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治了？那去挑墓地！我把“拧巴”母亲拖到了墓园门口

本内容纯属虚构

我妈这人活得特别拧巴。

之前给她买金项链，她当面说不喜欢，走出金店就开始抱怨："我天生穷命，根本不配戴金银首饰。"

带她出去旅游，她嫌天气热不肯去，转头又念叨自己没小姨命好，大半辈子都围着家庭打转。

就连去医院看病，医生问她胸痛多久了，她都扭扭捏捏："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当时拉着她就往外走："不治了是吧？那现在就去对面挑块墓地！"

我妈有个明显的毛病：心里明明想要某样东西，嘴上却偏说不要。

事后又因为没得到而闹别扭，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她觉得这是女人的含蓄，我却只觉得她活得拧巴。

后来我咨询了心理医生，对方分析可能是长期被忽视导致的，童年创伤、婚后被冷落……

因为害怕失望，所以干脆假装不在乎，既不主动提需求，也没法坦然接受别人的馈赠。

但如果有人能猜中她的心思，反复劝她收下，她就会觉得被重视。

为了改改她这习惯，我毕业工作后拿到第一笔奖金，特意带她去了金店。

"妈，今天带你来就是消费的，喜欢哪款直接说！"

店员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马上推荐了几款做工精致的镯子。

我趁机问她："有看上的吗？"

她的目光停在一只刻着如意云纹的古法手镯上，嘴上却还是那套说辞："我都这把年纪了，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

第一次推辞很正常，我接着鼓励她："我现在经济独立了，想买什么都能负担，你有需求尽管提，我肯定尽力满足。"

她收回目光，脸色有点难看："我可没说想要，让人听见还以为我拜金呢。"

第二次推辞也在我意料之中，我一边说着"女儿孝敬你是应该的，你可以大方接受"，一边给店员使眼色。

店员很会来事，立刻接过话头："您女儿多贴心啊，真是好福气！要是不喜欢镯子，这边还有项链戒指，我先拿几款给您试试？"

这时我妈又盯上了一条玫瑰吊坠的项链，店员眼疾手快取出项链："这是新款，特别衬您气质。"

我妈悄悄看了我三眼，明显在等我劝她试戴。

但这违背了我的初衷，我还是直接问她："喜欢吗？要试试吗？"

她不正面回答，反而说："太华丽了，我戴不合适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推辞了。

我朝店员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些款式我妈都不太满意，麻烦收起来吧。"

然后在我妈不甘的注视下，径直走出了金店。

她冷着脸跟出来，分明是在怪我没再多问一次。

我故意装作没看见，转移话题："妈，快吃饭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连正眼都不瞧我："我天生穷命，哪配下馆子？更不配戴金银首饰！"我顺着她的话冷笑一声：

"既然觉得自己连下馆子都不配，那就回家做饭吧，活该你一辈子操劳。"

"林珊，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女儿的能这么跟妈说话吗？"

"你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我就用什么态度回你。想让我尊敬你，总得先做出榜样吧？"

我爸下班回家，大概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问："你们娘俩逛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我故意学我妈的腔调阴阳怪气："妈这人节俭惯了，逛了半天什么都没看上，又舍不得在外面吃饭，可不就回来了？"

我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我本来就不喜欢金银首饰，你非拉我去，白白浪费一下午！"

她嘴里的"浪费"，分明是指逛了没买到想要的金饰。

我爸听完满不在乎："你们去珠宝店了？你妈一个家庭妇女，哪用得上那些？"

说着就拉开椅子坐下，像往常一样等我妈盛饭。

我直接把电饭煲端到桌上："自己动手不比等人伺候方便？"

他愣了下，满脸不屑："你吃错药了？吃个饭还教训起老子来了？"

我接着刚才的话头说："用不上不代表不喜欢，没场合戴不代表不该拥有。"

"就像书房里的书，你全都看过吗？"

"可你愿意买也买得起，谁又能说什么？"

我妈一脸惊讶，好像搞不懂我为什么刚挤兑完她又帮她说话。

我爸没接话，默默点了根烟，抽了半根才掏出手机给我妈转了两万块："想买就买。"

他这人虽大男子主义，花钱却不吝啬。

只是在他看来，我妈不说就是不需要，时间长了早忘了：给妻子送礼物，本不该等对方开口。

他俩这毛病都得改。

我盯着我妈，盼着她收下转账，她却抿了抿嘴说："我真没想买，你挣钱不容易，别为我破费。"

