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见他来接，马车上他侧夫人抱着孩子，说早不介意我当初的错

第一章

一次溺水，濒死之际，商绾一觉醒了自我意识。

原来自己不过是他人笔下描绘的话本世界中的恶毒女配。

而她一心爱慕的夫君萧昱桉，和京城贵女苏知韵才是这个世界天生一对的男女主。

其他人皆是托举他们走向幸福结局的踏脚石。

这颠覆了她对这个虚幻世界的认知。

为了改变家破人亡，凄凉惨死的结局。

商绾一决心不再作妖，撮合萧昱桉和苏知韵，改变结局。

却未承想，她还未作出行动。

便被苏知韵陷害，被萧昱桉亲手送入了刑狱。

入狱第一天，商绾一的脑海中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系统监测到人物觉醒意识，开启隐藏剧本，角色定位修改为——虐文女主。】

……

踏出那阴暗潮湿的木门，一缕耀眼的阳光射了过来。

商绾一下意识地闭眼，不由有些恍惚。

在狱中磋磨四年，她如今终是重见天日了。

她晃了晃神，一抬眸，便瞧见停在不远处华奢的马车，和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

她脚步一顿，各种情绪瞬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很快归于麻木。

萧昱桉缓步走上前，目光只短暂地在她赃物的衣裙上停留了一瞬。

“走吧，回府。”

说着，他伸手想去接商绾一肩上的包裹，却被她脚步一挪躲开了。

“妾身可以，不敢劳烦殿下，莫脏了您的手。”

萧昱桉的脸色一僵，随即沉了下去。

“在里面四年，还没学好？”

“当初是你害人在先，做错了事就该得到惩戒，你这般态度是在怪本王？”

商绾一攥着包裹的手猛地收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妾身不敢，妾身早知道错了，当初不该一时糊涂伤害苏小姐的，如此这般是我活该。”

她懒得再多言辩驳，反正萧昱桉也不会信。

萧昱桉听她这般说，眉头却皱得更紧。

他还想说什么，商绾一却已然自顾自地朝着马车走去。

她拉开车帘，却发现宽敞的车内坐着苏知韵，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熟睡的稚童。

苏知韵依然从容得体，看到她柔柔地笑道。

“绾妹妹，别来无恙。”

二人的视线交汇。

商绾一不由握紧了手，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

她从前如何没察觉，苏知韵可比她会演多了。

萧昱桉紧随其后，难得主动解释。

“知道你今日出狱，知韵一早便给你准备了吃食用品，特意随我一起来接你，便是想告诉你，她已经不介意当初的事了。”

说着，他皱眉将一件干净的披风披在商绾一身上。

“你是本王的王妃，气度该大些，不管从前你们二人有何误会，今日便都一笔勾销，不计前嫌。”

车内情深意切的两人。

一个大度原谅了她当初的“错”，一个还强调着她“越王妃”的身份。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一对，也难怪他们是命中注定的爱人。

商绾一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

马车很快行去了王府。

站在王府门口，商绾一恍惚了瞬，才走进曾住了三年的别院。

路过的侍女忙俯身问安。

“殿下，王妃，侧夫人安。”

侧夫人？

商绾一眸光微闪。

她入狱的四年，他们竟是已然成婚了？

她不禁有些恍惚，在心里询问系统。

“我是不是该主动退出了？”

系统提醒她。

【宿主，你现在是虐文女主，你需要和男主萧昱桉达成“虐恋情深”成就。】

【作为嘉奖，你可以在任务结束后选择更换身份。】

商绾一沉默了，眼里的光也黯淡下去。

萧昱桉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不知是出于何故，竟是鬼使神差地解释道。

“本王同知韵本也就有婚约，一诺千金方为君子，本王不能违诺。”

商绾一神色淡然。

“妾身都懂，殿下不必解释。”

萧昱桉一噎，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神色。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苏知韵怀里的小团子便醒了过来。

指着商绾一好奇出声。

“阿爹阿娘，这个女人是谁啊？她为什么跟我们一起回家？”

商绾一脑中空白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

萧昱桉神情一僵，略有些心虚道。

“槐安……是个意外，虽是于理不合，但知韵体弱，只好留下了。”

苏知韵也扯了扯嘴角，眼神难掩愧疚地说。

“是我不好，若绾妹妹觉得有失了颜面，大可以将槐安过继到你的名下，姐姐断不会有任何怨言。”

见商绾一不说话。

她话峰一转，又道。

“阿云，不如这几日我便搬去府外偏院吧，你和绾妹妹这么久不见，也好说说话。”

萧昱桉顿时皱起眉，话音里带着几分急促。

“她刚出狱你就搬出去，你让外人如何看她？”

“何况槐安还小，同绾一也不熟，你放心得下？”

他的话好似思虑周全，没有一丝私心。

可言语间，分明都是对苏知韵的维护。

对上苏知韵表面为难，又带着一丝得意的目光，商绾一平静地摇摇头。

“不必，你不必搬走，孩子也是你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在乎。”

