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父亲送我去侯府,我听到未婚夫内心对我评价,说我像个枇杷

发布时间:2025-05-19 07:10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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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谦卑有礼,神色正经,向我介绍来意。

“我是庆安候府的长子,裴礼。”

“二弟不在府中,故我来接。”

我此时已无心在意谁来迎接。

我只想问,未来的兄长,为我美貌倾倒的是你吗?

父亲说上京规矩多,与人初见要矜持端庄。

先占个好印象是顶顶重要的。

我只得浅笑娉婷:

“小女子卫芜这厢有礼了。”

2

自从两家重新定下婚约,我就收到了庆安候府送来的裴记的画像。

画中人,精致规整,眉眼配合着笑容灵动十足,鼻梁似清风凝雪,唇色如同浸过霜梅汁。

完全戳中我的审美。

庆安候府来信中写道。

待我抵达,裴记会在码头迎接。

我有些紧张局促伴随兴奋与期待。

只是不知为何,来的不是裴记,而是他的兄长裴礼。

虽我与裴礼也曾有过婚约,因着当时双方年纪尚小,我从未收到过他的画像。

我只觉眼前的人,身材高大,敏捷有力。

他与裴记虽说是兄弟样貌却并不相似。

有醉汉踢翻酒坛踉跄而过,琥珀色的液体蔓延至他足边。

我看见酒水中倒映出的半张模糊的脸闪过一丝阴翳。

他转过身对我说:“姑娘,小心脚下。”

暮色裹着桐油味以及淡淡的酒香漫过客船码头。

裴礼狭长的眼尾总是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暗影。

骨节分明的手指提溜着被酒水打湿的衣摆似有嫌弃。

途中裴礼再也没有和我说过其他的话。

我并不介意,只觉得好极了。

外表谦卑有礼,实则孤僻冷傲。

实在是好极了。

我平生尤爱看点话本,这简直是我最爱的人设。

没有之一。

3

来到庆安候府,一连十天我都没有见到裴记。

期待渐渐落空,即使是再令人心动的样貌也让我失去了兴致。

倒是裴礼我经常看见,也经常听陆氏提起。

陆氏是庆安候府的当家主母,裴礼裴记俩兄弟的母亲。

【果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丰盈健硕,面如满月。】

我就说上京人都是眼光极好的。

没错,我能听见所有人内心对我的评价之语。

【是个极好生养的姑娘。】

好吧,陆氏到底还是浅薄了。

但这不妨碍我取得陆氏的喜爱,她甚至对我推心置腹,讲起家中秘闻。

我瞬间来了兴致。

八卦谁不爱呢?

只见陆氏长叹一口气:“只怪我命里福薄,两个小子个个不让我省心。”

“我的小儿子,平日最是乖顺,近日不知怎的...”

说起裴记时陆氏看着我眼神有异。

“我定然会帮你管教,好让他收心与你成家。”

听这意思,裴记一连十天不回家倒是与我有关。

【只怕是这女娃娃生的太过丰盈!】

怪我身材太好,太丰满。

爱回不回,我乐得自在。

“无碍的,世子定是忙于正事,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见面,不急于这一时。”

见我如此通情达理,陆氏看我更是满意。

“而我这大儿子,更是让我头疼自从发生那事,他最是孤僻,近日不知怎的...”

说起裴礼时陆氏看我的眼神更是异常。

“我定然会帮你管教,好让他死心不让他纠缠与你。”

【只怕是这女娃娃生的太过丰盈!】

好家伙!装都不装了,连词都不带变的。

又是怪我身材太好,太丰满。

我只能感叹不愧是俩兄弟,陆氏对他们的评价仅仅改了几句话。

哦不,是几个字,十分严谨。

合着是通用文本。

这倒是让我不知如何回答了。

裴礼的确自我入府后时常出现在我的眼前。

但我们只是擦肩而过,我必定是要辩解一二的。

但我心虚。

因为裴礼对我确实与众不同。

4

我对裴礼的观感很是不错。

无他。

只因他每次遇见我虽表面克己复礼,眼神疏远。

但我知他内心无时无刻不为我倾倒。

赞扬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心生愉悦。

【罗衣轻解处,恰似玉山倾雪,皎皎生辉。】

【兰泽含芳肌胜雪,真真国色天香体锻。】

【软烟罗裹琼枝秀,锦绣堆中玉山巍,这等福泽之姿实属罕见。】

【......】

可不是,

如今这世道大家崇尚柳条之姿,如我这般确实少见。

裴礼心里对我的夸赞让我飘飘然,即使他脸色冰冷,但我见他春风拂面。

倒是应了那句古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他对我的赞美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卫芙妹妹今日又变美了!

我将来一定是会嫁给裴记的。

这是两家人几十年前就定下的婚约。

但自从我入庆安候府后竟是一次裴记的面也没有见着。

我开始怀疑,莫不是见光死,实则裴记本人和画像相差甚远。

又或许躲在一个角落偷偷观察我。

见我容貌富丽,心生自卑,不敢现与我的眼前。

不怪我如此想。

此时我入庆安候府已然一月有余。

天空下起大雨,我躲在屋檐下等待雨停。

只见裴礼从大门而进,慌乱的撑着伞往东院走去。

庆安候府的公子都住在东院,而女眷则被安排在西院。

视线相遇。

他分明看见了在屋檐下躲雨的我

但奇怪的是。

这次我没有听见他心中对我的赞美。

或许是审美疲劳了?

