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他乡的人们(10)
发布时间:2025-05-20 11:53 浏览量:4
(作者 榆树皮)
见老板没有来收拾自己的小武,一会儿也恢复了冷静。
恢复冷静的他,竟然开始想起老板来!
不过想到老板刚才的样子时、小武身体也是一阵燥热,原来老板还真好看,老板的形象让小武想起了刘得海。
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在小武脑海里对比着、小武觉得还是刘得海更好看一些,因为刘得海的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比老板多了几分男性的雄风。
好些天没有刘大叔消息了,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吧,好想他,应该没睡吧他!
不管了打一个试试吧,如果睡了就说声对不起就完了,
酒醉熟睡的刘得海游做梦了,这次他没有梦见任何人,他梦见了自己躺在草地上、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就那样躺在那里,原本躺着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来了一只猫。
这只猫来到自己跟前后,不停的在自己身上蹭着、蹭得刘得海很舒服、舒服的他甚至还用爪子摸那猫,那光滑如绸缎般的毛皮,猫儿满足的打着呼噜,于是猫伸出舌头舔起了刘得海的手、接着是胳膊、接着身体、猫儿舔的很认真、很努力,舔的刘得海痒痒的。
“叮铃铃!正在刘得海摸着猫的毛发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刘得海四处寻找着,努力寻找着、但是在梦里他什么也没找到。
但电话铃依然想着,原本粘着刘得海的猫在听见电话铃的那一刻却突然消失了,消失得很是慌张,慌张到刘得海都没有发现它是怎么消失的。
“喂?谁啊!”刘得海醒来,摸着黑,找到了电话,接起来开口问到。
“大叔!是我!小武,大叔你还没睡啊,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我还担心你睡了。”
“哦!小武啊!有事吗?怎么这么晚想起给叔打电话了?嗯?我这身上怎么湿乎乎的?出汗了?门怎么还没关?真是的冻死我了。”
“大叔!你说什么?什么湿乎乎的?什么门没关?小武从电话里听见刘得海说了两句没头脑的话。
“啊!没啥!小武你等我一下,我去关门,真是的,这大冬天的不给我关门,存心想冻死我”
“大叔你门开了?赶紧关上,披着被子去、别光着膀子,再冻着。”
小武脑海里浮现出刘得海穿着大短裤关门的样子、接着又想起老板刚才的样子,心脏不由得紧了一下。
“嘶!冻死我了!好冷!小武啊!门关好了、你说吧。”电话里重新传来了刘得海的声音,从声音里小武能判断出、刘得海是光着膀子下的地,绝对没披被子。
“大叔!你别冻着,赶紧进被窝暖和暖和。”
“进来了……进来了……你这孩子还真细心,知道关心你叔了,真是个好孩子。”
“叔!你今晚喝酒了?”
“啊?这你咋知道?电话里还能闻到味儿吗?”
“你今晚舌头有点大,不过样子应该很可爱!”小武想起那晚刘得海喝醉的状态、心理痒痒的。
“哈哈!是的,是有点大!今天没少喝,孩子给叔打电话干啥?”
“不干啥!就是想你了、所以就给你打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叔干啥?你应该想女朋友什么才对啊!”
“没有了,就想您啊!我自己一个人睡,好想念那晚躺您怀里的感觉。”
“你小子是不是又想你爸了。”
“不是啦!我就是想您,和您躺一个被窝里很舒服的。”
“这孩子!想我,你就哪天再来呗、我这每天就我自己、来了就睡我怀里了,省的你想你爸。”
“我也想去、可是这两天可忙了,我走了,我们老板这一早一晚的该累着了。”
“那咋办?只能等你不忙时来呗!我也不能去看你啊!其实叔没事时也会想你,你这孩子真的很招人喜欢,你知道叔没孩子,有时候叔就觉得有你这样一个孩子挺好的。”
“真的啊!叔也想我!太好了、我以为叔你会烦我那,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嫌烦。”
“这孩子净瞎想,叔在这老毛子的地也不认识谁,从来这的第一天就认识你了,叔觉得你很亲,听到你的声音很开心的,怎么会嫌烦?”
“太好了!那我以后经常打给你、可说好了,不许烦我哦!”