她从小就教我：女人要贤惠委婉，要体谅男人，凡事不能太主动，不然招人嫌。

可我偏偏随了我爸，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从不怕亮出真实的自己。

"钱给你又不要，以后别跟我念叨！这回你可怪不着我！"我爸瞪了我一眼，自顾自吃起来。

吃完饭我接了个工作电话，等处理完，我爸已经躲进书房。

我妈背对着餐桌站在洗碗池前，时不时抬手擦脸。

"妈，你怎么了？"

她声音沙哑："好好的非拉我去看首饰，现在把你爸惹生气了，他肯定觉得我是个伸手要钱的女人，以后让我怎么做人？"

看她眼眶通红、满脸委屈的样子，我突然来了火气："你装清高！想要金镯子不直说，他不送你就生闷气，整天抱怨没人疼。我帮你反倒帮出错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金镯子了？"

"还装！妈，你活得不累吗？"

她眼神黯淡下来，刻意避开我的目光：“咱们女人本来就不该主动开口要东西，不然会被人说没脸皮。”

“妈，你这是在混淆概念。”

我盯着水池里堆着的碗碟，心里又气又急。

她年轻时明明有工作，却总跟领导同事闹别扭，从不去争取业绩，后来公司招了一批大学生，她就被挤兑下岗了。

没了收入后，她对我爸越发讨好，可压抑久了，就总把怨气撒在我身上。

我叹了口气慢慢说：“如果我让你把私房钱全给我，那才叫没脸皮。"

"但要是我告诉你晚饭想吃鱼，或者进我房间前先敲门，这不过是在表达正常需求。”

"哪有女人必须含蓄的道理？"

"我们本就该大方接受赞美和礼物，大方说出想法，与其事后抱怨，不如当场争取。"

“我只是希望你活得轻松点，让咱们一家人相处得更舒服。”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没起到作用，反而招来她的冷嘲：“对，都怪我！要是没我，你们爷俩日子不知道多自在！”

说着又掉起眼泪，“我拼了命生的女儿不体谅我，反而怪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得，又是白费口舌。

但我没放弃。

国庆假期我提议带老两口旅游，特意问她：“妈，你想去哪儿？”

前几天小姨在家庭群晒了海边度假的照片，她盯着看了半天，眼里全是羡慕。

可这会儿却连忙拒绝：“国庆到处都是人，有什么好玩的？”

“话是这么说，但打工人也就假期有空。妈，你觉得去海边怎么样？”

我把话递到她嘴边，多希望她能接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却撇着嘴说：“海边又热又晒，我可不像你小姨，花钱去遭罪！”

“行，那我跟朋友去。”

她眼睛亮了一下，像想说什么，可转眼又沉了脸，摔门进了房间。

旅游回来，我给她带了条当地的珍珠手链，给我爸带了饼茶叶。

我爸乐呵呵收下：“正好配我新买的茶具。”

没想到我妈这次没推辞，接着手链翻来覆去看，还叹了口气：“出息了，知道给我买手串了。”

我心里一动：她这是想通了？

但下一秒就听见她熟悉的腔调：“不过你表妹比你强。她今年刚毕业，工资肯定比你高，你小姨现在还在海边度假呢。”

我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海边热吗？怎么又羡慕上了？”

她把珍珠手链往桌上一扔，坐下就抹眼泪：“我哪有你小姨命好？人家家里有保姆，我这辈子围着老公孩子转，哪有时间度假？”

我爸第一个反驳：“谁说没时间？之前我休年假要带你去泰国，不是你说怕中暑吗？"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说假话？”我知道，她当初说怕中暑，其实是盼着我爸准备好防暑用品，温声哄她答应。

可人哪有那么多耐心一直猜心思呢？

她从不明说真实想法，谁有精力整天猜心思？

万一猜反了呢？

这次我没像以前那样两边劝，直接站到我爸这边："老.阴.阳.人，手链还给我！"

"你……你骂我是阴.阳.人？我真是白养你了！"

"天天说怪话带刺儿，不是阴.阳.人是什么？"

她正要训我，被我爸喝止："够了！整天怨天尤人的给谁看？"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爸才叹着气说："慧莲啊，我还记得刚认识你时，你……挺可爱的。"