男人果然喜新厌旧。

话本的内容诚不欺我!

最后是府中的小厮为我送来一把伞。

我认出他是时常跟在裴礼身边的。

我的眼光向来极好。

5

如今倒好,大雨接连下了一个礼拜。

雨停后,兄弟俩都齐齐消失在了府中,不见踪迹。

倒不是我想见,只是可怜了陆氏。

思念儿子的心使她频频落泪。

这次倒是没有裴记的戏份,全篇都是裴礼。

我难掩内心激动。

真正的八卦,贵族密辛终于要被我知晓了。

不枉我天天在陆氏面前好言好语的哄着。

陆氏拉着我的手开始倾倒裴礼这些年的苦难。

“只怪我儿命犯孤星,想他三年前是何等恣意飞扬的公子,如今生冷孤僻。”

是啊,为何呢?

我十分好奇。

陆氏这次倒也没藏着掖着:“礼儿自小便有两大爱好,骑马和美女。”

陆氏没说是何种美女,只是不找痕迹看了我一眼。

我心下了然,这...

怕不是我这样的天生丽质,体态丰盈的美女吧。

“礼儿自小长相俊美,特别是那双眼睛让人见之印象深刻不能忘怀,深受女子追捧。”

“噩耗便是如此来的,像是因果。”

“三年前他去郊外纵马,被一群女子追捧拦与马前,一朝马失前蹄,从马背跌落。”

“撞了脑袋伤了腿,从此再碰不得骑马和女子。”

“甚至每每雨季,他更是要受腿伤的困扰。”

说完陆氏声泪俱下。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句碰不得女子吸引。

观其行为,裴礼明明不抗拒和女子接触。

难不成,是伤了根本。

原是如此才换了婚约人选。

之后我不用想也知道,那就是天之骄子变成了瘸子,跌落至尘泥再无往日风光。

之前的追捧变成嫌弃。

甚至原本属于他的爵位都换了继承人。

虽说庆安候只是个好听的名号,并无是实权。

但总归有个名头啊。

我想起雨中那个慌乱的背影,细细想来确实左腿微跛。

这简直是故事极其丰满的孤僻冷傲的人物设定。

裴礼简直天选孤僻圣体。

不仅成了雨天瘸子,还成了准太监。

完全戳中我的喜好!

6

雨季过去后,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未婚夫婿。

暮色初合,中央大街已燃起千盏琉璃灯。

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前。

我看见一抹水绿轻纱飘飘然跌落至一个辽阔的臂膀。

画像中的人像是活过来一般。

我不由感叹,京城画师的手艺了得。

男子笑容灵动,令人沉醉。

我一眼便认出,这是我那未曾某面的未婚夫婿。

裴记。

“当心!”裴记抬手虚扶,指尖堪堪擦过怀中女子臂上披帛。

他耳尖泛起薄红,女子面露羞涩。

糟糕,

裴记看上了他怀中的那抹飘飘然的绿色。

当然此时我已站在了这对男女的面前。

我本无心打断这场美丽的邂逅。

我只是想提醒裴记,他已有婚约。

也想提醒那抹绿色,切莫一时上头,迷了心智。

果然见我两人脸色微变,只有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哇哦!】

【天哪!】

怎么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看见我的第一反应都是惊叹。

反倒是我仿佛话本中横道夺爱的恶女子。

“世子可知我是谁?”

裴记一脸懵。

我不恼不怒,再次提醒。

“小女子名叫卫芙从江南来。”

不用听裴记的内心所想,他的表情以然告诉我一切。

【这女子好生奇怪,她叫什么与我何干!】

当然还有那抹轻飘飘的绿色也不容忽视。

【原来她叫卫芙!名字真好听。】

那轻飘飘的绿色抓住我的手,赞扬我。

“卫姑娘,你长得真好看,是和我不一样的美貌。”

我果然拒绝不了任何赞美,更何况她说的如此真诚。

但她接下来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不,是黑夜中的闪电。

“我叫林霜。”

“这位是我的夫君,季裴。”

季裴,可不就是裴记吗!

怪不得,原是裴记在外养了个外室所以才久不归家。

陆氏应该是知晓的。

而林霜俨然不是外室的作派。

“林小姐莫不是曾经失了忆?可不要遭人诓骗。”

我好心提醒,实在是受不了眼光好的女子受骗。

“你如何得知?”