“打吧!打吧!你想啥时候打都行,想啥时候来都可以。
“叔,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例如烟酒茶咖啡之类的?我改天过去带给您。”
“不要!不要!小武!叔什么都不缺,叔在这吃的好睡的香,啥都不缺,对了小武!叔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叔今天涨工资了,叔把孙怡家的活给接了、孙怡给我二十万一年。
“是吗?这是好事啊!不过叔我可跟你说啊,孙怡这个人可和赵村生不一样、你和他相处可要小心谨慎一些、尽量把事情照顾周全了,他以前的技术员结局不是很好。”
“啥叫结局不是很好?”
“叔!这就是你,我才说,但是你别和别人说知道吗?你们那里圈子小,一句话传几次就传到孙怡耳朵里了。”
“嗯!知道!叔明白!你说吧。”
“其实咋说呢……就是吧,孙怡这个人口碑不好,在他那里干过活的人,都被他克扣工资,上到技术员下到工人,没有一个例外的,而且他还经常打人,倒是没听说他打过技术员,但是工人却没少挨打。”
“啥?打人?还扣工资?他凭什么打人?还没王法了?”刘得海一听孙怡竟然打人,他马上急了,就好像他自己已经被打了一样。
“大叔你急啥,我又没说你会被打,我只是告诉你,自己小心点、别被他抓到尾巴……他家今年上不来技术员,就是有人往国内递话了、把他的老底给端了出去,不然你以为那么高的工资,会找不来人吗?”
“当然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小心一点,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反正即便扣点也会剩不少,而且赵村生那个人不错的,他也应该能说上点话、毕竟你是他请来的。”
“其实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老赵哥啊,他家工人本来就少,我原本还担心他受累的,他家好像还是包棚的,到时候完不成工作、还不得挨打扣钱啊。”
原来刘得海不是担心自己,而是第一时间担心起赵长金来,可惜赵长金老头不知道刘得海这份心、不然估计得感动的投怀送抱啊。
“你担心赵大叔啊!叔,你这人可真热心,可惜当初我说送他回国他不肯,非要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只能看运气了、上次他家被移民局扫了,我还特意在孙怡面前帮他说了好话,孙怡对他印象还不错,不过你给孙怡家当技术员,对赵大叔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你可以趁此机会,能照顾照顾他。”
“对啊!还有我呢!他要敢欺负老赵,我就不给他干了、让他的棚都扔在一边烂掉最好!”
“呵呵!瞧叔说的,好像人家已经开始欺负了一样,你把我的话记心里,别表现出来,孙怡那是个人精、你如果表现不对,他就能猜出来,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知道!知道啦!你这孩子,一会像个没长大的娃娃,一会又变成了小大人似的,嘱咐起我来了。”
“行!叔,我不和你聊了、你也早点睡、过几天我去看您,到时候我可要睡您怀里哦?”
“好!你也早点睡吧,我等你来!”
第二天,小武像往常一样和老板一起起床去了水果库,在路上小武一直偷眼观察着老板的神色,他发现老板的脸今天竟然没冰封!奇怪?咋回事?难道我猜错了?
“臭小子!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你贼眉鼠眼的偷看啥?”老板瞪了小武一眼说到。
“谁偷看了?我本来就是大大方方的看,是你自己心虚。”
“呀!没大没小的,我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你……你……你昨晚干坏事我看见了。”小武想起昨晚的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底气了,梗着脖子,竟然瞪起了眼睛老板。
“死小子!我没找你算账、你还来劲了,昨晚鬼鬼祟祟的吓我一跳,你说你昨晚趴门口干啥了?”
“我干啥?我上厕所!怎么了!倒是你!臭老头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竟然做那事。”
“哎呀你个混蛋玩意,谁规定这事就你年轻人能做,我好歹还讲究卫生,去了洗手间,可不像有些人趴在被窝里乱弄,浪费纸张。”
“你……”
“你什么你!怎么?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哈哈!就不告诉你。”
“你个坏老头,竟然偷窥我?哎呀苍天啊!什么都被你看到了……老头子!你竟然偷窥我,我不想活了……”
小武半真半假的叫唤着、一半是他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另一半是他借机掩盖自己的尴尬。
“谁爱偷窥,你以为我是你啊,是你自己太浪费手纸了好吗?最主要的是你不清理纸篓,谁会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哦!算我大意了行吗!就算咱俩扯平了,不过老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那样?”