第二章

闻言，萧昱桉神情顿了顿，心底莫名有些发堵。

却也没说什么，只淡然道。

“既如此，我让人将偏院收拾好，待你同槐安熟悉了，你再搬回正院，这段时日便先委屈……”

“是，妾身告退。”

他话未完，便被商绾一沉声打断。

她看都未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商绾一从容离去的背影，萧昱桉眸光暗了暗。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商绾一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兴许是许久未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翌日，一直到日上三竿，商绾一才不急不缓地起来。

萧昱桉也未差人来唤她。

毕竟从前，他们二人本也就互不干涉。

估摸着午膳的时间已过，想来萧昱桉也不会留她的份。

商绾一寻思着自己下厨。

行至花园时，却倏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救、救命……阿娘……”

商绾一眼睫一颤，抬眸便瞧见萧槐安在池塘里拼命扑腾着。

水面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条小青蛇正蠢蠢欲动。

她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直接纵身跳下池塘。

慌乱握住那条青蛇丢了出去，紧紧护着怀里的萧槐安。

虎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意。

商绾一来不及顾虑，小心护着萧槐安爬上了岸。

她大口喘着粗气，满身狼狈，只觉得浑身都酥软无力。

众人也都闻声急急赶来。

“阿爹阿娘！”

被她护在怀里的萧槐安倏然猛地推开她，趔趄着扑向苏知韵和萧昱桉。

他小脸苍白，不等二人询问，便指着商绾一嚎啕大哭起来。

“是这个坏女人推槐安落水的，她坏！阿爹阿娘快把她赶走！”

商绾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萧槐安对她仇视的眼神，隐隐明白过来。

萧槐安在替苏知韵出头，要把她这个‘外人’赶走。

苏知韵立刻变了脸色，红着眼看着她。

“绾妹妹，你若心中有气，大可冲着我来，槐安只是个孩子，何必将他牵扯其中，你怎可这般歹毒！”

她说着就要哭起来。

萧昱桉也冷下了脸，眼里尽是厌烦和失望。

“商绾一！你竟是还不知悔改，看来这四年牢狱到底是本王罚轻了！”

商绾一攥紧了手，讽刺地笑出了声。

“光凭这孩子的一句话便定我的罪，殿下凭何笃定他不会撒谎？”

“他一个孩子，心性纯粹，如何会撒谎？”

萧昱桉直言驳斥道。

商绾一不由苦涩一笑，一时间失去了所有辩驳的力气。

倏然，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小世子殿下撒谎！明明是他贪玩落水，是王妃姐姐救了他！”

商绾一抬眸看去，只见开口的人正是一个半大的小女孩。

一旁的女使忙捂住女孩的嘴，俯跪在地颤颤请罪道。

“殿下恕罪，小女不懂事，望殿下勿怪……”

小女孩也懂事收了声。

只是一张小脸蛋气鼓鼓的。

商绾一抬眸，低声道：“殿下方才说的，孩子心性纯粹，不会撒谎。”

萧昱桉神情一顿，看了眼满脸心虚的萧槐安，顿时明白过来。

苏知韵也意识到了，有些慌张地护着萧槐安。

“我想槐安只是一时害怕，年岁小说不清楚，绾妹妹，你别同他计较，他只是个孩子……”

萧昱桉沉声打断。

“好了，你先送槐安回去，找大夫来看看。”

说着，他抬眸望向商绾一，这才瞧见女人虎口上的伤口，不由微微蹙眉。

“你受伤了？”

商绾一没有理睬。

只是忍着疼痛攥紧了手，看着萧昱桉问。

“所以你们不该予我一个道歉吗？”

她自嘲地笑了笑。

“若今日不是这个女孩，殿下恐怕又想将我送回牢狱吧？”

萧昱桉脸色沉了下去。

“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你莫要闹得太难堪。”

“毕竟槐安还小，不相信一个罪犯也正常。”

商绾一的心口骤然一刺，沉默着攥紧了衣角。

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萧昱桉到底是先软下了语气，一把拉过商绾一的手。

“先处理伤口。”

“不必。”

商绾一挣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处理好伤口后，商绾一好好收拾了一番出了王府。

四年未归家，她总得回去看看。

商绾一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心情激动又复杂。

眼见着穿过前边的街道，便是商宅。

商绾一却倏然停下了脚步。

她倏然想起，当初她被萧昱桉以蓄意伤人的罪责送入了牢狱。

商家的颜面早被她丢尽了。

这难熬的四年，父亲母亲更是从未去看过她。

想来，他们当是对她很失望，大概已然放弃了她这个女儿吧……

想到这，商绾一心底倏然便没了底气。

心头泛起钝刀子磨肉般的痛楚。

她闭了闭眼，压下情绪到底是没再前行，原路返回了王府。

可商绾一不知，街道那头的商宅。

早已是一座荒芜凄凉的空宅。

第三章

商绾一浑浑噩噩地回了王府。

却是迎面撞上了苏知韵。

她忙迎上前，脸上依旧挂着体面温和的笑意，递给商绾一一个精致的木盒。

“绾妹妹，白日里的事，我代槐安同你道个歉，小孩子不懂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这珠钗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当是姐姐予你的赔罪礼。”