秋天过得飞快，转眼就下了初雪。

天气转凉，我的业绩也跟着冷清。

为了拿下客户，我按对方喜好买了条羊绒披肩。

回家时，我妈盯着购物袋上的品牌LOGO，眼睛发亮："这牌子东西不便宜吧？你们年轻人很少买他家的货。"

我听出话里有话，解释道："送客户的。你要是喜欢这个牌子，周末带你去逛逛。"

"我不爱名牌，衣服够穿就行。"

我正为工作烦心，没精力跟她绕弯："哦，我先回屋了。"

第二天回家，她又盯着我看，见我两手空空，眼神明显失望："东西送出去了？客户喜欢那牌子吗？"

我脱下外套抖了抖："还行吧，商务往来都是场面话。"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了，跟我跳舞的王姐你还记得吧？"

"怎么突然提她？"

"也没啥，就是想起她爱打扮，对名牌也熟，我还是听她说才知道你买的那个牌子呢。"绕了一大圈，始终没离开品牌话题。

"妈，你是想让我也送你一份？"

"我是虚荣的人吗？就是聊天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我不再纠缠："行，你说不要的，回头别后悔。"

她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急眼："我后悔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说话阴阳怪气的，别以为挣钱了就能教育我！"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了。

是客户来电，我示意她别出声，边接电话边往房间走。

刚说两句，外头就传来咚咚的切菜声。

我躲进卫生间，没两分钟她就敲门催。

等我出来，正听见她嘟囔："名牌有什么了不起？满大街A货，说不定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客户要是收到假货，能被你气死！"

她说话时我只顾着躲，还要分心听客户讲话，等反应过来时，她后半句已经说出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客户圆场："杨总实在抱歉，我还在外面，刚才有人吵架，您稍等两分钟，我找个安静地方跟您细聊，行吗？"

对方沉默几秒，语气惋惜："小林啊，以后谈生意，不管送礼还是接电话找安静地方，都别存侥幸心理。"

"合作的事暂且放放，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

电话挂断得干脆，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那条披肩在我妈眼里是名牌，实则不算奢侈品。

主要是杨总喜欢收藏各品牌披肩，我打听到她最近迷这个牌子，价格刚好在我承受范围内，才敢入手。

原本一直不肯见面的杨总，好不容易答应吃饭，刚才接到她电话时我又惊又喜，以为这单能成，没想到栽在亲妈手里。

"单子没了，你满意了？"

"林薇，我是你妈，别用这种态度说话。"

"张慧莲，你还记得自己是妈？当妈就能搞砸我工作吗？"

她被我吼得僵在原地，眼眶又红了。

我翻出付款记录怼到她面前："你凭什么跟客户说我买假货？"

"就因为我没送你一份？"

"因为我没哄着你收礼物吗？"

"问一次你说不要，非得让人多问几次？"

"口是心非的毛病该治治了，折磨我有意思吗？"

她一步步退到墙根，声音发颤："我……只是想让你们多在意我一点……"

"带你逛金店、去旅游还不够？我客户丢了，谁来在意我？张慧莲，你这事做得太离谱了！"

我爸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寒气："你平时小心眼就算了，怎么能在薇薇工作上犯浑？一天天拧巴得跟麻花似的！"

"薇薇，妈没想害你……我就是一时冲动，说话没轻重，没想到真让你丢了客户，是妈对不起你……"

她脸色惨白，眉头却舒展了些，我只当她是被气的，没理会道歉，径直走进主卧。

"这四件套是我去年拿奖学金买的吧？当时你说不要，我硬塞给你的，现在我收回了！"

我掀开被子扯下四件套扔到门外。

我妈伸手来抢，被我推倒在床上，她向我爸求助，他却只在门口站着。

我走到妆台前："这罐面霜是大姑从国外带的，你拒绝好几次，不爱用护肤品是吧？归我了！"

"都用一半了，你不是有自己的护肤品吗？"

我没理她，走向衣柜："丝巾是大姑送的，外套是逛街时我劝你半天才买的！"

"还有裙子、毛衣、羽绒服，你不想要就捐给山区！"

"对了，我从衣柜底层翻出一个上了锁的木匣子。"

"这只玉镯是你和我爸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品，当时他都要刷卡了，你还装模作样说不要。趁现在翡翠涨价，我帮你卖掉吧！"

