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过继养子这天,我不再唯唯诺诺:外室的野种也配我养?
发布时间:2025-06-09 21:15 浏览量:2
"沐婉郡主,你二嫂这主意你觉得咋样?"
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晃悠,耳边的声音真真切切,林沐婉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家伙,真叫她赶上重生这趟时髦了?
主位上老夫人闭着眼装雕塑,二嫂王氏翘着兰花指嗑瓜子,大嫂李氏捧着茶碗当哑巴,婆婆柳氏眼珠子滴溜溜转——这阵仗,跟她及笄那年掉进荷花池似的,熟悉得让人后槽牙发酸。
"沐婉!母妃跟你说话呢!"镇南王妃柳氏不耐烦地敲了敲桌角。
林沐婉一个激灵回过味来。得,这是重生到二十岁那年,嫁进镇南王府的第二个春天。眼巴前这出戏码,可不就是二嫂撺掇着要从谢家宗族里挑俩孩子,过继到她名下当嫡子嫡女的经典桥段么?
"郡主啊,"柳氏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京年是世子爷,将来要承袭王爵的,这香火可断不得!你嫁进来两年肚子没动静,就听你二嫂的,养俩合眼缘的孩子在跟前,添添喜气儿。说不准过两年,你自个儿的娃娃就跟着来报到了呢?"
林沐婉盯着茶盏里打转的茶叶沫子,心里冷笑。这老虔婆,当她是不通人事的傻丫头呢?谢京年那厮大婚当日披红挂彩就奔了边关,两年来连封家书都懒得写,她要能凭空变出个娃娃,那才是见了鬼了!
"母妃这话差了,"她抬眼扫过众人,"世子爷驻守边关是保家卫国,您倒说得跟流放似的。再者说,世子爷春秋正盛,我也年轻,将来的事谁说得准?现在急吼吼过继孩子占着嫡长子的名分,等真有了亲生的,这王位家产怎么分?"
满屋子人脸色都变了。可不是么?全京城谁不知道镇南王世子大婚当日连新娘盖头都没掀,打马就去了北疆,硬生生让沐婉郡主成了贵妇圈里的头号笑柄!
柳氏讪讪地端起茶碗,拿碗盖刮着浮沫:"我这不是急昏头了嘛……你二嫂前儿跟我说,宗族里有一对龙凤胎,五六岁年纪,生得玉雪可爱。男孩叫谢承运,机灵得跟猴儿似的;女孩唤谢淑妍,琴棋书画样样来得……"
林沐婉指尖掐进掌心。上辈子就是信了这老虔婆的鬼话,选了这对白眼狼!
为了把这对便宜儿女调教成才,她豁出脸面求到皇帝舅舅跟前,愣是把他们塞进尚书房,跟皇子公主们同吃同住。谢承运倒真争气,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混成了京都四公子之首;谢淑妍也不含糊,琴棋书画样样拔尖,跻身贵女榜前十。
可她永远忘不了,这对兄妹是怎么捅她心窝子的!
谢承运迷上醉香楼的花魁,扬言要娶回家当正妻;谢淑妍瞧上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子,偷摸着珠胎暗结。她派人一查,好家伙,那花魁是皇帝老儿安插的眼线,那才子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
她好说歹说除掉花魁,反倒让谢承运恨她入骨;苦口婆心劝妹妹回头,倒落得个"专横跋扈"的骂名。最后还是求太后赐婚,一个塞给侯门嫡子,一个配了高门贵女。
她掏心掏肺养了十几年,临了病得下不来床,想见他们一面比登天还难。咽气前惦记的还是让他们收心过日子,结果呢?
"承运啊,淑妍啊,你们听娘说——"她咳得肺叶子都要出来,"明媒正娶要的是门当户对,那花魁和才子不是良配……"
"母亲可知,她腹中已有我的骨肉!"谢承运眼珠子都红了。
林沐婉看着养子眼里的怨毒,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哥哥问得多余,"谢淑妍抚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冷笑,"您要的不过是郡主的面子,我们不过是您博美名的工具!这些年我们起早贪黑读书习字,女红刺绣,哪样不是给您挣脸面?您倒是风光了,我们活得连奴才都不如!"
"这种母亲,"谢承运往地上啐了一口,"就该早点去见阎王!"
林沐婉喉咙腥甜,不敢置信地瞪着这对白眼狼:"我虽非你们生母,可这些年……"
"生母?"谢淑妍突然尖笑起来,"您占着王妃的位置十几年,可曾想过我娘亲在外头受的苦?要不是您仗势欺人,我们一家骨肉何至于分离?"
谢承运接茬:"我娘亲本是王爷青梅竹马的表姐,若非您横插一杠,如今这王妃之位……"
林沐婉眼前发黑,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宗族过继,什么补偿体恤,全是骗局!镇南王府早打定主意,让她这出身高贵的郡主替人养孩子!
她这半辈子活得像个笑话,夫君是别人的,儿女是别人的,到头来连命都搭进去,成了他人脚下的垫脚石!
"噗——"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林沐婉带着满腔怨恨断了气。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镇南王府的大少奶奶李氏探着身子,眼里满是关切。
林沐婉攥紧帕子深呼吸,硬是把胸口那团火压了下去:"嫂子别担心,我没事。"
"我的好姑娘啊,京年常年在北疆喝风沙,你这屋里冷清得连个孩童啼哭都听不见。
要不先把那对龙凤胎接来养着?我这就给京年写家书,等他点头就开祠堂……"
"娘!"林沐婉突然打断话头,指尖掐进掌心,
"这时候急着过继孩子,外头人该怎么编排世子?是我没本事讨夫君欢心,可世子爷春秋正盛呢,多纳几房清白人家的妾室,总会有好消息。到时候随便抱个娃娃养在名下,不比宗族里过继的体面?"
柳氏被噎得直瞪眼,老二媳妇卫氏见婆婆吃瘪,
赶紧接茬:"大嫂说得轻巧,可世子爷常年驻守边关,便是天仙送去北疆也怀不上啊!"
"二嫂这话在理。
"林沐婉轻飘飘撩起眼皮,"可世子爷是为保大历江山在吃沙子,咱们更该爱惜他的名声不是?要不然外头该传世子爷……那方面不中用了!"
柳氏和卫氏吓得直咽口水,这话头谁敢接?
"再说人家亲娘还活蹦乱跳的呢,咱们上赶着抢孩子,不怕遭报应?
"林沐婉指尖划过茶盏,瓷器冰得她手指一颤。
"我这不是怕你老了没人送终!"柳氏把茶碗墩得咣当响。
"娘疼我的心意我懂。"林沐婉突然软了声调,"不如把族里适龄的小子姑娘都接来住段日子,慢慢挑几个根骨好的养着。若将来世子爷自己有了骨肉,这些孩子就是王府的左膀右臂;若真没那个福分……"她忽然顿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满屋子人正等着下文,上首的老太君突然敲了敲拐杖:"世子妃考虑周全,就按她说的办。"柳氏母女对视一眼,蔫头耷脑应了声是。
林沐婉望着窗外飘落的槐花,眼底泛起寒霜。那对小畜生当然要养,还得当眼珠子似的疼着。
"姑娘,奴婢打听清楚了。"贴身丫鬟春晓急得直跺脚,
"那对龙凤胎的爹是个烂赌鬼,早几年就醉死了,她娘带着俩拖油瓶住在京郊破庙边上。哥哥长得倒有三分像世子爷,妹妹那模样……"她撇撇嘴,"怕不是随了窑姐出身的娘!这般没家教的玩意儿养在身边,迟早是祸害!"