“不必，眼下殿下不在，你不必假惺惺，彼此都恶心。”

商绾一拒绝得干脆，丝毫不给苏知韵半分颜面。

闻言，苏知韵也不恼。

瞧见商绾一怀里的一众东西，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忧切。

“妹妹这是回家了？”

商绾一没看懂苏知韵眼底的情绪。

她沉声应了声，懒得同她在此虚与委蛇，径直要走。

苏知韵却是追上前挡在了她身前。

“妹妹千万冷静。”

商绾一神色疑惑，下一瞬，便听苏知韵一脸道。

“我知你此刻当是心中难过怨恨，可商家被抄家流放西北，也并非是殿下所愿，你莫要迁怒于殿下。”

闻言，商绾一心中猛地一沉，身上的温度仿佛被瞬时抽空一般。

她猛地转过身，还没开口就红了眼。

“什么……抄家流放？你此话何意？”

苏知韵一脸同情，可眼底分明藏着几分笑意。

“四皇子造反一事，有人检举你们商家也牵扯其中，妹妹从前同四皇子又有些交情，不免让人起疑。”

“当然，妹妹同四皇子的谣言，殿下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兹事体大，殿下不好插手，能护下妹妹已然是殿下的仁义。”

商绾一眼前一黑，胸口瞬时升起一阵荒谬的窒息感。

所以她还要感谢萧昱桉予她四年牢狱之灾？

他们成婚以来，父亲帮衬了他多少？

她和商家同四皇子究竟有没有关系，他萧昱桉如何会不清楚？

究竟是无可奈何，还是袖手旁观，他心若明镜。

商绾一知他厌恶她，但又何至于累及家人？

怒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她再忍不住，直奔萧昱桉的书房而去。

却是听见身后的苏知韵呼喊道。

“绾妹妹，你冷静些，殿下去了城外监工，得过两日才能回来，你莫要冲动，一切待殿下回来再说。”

殿下不在府内？

商绾一脚步微顿，心头顿时有了主意，直奔自己院内而去。

回到卧房，她便急速收拾了行李。

当夜便趁着夜黑无人偷偷溜出了王府。

殊不知夜幕之下，一双眼眸一直目送着她离开。

“侧夫人，我们当真不阻止王妃吗？”侍女怯生生地问道。

苏知韵神色淡然。

“是王妃太思念亲人偷偷溜出去的，我一概不知”

她话语微顿，隐没在黑夜下的那张脸早没了往日那般温和无害，反倒是多了几分阴狠。

“就是在路上遭遇不测，也同我毫无干系。”

……

跋山涉水，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程。

商绾一终于是赶至了西北。

可望着不远处简陋茅草屋内星星点点的烛火，她心头却有些茫然。

见到了家人，除了寒暄慰问几句，互相担忧。

她又能如何呢？

她没有证据为他们洗清冤屈，更无法救他们脱离苦海。

【这也是虐文女主所要经受的吗？我一个人受苦还不够？为何还要牵累我的家人？】

商绾一忍不住询问系统。

系统沉默了片刻，轻声说。

【宿主，再忍忍，等你作为商绾一最后的剧本任务完成，改变了人生，你或许能帮到他们。】

商绾一闭了闭眼，愧疚和心疼在心口交织。

她或许该快些了。

她到底是没去同家人见一面，只是坐在山坡上远远看着，直至日落。

最后留下了一封信和些许钱财离开。

商绾一想先寻个客栈落脚。

可行至半路时，马车却倏然停下。

“发生何事了？”商绾一轻声询问。

车外无人回应，静谧得有些可怕，只能依稀听见呼啸凌冽的风声。

商绾一屏住了呼吸，心头莫名有些不安。

下一瞬，车帘被拉开。

两道黑影出现在眼前。

商绾一神色惊恐：“你们是何人？”

黑衣人没有回应，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利落地便要朝她胸膛刺去。

死亡的绝望霎时笼罩着她。

她下意识想逃，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她紧闭双眼，只绝望等待着死亡的凌迟。

可一瞬，预感的疼痛感并未袭来。

耳边传来男人吃痛的闷哼声。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袭来，马似乎惊了，马车胡乱地晃动。

商绾一趔趄着扑倒在地，额头狠狠撞在了车身。

她迷糊抬眸，便瞧见黑衣人利落斩断了绳索，负伤逃去。

车身顿时往后倾倒。

商绾一来不及反应，整个身子便飞了出去，直直往崖底坠落。

第四章

翌日清晨，商绾一才悠悠转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入目的便是萧昱桉那张冷峻的面容。