"不准卖！"我妈突然嘶吼着扑过来抢匣子，我爸也开口劝阻："这个你别拿了。"

趁我分神，她一把夺过木匣紧紧抱在怀里，哭着重复："我没有不想要……"

"现在会说实话了？那以前装什么呢？"我被她吵得烦躁，用床单裹起没收的东西回了房间。

第二天她做了一桌子菜补偿我，指着红烧鱼说："尝尝合不合胃口，不喜欢我再做。"

我夹了块鱼肉："肉有点柴，汤汁还行，不算好吃但也不难吃。"

她愣住："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你猜。"

"薇薇，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不过是把你做过的事重复一遍，怎么算为难？"

这顿饭我们吃得又快又沉默，等我和我爸起身，她又偷偷抹眼泪。

第三天她炖了排骨："你昨天说鱼不好，今天换了排骨，快尝尝。"

我故意叹气："我就是没妈疼，只想吃顿炖鱼，你都猜不到我心思，真不知道这二十年怎么熬过来的。"

她急得辩解："你不是说鱼肉柴吗？我以为你不想吃……"

"那你不会把鱼炖嫩点？拿排骨糊弄我算什么？不想做饭就明说，我以后出去吃！"

她向我爸求助，他却啃着排骨说："自己惹的事自己担着。"

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我是有错，但也在努力弥补，你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声音越来越弱，我爸立刻背起她："薇薇，开车去医院！"

急诊室里医生问："胸痛多久了？"

她又开始扭捏："这种事怎么说？"

医生皱眉："都是女人，不用忌讳。"

我爸无奈道："老夫老妻了还分什么男女？"

她还是不肯开口："医生，你给别人开什么药，也给我开一样的吧。"

"妈！都这时候了别再拧巴了！"

我压着火气逼问，她却低下头死死闭着嘴。

医生摊手："家属先做思想工作吧，不说病情没法治疗。"

我盯着她苍白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无力，她这辈子都在跟自己较劲，用拧巴的方式渴求关注，却忘了坦诚才是最轻松的活法。

我拉起她就往外走："不治了是吧？那就去对面挑块墓地！"

医院和公墓只隔着一座天桥，从走廊窗口望出去，能看见墓园入口的石雕。

她气急败坏地甩开我："林薇，你这是咒我死！"

"你连病情都不肯说，可不就是等着吗？"

"说话别这么难听……"

"几天前你说我送假货搅黄生意时，怎么不觉得难听？"

我妈突然攥住我的胳膊，仰头看我时眼眶泛红："

薇薇

，妈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她的指尖都在发抖。

"你知道什么！"我拽过她的手掐住虎口，硬把她拖到墓园。薄雪盖着黑色墓碑，四周一片死寂。"

想埋哪儿自己挑，人就死一次，难不成还要推辞？"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

薇薇

，建国，咱们回去吧，这儿太冷了……"

"你不挑，回头我拿个纸盒子装你扔外头，比这更冷！"

她突然崩溃地跪在一座空墓前，哭声混着风声飘过来："我不是等死，我是怕查出病来成你们累赘……薇薇，我真的错了！"

我爸猛地眨眼压下湿意："只要你不犯浑，花多少钱都治。张慧莲，你现在到底想不想活？"

"我想活！我要治病！"她爬起来抓着我袖子，眼神亮得吓人，"薇薇，我一定改，你别生我气了……"

"张口就要原谅，按你的说法这叫没脸没皮。等你拿出行动再说。"

可她还没来得及改，人就垮了。

检查结果是乳腺癌。

我爸攥着化验单揉眼睛："三天两头生闷气，乳腺能不出问题吗？"

我妈靠着墙瘫在凳子上，脸色比墓园的枯草还灰败："都怪我，跟你们较劲，跟自己较劲，活该……"

人生几十年转眼就过，我给过她改错的机会，命运却没留情。

好在医生说能手术，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该干嘛？你自己说。"

我问她时，她眼里终于有了光："住院，我要住院。"

春节前她做了第一次手术。大年初二小姨一家来探望，表妹一进门就上下打量我："薇薇姐，听说你在外企上班？挣得不少吧？怎么过年还穿这么朴素？"

当年外婆丢下我妈跟人走了，外公再婚后生了小姨。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我妈出嫁前的日子过得很苦。

