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粉”：戏曲发展路上的绊脚石，第一大害

狂热的粉丝

我说过这样的话：京剧乃至戏曲的第一大 “害”，就是所谓的“唯粉”。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类人并非真正热爱戏曲，他们爱的只是他们自己喜欢的某个人或者某个剧种。他们不会从艺术角度去评判，一旦喜欢上某个艺人，就觉得这个人一切都好，没有缺点，堪称空前绝后、超凡脱俗！这样的人存在对戏曲是有好处呢还是有坏处呢？我可以讲连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只有巨大的害处。

我前几天写过一篇文章，谈艺人的修养，这篇文章是：“京剧很多大家都是艺术全才，这一点豫剧的所谓名家是比不了的” 我说京剧的几位大师除了艺术演艺高超其他书画功底也很深，这样能够提高他们的艺术，这一点豫剧的一些名家文化上就差一些。好家伙，这一篇文章发表后，可捅了马蜂窝了，攻击我最厉害的就是河南那个地区的人，我没有地域歧视，但一窝蜂的河南人涌进我的留言区破口大骂，也是一种奇观！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维护豫剧的河南人，也是所谓的“唯粉”，他们真懂豫剧吗？真懂豫剧的那些名家的艺术吗？未必 。

这些唯粉，他们不仅对戏曲缺乏客观评判，还会在网络上盲目维护自己喜欢的艺人剧种，贬低甚至攻击其他演员剧种，破坏戏曲界原本和谐的讨论氛围，制造不必要的矛盾与对立。 更糟糕的是，这种盲目追捧的风气还会影响局外人对戏曲的认知。当这些局外人或许想了解戏曲而进入戏曲圈，看到的不是对艺术本身的探讨，而是粉丝间的对立撕扯，很容易就对戏曲产生误解，甚至因此远离戏曲，这无疑给本就艰难的戏曲传承之路又设下一道阻碍。

这类唯粉在名角儿的粉丝群体里或多或少都存在，有些名角儿的唯粉数量尤其多。这些人本质上不是爱京剧，只是爱某个演员某个艺人。

喜欢戏曲的原因和表现有很多种。有人原本不喜欢京剧，可能因为看到某演员的身段，或听到一段唱腔，就喜欢上这个人。但他们可能只喜欢这个人的某个身段，或某句唱腔，或者这个演员的长相而对其他的并不喜欢感兴趣。

几年前我有个学生，他是张火丁的铁粉。他跟我说，是因为张火丁他才喜欢上京剧，除了张火丁的唱段，其他人的都不听。他还说，如果没有张火丁，自己根本不会喜欢京剧。还有李世济的一些粉丝，在某视频小破站平台上，有个骂我的女的，签名明确写着自己是李世济的唯粉，除了李世济，其他人一概不喜欢。因此，想指望这类人带动京剧复兴，那根本就是做梦。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京剧名家演出时支持她的所谓粉丝众多，但京剧却难以真正兴盛的原因 —— 他们只关注自己喜欢的人，其他人的演出根本不看，自然无法推动京剧繁荣。

由此又可以看到另一个现象：有些人喜欢戏曲，但并非全面喜欢整个剧种。有人只听老生，或只听某个老生名家；比如于魁智的所谓“唯粉”，除了于其他人一律不听。有人只听某个旦角演员。比如喜欢程派的人，只喜欢张火丁，其他程派演员包括程砚秋他都嗤之以鼻一概不喜欢也不听；喜欢李世济的，除了她谁的戏都不听。甚至有人只听张火丁的某一句唱，或只看她的某个身段。

其实在过去，也有类似今天所谓“唯粉”一类，只关注局部的戏迷，那时称他们为 “就听一口儿”。虽然老戏迷段位较高，讲究 “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半筐”，和现在的唯粉有区别，但他们算得上是唯粉的 “祖宗”。他们很讲究 “摆谱”，只要是喜欢的角儿演的戏，即便戏本身质量不高也愿意听；但如果戏好，演员却不是自己喜欢的，就坚决不去听，这和今天的所谓唯粉基本上没啥区别。

这种事在今天听好像觉得很匪夷所思，但是过去却真真实实的存在。比如说某一个听家他听某出戏并不听全出，而是掐着点进剧场。在他心里这出戏就那一句值钱，1块钱的票价。他觉得那句唱就值八毛，他来听戏就是为听那一句。听完了，扭身儿就走。当然现在的唯粉可能没有人家这个魄力，所以什么唯粉，鼻子上插大葱罢了。

京剧《击鼓骂曹》

老资料就记载这么一件事儿，过去有个李佩卿的狂热拥趸，每次余叔岩唱《击鼓骂曹》时，他前后都不听，看好了时间掐着点儿，去听胡琴儿拉的那段夜深沉，就专门儿去听《击鼓骂曹》的这段鼓套子。这套鼓打完了以后，他也是扭身儿离座。虽然鼓套子是这出戏的精华，但这种看戏方式还是让人很惊讶。

实际这样的人在过去也不少，这里只是举一两个例子。名旦顾正秋在回忆录《休恋逝水》里写过一件事：有次她和黄桂秋先生的夫人去看戏，先是杨宝森演《击鼓骂曹》，接着是梅兰芳演《洛神》。

唯粉的先驱：言慧珠小姐

杨先生的《击鼓骂曹》快演完的时候，忽然听见皮鞋声“咔咔”由远而近，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言慧珠来看梅先生的《洛神》了。言坐在那里《击鼓骂曹》快演完了，但是她并不往台上看。而是拿出小镜子，拿出粉扑，在那里描眉打眼儿补妆。等《洛神》上演了。她也不好好往台上看，仍然是左顾右盼，心不在焉。直到梅先生出场，她这才全神贯注的收起精神，不错眼珠的看着台上梅先生的表演。顾正秋心里想，她怎么这样呀？对言慧珠颇有看法。

实际言慧珠是今天那些唯粉的祖宗。但不管怎么样，人家言慧珠看戏是为了学习艺术，加上她本身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和现在的唯粉实际上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而今天的这些“唯粉”，除了盲目的喜欢某个人，或者天天吃饱撑的和不喜欢他偶像的戏迷撕吧，那么基本上对戏曲发展几乎起不到一点积极的作用。所以我说，唯粉越多，戏曲衰落得可能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