果然,我可是阅文无数,这种套路一看便知。

“不过不是我失了记忆,是我夫君失去了一段记忆。”

所以究竟是女骗男,还是男骗女。

我一下来了兴趣。

决定暂时不揭露我的身份。

只是不知为何裴记认不出我。

他应该也看过我的画像才对。

7

我与林霜一见如故。

她真是个奇女子,

她平生只穿一个颜色的衣服,便是我那天看见的绿色。

她生的美艳,却从不自谦。

她柔弱无骨,却从不逞强。

旁人对她好,她报以百倍。

旁人与她为恶,她势必要以牙还牙。

不要说是裴记,我都要爱上她了。

更重要的是,林霜是少见的心口完全如一的人。

她夸我美丽,内心便也是这般夸赞。

越与林霜相处,我便越觉得裴记不配。

我邀请林霜参加庆安候府的迎春宴。

“我去合适吗?”

“在合适不过。”

那天我的父亲在百忙之中也会赶来庆安候府。

我和裴记的婚约也将要定下具体日子。

林霜更是能亲眼看看她的夫君其实是庆安候府的二公子,并且三年前就与我定下了婚约。

也不怪我非要用如此狠毒的法子。

我和林霜说了无数次,我与裴记的关系。

但她总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说:“我认识你夫君,三年前他与我定下过婚约。”

林霜问:“那你的未婚夫君叫何名字?”

“裴记。”

她只是笑:“我的夫君叫季裴,名字并不一样。”

好有道理,简直胡言乱语。

我不死心。

“是他骗了你,他和我未婚夫君长得一模一样。”

林霜又问:“你仔细想想,他们俩没有一丝区别吗?”

区别还真有。

画像和真人再像总归是有一点区别的。

“你看,有区别不是。”

“季裴不是裴记”

我只觉得在林霜众多的优点中有一处致命缺陷。

脑子不好。

“你觉得我是傻子对吗?”

我毫不留情,点头示意。

“你觉得我漂亮吗?美艳吗?”

“你不会是想说这是用脑子换的吧?”

林霜摇了摇头:“卫芙,你似乎忘了我曾经的身份。”

舞乐坊的歌姬,可那有怎么样呢?

只是凭借自己一技之长养活自己罢了。

我只觉得是裴记,

他蛊惑人心实在是有一套。

8

在陆氏温情与威胁并用下,裴记终于回了府。

我就说,那是个骗子。

根本就没有失忆这一回事。

我毫不留情的质问裴记:“你可知我们俩家人不日就要下定。”

“母亲和我说了。”

我为林霜不值。

“那林霜呢,她可一直以为自己是你正式的妻子。”

裴记脸色骤然阴沉,丝毫没有往日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阳光感。

像是一条毒蛇。

“卫姑娘如何认识的林霜?”

这话问的,我与林霜相识当日他难道不在现场吗?

但此时裴记的神色不似作假,我反应过来此事有些蹊跷。

“你,不记得见过我?”

见裴记疑惑我接着问,“你,有病啊?”

绝不是骂人。

我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我们将来必定会成为一家人。

怎么裴家的两个儿子,一个个都带点毛病。

裴记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马上换了张面孔。

“如果,卫姑娘觉得不妥可以让你父亲退婚。”

让我退婚,凭什么?

我偏不。

“这不可能。”

“卫姑娘,既然你认识林霜想必也知晓我与她的关系。”

裴记朝我逼近,似乎想看清我的表情。

“如此,你不介意吗?我此生绝不会爱你。”

裴记把我当成了他的痴迷者。

我反讽。

“但你依旧会与我完成婚约不是吗?我会成为你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且,今日你必须要陪我过完一整天,你敢抛下我吗?”

安庆候的爵位虽说无权无势,裴礼不在乎,并不代表裴记不想要。

像是被我说中了,他气愤甩手而去。

气吧,气吧。

我迟早要把裴记从林霜身边赶走。

9

我神色坦然的跟在裴记身后笑意盈盈。

任他如何生气,也得陪我过完这一天。

“这个不错,裴记记得付钱哦。”

“这个也不错,记得问后面脸色铁青的公子要银子。”

“哇!这个好漂亮,全买了。”

“后面的公子是我的钱袋子找他要银子。”

我逛遍了中央大街上所有的铺子,裴记提着大堆物品。

全是我今日扫荡的成果。

最后是一家琼衣坊,据说是裴礼的产业。

裴礼自从失去侯爵的继承权,就从了商,发展的有模有样。

上流权贵世家最看不上的便是商人。

我依旧觉得靠自己做任何事都值得尊重,并且裴礼真的很厉害。

陆氏曾和我说过,安庆候府从前亏空严重。

如今能有现在的光景,全部来自裴礼。

我带着后面气喘吁吁的裴记进去时,裴礼垂眸立在柜台前,修长的手指波动算盘珠子的声响清脆如碎玉。

我热情的上前和裴礼打招呼。

“兄长,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你对我的夸赞呢。

陆氏说,裴礼瘸腿前是众多姑娘追捧的对象,我如今近看才知名不虚传。

眉似远山裁墨,目若秋水横波,偏生表情冷漠疏离。

不过我不介意,裴礼的心会说很好听的话。

我倚在柜台前,翘首以盼。

无事发生。

我是个大度的人,一定是裴礼词穷了。

“自家铺子,随便看,有看中的告诉掌柜尺码,给你定做。”