林沐婉差点笑出声,谢京年的亲骨肉,能不像么?祸害?他们也配叫祸害?
前世那谢承运空顶着侯门公子的名头,连账房先生都比他算盘打得溜;
谢淑妍走起路来头上的步摇能甩出残影,活脱脱像个跳大神的。她掏心掏肺请名师教导,倒教出两只白眼狼,合谋往她床上塞男人,害得林家满门女眷都要陪她浸猪笼!
"族里适龄孩子多着呢,慢慢挑。
"林沐婉抚着脸上新敷的珍珠粉,铜镜里映出倾国倾城的容颜。上辈子病得皮包骨的模样,她可再不想见了。
春晓急得直转圈:"姑娘还年轻着呢!将来自己生个哥儿姐儿多好,便是没有,抱个奶娃娃养大也比现成的强啊!"
林沐婉望着窗外扑棱的蝴蝶,突然笑出声。她可不要再当老妈子了,上辈子为那两个小畜生操碎心,倒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
"更衣,我睡会儿。"她懒懒打了个哈欠,"让小厨房炖盅鲫鱼汤,还有……"她突然压低声音,"把谢承运他娘的底细查清楚,祖上三代都别放过。"
春晓望着姑娘眼下的青黑,心疼得直掉泪。她们姑娘可是圣上亲封的长乐郡主,金枝玉叶的贵人,凭什么要受谢家人的窝囊气!
林沐婉阖眼躺在拔步床上,往事如走马灯在眼前晃。大婚当夜,谢京年连盖头都没掀就甩了冷脸:"长乐郡主,娶你非我所愿。往后你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不是我谢京年的枕边人。"说完就策马去了北疆,一走就是五年。
她也曾捧着真心想暖块石头,可石头终究是石头。
"姑娘?"春晓轻手轻脚进来,"鱼汤煨好了。"
"先放着。"林沐婉翻了个身,锦被滑落肩头,露出雪白肌肤上淡粉的疤痕。这是上辈子临死前,那两个孽障拿发簪扎的。
上一世,她像头倔驴似的非要证明自己,憋着股劲儿想让谢京年后悔瞎了眼。天天围着老夫人和婆婆柳氏转悠,把偌大个镇南王府打理得滴水不漏,活脱脱像头累不死的老黄牛。结果倒好,还没熬到四十岁,就把身子骨熬垮了。
这回她想通了,爱咋咋地吧!谢京年那厮看不惯她?随便!老娘现在可是超品长乐郡主,整个王府谁敢给她脸色看?论家底,封地富得流油,十辈子都挥霍不完;论以后,她要活成老妖精,熬死那个死男人,再养几个水灵灵的小鲜肉,日子美着呢!
可这突然闲下来,反倒浑身不得劲。风寒拖了半个月不见好,丫鬟们急得直跳脚,她倒淡定——小毛病而已,哪像上辈子似的,整天病恹恹等死,那才叫绝望。
"郡主,厨房熬了清粥,您趁热喝点。"夏荷端着托盘轻手轻脚进来,小菜摆得整整齐齐。
"春晓呢?"林沐婉支起身子。
夏荷支支吾吾:"在前院收拾那些管事妈妈呢……"
"藏什么猫腻呢?"林沐婉搅着粥碗,"说!"
"世子爷昨儿半夜回府了。"夏荷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谢京年回来了?!"林沐婉差点打翻粥碗,上辈子这男人可是等老夫人咽气才露面。昨儿回来既不歇正院,今儿也不来看病中的正妻,明摆着打她脸呢!
不用猜,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又该嚼舌根了——"世子妃空有皮囊""连男人心都抓不住"……春晓肯定是去收拾那帮长舌妇了。
"把春晓叫回来,由着她们说去,越难听越好!"林沐婉灌了两口粥,倒头就睡。
笑话!为个臭男人气坏身子?值当么!
寿安堂里,谢京年正陪老夫人喝茶。两年没见孙子,老夫人拉着手不撒开:"怎么突然回京?"
"圣上急召,明日进宫面圣。"谢京年一袭玄色锦袍,眉眼冷峻,指节敲着折扇,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去给你娘请安没?"
"昨儿就去了。"
"郡主病着,你该去瞧瞧。"老夫人瞥见孙子冷脸,长叹口气,"咱们镇南王府是前朝降臣,手握南境十万兵权,这些年如履薄冰啊。东远王、西宁王怎么没的?四个异姓王就剩咱们和北辰王府了。"
"长乐郡主母亲是嫡长公主,父亲掌着吏部,祖父林太师门生遍天下。她养在太后跟前,和皇子公主们穿一条裤子长大。有她在,皇家总得给三分薄面。"
谢京年手指顿住,眼底闪过寒芒。老夫人苦口婆心:"这婚事是你祖父跪着求来的,不是人家上赶子嫁你。换个人早把王府掀了,也就郡主脾气好,你可别犯浑!"
"孙儿明白。"谢京年起身行礼,唇角勾起冷笑。林沐婉?是真贤惠还是装样子,他可得好好瞧瞧。
谢京年垂首行礼时,老太君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长叹一声:"京年啊,你是镇南王府的顶梁柱,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未来当家主母的人选,既要出身高贵,更要拿得出手撑场面。这两年瞧下来,还有比沐婉郡主更合适的媳妇人选吗?"
"孙儿明白。"谢京年扯了扯嘴角,眼底泛起冷笑,"昨儿夜里母亲同我说,要把鸣哥儿和婷姐儿过继到郡主名下,当嫡子嫡女养着。"
老太君闻言差点摔了手里的茶盏,"你娘老糊涂了,你也跟着犯浑?鸣哥儿那眉眼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亲父子谁信!你们这是把郡主当傻子糊弄,还是把陛下和长公主当摆设?"
谢京年低头盯着青砖缝,"那是孙儿头一个儿子和闺女,婉儿更是孙儿心尖上的人……总想着能让他们母子三人光明正大进府。"
"放你娘的狗屁!"老太君勃然变色,拐杖敲得地面咚咚响,"当年爬床的下作玩意儿,也配进镇南王府的门楣?"
扑通!
谢京年直挺挺跪下,声音带着颤音:"祖母……"
"少跟我来这套!"老太君气得直哆嗦,"当年你非要收那个贱婢,由着她生下野种就够荒唐了!如今竟想拿庶出充嫡出,真当皇家的刀是吃素的?"