他伏睡在她的床榻边，哪怕是在睡梦中，眉眼依旧紧蹙着，睡得似乎很不安心。

握着她的那只手被纱布缠着，渗着血迹。

那是萧昱桉昨日救她受的伤。

商绾一倏然想起，昨日坠崖时，萧昱桉也毫不犹豫地随她一起跳了下去。

恍惚的一瞬间，她似乎从那冷若冰霜的眼眸中，窥探出了一丝惶恐担忧。

是他救了她。

所以萧昱桉……是在意她的吗？

想到这，商绾一下意识地抬手想去触碰他的脸庞。

这时，屋门却倏然被敲响。

萧昱桉眉眼微动，商绾一一惊，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下一瞬，耳边便传来侍卫细微的声音。

“殿下，那两名贼人捉住了，他们只一口咬定是见财起意，并无任何人指使，但是……”

侍卫话语微顿，似有些欲言又止。

萧昱桉深呼了口气，眸光晦暗。

“背后指使之人是侧夫人，对吗？”

侍卫默声点头。

闻言，商绾一心头一颤，一股寒意和怒意霎时席卷全身。

她竟是不知，苏知韵这般恨她？

她不否认从前的自己没少针对她，耍心机迫害她。

但她也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手段，从未想过害她性命。

可而今，苏知韵竟是想置她于死地？

可不等商绾一缓过神来，下一瞬，却听见萧昱桉接着道。

“将那两名贼人处置了，至于这件事，权当不知情，莫要多话！”

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上到下淋了个彻底。

苦涩蔓延至整个胸腔。

方才那一丝莫须有的幻想霎时陨灭。

商绾一再次清醒过来。

是了，她从始至终都不能同苏知韵相比。

就是今日她殒命在此，他想来也不过轻描淡写地叹一句：“是她命不好。”

……

一直到傍晚，瞧着商绾一烧退了，萧昱桉才离开。

外头的雨还在下。

商绾一怔怔地望着窗外，只觉得心口闷得慌。

她想去叫碗热汤，驱驱身上的寒意。

行至拐角处时，却倏然听见屋内响起一阵轻微的女声。

“侧夫人，当年我们陷害商家一事，殿下似乎已然知晓了……”

“无碍，此事不重要。”苏知韵轻声打断，语气万般从容。

商绾一猛地停下了脚步，满眼不可置信。

所以当初商家被害一事，和苏知韵有关？

像是被人狠狠当头一棒。

一时间，呼吸都有些急促。

商绾一紧攥着手，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一股怒意直冲心头。

她再是无法冷静，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的人猛然一惊。

可商绾一没有给二人反应的机会，直直奔向苏知韵，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

“是你陷害的商家！”

侍女见状，瞬间慌了神，忙上前想要阻止。

“出去。”

苏知韵淡然开口，只深深地看了眼一旁的侍女。

她神色如常，瞧不出半分慌乱。

屋门被合上，只剩二人汹涌的对峙。

“是我。”

苏知韵眉眼含笑，回应得干脆。

商绾一的眼眶更红了，手上的力道不由又紧了些，几乎是嘶吼着出声。

“为何？你有何怨气便冲着我来！为何要累及家人！”

“因为碍眼，便顺手除了。”

苏知韵面色涨得通红，嘴角却依旧挂着不屑的笑意。

怒意包裹着全身，手上的力道愈发用力，商绾一几乎快要失了理智。

眼见着苏知韵就要窒息而亡，商绾一到底是拉回了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咬牙恨恨道。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她转身要走。

苏知韵却是哑然出声。

“如何？去找殿下为你主持公道吗？”

“商绾一，殿下是何等人物？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这其中真相如何，殿下当年毫不知情吧？”

商绾一心头一颤。

她满眼错愕地望向苏知韵，隐在身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你什么意思？”

可脑海中已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答案。

苏知韵直直地对上她的目光，轻蔑的眼眸中似乎隐隐还透着几分可笑的同情。

“答案是如何，你心中知晓不是吗？”

说着，她微微俯身逼上前，声音宛若鬼魅。

“商绾一，你永远都斗不过我，萧昱桉永远都只会站在我这一边！”

话落，屋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苏知韵猛然握住商绾一的手，将一把匕首塞入了她的掌心。

不待商绾一缓过神来。

手中的匕首便狠狠插入了苏知韵的胸膛。

第五章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洒在商绾一娇俏的面庞。

汩汩的鲜血不断从指尖滴落，刺红了她的眼。

她满脸惊恐地抽回手，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下一瞬，房门被猛地踹开。

“知韵！”

萧昱桉惊呼出声。

他一把推开商绾一，上前抱起了苏知韵，满脸惊慌。

“去传大夫！快！”

“殿下，不是……”

“闭嘴！”

商绾一慌乱想要解释，却是被萧昱桉冷声打断。

“若知韵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

“来人！看好王妃！”

话落，萧昱桉抱着苏知韵大步离开。

望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商绾一紧咬着唇，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