裴礼未曾抬头,依旧在拨打算盘仿佛只是抽空招待我。

我挑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

与我白皙的肤色甚是般配。

果然,我又听见了那熟悉的赞美声。

【当是洛神换了鹅黄俏衣游春,翩若惊鸿,如院外姚黄人间绝品。】

对,就是这般夸赞我。

我看向裴里的眼神愈发崇拜,他夸人的话真好听。

如若不是那声。

【像个巨大枇杷!】

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

不用想,这一定是裴记对我的评价。

我本就没对他抱有期待。

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不,偏偏长了一颗心。

我是一个大度的人,一定是裴记眼瞎。

10

听人劝,吃饱饭。

裴礼的眼光我是十分认同的。

迎春宴。

我穿着那件裴礼为我量身定制的鹅黄色衣裙出现在了陆氏身旁。

身边夫人的恭维声不断,但我知道那都是假话。

她们内心并不如此觉得。

【容貌不错,只是她还是适合深色衣服会显得纤细些,鹅黄色有些显胖。】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样质感的衣裙若是穿在细若柳条的女子身上该是如何惊艳,可惜。】

【......】

当然还有三道熟悉的声音。

【芙妹妹,今日真是光彩夺目,举世无双。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还得是裴礼,眼光就是好。

【卫芙真好看,不愧是我林霜美人的朋友!】

林霜也不愧是曾经的舞乐坊头牌,审美极佳。

以及那句。

【哦,是那个巨大的枇杷!】

裴记也是个有眼睛的。

我确认了,裴记有病。

他的眼睛有大病。

脸盲,并且只对女子脸盲(不包括陆氏)。

自从裴记开始出现在庆安候府,他遇见我时常的心里活动便是。

【这女子好眼生,看穿着不似府中丫鬟,先客气一下。】

我从他眼前经过数次,他没有一次认出我。

直到今日,我穿这身裴记曾经见过的衣裙他才准确认出我。

虽然是我不想听“枇杷。”的评价。

我不经怀疑他是如何记得林霜的呢。

莫不是,这就是话本中的。

命中注定!

我不信。

11

父亲和庆安候以及陆氏正在商讨我和庆安候府的婚事。

我一早便告诉我的父亲:“父亲,我想嫁给大公子裴礼。”

父亲虽错愕,但他一向宠我。

我从小便失去母亲,父亲为弥补这份缺失的爱,几乎尽他所能满足我的要求。

而我祖父对裴祖父有恩,庆安候府不会拒绝。

更何况裴礼的情况...

果然听完我父亲的要求,裴父难掩盖内心的喜悦。

“如此,再好不过。”

【果然是我看中的女子,心地如此善良。】

陆氏看着我更加满意。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极其重要。

【只是可怜了卫芙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

庆安候的眼神倒是充满怜惜。

我喜不自胜。

注定要嫁给庆安候府的公子,那么肯定是选裴礼。

谁会愿意天天面对一个心里喊我枇杷的男子。

谁又会拒绝嫁给一个天天变着法子夸赞我的男子。

并且一个有钱有颜,一个虽长得不错但需依附庆安候府。

至于毛病,俩个人多少都有点病。

这场商谈,庆安候府的两位公子并不在场。

今日除了确定婚约,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林霜。

我循着最是热闹的地方走去。

我最先是听见几句难听的话:

“哟,这不是曾经舞乐坊的头牌吗?”

“这般身段落水也似折柳拂波,怕不是编排新舞给河伯献艺呢?”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都散开!”我厉声喝止。

河塘中,林霜正从藻荇纠缠处浮起。

湿发如墨玉蜿蜒至腰迹。

湿衣裹着她的身体,玲珑身段展露无遗。

这便是昔日舞乐坊头牌的实力。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依旧镇定自如。

如同在自家浴池般自在。

岸上的人看她如同小丑,她看岸上的又何尝不是呢?

林霜往日皆是以绿衣示与人前。

我觉今日这身红衣才与她最是般配。

一个身影渍水而入,抱起了河塘中的林霜。

我只看见对面站立的裴记冷眼旁观。

以及跛腿救起林霜的裴礼。

裴礼为救林霜旧疾复发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又要一段时间看不见裴礼了。

看不见他,就听不见他对我的赞美了。

周围人的视线却始终在林霜的身上,她的衣服早就在水中漂浮时弄得凌乱。

上岸后更加明显。

只听周围嘲讽声更胜之前:

“昔日舞袖翩跹,如今却在这卖弄身段,好不害臊。”

林霜镇静自如,我却气不过,出言反驳:

“公子这话倒是好笑。”

“你没瞧见她刚从水中被救出吗?何为卖弄?”

“若是平常女子此时如她这般姿态定是羞愧难当,何人会如她一般不知羞耻。”

我从小跟随我父亲四处奔走,这样的人见得太多。

你只有比他们更加强硬。

“若是平常男子见女子落水,定是要奋力营救,而不是冷眼旁观。”

那男子好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教坊贱籍岂配污了我等贵公子的手?”