"可那俩孩子身上流着谢家的血啊!"谢京年梗着脖子争辩。
老太君望着倔强的孙子,终究软了心肠,伸手将人拽起来:"血脉自然不能流落在外,但这事得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郡主,别触了皇家霉头!前头东远王府和西宁王府怎么没的,你心里没点数?"
谢京年攥着拳头不吭声,指节捏得发白。
"过两日族里适龄娃娃都来府里,我自有办法留下那俩崽子。"老太君压低声音,"但那个婉儿,想都别想进这个门!"
"若孙儿非接不可呢?"谢京年突然抬头,眼神执拗得可怕。
老太君冷笑:"那你就等着收尸吧!"
"祖母!"谢京年后脊梁窜起寒意,他知道老太太向来说一不二。罢了,来日方长。
"镇南王府世子妃只能是林沐婉,你若敢起歪心思……"老太君目光如刀,"别怪祖母不念祖孙情分!"
"孙儿告退。"谢京年深吸一口气,转身时脚步踉跄了下。
"去看过沐婉没有?"老太君冲着背影喊,"她不只是你媳妇,更是圣上亲封的长乐郡主!"
"……孙儿记下了。"谢京年背影僵了僵,终究没回头。
人一走,老太君立马摔了茶盏,"当年就该一碗药送那贱婢归西!"
"老太君息怒。"李嬷嬷忙给顺气,"世子爷比前些年懂事多了,换作从前,早闹得鸡飞狗跳了。"
老太君想起往事就头疼。当年谢京年未娶正妻就搞出庶长子,非要娶个爬床婢女,气得老王爷把那女人关到庄子才平息风波。
"但愿他真长了记性……"老太君望着门外,满眼疲惫。
此刻林沐婉正对着铜镜描眉,病了一场反而容光焕发。"春晓,把那套紫藤花百褶裙拿来,再配我那支牡丹和田玉步摇。"
"郡主穿紫色最是好看。"春晓夏荷围着她转圈,"世子爷见了准保走不动道!"
林沐婉闻言冷笑,那个瞎了眼的狗男人,白送她都嫌脏!转头吩咐:"把园子里碎嘴的婆子绑了,随我去寿安堂讨说法!"
春晓夏荷对视一眼,郡主这是要立威啊!二话不说绑了四个婆子,浩浩荡荡往寿安堂去。
"沐婉啊,这是唱的哪出?"老太君正晒太阳,被这阵仗惊得直皱眉。
林沐婉福了福身,笑意不达眼底:"让这几个刁奴当着祖母面,把编排我的话再说一遍。"
老太君脸色骤变,四个婆子早吓得瘫软。林沐婉把玩着匕首,突然抬脚踩住个婆子的手:"夏荷,剁了她左手拇指!"
"郡主饶命!"惨叫声惊飞了院里麻雀。
"太聒噪,卸了下巴。"林沐婉掏出手帕擦手。
剩下三个婆子竹筒倒豆子:"郡主不得世子心……""世子要休妻另娶……""双胞胎是世子骨肉……"
老太君听得眼前发黑,林沐婉却笑吟吟开口:"无风不起浪,不如送去慎刑司查查,看谁在背后抹黑王府!"
老太君盯着这个孙媳妇,突然觉得她像换了个人。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郡主啊,不就是几个老嬷嬷在那嚼舌根嘛,直接罚她们一顿板子杀鸡儆猴得了,何必非要送到慎刑司去折腾呢?”老夫人压低声音劝道。
“沐婉!你瞧瞧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急匆匆赶来的镇南王妃柳氏气得直喘气,这林沐婉真是不知轻重,几个奴才传闲话而已,竟把家丑闹得满城风雨。
“祖母、母亲,当年是祖父跪在承乾宫三叩九拜求来的赐婚,世子新婚当夜就披挂出征,一去整整两年。如今刚回京就传出休妻另娶、私生子的风言风语,我若还当缩头乌龟,怎么对得起我母嫡长公主的尊贵,怎么对得住我父宁国侯的威名!”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又不是结冤家对头。既然世子这般厌恶我,不如痛快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老夫人和柳氏听得目瞪口呆,御笔亲批的婚事岂是说散就散的?
“郡主快收起这糊涂话!”老夫人迅速稳住心神,林沐婉若被休回府,整个镇南王府都要被圣上问罪。
她硬挤出个笑脸打圆场:“夫妻哪有隔夜仇?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争执。”说着亲热地攥住林沐婉的手,“你和京年可是圣上金口玉言赐的婚,万万动不得和离的念头。”
林沐婉嘴角扯出个冷笑,没接茬。她心里门儿清,老夫人说得在理。
不过就算不能和离,她也要让这镇南王府鸡飞狗跳!
“好孙媳,祖母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和离这种话再不能说第二遍。”老夫人轻拍她手背,“你放心,祖母这就把京年那臭小子拎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在她看来,这郡主媳妇和寻常妇人没两样,不过是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争宠。当务之急是催孙子赶紧圆房,等有了孩子,郡主就算再憋屈也得顾全大局。
“沐婉啊,你是当家主母,这几个碎嘴的奴才就交给你处置,重重的罚,让全府都长长记性!”老夫人只想赶紧把这事按在府里解决。
“编排主母,诽谤世子,就赏她们二十大板,割了舌头,再发卖出去。”林沐婉轻描淡写道。
老夫人倒抽冷气,又是板子又是割舌还要发卖,这跟要人命有何区别?往日温柔宽厚的郡主今日怎这般狠辣?
“京年到!”
随着通报声,众人齐刷刷转头。谢京年踏进厅堂时,正对上林沐婉冰刀似的目光。
这皇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果真不假,谢京年暗自打量:凝脂般的肌肤,明艳不可方物的五官,窈窕身段却不显轻佻,倒像朵带刺的紫罗兰。只是那双美目里的寒意,生生压住了倾城颜色。
“还杵着干什么!快给郡主赔不是!”老夫人狠掐孙子胳膊。
“长乐见过世子。”林沐婉语气冷得能掉冰碴。
眼见孙媳妇摆出拒人千里的架势,老夫人急得直跺脚:“这几个杀千刀的狗奴才,竟敢造谣你要休妻再娶,还编排世子有私生子!”她边说边冲孙子使眼色,“你快扶郡主回房,好好解释清楚,可别寒了夫妻情分。”
“祖母、母亲、世子,长乐身子乏了,先行告退。”林沐婉福了福身,不等众人反应便袅袅娜娜走了。
“反了天了!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柳氏气得直捶胸口,“皇家郡主就这般没规矩!”
“人家是一品诰命,舅舅是当今圣上,不嚣张才怪!”老夫人心里也憋着火,可到底是自家理亏,只能压低声音警告:“你若还想把那两个野种接回府,就给我夹紧尾巴哄着郡主!再敢整幺蛾子,我第一个不饶你!”