“多大年纪啊?八十岁老头也有需求啊,何况我刚五十多岁、尼娜不回来,我只能自己想什么了,有什么不对?”
“行行行!是我涨知识了、不过老头子,不行的话,你就去桑拿呗,那里面几千卢布随便挑、何必自己一个人那样啊!”
“那种地方我才不去,不习惯。”
“老头子!怎么说你呢,我看见你这样就生气,处处委屈自己、尼娜有什么好的?整天只知道从你这里要钱、最起码的义务都不尽,而且……唉!算了……懒得和你说、越说我越生气。”
“你是想说她在外面有人的事对吗?”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呵呵!我早就知道了,而且绝对比你知道得早。”眼睛老板苦笑着说到。
“你知道你还能忍着?你当年在国内砍人的脾气哪里去了?你不去砍他们、总能收拾收拾尼娜吧?你知不知道我都想替你揍她一顿了,我都快被你气疯了知道吗?”
“当年的脾气吗?当年的脾气早都磨没了那,如果不是当年的冲动,我怎么会有家不能回啊,留在这异国他乡,就算赚再多的钱又能怎样?小武你不知道啊,这人啊都是有根的,即使你走的再远,根是不变的,根是不动的,人呀,年纪越大越想念家乡啊。”
“你……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和你说尼娜的事、你跟我说什么根?”
“哦!哈哈!这人真是老糊涂了、一时感慨,竟然跑偏了,我刚才是想说啊,这钱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那个儿子、尼娜是孩子他娘,作为男人,作为父亲我就该如此、钱是什么?花的!她想花我就给呗,我有钱,不花干什么?留着烂掉吗?”
“老头!你这心胸我只能说佩服,不过我做不到,我也不赞同,但是既然你愿意,那么就没办法了,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事?”
“啥事!”
“我问了你要回答我哦!”
“你问吧,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回答你。”
“那我可问了。”
“说吧!”
“你为什么没次在洗手间那个后、第二天都会绷着脸绷一天?”
“就知道你小子早晚会问、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失落呗、情绪失落、毕竟这种事两个人在一起才快乐、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释放而已、心灵上的不到满足的、所以才会空虚、所以第二天心情才会不好的。”
“这种感觉,我咋没有?”
“因为你还没有爱的人啊。”
“是啊!我还没有爱人,那我该爱谁呐?老头你说我该爱谁?”
“我哪里知道,正常的生活,你该找个女孩子来爱的,可是你也不喜欢啊,你喜欢老年人,可是你上哪里找去啊。”
“你是说如果有,我也可以爱?如果找到老头我也可以爱?”
“理论上是可以的。”
“我是喜欢老头、可是老头也是男人啊,他和女的长的不一样啊,咋爱啊!”
“你不会?你真的忘记了?”
“我应该会?什么我真的忘记了?老头子你是不是瞒着我啥、那晚我喝醉了和你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其实你不用会的,就像我当初年轻的时候一样,与爱的抱在一起,埋藏在骨子里的原始记忆自然会出现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不是这个答案、我是说……”
“到了!咱家店门口有老毛子在那里等着呢!你快点开门,估计是老买货的。”
还没等小武说完话,眼睛老板岔开了话题、岔的小武差点一口气憋晕过去,每次问到这个问题后老板都是这样,气死了。
刘得海坐在桌子旁吃着饭,吃着早饭,如今已经彻底醒酒的他,在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好多可以回忆的事,回忆事情并不耽误他吃早饭,一口馒头一口菜的吃着,一段段回忆顺着孙怡家厨房捋着,自己摔跟头被想起来了,但是没有次数,自己亲赵长金脸和嘴那几下被想起来了。
咀嚼馒头的嘴角上扬了一下、刚刚上扬就被揭下来的回忆拉了下来、自己丢人了、心里话被酒带出来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
自己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自己竟然还表白了,一头冷汗出现在额头上,我昨晚喝多了,对了!
喝多了!