我平生最是见不得这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人。

“那你看了所谓贱籍的身体,便应该自戳双目,以此明志。”

12

男子气不过,便要对我大打出手。

拳头还未落下,我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

耳边伴随着一声惨叫。

“滚!别让我在庆安候府看见你。”

裴礼的外衣不知何时披在了林霜的身上。

我深感欣慰。

果然是我看中的男人,我的眼光依旧出色。

裴礼此时已转身安抚着我:“卫姑娘,没事吧?”

这是我和裴礼第一次离得如此近,他的表情依旧冷峻。

但他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我在他心中可谓是梦中情人般的存在,他面对我如何能自持。

我想他的心里活动肯定十分精彩。

【这便是肤如凝脂,面带桃花。】

【原来近看比远远看着更加令人心动。】

“谢谢你,裴公子。”

裴礼的视线移动到我说话的红唇上。

【这如樱桃般的红唇,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我原以为他只是单纯痴迷我的容貌。

没想到他还存了这种心思。

我从他的面上看不出分毫。

我镇定自若。

裴礼又不会付出行动。

他是准太监实锤了。

但这种旖旎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声怒吼打断:

“你们在干嘛呢?”

裴记怒气冲冲的冲过来将我拉开。

力气大的要将我甩飞。

还好林霜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裴记一声声质问随即传来:

“你可知刚刚那位公子是何人?”

我摇头,

就算是达官显贵又如何?

“他是我请来的好友!”

“啊?”

“你怎可如此不给我面子。”

裴记果然眼神不好。

“我本想着我即使不爱你,但婚后我们至少可以相敬如宾,可未曾想你竟是如此泼妇行为。”

我眼神看向裴礼,只见他听见这句有些落寞。

莫不是他们兄弟俩还不知与我确定婚约的是何人?

如今裴记又当着林霜的面闹这一出。

林霜的脑子总该回来了吧。

我将错就错决定要让林霜的脑子彻底清醒一下。

“那又如何,你敢去和你母亲说你要取消婚约吗?”

“你不敢的,你知林霜不愿当妾室,便假装失忆骗她。”

“你更知道,你父亲母亲绝不允许你娶一个舞姬。”

“你敢做的只是一个月不回家,可你又不敢真的脱离庆安候府。”

“你舍不得安庆候的爵位继承权。”

裴记如同他好友一样被我说中欲要动手。

结局也如同他好友一样,被裴礼制止。

“那又如何,即使现在林霜站在这里我对她也问心无愧。”

裴记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林霜。

“你马上就要成为庆安候府的少夫人,劝你还是少于舞姬为伍,一个林霜还不够,如今又带了一个。”

我愣住了,林霜也怔了片刻。

随即我笑了:“这些与你无关。”

我与裴记无关,林霜也是。

林霜也笑了。

我知道她清醒了。

果然没有命中注定。

裴记记不住任何女人的脸。

没有人是例外。

13

我和裴礼成亲的日子定在仲春二月。

得知这一消息后,最先找上我的不是另一个主人翁裴礼。

而是裴记。

我此时正在上京新开的酒馆。

揽月阁中。

这间酒馆甚是别致,中间镂空,四周环绕。

如其名,夜光下月亮正悬挂于阁中,正如揽月之意。

天光下,鹅黄色衣裙的舞姬翩翩起舞,尤其是夜晚月光照耀下更是恍若神女降临。

所见之人无一不感叹这家酒楼东家的心思之别致。

又是个眼光极好的。

小二说:“我家东家说,小姐之姿,正如头顶之月,丰盈生辉。”

“这是东家自制的月光酒,赠与小姐。”

我喝着手中眼光极好的东家送的“月光酒”赏着十五的月亮。

有点想认识认识着揽月阁的东家。

真是个妙人,酿的酒也十分符合我的口味。

我真享受着,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声打断:“为什么?”

来人正是裴记。

“?”我不解。

他竟然认出了我。

我今天穿的可不是那件“枇杷”衣裙。

“为什么选择裴礼。”

原来是为婚约之事。

“不是你让我退婚的吗?”

真的发生了,他又不高兴了。

“可我没让你与裴礼成亲。”甚至开始诋毁裴礼,“你可知他从商,现在是个商人。”

“嗯。”

谁不知道呢,需要他来强调。

但那又如何呢?

我从小跟随我父亲四处任职。

父亲是个非常正直的清官,他得罪过很多的达官显贵。

怕被他们报复,父亲将我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我和乞丐同吃一锅粥,和父亲在流民伤患中奔走。

也与达官显贵,工农商交谈摩挲。

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可那些上流的富贵阶层又何尝不是呢。

重利的商人,会让利。

而达官显赫只会贪得无厌。

从小,父亲便告诉我:“该吃吃,该睡睡,重要的是要保持身为人的本性。”

人之初,性本善。

不某人钱财,不害人性命。

大家都是长得一样的人。

贪心的商人会让出自己的利益,来救济流民乞丐。

而标榜清正廉洁的官员,却利用流民乞丐私吞朝廷拨下来救灾的钱财。

“商人又如何呢?”

“裴礼和我和你难道不一样吗?”