谢京年不耐烦地皱眉,想到那对龙凤胎的将来……
“行,我哄。”
罢了,到底是正房夫人,现在犯不上跟皇家撕破脸。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他谢京年还应付得来。
待谢京年踏进飞羽阁时,林沐婉正要传晚膳。
“郡主,那两个孩子的母亲林婉儿,算是我的远房表姐,命途多舛,幼年失去双亲,前些年夫君病故,年纪轻轻就守寡了。这两天,我会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入府中。”
谢京年说得直接,眼睛也一直盯着林沐婉的脸颊。
“我两年前就说过,你不是我谢京年认定的妻子,自然也不会与你圆房生子,不如就将这两个孩子记入你的名下,做我的嫡子嫡女,对你有利无害。”
林沐婉脸色淡淡的,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哦。”
谢京年很讶异,这么平静?没有生气更没有伤心,就好像是听到了无关痛痒的事情。
林沐婉抬头,看向谢京年。
他长得极好,俊朗帅气,星眸深邃,剑眉斜飞入鬓,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有种难以言喻的刚毅魅力...
难怪自己上辈子那么死心眼儿,这狗男人确实有一副好皮囊,但现在,只觉得倒胃口!
林沐婉放下碗筷,冷淡问道:“世子还有事?”
“...没事...”
“那就恭送世子了,长乐还要用晚膳。”林沐婉干脆利落的撵人。
“....”
他堂堂镇南王府世子居然被自己的妻子恭送了?!
谢京年暗暗咬牙,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了。
“郡主!这镇南王府欺人太甚,当您是傻子吗?!”春晓看着谢京年的背影,气得呼哧呼哧的。
“郡主...”夏荷则担忧地看着自己郡主。
“...傻子...”林沐婉紧紧地攥住手里的筷子,上辈子,自己可不就是个傻子吗。不管谢京年多么冷淡嫌弃,她都想方设法主动求和,尽心尽力照顾谢承运和谢淑妍,一生都在为镇南王府鞠躬尽瘁,到头来,给她人做嫁衣,什么都没得到!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别气了,你家郡主不傻。”林沐婉轻声安抚两个丫鬟。
既然是养孩子,那就多养几个。
毕竟,凡事都怕对比。
只要有了珠玉的比较,才更能让人知道谢承运兄妹的不堪!
他谢京年不是想让亲儿子继承爵位吗?
那就先让他断子绝孙,再让王位落在一个不相干的人手里。
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可是很不好受的!
林沐婉纤细的手指轻抚茶杯,柔声问:“春晓,宗族内适龄的孩子有几个,打听清楚了吗?”
“回郡主,奴婢打听到了,除了那对兄妹,还有三个哥儿,一个六岁的叫谢一叶,一个四岁的叫谢一哲,都是快出五服的,靠着王府混日子,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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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婉不解的抬头,“还有一个是谁,怎么不说了?”
春晓有些支支吾吾,“还有一个年长些的孩子,叫谢振元,父母都不在了,跟着年迈的祖母艰难过日子,大家都说这孩子命格不好,克父克母...”
是他?林沐婉喃喃一句,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谢振元因为无父无母没少受欺负,跟着祖母靠族里接济过日子。祖母过世的时候,没银子办丧礼,居然自己跑来王府跪求老夫人,邦邦邦的磕头,看着很让人心疼。
她当时实在是不忍心,就让身边的人拿了银子给他,还派人帮他料理了祖母的后事。
后来谢振元在王府当了个管事,负责后院女眷的采买事宜。
当时她已经病得很重了,身边得力的人都被清除干净,谢家被谢承运兄妹把持着,过得生不如死,连饭都是冷馊的。
但只要他来后院各处送东西,自己总能收到一个不起眼的油纸包,有时是肉包子、有时是麦芽糖...
她知道,是他。
那孩子,算是谢家唯一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了。
“那孩子命苦,但却是个心性坚韧、善良孝顺的好孩子。”
若是可以,就将他养在膝下,一来是还前世的情谊。
二来嘛,那孩子的生父算是谢京年的家奴。
亲儿子要是连家奴之子都比不上,啧啧,丢人啊。
“对了,谢承运和谢淑妍的生母,查得如何了?”林沐婉吃着软糯的糯米鸡,赞赏地点点头,这镇南王府厨子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春晓想到来人的禀报,气愤地说道:“郡主,那远房表姐,原来是世子的贴身丫鬟,六年前爬上了世子的床,还有了子嗣,老王爷知道后,震怒不已,差点没废了世子。”
“哦?”林沐婉闻言放下筷子,“后来呢?”
“后来世子以死相逼,老王爷实在不忍心,就把那侍婢送到乡下庄子去了,还灌了药。”
“没曾想,那侍婢命大,虽然落了红,但是孩子还是保住了。”
“不过...”春晓迟疑了一下,看着林沐婉的眼睛,轻声说:“有人说,看到过大公子去看过那侍婢...”
林沐婉闻言一惊,“谢靖安?!”
她低头沉思片刻,忽得笑了,看样子,上辈子的谢京年也是个傻子啊。
春晓和夏荷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郡主?”
“春晓,你之前说,那谢承运与谢京年有几分相似?”
“对呀,郡主,听说眉眼处极为相似。”
听着春晓的回答,林沐婉更是开心了,谢靖安是镇南王的庶长子,长相与谢京年十分相似,眉眼处都随了镇南王...
当年是老王爷一锤定音,选了谢京年做世子,镇南王可是更属意谢靖安的。
后来,谢靖安的生母被老夫人活活杖毙的,谢靖安与谢靖羡被赶出京城...
林沐婉沉思片刻...拿起筷子,笑眯眯地继续吃糯米鸡。
第二天一早,林沐婉去寿安堂请安。
老夫人早上得知谢京年昨夜仍睡在书房,脸色很难看,对沐婉更多了几分愧疚,拉着她的手,和善地问:“郡主要去看望永宁县主?”
“是。孙媳与永宁姐姐是闺中密友,感情深厚。她远嫁江宁三年了,如今回京了,我想去探望一下。”
老夫人皱眉道:“听说永宁县主极为刁蛮...不仅不敬公婆,还不准夫君纳妾?”
林沐婉眼眸微冷,淡淡回道:“永宁县主与我都是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常常夸她知礼守礼,温顺可人,祖母怕是听错了吧。”
“那该是听错了,太后都夸赞的人,怎么会是没规矩的人呢。”老夫人讪讪一笑,“既然是你的好友,又几年不曾见面,是该去拜访一下。”
说完,还吩咐李嬷嬷备了一份厚礼给林沐婉,让她一起带去。
林沐婉带着春晓和一车礼物出了镇南王府。
春晓在马车里纳闷地问:“郡主,您与永宁县主向来不和,每次见面都吵架,怎么会想着去探望她呢?”
林沐婉闭目浅笑,“我想她了,想和她吵一架。”
春晓一惊,“郡主,您...您到时候可千万别动手...夏荷又不在,奴婢打不过永宁县主的丫鬟们...”
林沐婉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吧,我保证动口不动手。”
春晓更惊了,郡主这两年在镇南王府柔柔弱弱的,完全没有以前飞扬跋扈,啊,不是,是率性自在的模样,今天这是怎么了?
“永宁县主,我没下帖子,冒昧前来,你别见怪。”
林沐婉见到永宁县主的时候,内心很激动。
上辈子,在她被诬陷不守妇道的时候,永宁县主坚定地站出来为她辩白,说相信她,为她四处奔走求情...