在客栈蜗居了三日。

才听到苏知韵苏醒的消息。

这一刀，刺得够狠。

若再刺得深一些，苏知韵已然殒命了。

商绾一心底不由有些发自肺腑地佩服。

比起她这个恶毒女配，苏知韵行事更狠绝。

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

清晨的朝阳缕缕升起。

房门倏然被推开。

萧昱桉面色黑沉，明明正值温暖的六月天，他却好似周身都散发着寒意。

“你不该伤她的，否则，我什么事也做得出！”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对苏知韵的维护，对她的责难威胁。

商绾一只苦涩一笑，对此早已麻木。

她已然不想再做任何辩驳。

她直直对上萧昱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你也不该伤害我的家人。”

萧昱桉眸光微沉，随即皱起眉。

“商家的事并非我袖手旁观，是他们同四皇子有所纠葛，证据在前，你让本王如何袒护？你……”

“你撒谎！”

萧昱桉话未完，便被商绾一厉声打断。

她眼角猩红，几乎是沙哑着质问出声。

“你并非不想袒护，只是你想护下的苏家，是苏知韵！”

“苏知韵寻了商家做那替罪羊，而你默许了这一切！是与不是！”

萧昱桉神色微怔，眼底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别过视线，语气淡然。

“可本王到底是护下了他们的命。”

闻言，商绾一笑了，泪水忍不住浮上眼底。

她浑身气血翻涌，心里的恨意比当初被强迫入狱时更重千百倍。

所以她还要因此对他感恩戴德吗？

可是凭什么？

她紧咬着唇，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想控诉些什么，亦或是做些什么。

却是发现在萧昱桉面前，她便如那蜉蝣，无能为力，亦是无可奈何。

“滚。”

最后，心底满腔的愤怒不甘，到底只咬牙道出这一个字。

不痛不痒的宣泄着她无能的怒火。

萧昱桉紧抿着唇，神色黯然。

他张了张口，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

他深呼了口气，声音低沉：“你好自为之。”

最后，他到底还是不忘留下一句警言，这才转身离去。

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将商绾一的心头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回忆起她同萧昱桉的点点滴滴。

她只觉得，她这些年一往无前的付出，是那般可笑至极！

只是这些，她到底还是醒悟得太晚了。

……

颠簸了几日，众人这才回了京城。

那日之后，商绾一同萧昱桉本就不够和睦的关系，再次降至冰点。

对于她，萧昱桉似乎没有丝毫愧疚。

商绾一也并不在乎。

如今她只想快些完成任务，到那时，商家会平安无事，她也可以永远离开萧昱桉了。

这日，商绾一静静地坐在书案前，在那纸和离书上干脆利落地落下了最后一笔。

她小心将和离书收好，正想小憩一下。

刚褪去衣衫，才发现她一直贴身佩戴的玉坠不见了。

商绾一微微蹙眉，忙起身在屋内寻找。

这时，房门却猛地被人踹开。

商绾一一惊，抬眸看去，只见萧昱桉面色阴沉得可怕，周身似乎都散发着一抹寒气。

“你是在寻它吗？”

他摊开掌心，上头赫然躺着的是她丢失的那条玉坠。

“是，劳烦殿下归还。”

商绾一缓步上前，也没想去理会萧昱桉此刻莫名的怒火。

反正和她无关，她这段时日可安分得很。

指尖刚触碰到玉坠，不承想下一瞬，萧昱桉却倏然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颈。

玉坠掉落在地，霎时碎成了两半。

商绾一心头一颤，抬眸便对上萧昱桉那猩红的双眸。

那双眼眸似乎往日里更冷了些，似乎隐隐还透着几分杀意。

“说！你将知韵和槐安掳去哪了！”

第六章

商绾一一头雾水，神色麻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萧昱桉猩红着眼，眼底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贼人绑了知韵和槐安，这玉坠便是那贼人送来的，你敢说此事和你无关？”

男人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力道大得好似下一瞬便要扭断她的脖子。

商绾一呼吸困难，却倔强地同他对视。

“真的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萧昱桉却不信。

他面色阴沉得可怕，耐心已然耗竭，声音宛若那恶魔的低吟。

“商绾一，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找的！”

“来人，给王妃带下去，不管用何种办法，撬开她的嘴！”

……

阴暗潮湿的地牢。

商绾一衣衫单薄地被绑在木桩上。

她耷垂着头，浑身血肉模糊，整个人气若游丝。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萧昱桉已然对她用上了所有最折磨人的刑罚。

“哗——”

又一盆混着细盐的冷水浇灌全身。

侵入伤口，引起蚀骨般的疼痛。

商绾一紧咬着唇，痛不欲生，嘴里不断发出嗫嚅的哀嚎。

萧昱桉眉眼紧蹙，呼吸沉重。

看着商绾一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心口竟是莫名的抽疼。

他深呼了口气，语气间已然有了些许倦意，愈发烦闷得紧。

“说！她们在哪！”