我盯着裴记十分不屑地打量,想要看看到底是何处不同。

这一看,果真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你和我们不一样。”

我和裴礼都是保持本性的人。

而裴记是被权利迷了心智的人。

当然他不会懂。

我只能说最直观的话:“裴礼从商,他有数不尽的钱财,但你没有。”

“裴礼的样貌曾经备受女子追捧,虽如今你也是,但你比不得裴礼从前之盛况。”

简单来说,就是在大众眼光下裴礼比裴记更俊俏。

“他虽无权。”我不屑地看着裴记,“但现在的你,也没有。就算将来继承了安庆候爵位,你也无权。”

安庆候只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实则无权无势。

如今府上的开销靠的是裴礼从商得来的。

14

我明白了裴记的愤怒。

若是我退婚,他可以对外宣称是我知难而退。

可是我偏偏不是退婚,而是选择了他那瘸了腿从了商的兄长。

那么便是我看不上他,偏偏在下定之日改换他人。

这让他失了面子,如今里子也被我说的一文不值。

失了面子,丢了里子。

裴记愤然离席,小二又送来一壶“赞不绝口”。

我立马懂了此间含义。

怕不是这揽月阁的东家目睹了我与裴记纠缠的全过程。

直到裴记甩袖而去,他这是在称赞我的行为。

他果真是个顶顶有趣又懂得欣赏的妙人。

我问小二:“此间东家,究竟是何人?与我是否相识。”

小二看了看四周笑眯眯的看着我轻声说着,像是害怕被他东家抓包。

小二偷偷告诉我:

“小姐之姿,属实惊艳,完全是我们东家喜爱的类型,如同阁中姚黄。”

临走时我兴致未退只留下一句:

“帮我告诉你们东家,为这个月光酒,为这个‘赞不绝口’更为这阁中姚黄,我会时常光临的。”

还有一份我临时写的请柬让小二代为转交。

上面的是邀请他来参加我与裴礼的婚礼。

与安庆候府下定后,父亲特意在上京购置了一处府邸,用做我成亲出嫁的居所。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媒婆,丫鬟一顿拉扯下我终于坐定。

“恭喜你,卫芙。”

是林霜,她的声音婉转清扬很好分辨。

我没有掀开盖头,媒婆说盖头得由新郎官来掀。

见我没有回应,林霜以为我还在生气。

我感觉到林霜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木门的声音响起,我喊住了她。

“林霜,我希望你可以找一个与你一样本身就很好的人。”

门口似乎没了动静,我知道林霜还没离开。

裴记虽然长相阳光,但冷心冷眼。

“我以为,你不会再与我说话了。”

“我以为你嫌我多管闲事。”

半月前,卫府布置好后,我想去邀请林霜来做客。

不曾想,看见的竟是她与裴记抱在一处,浓情蜜意。

我实在想不通,对一个看着她落入水中无动于衷任由旁人肆意侮辱但却冷眼旁观的男人,她为何还能原谅。

而我始终是他们之间的恶人。

“世子,好生惬意,你可知你的母亲正在为你寻觅良人呢?”

“你是?”

果然,裴记的病依旧严重。

我看了看林霜,她一身翠绿衣裙安静的站在裴记的身旁,不知在想什么。

“卫芙,你未来的嫂嫂。”

听闻裴记脸色微变,我不管看着林霜继续道:“只是不知,能否有幸成为这位姑娘的嫂嫂。”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裴记生气了。

林霜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好像事不关己。

我也来了脾气,好像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也如此认为吗?”

林霜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关于我心理活动。

真真是自讨没趣,和尚训道士。

到了此时,我坐在婚房中,眼前俱是一片喜色,我还是想告诉林霜一切。

“三日前,庆安候府已经请了媒人向殿阁大学士许判的次女许莹下了聘礼。”

“裴记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过。”

或许是周遭喜庆的氛围,林霜的情绪在听见这一句后彻底崩溃了。

一声声啜泣,连带着周围的风都变得清冷。

“终究是我的奢望罢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可以让他记住,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我知道,林霜其实并不爱裴记,她只是想利用裴记来让自己身份变得尊贵。

妾不是林霜所求,她所求是正室嫡母。

但显然,她选错了对象。

裴记犹如绿萝,林霜却想成为绿萝的绿萝。

她该成为的是仙人掌,独立自主。

15

夜晚的冷风从门缝中灌入,红色的盖头如同水波。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朝着我包裹而来。

细长的秤杆挑起了盖了一天的红盖头。

是我那夸人好听的新郎官来了。

【这是我此生见过最娇艳的笑容,让人心醉,使人沉沦!】

会说,多说!我笑的更加热烈了。

“夫人。”

裴礼低沉的嗓音惊的我指尖微蜷,烛火将满室红绸映成流动的霞光,眼前的裴礼今夜好像和往常有些不同。

我抬眸对上裴礼还未收回的炙热的目光,他鲜红的婚服在烛火中游动,身上没有一丝酒气。

缠枝莲青玉葫芦杯被红绳系着递到眼前。

酒夜入喉微凉,转化作灼线蜿蜒而下。

我瞥见我们的婚服不知何时已交缠在一起。

【不知夫人今日用的唇脂是何香味?】

光想可没用。

“尝尝不就知道啦!”