不管前世还是现在,她们都好多年没见了。
“长乐郡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都来不及,哪敢见怪呢?”永宁县主沐清云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还是那么的讨人厌...
“林沐婉,你看我干什么?!”
林沐婉回神一笑,轻声说:“云姐姐,多年未见,我很想你。”
沐清云被这声儿“云姐姐”吓呆了,多少年没有听到过林沐婉叫她“云姐姐”了。
林沐婉看着沐清云呆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走上前,坐到了她身边,“云姐姐,这次登门,是有件事想向你请教。”
沐清云立马警惕起来,“什么事儿?”
林沐婉道:“我记得云姐姐的姑奶奶嫁给当时的探花郎,后来和离了,不到一年就再嫁了?”
大历律法严苛,虽然允许夫妇和离,但是条件极为苛刻。
出嫁从夫,别说是官宦人家,就是寻常百姓家,也绝不许一女二嫁。尤其是皇室贵族,最重视脸面,绝不可能放妇人回娘家。
哪怕是丈夫年纪轻轻就死了,也是无子嗣的妻妾殉葬,有子嗣的妻妾守寡。
沐清云心里一紧,立马紧紧握住林沐婉的手,问:“姓谢的是不是欺负你了?”
看着沐清云眼里的担忧,林沐婉心中一暖,“云姐姐,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姑奶奶是侯门贵女,出身高贵,那探花郎是寒门子弟,开始还好,彬彬有礼。可是后来,只要他在外面受了气,就回来拿我姑奶奶撒气,鞭打、罚跪都算是轻的,房事上更是残暴下流...我姑奶奶怀了两次孕,都被他折磨没了,实在忍不下去,才跑回娘家求救。”
林沐婉有些吃惊,侯门贵族的男人打骂折辱妾婢的有很多,但对正妻动手的,她还从未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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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姑奶奶就和探花郎和离了?”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入了他家的门,死也得是他家的鬼。”
林沐婉更加好奇,“那最后怎么成功和离的?还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改嫁了。”
“是我祖父到御前跪求了一天一夜,用祖上积累的功绩硬求来的和离。但我祖父也因此被陛下厌弃,远离了朝堂。我姑奶奶虽然二嫁,但也只能远嫁到蜀州,到死也没有再回过京城。”
沐清云看着林沐婉,“那姓谢的大婚当天就去边境驻守,我知道你委屈,可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就算你进宫求太后和陛下做主,也没有用。”
林沐婉沉默片刻,她心里明白。
四个异姓王灭族了两个,老镇南王害怕了,才跑到皇帝舅舅面前求赐婚,尚公主要缴兵权,娶郡主却不用,再三权衡才选择了她。
皇帝舅舅将她指婚给谢安之,可不是因为觉得他们郎才女貌,而是为了让她生下嫡子继承镇南王府,然后兵不血刃的拿回南境兵权。
她就是一颗用来暂时安抚牵制镇南王府的棋子,所以这两年来,皇帝舅舅对谢京年的所作所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辈子她虽然坐稳了镇南王府世子妃的位子,但始终得不到夫君的真心,更没有自己的子嗣,最后下场凄惨,怕也是皇帝觉得自己没用,成了一颗弃子,不再管了。
看样子,重活一次,她还是必须坐稳镇南王府女主人的位子,而且必须要有一个听皇帝话的“儿子”,不然,成了皇帝的弃子,下场和上辈子,不会有什么区别。
这次谢京年被召回京城,恐怕是朝中有异动,陛下着急了吧。
怕沐清云担心,林沐婉轻笑道:“云姐姐,我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
“我现在是镇南王府世子妃,以后会是镇南王妃。谢京年待我如何不重要,总归他不敢像探花郎那样折辱打骂我。他不喜欢我,那我就多给他纳几个妾,十个八个的,庶子庶女再多,也得在我手底下讨生活!”
“普通女子一生的依仗都是枕边男人,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不一样,我在夫家立足,靠得是我的出身和能力。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是镇南王府离不开我,不是我离不开镇南王府!”
沐清云心里明白,林沐婉有意上门来打听,肯定不是单纯的好奇,但她也不好多问。
二人又聊了些闲话,偶尔吵几句,一起回忆过去随心恣意的日子。
林沐婉望着天上的云彩,忽然凝视着沐清云眼睛,说“云姐姐,谢谢你。”
沐清云会心一笑,“光说可不行,以后得常来看看我,如何?”
“那是自然。”
“少夫人,三爷带回一位贵客,嘱咐您悉心准备茶点送到书房去。”
沐清云的丫鬟月儿突然进来通禀。
月儿自小在身边服侍,自然知道林沐婉和沐清云的关系,偏偏还敢在她们聊天的时候通传,看样子这位贵客不简单啊…
林沐婉识趣地起身,“云姐姐,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和你‘吵架’。”
沐清云一指头戳在林沐婉的脑门儿上,嗔道“你个臭丫头,没大没小的,下次再训你。”
林沐婉笑着应好,便挥挥帕子,转身离去。
沐清云望着林沐婉的背影,满是担忧。曾经率性天真的长乐郡主也变得如普通侯门宗妇一般如履薄冰了,今天突然来打听和离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少夫人,可是要亲自将茶点送到书房去?”
丫鬟的声音传来,沐清云回过神,“三爷可有说贵客是哪位?”
“是端王殿下。”
“快随我去厨房准备茶点。”沐清云敛下心神,这端王殿下可怠慢不得,急匆匆地朝厨房走去。
马车上,林沐婉正在闭目养神,就听春晓好奇地问“郡主,什么贵客能有您尊贵?”
林沐婉无奈摇头,“这天底下比我尊贵的人多了去了。”
“在奴婢心里,郡主您就是最尊贵的。”春晓很认真地说。
这话说得林沐婉心头一热,上辈子,春晓和夏荷为了她尽心尽力,却不得善终...这辈子一定要让她们好好活着。
说起那位贵客,她也细细思索了起来。
永宁县主的夫君是靖宁侯府嫡次子,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出名的棋呆子,倒是与端王谢珺遥是知己好友,想来,今天的贵客,应该就是他了。
“那位贵客,应该就是端王殿下。”林沐婉对着春晓淡淡地说。
春晓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问:“郡...郡主,端王殿下怎么会与永宁县主的夫君往来?都传言说永宁县主刁蛮任性,嫉妒成性,端王殿下会不会...”