赵大格哥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以这样解释过去,应该能相信吧,赵大哥人很实在的,昨晚如果我留在那里会怎样?
不敢想啊,老板娘来的好及时,多亏她把我弄了回来,不然可危险了,以后得注意了,不能再失态了,昨晚谁把我送屋子里的,怎么没关门?
“喂!你们昨晚谁把我弄回来的?怎么走的时候没关门,差点把我冻着。”刘得海冲着身后吃饭的工人问到。
“刘技术!是我和老邹,昨晚你喝得烂醉如泥、是老板娘叫我俩把你架回来的,可是我们关门了、我特意关的严严的,不信你问老邹。”一个叫拖拖的家伙说到。
“是啊!刘技术、是我俩把你弄回来的,而且还是我亲手把你扒光后塞被窝里的哦!”
一旁的老邹回应着,只不过语气略有奇怪,最后一个哦字发音带着勾勾,拐了几个弯才说完。
刘得海听出了不同、这个老混蛋是记得自己在洗浴间出洋相的事,狠狠的瞪了一眼老邹,刘得海继续吃起了饭。
“刘哥!今天把活安排好,该赶的赶一赶,明天过年、给大家放一天假。”
正在刘得海吃完饭,带着工人准备进棚子时,赵村生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说到。
“过年?明天过年啦?这日子过的好快啊!好!我知道了,一会我就安排好,保证不影响明天的过节。”刘得海向赵村生保证着。
过年了,真的是过年了,今天是中国人的新年,只要是中国人都会过的节日,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是谁、只要你是中国人、你都会过年、因此在俄罗斯的中国人也会过年,他们很喜欢中国的年,甚至比国内的人还重视这个年,也许只有通过过年,他们才会觉得心里温暖一些、才会感觉到祖国的存在,才会在这冰冷的俄罗斯心中生出一丝温暖。
年的力量是伟大的、即便如孙怡这样的人,也不敢做出违背习俗的事情,于是工人们被放了半天假、二十斤的牛肉和猪肉混合的肉馅被发了下来。
还有两大桶叫三八冠的烧酒,老毛子的肉馅多数都是牛肉和猪肉混合的,这样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至于那个叫做三八冠的白酒是一桶三百卢布的货色,两桶加一起刚一百二十元人民币,足足二十斤。
工人们兴奋的活着面,包起了饺子,老孙头和皱巴脸女人俨如夫妻一样在一起配合着,一个赶皮一个包馅、很是有默契,二龙嬉笑着守在老张身边,原本是应该他去照看炉子的、虽然孙怡给大家放了半天假、但是暖棚里的炉子还是得照常烧的,但是二龙求了老实巴交的赵长金后,赵长金就去了暖棚里。
不过赵长金自己也愿意来这里,因为他也不想去看那群彼此腻歪的老头子们,他还是看不惯他们的行为。
大兄弟昨晚没有过来,大兄弟可是从来没间断过,是不是昨晚我推了他,他生气了!
不会吧,大兄弟不会生气,他不是小气的人,那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喝那么多酒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该不会生病了吧,不会的,这大过年的,我怎么能咒大兄弟生病那,没准今天晚上就会来了吧,等吧!天反正也黑得快。
赵长金有些焦急的盼着天黑,可是天却迟迟不肯黑。
此时的刘得海也很着急,着急吃完中午饭他去看赵长金去,昨天忙着工作,再加上他心里的一点不好意思,他昨天就没去赵长金那里,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过年、他必须去,不能让大哥在过年这一天感到孤单,可是老板和老板娘却拉着他喝酒,一直在喝酒,喝个没完。
菜库,菜库里今天中国人的店面都关门了,没有开门、眼睛老板如今正腰扎着围裙,在家里的厨房中忙碌着,小武正给老板打着下手。
小武很喜欢老板今天的样子,胖嘟嘟的老板,带着眼睛和围裙的老板,样子变得很好看,尤其是拿着菜刀认真切菜的样子、更好看,客厅内的圆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已经足够两个人吃的了,可是老板依然要再做几道,老板脑海里对年的尊重是小武不能理解的。
等了许久刘得海没有来,二龙却来了!