商绾一张了张口，她想接着反驳。

可她此刻已然没了任何气力，只能无力地摇摇头。

下一瞬，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前。

萧昱桉抬手粗暴地捏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他。

滚烫的火钳握在他的掌心。

商绾一依旧一言不发，只这般浑噩地望着他。

萧昱桉不由蹙眉，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知为何，那双浑浊的眼眸中，似乎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反倒是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萧昱桉心头猛地刺痛，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怜悯。

但仅仅一瞬，这抹情绪便被他很快掩下。

他深呼了口气，闭上了眼。

下一瞬，手中滚烫的烙铁便狠狠印在了商绾一的肌肤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回响在整座牢房。

萧昱桉紧蹙着眉，瞧着那雪白肌肤上火红的烙印，握着烙铁的手竟是有些隐隐颤抖。

心头似乎被一只大手死死扼住，攥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商绾一，本王的耐心有限！”

他的声音低沉，似乎隐隐还能听出几分隐忍。

商绾一疼得几乎快要窒息。

泪水混着血水淌落，血沫从嘴里涌出。

明明浑身都疼，商绾一却是笑了，咬牙沙哑出声。

“那殿下……是要杀了我吗？”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萧昱桉耳边，连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商绾一，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萧昱桉一拳锤在木桩上，低喝出声。

他呼吸急促，双目赤红。

商绾一只直直地看着他。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清晰瞧见了那双冷冽狠戾的双眸。

她只觉得，此时此刻，萧昱桉便如那地狱的无常。

好似下一秒便要索了她的命去。

当然，商绾一相信萧昱桉做得出这般事来。

可她还是想，萧昱桉会对她衍生出一丝怜悯。

周遭死一般地沉寂。

气氛莫名有些焦灼。

萧昱桉紧握着匕首，眼底的情绪翻涌。

这时，外头倏然传来侍卫急切的通报声。

“殿下，寻到侧夫人和小世子的踪迹了！”

闻言，萧昱桉丢下匕首，转身便要离开。

跨出牢门的前一刻，他倏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望向奄奄一息的商绾一，冷声吩咐道。

“去唤太医来，莫要让她死了。”

……

待商绾一醒来时，已然是三日后。

侍女在为她上药，身上的伤口隐隐犯疼。

却不及她心口的伤半分。

商绾一想，如果可以，她好想此刻就离开。

这时，房门被推开。

萧昱桉端着汤药出现在门口。

只一眼，商绾一忙起身拢起衣服，别过了视线。

萧昱桉就怔怔地站在那。

他张了张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沉默了半晌，他才沉声开口。

“对不起……”

商绾一神色木然。

她望向萧昱桉，到底是将心中的那个问题问出了口。

“我在你心中，就这般不可信吗？”

“若那日侍卫报来的消息再晚些，殿下会杀了我吗？”

萧昱桉神色微怔，眼底的情绪复杂。

他欲要开口，却是被商绾一沉声打断。

“算了，不重要了。”

她抬眸望向他，语气万般平静。

“萧昱桉，我们和离吧。”

第七章

萧昱桉眼睫一颤，眼底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

“你认真的？”

商绾一回应得干脆：“认真的。”

萧昱桉一噎，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直直地盯着商绾一那双晦暗无光的双眸。

试图想从中寻出一丝怨怼或者怄气。

可是没有，他似乎隐隐瞧见了几分决绝。

商绾一这句话，似乎是真心的。

萧昱桉握着汤碗的手不由收紧。

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有些不爽，隐隐还有几分莫名的慌乱。

他想利落干脆的应下一句“好。”

可心底深处却好似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告诉他。

他不想商绾一离开。

可这抹思绪刚冒头，便被他亲手掐灭。

萧昱桉只当是自己愧疚上头。

这桩结果，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他不爱商绾一，和离于他们二人都好。

萧昱桉深呼了口气，思绪逐渐回笼，语气淡然。

“好，但不是现在，一年后，我予你我二人和离。”

商绾一一脸疑惑：“为何要一年之后？”

萧昱桉紧抿着唇，心底莫名有些心虚。

他别过视线，沉声道。

“你先养好伤，到时我再同你解释。”

商绾一有些不明白。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系统的声音却适时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您现在还不能和离，否则任务便失败了。】

想到远在西北受苦的父母亲人。

商绾一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应了一声。

“那便以一年之期为限。”

闻言，萧昱桉竟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缓步上前，坐在床榻边，语气间也不可觉察地松快了几分。

“先把药喝了。”

对于萧昱桉的主动示好，商绾一也没想扭捏。

接过汤药便一饮而尽。

却是不小心牵扯了背后的伤口。

“嘶——”

商绾一蹙眉，不由嗫嚅出声。

萧昱桉欲要起身的动作微顿，眼底下意识闪过一抹关切。

“伤口疼了？我帮你看看。”

说着，他便抬手要去拉开她的衣服。

“不用……”