听到春晓的话,林沐婉低头细想。
端王谢珺遥是皇后嫡幼子,行七,年轻有为,容貌俊秀,能文能武,最得皇上喜爱。
他一向最不喜欢不守规矩、不守妇德的女子,上一任端王妃就是因为善妒被休弃,至今还关在皇家寺院里。
听说,曾经有个妾室,在谢珺遥外出公干期间,红杏出墙,珠胎暗结,被他用鞭子活生生抽死了。
他应该不会对云姐姐做什么吧...不会的。
林沐婉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与这位端王殿下虽说不上熟稔,但也还算了解。
谢珺遥之所以厌恶不守妇道不守规矩的女人,是因为皇后娘娘曾经被宫妃下毒暗害,虽然命保住了,但到底伤了身子,常年卧病在床。
至于端王妃,也不完全是因为善妒,还因为她给怀孕的妾室下毒,一尸两命,这才彻底惹怒了端王,成了大历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被休弃的王妃。
云姐姐是霸道了些,但他们夫妻感情还是很好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端王应该不会多管闲事的。
想到这里,林沐婉放宽了心。
沐清云亲自端着茶点,送到书房。
“殿下金安。”沐清云低头,朝着主座行礼。
“县主免礼,是本王叨扰了。”谢珺遥虽颔首微笑,言行中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疏离。
7
靖宁侯府三爷齐彦望着妻子,笑问道:“听下人说,今日长乐郡主来了?你们可有吵架?”
沐清云颔首浅笑,道“夫君莫要胡说,妾与沐婉丫头可是自小的情谊,吵吵闹闹不过是相处的方式。今日她来,单纯的与妾叙旧罢了。”
“长乐?”谢珺遥闻言一顿,有好多年未见那丫头了,脑海里闪现了好些久远又模糊的记忆。
两年前,她嫁入镇南王府的时候,他还在西北与蛮族厮杀。
听闻,大婚当晚,谢京年盖头都没掀开就离开了京城,一走就是两年。
他很想开口问问永宁县主,她过得如何,却最终什么也没问,轻声道别就离开了。
贴身太监小林子连忙追问,“王爷,您现在是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是回王府呢?”
缄默良久,谢珺遥才答道:“进宫吧,去安福楼买点云片糕,母后喜欢。再通知楚一,去查一下镇南王府,事无巨细。”
小林子虽疑惑,但也不敢多嘴,立即应声而去。
凤鸣宫里,薛皇后刚刚喝完药,就听到宫人禀报,端王来了,转头就跟身边的宫女芍药抱怨:“最让人不省心的来了,哎。”
芍药笑眯眯地安抚道:“娘娘,端王殿下可是很孝顺您的,特意带了您喜欢的云片糕来。”
“哼,他要是真孝顺,就快点给本宫生个嫡孙出来!”薛皇后嗔道。
“母后,二哥已有三个嫡子,四哥也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了,您怎么还这么着急要嫡孙啊?”谢珺遥实在是不明白,母后都那么多孙子了,怎么还是老盯着他。
“你二哥和四哥都有嫡子了,就你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生母还是个出身低贱的。陈氏善妒,残害皇嗣,更不得你的宠爱,休了也就休了。那你倒是再给我娶一个回来啊?”皇后是越说越气。
“满京城的贵女,不管是性情温顺还是活泼开朗,才华横溢还是不通文墨,你是一个也瞧不上,你实话告诉母后,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谢珺遥也很无奈,他确实对那些贵女没有想法。
父皇宠爱母后,却还是年年纳妃,后宫腌臜之事从来没断过。
二哥和四哥也一样,正妃侧妃妾室一堆,家里天天闹官司,烦不胜烦。
他可不想像父兄这般,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
他虽不喜欢陈氏,但也真的想过和她相守到老的。可陈氏竟然擅自给他纳妾,还给他下药,后来更是毒害有孕的妾室,企图去母留子。
如此蠢笨又恶毒的女人怎配做他妻子!
“母后,儿臣喜欢的女子,要对外足够聪明坚强,对内足够温柔体贴,无论何时何地何情何景,都能与儿臣共进退。”
皇后气得直捶胸口,怒道:“你自己去给我找,不论是什么身份,侯门贵女、平民百姓、江湖侠女...都无所谓,只要清清白白的,符合你条件的,本宫和陛下都同意!”
“你要是一年之内找不到,本宫就做主给你指婚,再给你指几个侧妃和侍妾,你就天天待在府里,什么时候给我造一窝孙子出来,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谢珺遥......
一回到镇南王府,林沐婉就开始抄写《论语》,一遍接一遍。
一写就是三天。
春晓进来送水果,轻声问道:“郡主,您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抄写《论语》练字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从小到大,只要遇见烦心事,林沐婉就会不停地抄写《论语》。
林沐婉头也没抬,继续写字。
她确实是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皇帝想要镇南王府的兵权,肯定不会允许她与谢京年和离。
只有做到皇帝舅舅所期许的事情,她才是尊贵的郡主,做不到,她就是人人可踩上一脚的弃子。
不能和离,那就只能丧偶了!
但在丧偶之前,她必须要培养一个有能力掌握镇南王府兵权又对皇帝忠心不贰的“儿子”。
“那几个孩子可进府了?”林沐婉揉揉手腕,问道。
看郡主终于停笔了,春晓松了一口气,回道:“两天前就进府了,一共三人,谢承运、谢淑妍和谢振元,另外两个孩子的父母舍不得,就没有送进来。”
“那对兄妹一直待在王妃的院子里,都没说来给您请安问好,一点规矩也没有。倒是谢振元少爷每日都过来给您请安,看着是个懂事儿的。”
春晓恨恨地说道,“郡主,奴婢看王妃和世子还是想把那对兄妹记在您的名下。”
林沐婉无所谓,“那就记在我名下好了,不过前提是让谢振元做我的嫡长子!”
说完,林沐婉再次拿起笔,继续抄写。
直写到日落西山,寿安堂的大丫鬟鸳鸯亲自过来传话:“郡主,鸣少爷和婷小姐的生母林家表小姐,今天入府了,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起用晚膳。”
林沐婉微微挑眉,放下笔,“知道了。”
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见那位“命途多舛的远房表姐”呢。
春晓一边服侍着主子换衣裙,一边嘟囔着:“进府了也不知道先来拜见一下当家主母,那位表小姐也是个没有规矩的。”
望着镜中眉目如画,婀娜多姿的自己,林沐婉抽抽嘴角,她是去吃饭,不是去选秀女,春晓这丫头把自己弄这么漂亮干什么?
林沐婉到得晚了些,寿安堂里得气氛很...融洽。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谢京年神情温柔地望着对面和母亲柳氏相谈甚欢的女子...
“老夫人,郡主来了。”
堂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头望向林沐婉。
坐在王妃身边的林婉儿,穿着朴素,身材纤细,圆脸杏眼,算不上漂亮,顶天了就是个小家碧玉。
谢京年喜欢这种清水芙蓉的小白菜?