饺子包好了,二龙帮着赵长金压了一圈煤之后,拉着赵长金回到了厨房,大家欢天喜地的坐在了一起,体会着这个不一样的年,这个在离家千里之外过的年。
一碗一碗的白酒被大家喝进了肚子里,赵长金自然也少不了,四两多一碗的白酒他足足喝了两碗,如果不是一会还得加班,估计还得喝。
刘得海拒绝了老板再次倒酒的主意,出来方便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传说中的尿遁被他使了出来!
没办法,照着今天的架势、如果继续喝下去,自己又得变得酩酊大醉,那就没办法去看赵长金了,急匆匆、刘得海沿着熟悉的小路向赵长金那里赶去。
“小武!来咱爷俩干一个,祝你新年快乐、事事顺心,在新的一年里美梦成真、谢谢你这几年一直陪着叔。”
“老头,我也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小武和眼睛老板围在桌子旁,紧挨着、一起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共同祝福着对方,小武从老板眼里看到了感激,老板在小武的眼里看见了心疼,两个人没有直接喝酒,而是彼此含笑对望着、这一刻很温暖,温暖到两个人的鼻子有些发酸,但是他们没有哭、因为今天是年。
赵长金回到了棚子里,第一时间他四下看了看,可惜棚里并没有刘得海等待的身影,站在暖棚门口的赵长金有些失落,这种失落冲淡了年的喜庆味道。
刘得海紧赶慢赶总算来到了暖棚门口,他很激动、也很开心,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让刘得海深深的了解这句话的贴切!也真正的品尝到了这句话在心里的味道。
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眼前,那个身影听见门开的声音、扭过身来,原本失落的表情,竟然神奇的延展成了一张微笑的脸庞,浓密的胡须拉动丰满的嘴唇,如花瓣盛开般整张毛茸茸的脸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刘得海也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就连头顶上的卷毛都整体向脑后牵动了一下,眼角的鱼尾纹变得紧密了一些,原本大大的眼睛合成了一条弯弯的弧线,性感的小胡子俏皮的撅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三个字。
“我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刘得海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三个字,他想说的是,他一路上想好了许多的词汇,他积攒了许多年的拜年词,他都酝酿好了语气,甚至这一路上他还演练了好几遍。
可是当看见那张失落的脸,那张由失落幻化成盛开鲜花的脸时,他觉得那些话都不对,他觉得应该说我来了,对方看见自己时,再说我来了本该是句废话,但是刘得海知道这句话才是自己最应该说的,于是他深情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果然、赵长金那原本盛开的笑容,在听到这三个字时,变得更加灿烂娇艳。
盛开的鲜花在刘得海面前侧了一下身,保持着盛开状态但没有说话,刘得海懂了,他抬起脚,走进了暖棚,暖棚的门关上了。
两个人安静的坐在了赵长金的床上,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刘得海没有,赵长金也没有,他们肚子里有很多的话的,两天没见的他们怎么可能没话?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说,只是紧挨着坐在了那里,静静的享受着这不一样的气氛、好像彼此都怕发出声音会破坏掉它。
刘得海觉得自己的心,此时已经跟赵长金相通了,好像自己此时只要在心里想什么,赵长金就会知道。
于是他的手轻轻的挪动了一下,只是挪动了大约一寸的距离,这一寸距离刚好使得他的手背挨上了赵长金垂在身侧的右手,赵长金的皮肤好像突然抽动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躲开,两只手挨在了一起,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着。
刘得海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自己的心果然是和对方相通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刘得海的手又一次动了起来、他的四根手指伸进了对方的掌心,整个过程很慢、慢到足够对方做出反应,足够对方抽回手掌、但是对方没有让刘得海失望、直至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对方也没有躲开、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链接在了一起,与之一起链接在一起的还有彼此的心。
刘得海没有进一步做别的,因为他今晚比上次清醒的多,他知道赵长金不喜欢什么,他不想做对方不喜欢的事,而且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再该做些什么!!!
