爱这种东西,就算忘了,也刻在骨子里。”
“不……不是的……”他激动地站起来,“他已经不等你了!在你出事后一个月,他就出国了!他放弃你了!”
我愣住了。
阿哲,出国了?
“你胡说!”我旁边的艾特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骂道,“要不是你拦着,不让阿哲见蔓蔓,还骗他说蔓蔓已经跟你结婚了,很幸福,让他不要再打扰,阿哲会走吗?他是不想让蔓蔓为难,才选择离开的!”
周启明看着我,眼神疯狂。
“对!是我骗他的!我不能让你回到他身边!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你真可悲。”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怜悯,“你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还妄想把别人也拖下水。你爱的不是许冉,也不是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你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去爱一个人。你只懂得占有和毁灭。”
我的话,像一把刀,刺穿了他最后的伪装。
他颓然地坐下,双手抱着头,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
“周启明,我们法庭上见。”
我站起身,和小艾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阳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终于,自由了。
官司打得很顺利。
周启明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但在我提供的铁证面前,一切辩护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因非法拘禁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他的公司,也宣布破产。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为他的偏执和疯狂,付出了代价。
而我,也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我搬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和小艾合租了一间公寓。
我重新找回了我的朋友们。
他们没有怪我,只有心疼和庆幸。
我试着重新拿起画笔,但还是找不到感觉。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插画师。
小艾说:“没关系,林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是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尝试了很多新的东西。
我去学了烘焙,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我去学了瑜伽,结果第二天全身酸痛得下不了床。
我去学了摄影,拍出来的照片,全都糊了。
虽然什么都没学成,但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那种脚踏实地的,为自己而活的感觉,真好。
关于阿哲,我没有主动联系他。
我想,等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再去找他。
如果那时候,他还愿意等我。
半年后,我在一家花店找了份工作。
每天修剪花枝,包扎花束,闻着满屋子的花香,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天下午,店里的风铃响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身上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好,我想要一束向日葵。”他的声音,低沉而熟悉。
我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里。
是阿哲。
他瘦了,也黑了,但眼神依旧明亮。
他就那样看着我,好像已经看了一万年。
“好久不见,林蔓。”他先开了口,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阿哲。”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走过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回来了。”他说。
“欢迎回来。”我把头埋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T恤。
原来,他一直都在。
他没有走远,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等着我。
等着我,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泥潭。
等着我,重新变回那个,会为了一个冰淇淋而笑得龇牙咧嘴的林蔓。
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窗,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我的记忆,或许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我的未来,有花,有阳光,还有一个,会把戒指藏在提拉米苏里的笨蛋。
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他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