“婉儿,这是你弟妹长乐郡主。郡主,这是京年的远房表姐。”
柳氏牵着林婉儿的手,走到林沐婉跟前。
“见过郡主妹妹。”
林婉儿并未行礼,抬眸挑衅地看向林沐婉,却忽然怔住了。
8
虽然听说过林沐婉是大历第一美人,但她看谢京年的态度,理所应当地认为传言不实,林沐婉肯定貌丑无颜,只是投了个好胎。
谁曾想,林沐婉竟然真得这般美艳:华贵不失俏丽的宝蓝色流仙裙,盈盈一握地腰肢,如玉般白皙的肌肤,温柔灵动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淡淡地柔美与...不屑。
林沐婉看着林婉儿的样子,淡淡开口道,“林小姐还是叫我郡主吧,我只有两个姐姐,亲姐长安郡主,是现在的南陈国太子妃,表姐是当今嫡公主,妹妹这个称呼,你不配。”
林婉儿听到林沐婉的话,回过神儿来,随即羞愧地低头行礼,心里暗恨。
“郡主!都是一家人,何必说得这般难听。”柳氏看林婉儿不安地低头,有些生气林沐婉的傲慢。
“敢问母亲,我哪里说错了?”林沐婉反问。
“呃...”柳氏一噎,确实没错。
“再者,我是为了林小姐好,毕竟刚刚她可犯了律法的。”
大历律法严明,无凭无据,庶民不可与皇亲贵族攀亲,违者轻则杖责,重则凌迟。
林婉儿心里一慌,立马抬头看向谢京年。
却看见谢京年的一脸惊艳的望着林沐婉,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窘境。!
“她出身乡野,不懂这些规矩,以后严加教导就是了。郡主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快过来用膳吧。”老夫人不得不开口替林婉儿解围。
林沐婉笑得很温柔,说:“祖母莫怪,您知道的,我一向心直口快,并无恶意,不然就不是出言提醒林小姐身份尊卑,而是叫人去请京兆尹了。”
老夫人赶紧打趣着说:“是是是,知道你一向心善,以后多多教导她,免得让她在外人面前丢了我镇南王府的脸。”
“祖母说得是,孙媳记下了,回头请宫里的嬷嬷好好教教林小姐。”
宫里的嬷嬷?!那我不得褪层皮,林婉儿心里恨死了,面上却只敢低头应是。
大家落座开始用膳,谢京年坐在林沐婉的上首,与林婉儿面对面,一时间,氛围还算和谐。
“呵呵...”林沐婉看看谢京年,又看看林婉儿,笑着说道,“林小姐戴的和田玉手镯与世子的束发玉簪一样,都雕刻着祥云图纹呢,远远看上去,可真是相配。”
众人随着她的话,先去看谢京年的头,又去看林婉儿的手。
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花纹!
大历民间习俗,用同一块玉石同一图案雕刻配饰做定情信物,寓意同心合意,彼此相爱。
所以,很多夫妻选择用佩戴相同图案的饰品来告诉别人:我们情比金坚。
柳氏看看儿子,又看看林婉儿,脸色一变。
这林婉儿也太着急了些,别说鸣哥儿和婷姐儿还没过继给林沐婉,就算是谢京年有本事把他们兄妹过了明路,逼得林沐婉不得不认下了,她一个奴籍婢女,最多也就做个贱妾,竟然做起正室夫人的梦来!
本来是看在孙子孙女的份儿上,想要给她个体面,没成想竟是个心计深重的下贱玩意儿。
老夫人心里更是一悚,这样公然打林沐婉的脸,把她惹急了,别说过继孩子,整个镇南王府都得脱层皮。
林婉儿也知道自己坏事儿了,吓得脸色煞白,不安地的看向谢京年,却只看到了他眼中的怒火…
“郡主,莫要开玩笑。”谢京年心里也恼怒林婉儿的不识相,那么多镯子不戴,偏偏戴这一只,还偏偏选在今天这个时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沐婉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婉儿,“听闻林小姐与‘亡夫’感情很好,想必这手镯是与‘亡夫’的定情信物,倒是我唐突了,林小姐莫怪。”
“前些日子,长乐身体不适,这眼神儿还没恢复,看错了,世子恕罪。”
听着林沐婉刺耳的话语,谢京年很气恼,但看她巧笑言兮的样子,心里却莫名地起了一丝涟漪。
“好了,快用膳吧,菜都凉了。”老夫人说这话时,面带寒霜的扫了一眼林婉儿。
这样不知尊卑、绵里藏针的贱婢,不用林沐婉出手,她自己就容不下!
“是。”林沐婉和顺的应了一声,低头用餐。
吃好饭,老夫人笑得慈眉善目地对林沐婉说道,“郡主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嗯,孙媳告退。”
退出去后,还没走到院门儿呢,就听见里面摔茶杯的声音和林婉儿隐隐约约的哭声。
林沐婉与春晓相视一笑。
野心勃勃的“寡居”表姐、情意绵绵的“高冷”世子、满腹算计的“慈祥”婆母、怒其不争的“严厉”祖母…
啧啧啧,真是一场好戏,林沐婉迈着轻快地步子离开了。
“祖母,这镯子,是孙子五年前,在孩子出生时,送给婉儿的…您…”谢京年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敢再替林婉儿解释了。
林婉儿猛地跪下,委委屈屈地说:“老夫人,妾身太想念孩子了,急急忙忙就来了王府,没有想那么多…”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都不愿意看这个心术不正的婢女,只淡淡地吩咐身旁的李嬷嬷,“掌嘴。”
“是,老夫人。”李嬷嬷走过去,“啪啪啪”扇了林婉儿几个大嘴巴。
“祖母,您这是为何!”谢京年赶紧上前护住林婉儿。
“你还敢问为何?!”柳氏看儿子护犊子一样的护着林婉儿,也来气了,“李嬷嬷,告诉他!”
“世子,林婉儿有两错。其一,她至今奴籍未消,不配以‘妾身’自称。”
李嬷嬷鄙夷地看了眼林婉儿,继续说道:“其二,老夫人与您正在说话,她一个婢女,不可插嘴。”
林婉儿脸色苍白,眼泪在眼里打转,温驯地低头认错,“奴婢知错。”
谢京年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越发心疼。
但今日林婉儿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祖母已然是震怒了,他也不敢火上浇油,怕祖母真的动了杀心,只好将她拉起来,温声说道,“知错就好,先下去吧。”
转头央求老夫人:“还请祖母看在鸣哥儿和妍儿姐的份上,饶恕她一次。”
老夫人朝着李嬷嬷微微点头,示意她带人离开。
李嬷嬷冷冷地看了眼林婉儿,道:“‘表小姐’,请收起眼泪,随奴婢走吧。”
林婉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跟着李嬷嬷走了。
9
人一走,老夫人便指着柳氏开骂,“你是越老越糊涂吗?居然亲亲热热地拉着一个贱婢的手,让郡主叫她 ‘姐姐’,你置长安郡主和嫡公主于何地?!”
柳氏也委屈的很,“母亲,这不是对外称林婉儿是王爷远房表姐的女儿嘛,再说了,儿媳只是想让她们亲近起来,以后…”
“没有以后!若她成了京年的妾,我就给老大也纳几个妾室!”老夫人捂着心口,斥道,“糊涂东西,滚回你的院子去,好好想想,谁才是你该疼该宠得儿媳妇!”
柳氏不敢再说话,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你是打仗打多了,脑子不好使了吗?把这么一个心机深沉、容貌普通的女子当个宝!”老夫人气得哼哧哼哧的。
谢京年想张口替林婉儿辩驳。
老夫人立马打断他,“别跟我说‘她是无心的’这种话。如果她是无心的,那就说明她愚蠢!如果她是有心的,那就说明她愚蠢至极!”