也许只有在梦里他才会懂该做什么,两只粗糙的手帐如兄弟般,如恋人般彼此纠缠着、链接着、两个人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炉火、炉火跳动着,就像两个人此时的心脏一样、火热、干净而存粹。
今天的天气是晴朗的,今天的阳光是充足的,充足的阳光好像照进了刘得海的心里,他觉得里面暖洋洋的,暖的他浑身舒坦,刘得海觉得生活好像又变得有意思了,往事蒙在心头的那层灰纱不见了、好像被一团火给烧焦了,化成一股青烟消失了。
偷偷的用眼睛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赵长金、刘得海笑了,他知道远处那个蹲着摆弄炉子的家伙就是那团火,是他点燃了灰纱,是他点燃了自己的心,是那胖乎乎毛绒绒,憨头憨脑的样子,吸引了自己,恋爱了?想到这里五十多岁的刘得海竟然羞红了脸。
赵长金蹲在炉子边上,模样很认真的捅着炉子,样子的确很认真,但是他的心神却不如表面那样宁静、他的心,正在突突突的跳着、两只耳朵向身后支棱着,好像是想听一听身后那个家伙在干什么。
今天是孙怡家嫁接黄瓜的日子、所谓嫁接黄瓜,就是将已经发芽,长出两片子叶的黄瓜苗,嫁接到南瓜苗上,这样做的目的是利用南瓜苗强根抗病的能力提高黄瓜产量,当然也有弊端、那就是结出来的黄瓜少了一点口感,缺乏了黄瓜本身的那种清香,但是谁会管这些那,为了高产增收,后续还有各种农药添加剂要喷洒的,和这些药剂比起来,一个口味的事、简直是不值一提。
如今已经兼职两家技术员的刘得海今天自然在这里现场指导了,于是刘得海一边指挥着大伙嫁接黄瓜,一边头看着赵长金,之所以偷看,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很刺激,他发现自己每次看对方时,对方都会傻傻的一笑,一口小白牙,配上黑黑的胡子非常好看,刘得海看一次赵长金就会笑一次、赵长金美美的笑一次,又会招来刘得海目光继续的围观,看的人心里痒痒的,笑的人心里暖暖的。
“刘技术!刘技术!”二龙在一旁叫着有些入神的刘得海。
“啊?啊……!咋的了?”回过神来的刘得海连忙应到。
“刘技术,你想啥美事那,怎么那么入神?我喊你两声了你都没听见!”
二龙顺着刘得海刚才的目光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问到。
“没啥!我在想嫁接的事,二龙,你喊我干啥?”
“哦!这池子嫁接满了,接下来咋弄?”
“满了啊!满了遮上,你把喷雾器背上,往苗上喷些水,然后把池子盖上封严、叫大家伙去下一个池子继续嫁接。”
“好嘞!刘技术!你说这玩意是谁想出来的那,可真能琢磨,把黄瓜整到南瓜上了,竟然还能活。”二龙一边按照刘得海说的做,一边问着。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专家呗,我也是跟人学的,具体道理也就明白一点。”
“这玩意真像你说的,高产还耐低温?”
“嗯!尤其在北方!用这法子,可以早点种上。”
“那等我回家后,我也整点,然后栽我家园子里,看看能啥样。”
“自己家整这玩意干啥,一点不好吃,自己家还是直接种的好,你不知道城里人想吃咱自家产的原味黄瓜都吃不到,不还要嫁接!把土压严了,别透气了!对就是那个角。”
刘得海指点着二龙压着池子,工人们也撤到了第二个池子那里、开始了嫁接。
“嗯?人去哪里了?”指挥完二龙,刘得海一回头,原本在远处的赵长金不见了!
刘得海不由得伸着脖子四下找着,这时一阵炉钩子与炉子的碰撞声从他身后响起,一回头,刘得海发现赵长金正蹲在自己身后的炉子旁,而且此时正看着自己。
刘得海呲牙一笑,咪着眼睛看着赵长金。
“你老看我干啥!”赵长金小声的问到。
“喜欢看呗!”