小姨年轻时没正经学过本事，跟我妈前后脚嫁人后，就爱比老公比孩子，这些年两家积了不少怨气。

她一家子说话刻薄又傲气，我见了他们就犯嘀咕。

我笑着怼表妹："见什么人穿什么衣嘛。难得你化全妆穿得这么精致来做客，新年快乐。"

我爸跟着搭腔："来就来呗，东西放地上就行。"

小姨翻了个白眼，把红包塞给我妈："姐，你得了这病怪遭罪的，这一千块钱也就够买瓶香水，你可别不好意思收！"

这套戏码每隔几年就演一回。

以前小姨来"拜年"总爱炫耀，我妈那拧巴性子总要推辞几下，最后小姨再假装惋惜地收回红包，留我妈自己生闷气。

但这次我妈接过红包就直接揣兜里了："钱是不多，不过礼轻情意重，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小姨一家三口全傻了眼。表妹结巴着问："大姨，你咋这么直接？"

我妈淡淡一笑："人就活一辈子，爽快点不好吗？难不成你们本来就不想给，故意装大方？"

几个人脸都挂不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我爸下了逐客令："行了，人也见了礼也送到了，你们早点回吧。今天我家备了好酒好菜，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小姨是个爆脾气，当场叉腰骂起来："林建国，你跟我们家老刘比哪点强？有什么可神气的！"

她又指着我们娘俩喊："一个得癌症，一个工作普普通通，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到啥时候……"

"啪"一声，我爸突然甩了她一巴掌。

"我活大半辈子没打过女人，但你这么犯贱的，我打了你传出去都不丢人！"

小姨夫见状要动手，我爸慢悠悠地说："去年国庆我去城郊钓鱼，停湖边那辆凯迪拉克是你的吧？"

小姨夫立刻蔫了："你……你胡说什么！"

小姨追问到底看见啥了，我爸点了根烟慢悠悠地说："我不爱管闲事，但你们非要送上门来……跟你去湖边的小姑娘，岁数不比你女儿大多少吧？胆子倒是不小。"

话音刚落，小姨就揪着小姨夫又打又骂："你把我支去三亚，自己跑回来带女人去野？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我趁机把他们推出门："赶紧回家查查吧，说不定你们俩也一身毛病呢！"

晚饭时我妈胃口特别好，话也多了起来："我也算因祸得福了，要不是生这场病，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改掉拧巴的毛病。要是到死都没改过来，才真叫你们失望呢。"

"现在好了，不管还能活多久，至少不会再折腾你们父女俩。剩下的日子，总归能过得畅快些。"

我爸端起酒杯："来，咱们一家三口走一个。"他喝了不少酒，眼神却依旧清亮。

夜里妈妈早睡了，爸爸独自坐在沙发上，既没泡茶也没点烟，安静得像尊雕塑。

"爸，我想跟你聊聊。"

他疑惑地看向我。"你上回送妈礼物是什么时候？"

见他发愣，我直接说："是那只玉镯吧？再上回呢？别告诉我是十多年前了？"

结婚十周年时他送过一双贵皮鞋，妈妈则去寺庙求了平安符，用兼职攒的钱买了件大衣塞给他。

"她说家用都是你挣的，买礼物的钱要自己赚。"

我看着他："妈是有不少毛病，但你确实忽视了她。"

"她胸痛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肯定比我先察觉，可你觉得只要她还能做饭，就不用体检。"

"你是好父亲，但作为丈夫，确实失职了。"

他摸出打火机又扔回茶几，像是连抽烟都解不了愧疚。

"薇薇，把那些东西还给你妈吧。你的工作，我看看能不能帮你牵线找客户。"

他顿了顿，"我们一家人，会好起来的。"

不久妈妈迎来第二次化疗，过程很顺利。

出院时春天气温回升，我问："妈，昨天路过商场上了春装，去逛逛？"

她眼睛一亮："好啊！刷你爸的卡！"

她试了十几套衣服，最后挑了三件最喜欢的。

"原来买东西这么爽啊？"

我看看身后的爸爸："可不是嘛，有人付钱有人拎包。"

他瞪了我一眼，转头对妈妈笑："慧莲，咱们去楼上珠宝店看看。"

妈妈拉住他："治病花了不少钱，买这三件够奢侈了，还去珠宝店干嘛？我这次说的是真话！"