“我早就和你说过,若你执意将她接进府里,就准备为他们母子三人收尸!”
谢京年看着老夫人眼中的杀意,立刻跪在老夫人面前,求道:“祖母,她是孙儿心爱之人,更是鸣哥儿和婷姐儿的生母,求您…”
看着孙子哀求的模样,老夫人既心疼又气恼,“既然进来了,就留下吧。以后,她就住在寿安堂吧。若他们再有什么歪心思,那你就不要怪祖母心狠了。”
“你父亲不是只有你一个嫡子。若你不能撑起镇南王府的重担,那这个世子之位,就让贤吧。”
“...祖母教训的是。”
镇南王有四个儿子,长子谢靖安和次子谢靖羡为庶出,三子谢京年和四子谢靖宇皆为嫡出。谢京年尚武,自幼在老王爷身边教养,最得老王爷器重,十六岁便被请封为世子。
“你也别怪祖母心狠。我们谢氏虽有从龙之功,但到底是前朝降臣,始终为陛下所猜忌。林沐婉是陛下给我们镇南王府的机会,更是唯一的机会。成婚到现在,你给了她那么多委屈,她没有去向宫里头告状,不是因为她爱你,更不是因为她软弱。”
老夫人看着谢京年不解的眼神,叹口气,继续说道:“那么多的公主郡主,偏偏她是最得太后和皇上宠爱的,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因为她足够聪明,懂得太后和皇上想要的是什么,更会努力的去实现。”
“她根本就不稀罕你的宠爱,也不在意你去宠爱谁。”
“她现在没有和你闹翻,没有离开镇南王府,不是因为她不想,是因为她不能。”
“皇上的最终目的是拿到镇南王府的兵权。到底是她的‘嫡子’继承镇南王爵位,还是她被镇南王府欺辱给陛下一个削爵的借口,都能达到目的。区别就在于咱们谢氏一族上上下下几千号人是生还是死。”
“千万不要低估一个自幼在皇宫长大的郡主,更不要高估自己,你所在意的两情相悦,在权势和地位面前,根本微不足道。从来不是她非你不可,而是你非她不可。”
“祖母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老夫人疲惫地揉揉额头,但愿孙子能想通。
“是,孙儿告退。”谢京年心思沉沉的转身离开了。
谢京年出去没一会儿,李嬷嬷就回来了,和老夫人说:“世子去了西厢房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随他去吧。日后你盯紧了那贱婢,有什么异动,立刻告诉我。”
“老奴知道了。”
林婉儿正在懊悔自己的莽撞,就看到谢京年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夫君,婉儿不是故意的。”林婉儿扑在谢京年的怀里,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老夫人是不是生气了?”
谢京年没有责备她,只是揽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但一想到老夫人刚刚说的话,还是提醒道:“日后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千万要守规矩,不可唤我‘夫君’,更不可冒犯郡主。”
林婉儿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夫君,进府之前,不是说好了让我住在倚荷院吗?”
倚荷院位于王府西北角,却雅致偏僻,角门外有一条小路直通谢京年的书房,十分方便。
现在却要住在寿安堂,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吗?
谢京年心疼的拍拍林婉儿的手,安慰道:“你住在这里,刚好可以好好地服侍老夫人,让老夫人知道你的柔顺和乖巧,时间久了,自然会喜欢你的。”
林婉儿心里暗恨,肯定是老夫人出的主意,想把她拘在寿安堂里看管着,真是个老不死的。
她抬眸看向谢京年,轻声回道:“为了你和孩子们,婉儿一定尽心尽力地服侍老夫人。”
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世子...,婉儿什么时候可以见见鸣哥儿和婷姐儿。”
看着林婉儿小心翼翼的样子,谢京年终究不忍心,“过几日,等老夫人消气了,我再带他们来见你。”
谢京年继续说道:“我...我可能也要过段时日才能再来看你了。”
林婉儿很想问,过段时日是多久?是要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但她不敢,她知道谢京年的脾气,只能轻咬嘴唇,委屈地说:“世子,婉儿带着孩子回到乡下去吧,您空了就来看看我们,若是不来...我也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林婉儿哭得十分伤心。
谢京年听得十分心疼。
轻捏她的下巴,沉声说道:“婉儿,不要想着离开我。”
随即不由分说,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片刻后,谢京年看着双眼迷离的林婉儿,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不舍得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
谢京年走后,林婉儿不满地捶了几下枕头,却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生怕隔墙有耳,再惹老夫人不喜。
她摸着手上的镯子,幻想着林沐婉那身华贵美丽的衣裙和头上耀眼的发饰穿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她的眼里满是野心和算计,喃喃说道:“郡主又如何...以后都会是我的。”
林沐婉正准备就寝,就听小丫鬟来报,说世子来了。
谢京年大步走进来,正看到林沐婉对镜卸妆,没有了脂粉的装扮,更显得她皮肤细腻无瑕。
就像诗文写得那样:柳如眉,云似发,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
林沐婉嫌恶地瞥了一眼,“有事儿说事儿,眼神儿不要乱瞄!”
听到清冷的声音,谢京年立马回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我就是来和你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事情。”
“呵,说错了吧,是三个孩子。”
“....”
“知道你喜欢鸣哥儿和婷姐儿,但我更喜欢元哥儿。若是过继的话,就三个一起过继,元哥儿为我的长子;若不然,就一个都不要过继,我多给你纳几个身家清白的妾室,只要你不是不行,日后总会诞下子嗣的,对吧?”
“元哥儿不合适。”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做他谢京年的嫡长子!。
“怎么不合适?”林沐婉假装不解地看向谢京年。
“他...他命硬,克父克母。”
“呵呵,巧了,我昨日请钦天监的张大人算过了,这孩子与我的八字极和,我能助他一飞冲天,他能助我万事如意。”
谢京年听着林沐婉的话,一时间,没有想到如何反驳。
林沐婉继续说道,“世子,我可不是傻子。我可以让鸣哥儿和妍儿姐认祖归宗,但元哥儿必须是我的嫡长子,你若同意,明天就可以开宗祠。你若不同意,那我鸣哥儿和妍儿姐这辈子只会是一个赌徒酒鬼的孩子!”
谢京年看着林沐婉决绝地样子,再想想刚刚老夫人的话,沉默了。
她这是选择了元哥儿做镇南王府的继承人吗?
她为什么不想着讨好他,自己生下嫡长子呢?
难道真如祖母所说的那样,她根本就不稀罕他的宠爱,也不在意他去宠爱谁?
他想反驳她,想训斥她,但却始终张不开口。
因为他知道,她的背后是皇帝,更因为,她可能对他毫无情意。
若是不答应,鸣哥儿和妍儿姐这辈子可能都无法认祖归宗了。
林沐婉看着谢京年沉默不语,不屑地说道:“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乏了,要休息了。世子慢走,不送!”
谢京年看着林沐婉不耐烦的样子,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他是要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