商绾一心头一紧，下意识扭身想要躲开他的手。

可到底是晚了一步，背后的衣衫已然滑落。

雪若凝脂的肌肤上，皆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汩汩的鲜血刺红了萧昱桉的眼。

他不由蹙眉，心底的那抹愧疚更甚。

隐隐竟还有几分心疼。

可下一瞬，他的视线却猛地顿住。

那些血淋淋的伤口下，还能瞧见数不清的已然痊愈的伤疤。

“你背后的那些伤疤是怎么回事？”

商绾一却早已拉上了衣衫。

闻言，一直压在心底的屈辱和恨意又一次冒出头。

入狱四年，她没少被人磋磨刁难。

可她到底是堂堂越王妃。

若没有萧昱桉的指示，狱中的人如何也不敢太过苛待于她。

她原以为一切都是萧昱桉的授意。

可如今看来，暗中折辱迫害她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萧昱桉也顿时反应过来，眼底的情绪复杂。

他默了默，欲要开口，侍女却倏然急匆匆赶来。

“殿下，侧夫人方才不小心昏倒落水了！”

萧昱桉眉眼一跳，忙起身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连带着碰翻了她桌上的药膏。

冷风从屋外透进来，刮得她伤口生疼。

……

一晃又是几日。

商绾一身上的伤口也逐渐好转。

她同萧昱桉依旧如从前那般一样，互不干涉。

每日都辗转在苏知韵的院落，不曾再来看望她一次。

可商绾一无所谓。

毕竟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而今，已然不需要这虚无缥缈的爱情了。

这日，是萧昱桉的生辰。

王府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座。

比起清闲不被人注意的商绾一。

苏知韵忙前忙后，招待细致，一言一行皆是从容得体。

反倒是比她更像是王府的王妃。

耳边隐隐传来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侧夫人真贤良，郎才女貌，同殿下真是般配。”

“谁说不是呢？不像那位王妃，听说当年善妒，竟是想谋害侧夫人，被殿下送进了牢狱，近日才接回来。”

“竟是这般心思歹毒之人，但也难怪，他们商家本也不是什么清白人家，哪能养出什么好笋来。”

商绾一眉眼黑沉。

她深呼了口气，到底还是抑制住了上前理论争辩的冲动。

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身要走。

下一瞬，却是听见身后的林贵妃道。

“知韵既有了身孕，可切记要养好身子，莫要太劳累。”

商绾一脚步猛地一顿。

他们二人竟是又有了孩子？

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可不待商绾一缓过神来，下一瞬，林贵妃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本宫已然给你们看好了日子，定风风光光地让阿云抬你为正妃。”

第八章

商绾一心头一颤。

抬为正妃，这是想她和苏知韵平妻！

她抬眸，视线正好同萧昱桉交汇。

萧昱桉紧抿着唇，心底不由闪过一丝心虚，忙故作平静地别过视线。

商绾一苦涩一笑，顿时了然。

宠妾灭妻，抛弃糟糠之妻，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

也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

之所以要让她等一年，也不过是为了维护苏知韵的名声，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商绾一不由感慨。

萧昱桉待苏知韵当真是情深意切，思虑周到。

就连自己和他之间的最后一丝情意，也能被他利用到位。

“大婚的事宜，知韵可有何想法？大可同本宫说。”

林贵妃依旧在拉着苏知韵的手，笑得灿烂。

仿若一旁的商绾一不存在，丝毫没想顾及她的颜面感受。

商绾一置若罔闻，识趣地想不动声色地离开。

“绾妹妹。”

身后的苏知韵却倏然低唤出声。

她缓步走向商绾一，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

“毕竟妹妹比我先入王府，也是王府的王妃，不如，这大婚便交由妹妹亲自操办吧，也免了娘娘费心，绾妹妹可愿意？”

她眉眼弯弯，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闪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商绾一清楚苏知韵的用意，不过是想给她难堪添堵。

有林贵妃和萧昱桉为她撑腰，莫说只是筹办一场大婚，就是想她自贬为妾，怕也会顺了她的意。

她轻叹了口气，欲要开口。

萧昱桉却微微蹙眉，抢先一步道。

“母妃，知韵，她向来笨手笨脚，哪能担此差事，这大婚的事还是交由……”

“妾身愿意。”

她望向眼前的三人，神色万般从容。

“妾身定会办妥。”

萧昱桉神色错愕，他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商绾一已然起身告退，只留下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

……

接下来的日子，商绾一当真是全身心地筹办着大婚。

周围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各异，有怜悯，有同情，也有唏嘘嘲讽。

商绾一置若罔闻，心底反倒是有些期待。

因为系统告诉她，她只需要在大婚之日意外殒命，她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商绾一本以为可以平静度过这最后一段时光。

却不曾想，意外还是来了。

寄去西北的书信没有收到回信，反倒是等来了一番噩耗。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肆虐，商家上下三十口人，无一人幸免。

待商绾一匆匆赶去时，见到的只有一捧捧骨灰。

她甚至都没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

明明只差一点……

那一刻，商绾一彻底崩溃了。

“节哀……”

萧昱桉抽回了下意识想去触碰的手，生涩开口。

“商家的后事，我会安置妥当。”