爸爸把购物袋全塞给我，搂着她往前走："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他订了对黄金对戒，样式有点老气，妈妈却红了眼眶。

"你瘦了不少，婚戒都松了。我趁你睡觉量了指围，特意挑了最时髦的款，我给你戴上。"

尺寸分毫不差。他又把手伸过去："该你给我戴了。"

旧相册里的结婚照上，两人笑得腼腆又拘谨。

妈妈曾说，当年没什么求婚仪式，相处久了觉得该结婚，就约了双方父母吃顿饭。

婚礼也没有互换婚戒的环节，就在农村老家摆了酒席，热热闹闹却透着简朴。

后来她聊起小姨的婚礼，说在城里大酒店办的，满场鲜花、婚纱漂亮，语气里全是羡慕。

我把这些告诉过我爸，他却不当回事，只随口说：“都结婚多少年了，还想那些干啥？”

我妈知道后，再也没跟我提过以前的事。

“薇薇，过来帮我们拍张照。”

爸爸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点开相机，看着屏幕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眼眶渐渐湿了。

几天后，妈妈得意洋洋地递给我一张名片：“之前跟你说的王姐，她老公公司要换合作方。"

"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但听她说的业务，好像和你之前电话里聊的差不多，说不定能帮上忙。”

爸爸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比我厉害啊！我之前说给薇薇介绍人，一直没下文，你倒先办妥了！”

妈妈意有所指地笑：“谁让你不爱唠家常？我跟王姐聊了几次八卦，她就把啥都告诉我了！”

想起春节时小姨上门找茬，爸爸抖出小姨夫的风流事，我们仨相视一笑。

妈妈又提起那次披肩的事：“其实王姐当时说要送我同品牌的披肩，我跟她说‘我女儿会送’，就是想炫耀。"

"后来看你下班没带东西回来，觉得在王姐面前丢了面子，才跟你闹脾气……”

沉默片刻，爸爸突然认真地说：“慧莲，你其实挺聪明的。”

“突然夸我干啥？你也开车去湖边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爸爸白了她一眼，接着说，“我是问你还记得咱们怎么认识的吗？”

妈妈脱口而出：“当然记得。我跟后妈在村口吵架，你过来帮忙，被那老太婆抓破了脸，非缠着我每天陪你散步，说多晒太阳伤口好得快。"

"后来我们结婚，我爸不同意，连床被子都没陪嫁，直到你工作稳定在城里买了房，他才认你这个女婿。”

爸爸笑得眉眼弯弯：“记得还挺清楚。那天你骂老太婆骂得可凶了，我当时就想，我林建国就该娶个厉害老婆，一起到城里打拼，日子肯定红火。”

妈妈低下头：“可我后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爆发过那一次，实在被欺负狠了才反抗，让你失望了。”

爸爸摇头：“后来我又觉得，你文文静静的也挺好。要是我哪天脾气上来了，你还能管管我，两块爆炭凑一起容易炸锅。”

或许妈妈的拧巴，根源在于心底的不安。

她怕爸爸发现自己并非初见时那个泼辣模样，会像外婆当年那样抛弃她。

就因为这点心虚，反而耽误了好好相爱。

“妈，”我忍不住开口，“爸的意思是，他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啥性格都喜欢。”

妈妈眼眶一红：“对不起，建国；对不起，薇薇。”

第三次化疗后，妈妈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

只要定期复查不再发现癌细胞，她就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出院那天，整座城市都被浓绿覆盖。

车窗外光影飞速掠过，在红绿灯口停下时，妈妈摸了摸额头：“薇薇，我头发很快就会长回来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烫头发。”

“好啊，刷我爸的卡。”

爸爸哼着小调，趁着绿灯亮起，从后视镜里笑了笑：“回家喽！”

车轮碾过铺满阳光的路面，树影在车窗上晃成流动的光斑。

后视镜里，妈妈正对着新长出的发茬傻笑，爸爸的指尖跟着车载音乐轻轻敲着方向盘，那些拧巴纠结的过往像退潮的海水，终于在癌症的巨浪后露出了藏在深处的贝壳。

或许生活从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而是学会在磕绊里拥抱真实的彼此，就像此刻这满车的绿意与笑声，正在把往后的日子酿成不掺假的甜。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