“一个糟老头子。有啥好看的。”赵长金脸上的胡子向两边拉了拉,低声说到。
“啥都好看、俺就喜欢看。”刘得海有些无赖的说到。
赵长金又漏出了他白白的牙齿、脸上竟然出现了几分娇羞之意。
看得刘得海心里竟然一阵荡漾。
“赵大哥、来休息会,这里面的温度够了,现在正在嫁接,不能太热。”
“是啊!我也心思着,感觉这温度差不多了、多少有些浪费煤。”赵长金说着话,放下了手里的炉钩子,走到了刘得海的身边,坐了下来。
“给!来一根!”在赵长金坐下的功夫、刘得海已经点好了两支烟,在他的嘴里点的,然后又从嘴里分出了一支,递给了赵长金。
看着手里这根烟。看着烟嘴上那点湿痕,赵长金才知道以前为什么大兄弟总是抢先给自己点烟,抬眼看了看刘得海,然后赵长金将烟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狠吸了一口,他发现大兄弟的眼睛果然咪得更小了。
“这烟好抽吗?”看着赵长金狠吸了一口自己的烟,刘得海特意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真心问烟味儿,还是别的意思!
“不好抽,没劲!不如前些天的万宝路好抽、这烟叫啥名?比我的马克西姆好点。”
赵长金好像也没听出来刘得海的意思,直接说起了烟。
“哦!这烟叫晕死盾,万宝路没有了、老板就给我拿的这个,你喜欢万宝路、那明天我让老板再给我买。”
“啥我喜欢啊!你抽啥习惯你就抽啥,我就抽我这马克西姆、也很辣!”
“我也不喜欢这烟,我也喜欢万宝路。”
刘得海说着话眼神里竟然真出现了嫌弃之意,神奇的爱情。
与刘得海一样、小武也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特别灿烂。
刚送走一位顾客的小武,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柜台里的老板,甜蜜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胖乎乎戴眼镜的老板在小武眼里与往日不同了。
之所以不同不是老板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因为小武昨晚睡到了老板的床上,睡在了老板的怀里、也许是年的原因,昨晚老板竟然主动要求小武和他一起睡。
昨天!就在昨天小武和老板吃完中午饭后,老板开着他的奥迪车,载着小武去了伊尔库茨克当地的一家商场。
老毛子是不过年的,所以商场自然是营业的,小武本来还以为老板是给他的老婆儿子买新年礼物,结果老板拖着他走进了一家卖男装的店面,不由分说的给小武买了一堆衣服。
在小武疑惑的目光下、老板只说了句“新年礼物”再没有一句解释,没有说为什么以前过年没买,没有说为什么今年买了,总之就是买。
当小武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之后、老板才满足的带着小武离开了商场,之后两个人又去了浴池,是真正的浴池,不是俄罗斯人开的桑拿房、是中国人开的浴池,里面也有中国的搓澡师傅,这是伊尔库茨克唯一一家中国浴池。
在当地中国人心中是和华侨饭店同等的存在,老板当然不会在意价格、两个人一起开心的洗了个澡,又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搓了个澡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小武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借机欣赏老板的身体,也许是老板今天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吧!
小武发现今天的老板特别像自己的父亲,给他温暖的同时、让他心里多了许多尊敬,难道是老板又长了一岁的原因吗?
是老板成熟了吗?当时的小武胡思乱想着。
虽然小武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小武却没有去问,他知道老板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老板既然这样做就代表他喜欢这样,老板喜欢、自己也喜欢,那就好了,何必非得知道答案?
老板的怀里也很温暖、和刘得海的怀里一样温暖,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少了当时的酒味。
洗得干干净净的老板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躺在床上,趟在老板怀里的小武当时一直仔细闻着老板的味道,上一次和老板在一起时他喝得烂醉如泥,没有记住也没有仔细品味过老板的味道,所以昨晚他仔细的、一口接一口的品鉴着,味道很甘,也很纯,如兰如麝,带着老男人身上那特有的成熟味道,带着男人身上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老板得肚子很柔软,柔软的让小武响起自己游泳时、那种被水包裹着的感觉。
昨天乃至昨晚的老板很敞亮,敞亮的他不光表现在给小武买了许多新年礼物,还满足了小武一直以来对他的好奇,小武昨晚揉了老板,揉了他的脸,老板当时是笑眯眯的,小武轻抚了老板满是胡茬的下巴,老板是笑眯眯的、小武又揉了老板那肥厚的耳垂儿、老板还是笑眯眯的。
当时的小武是惊奇的,惊奇中的他顺着本能撅起了嘴吧,迷糊中将脸靠向了老板,在老板一声“臭小子,得寸进尺是吧!”