“萧昱桉，你心中有愧吗？”

商绾一抬眸望向他，眼底猩红，声音沙哑。

萧昱桉眸光微闪，心情格外复杂。

世事无常，此番结果并非是他所想。

但他也知当初是他的私心，才造就了如今商家的覆灭。

沉默了须臾，他淡然开口，语气间隐隐透着几许无力。

“若你愿意，本王在此许诺，定会庇佑你一生无虞。”

“不必。”

商绾一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由苦笑一声，一字一句道。

“萧昱桉，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爱上你……”

说完，她没再多看萧昱桉一眼，转身离开。

她明白，这是萧昱桉能许诺她的弥补，但也仅此而已。

萧昱桉明白她如今想要的是什么。

可他永远也不会应允。

无助，绝望，愧疚死死包裹着她全身。

似乎是要将她拽入深渊。

但她偏不想就这般一蹶不振。

事情已然发生，结局她无法改变。

但商绾一不甘心，心底深处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

她总要在作为商绾一的最后一点时间，做些什么。

她要寻到当年商家被陷害的证据，让他们能清清白白地走。

暗中窥探了多日，商绾一总算是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那证据虽然不能足够指证苏家，但至少足以能为他们商家洗白。

当年的真相如何，官家自会派人去细查。

此番，商绾一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大婚之日近在眼前，王府内众人更是忙碌得紧。

这夜，商绾一一夜未眠。

待天蒙蒙亮起，她才小心将那书卷藏入怀中，欲要不动声色地离府。

刚打开屋门，一张冷峻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王妃这是要去哪？”

第九章

萧昱桉一身寒气地矗立在她身前，那双深黑的眸子深若寒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商绾一心头一颤，心跳仿若都骤停了一瞬。

但心底的这抹慌张很快便被她掩下。

她内心祈祷着萧昱桉深陷大婚的喜悦，并未察觉出她近日的异常，故作平静道。

“后日便是大婚了，妾身再去仔细检查一番大婚的各项事宜，免得到时有什么差错，妾身担待不起。”

她神色如常，语气间是同先前一般的淡漠疏离。

甚至还恰达好处地装出了几分委屈隐忍。

可谓是掩饰得天衣无缝。

萧昱桉不语，依旧沉着脸静静盯着她，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若殿下无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多说多错，商绾一也不想同他过多纠缠，转身要走。

可下一瞬，却是被萧昱桉攥住了手腕，被拖拽进了屋内。

房门被猛地合上。

商绾一顿时有些慌了神，奋力挣扎着。

“你做什么？”

她下意识想要护着怀里的东西。

下一瞬，却是眼瞧着萧昱桉从她怀中抽出了那纸书卷。

商绾一惊呼出声：“还给我！”

可萧昱桉死死禁锢着她，利落干脆地将书卷扔进了火炉。

“不要——”

商绾一嘶吼着出声。

她拼命挣扎着，却是被萧昱桉死死禁锢着不能动弹。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情急之下，狠狠咬在了男人的肩头。

萧昱桉吃痛，这才给了商绾一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忙挣开男人，疯了般地朝火炉奔去。

不顾烈火的灼烧，伸手探进火炉。

“你疯了！”

萧昱桉眼睫一颤，忙大步上前将她拉开。

望着掌心已然是一片灰烬的废纸，商绾一胸腔的怒火再是抑制不住。

“啪——”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巴掌便落在了萧昱桉的脸庞。

她目眦欲裂，几乎是沙哑着嘶吼出声。

“为什么！我不过是想要一个真相！”

“他们都死了！为何不能予他们一个清白！”

“可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重要！”

萧昱桉也被激起了怒火，一时口无遮拦道。

“你可想过你这般做的后果？官家多疑，生死定夺皆不过在他一思一虑间，你这般或许能予了商家清白，可也会将苏家，整个越王府，你我所有人都会拽入万劫不复之地！”

“前路本就举步艰难，我是对不起商家，可事已至此，你还想拉着我们所有人为其陪葬吗？我们都好好活着，不好吗？”

商绾一怔怔地看着萧昱桉，只觉得满心凄凉。

他举步艰难，可她商家何其无辜。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凭何要受其磨难，无辜丢了性命？

这本不该是他们的结局。

可偏偏他们如今，还要冠冕堂皇地在她面前掩饰着自己犯下的过错，没有丝毫愧疚。

夜色死一般的沉寂。

萧昱桉看着商绾一，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才哑然开口：“商绾一，别怪我……”

商绾一眼睫一颤：“你要做什么？”

一抹寒意不由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想逃，却已然是萧昱桉的掌中之物。

萧昱桉死死禁锢着她，捏起她的下颌，将一枚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咽了下去。

一股灼烧感霎时间席卷整个喉间。

她想呼救，可下一瞬，眼前闪过一抹寒光。

浓烈的血腥味在鼻尖绽放，手腕处传来刺骨的疼。

这便是萧昱桉的手段。

他兴许可以大发慈悲留着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