我抱羞一笑。

裴礼瞬间变了脸色。

我怎么忘了,他有隐疾。

怕不是戳中了他的伤心事,为了弥补我伸手略过唇瓣,带下一些唇脂擦在了裴礼的唇上。

“尝尝,玫瑰味的。”

裴礼的脸色愈发暗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然后留下一字:“好!”

我只感觉一道阴影覆下,腰间的手禁锢着我不得动弹。

那唇瓣比我刚刚用手触摸时更加柔软,他的舌尖擦过我的唇瓣声音愈发低沉,

“果然,是玫瑰味的。”

我以为裴礼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陆氏往日的啜泣犹在。

即使保留着男儿血性,但他毕竟伤了根本。

可以这样亲亲抱抱,我已很是意外。

我原本也只想与裴礼做一对灵魂伴侣。

每日相互夸赞,日日喜笑颜开,必定长命百岁,吃嘛嘛嘛香。

16

当裴礼解开我发间累丝金簪时,窗外传来守夜婆子压抑的轻笑。

糟了,我好像受了陆氏的蒙骗,裴礼根本没伤了根本。

他依旧碰的他喜爱的女子。

交缠的衣带拂过床沿的铜铃,此时正随着床榻的震动叮咚作响。

次日清晨,我掐着酸胀的腰,看着满身的痕迹想要指责裴礼一番。

怎可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即使他见我处处美丽,也不能如此放肆。

我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裴礼的脸上。

他没有反应!

我又一巴掌而下,比前一下更加用力。

他依旧没有反应!

我想起话本中描写的吸人的妖精,昨日我对于裴礼来说不就如同妖精吗?

我下意识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活着。

我马上命丫鬟去请大夫,看看究竟是什么毛病。

院中的动静惊动了陆氏,原本该是新媳妇敬茶的时间,陆氏左等右等没瞧见人。

进了屋眼神就在我与躺在床上的裴礼间打量,看的我有些不自在。

【唉~只怪新媳妇生的太过丰盈!】

不,不是我,我可不是那吸人精气的妖怪。

“孩子,不怪你,只怪礼儿定力太差,控制不自己。”

我后知后觉想起裴礼的传闻,以及陆氏和我说过的一切。

“这莫不是,就是当年伤了脑子留下的后遗症?”

陆氏掩面而泣,轻轻点头。

果然是伤了根本。

大夫只说无碍,睡几日就好了。

然后面露难色,又带着他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嘱咐:“切记,此后莫要频繁行房事。”

“只怕到时真的伤了根本,成了傻子!”

这可了不得了,我对这条遗嘱时刻谨记,并且联系了我曾跟着父亲游走在伤患中结识的神医。

是病就得治,我可是裴礼的梦中情人,我能控制自己。

但就怕裴礼控制不住他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裴礼成亲后我会成为一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我用尽浑身解数,还是抵不过裴礼。

他又一次躺在了床上。

我真怕他变成傻子后赖上我。

我不能回父亲在上京为我出嫁购置的府邸。

无他,曾失败过。

我只能悄咪咪出府去了林霜的住所。

裴礼不知道这个地方。

而林霜自我成婚后大彻大悟,脱离了裴记。

我打开林霜院子的木门,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院中花草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曾经灌风的窗户也被眼前的人修缮完好。

男人在烟火中正在尝试生火,失败了!

此间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女主人。

不巧女主人三日前刚出发远游去了。

不知何时起,裴记记住我了。

并不是他的病好了,是真的记住了我。

裴记见是我有些失望:

“嫂嫂怎么来了!”

“我来了,你便可以离开了!”

我还是感谢他,将院子搭理的如此美观。

此后我住起来,惬意不少。

“我要在此等林霜,嫂嫂另寻他处吧。”

裴记对我与裴礼的事有所耳闻不奇怪。

路过庆安候府的蚂蚁都能知道

公子又躺床上了。

夫人又离家出走了。

但今日,我骗就要住这里了。

“你可知,半月后你就要与大学仕的次女成亲了。”

如此深情做给谁看呢!

“林霜呢?”

我们话语过半,他才想起问我林霜的踪迹。

我没有隐瞒:“远游去了。”

至于去了何处我也并不知晓。

“何时?”

“三日前。”

裴记的表情很是不解,

“可我来此处已经等她五日了。”

可不是,林霜在他面前晃了两日才走。

“裴记从来没有认识过林霜。”

这是林霜对我说的,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眷恋。

自从决定离开裴记后,林霜再也没有穿过绿色的衣物。

我还记得林霜走之前笑着对我说:“你知道吗,他以为我是隔壁来偷看他的女子。”

我只评价:“男子总是很自信的。”

我看着裴记说道:“因为你从来都不认识她。”

裴记只觉得荒谬:“她是我唯一可以认出的女子。”

哦,是吗?

那我呢?

不对,我不是女子,我是他嫂嫂。

我只觉得他病的不轻,好歹是我小叔子,到时候神医来了我也顺带帮他瞧瞧。

眼睛不好不要紧,脑子坏了陆氏可不得心疼坏了。

半月后,裴记还是娶了学士府的次女许莹。

而此时,神医终于到了!

17

神医给裴礼诊断后,给我一瓶药。

他告诉我:“这个药无色无味,乃是剧毒。我只给两个人用过,一个死了,一个活了。”

我明白,是要以毒攻毒。

神医让我等裴礼醒来后与他商量一下,让后做决定是否使用。

我直接就给还在昏迷中的裴礼用了药。

犹豫就会败北。

我从来不是一个犹豫的性子。

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治愈率,挺高了。

我可不想再过“东躲西藏” 的生活了。

当晚我就感觉床上的人有了动静,他盯着我说:

“夫人,你真美。”

“我爱你!”

然后床沿的铜铃响了一夜。

次日,我看见的不再是昏迷的裴礼,此时他正在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夫君,你得病好了!”

“嗯?”

裴礼不解,“昨夜难道不是梦吗?”

原来,他以为是梦,想来以前没少做这种梦。

激动之余我觉得有些口渴,终于可是使唤一下身边的丈夫了。

之前每每醒来看见昏迷的裴礼。

只觉得生气。

“我想喝水。”

裴礼拿起了碗喂我,我喝完了只觉得那水味道怪怪的。

在定睛一看,糟糕!

我已经来不及骂裴礼了。

我想我命该绝了。

那是神医给的毒药,是剧毒。

我昏迷后还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

【神医不是说不忍心见卫芙受苦躺在床上,研究药去了吗?人怎么好几日未见了!】

哦,不奇怪。

神医一定是离开了。

看不见就不会不忍心了。

神医总是有些脾性的。

【好好的姑娘,怎会变成这样。】

陆氏爱哭,但我觉得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十分不错。

【这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向亲家公解释!】

这一听就是庆安候本候。

【活该,如此该是嫂嫂多管闲事的下场。】

他也是个人。

渐渐地我听不见大家的心声了。

我的耳朵开始受难了。

裴礼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念叨,说着他有多爱我,他又对我感到十分抱歉。

害我遭受如此磨难。

“我的好儿媳,多亏了你治好了我儿的后遗症,现在他在外头风流快活,而你却只能卧床不起,我真替你不止。”

陆氏拉着我的手,眼泪将我淹没。

人怎会有这么多的泪水呢。

“母亲,你瞎说什么呢?”

陆氏突然变得严厉:“你敢说你没有和一个较弱的姑娘拉拉扯扯,我告诉你只要卫芙一天没咽气,我就只有她一个儿媳,其他人别想进门。”

这话说的,似是等着我咽气。

“母亲,我只是刚巧看见她苦难施以援手摆了。”裴礼似是很无语,“况且,那小姑娘才十一二的年纪。”

哦,我记得这个事情。

裴礼和我说过,他每天晚上都会和我倾诉他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事无巨细。

裴礼不仅开米行、布坊还经营酒楼酒馆。

曾经赠我“月光饮”的揽月阁神秘东家也是他。

简直富的流油。

还有就是他的胞弟裴记,发了疯的再找一个女子。

我想,他永远都找不到了。

那抹绿色不会再飘进他的眼睛。

“好了,母亲,你以后别有事没事来打扰卫芙,扰她清净。”

“你好意思说我,我看卫芙最不愿见的就是你,天天跟个和尚似得一天到晚对着她念经。”

知我者莫若陆氏。

母亲大人明鉴!

18

直到某一天,我发现自己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的心声后。

我睁开了眼。

不出意外,裴礼正在和陆氏发生口角。

没人发现我已经醒了。

母子争吵内容通篇便是。

裴礼:还望母亲不要在卫芙面前胡说八道,诋毁我。

陆氏:我此生只认卫芙是我的儿媳。

裴礼:我也是。

陆氏:?

最后我弱弱开口:“打扰一下,我想喝水。”

陆氏眼泪瞬间漱漱而下。

裴礼也不遑而让。

俩人似乎以为泪水可以解我口渴。

当然我还是喝上了裴礼递给我的水。

这次不是终于不是剧毒了。

我被裴礼圈在怀中,他的泪水浸湿了我的里衣。

裴礼绝对是陆氏的亲生的。

我活了过来,但代价是永远失去了从小便有的听人心声的毛病。

但无妨,因为我可以从人的嘴里听见对我的称赞了。

以前我像是一个针对自己的测谎仪。

而现在只要是赞扬我的我统统接受,并完全坚信。

为何不信呢,如若是假话,那么难受的是他们自己,开心的是我。

何乐而不为呢!

有一天裴礼问我:“那如果有一个人总是会说违心话呢?”

“?”

“比如说,实则骂你,其实内心在夸赞你。”

我仔细思考:“那便当是在骂我,因为他说出口的话或许会让我难过。”

“世人本就无法得知人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心口如一的表达才是最难得的。”

裴礼圈住我的腰,将我拉进他的怀抱:“夫人,你真美,我见你第一眼就被你深深吸引,从此无法自拔。”

“我知道的呀。”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