小武才清醒过来,当时的小武羞红了脸、看着老板那清澈慈爱的眼神,小武转过身,委了委屁股、在老板的怀里安静的睡了过去。
赵村生回国了,就在昨晚,就在年后的第五天,因为他的护照到期了,在俄罗斯作为一个老板,护照是一件重要的物品、虽然其他人的护照也同样重要、但是相对比较起来,老板的护照明显更重要、因为工人的护照被黑了,可以再换其他人来当工人,可是如果老板的护照被黑了,那么生意只好换成别人来当老板。
赵村生临走时把刘得海叫了过去,再三叮嘱刘得海要照顾好家、等自己回来,等自己护照改签好后回来,那语气那状态竟然有些托孤之意,感受到重担压身,身受器重的刘得海拍着胸脯保证着,保证绝对会照顾好家。
答应老板好好照顾家的刘得海,自然打起了精神,照看起院子。
今天,就在老板走的第二天,从孙怡家检查了一遍秧苗的刘得海、早早的回到了赵村生家的院子,来到了赵村生家的暖棚,刚巧老板娘也在这里。
“刘哥你回来啦!我正找你那,那边的事忙完了?”老板娘看到刘得海时,眼睛一亮,连忙打起了招呼。
“啊!忙完了!没什么事了,我心思过来给咱家的苗放放风,过几天就能先开棚子了。”
刘得海嘴里答应着,也没去看老板娘,而是去看黄瓜池子了,赵村生家的黄瓜比孙怡家嫁接的要早好些天,已经快到拆除上面的棚子时候了。
“那行!刘哥你先放风,放完了你就赶紧回来、我找你有事。”说完话老板娘转身走了,也没交代是什么事。
刘得海也没在意,心思估计是院子里的事,用了一个小时放完风后,就向老板的房子走去。
刚推开老板房子的门,一阵香味就钻进了刘得海的鼻孔,老板娘在做饭?
刘得海心里想着,果然进到屋子里后,老板娘正在灶台上忙乎着,里屋的桌子上此时已经摆上了三道炒好的菜。
“刘哥你来啦!快!你先去屋里坐,我这个菜马上炒好。”见刘得海过来,老板娘高兴的招呼着。
“哦!行!我没事!不着急!你忙!”
刘得海答应着走进了里屋,做到了炕上,冬天里,坐在热乎乎的炕上烙烙屁股还是很舒服的。
作为北方人的刘得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他也不是总能来老板的房间,烙着屁股、刘得海的目光无意的扫了扫桌子上的菜,酱鸡爪、酱猪蹄、猪头肉,三个肉菜,没有一个素菜,竟然还有一瓶白酒,老毛子的白酒,高高的瓶子上贴着一张商标、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毛子字、刘得海也不认识。
“老板娘怎么做这么多菜?这是要干啥?”刘得海对着门口问道。
“吃啊!做菜当然是吃的了!”老板娘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有客人要来吗?”刘得海竟然猜测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以为老板娘有客人要来,喊自己来可能是陪客人的,毕竟赵村生回国了,自己也能来撑个场面。
“啥客人?哪里有客人,这是做给大哥你吃的,这些天你两家来回跑着,太辛苦了,人都累瘦了,我家村生回国了、这院子里还指着你照看那,我怕你把身子累坏了,做几个菜给你补补。”
老板娘手里端着一盘做好的沙丁鱼走了进来,灶台的火已经熄灭了,看来这是最后一道菜了。
“啥!给我做的!大妹子你这是干啥!我每天吃的都够好的了,咋还特意给我做菜啊!你看我最近都胖了,哪里还用补啊!”
“还胖了?你看看你瘦的、这棉裤腿儿都松了。”老板娘已经将鱼放在了桌子上、说着话还用手拍了刘得海的大腿一下、刘得海是坐在炕上的、她这一拍正好拍在大腿上,与其说是拍、更有点像揉,手掌在刘得海的腿上滑了好长一段距离、弄得刘得海混身一紧。
“哪有!哪有!”刘得海有些不自然的说着。
“菜齐了!刘哥赶紧坐吧,趁热吃。”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刘得海。
“这……要不我还是回厨房吃吧、那边也该快做好饭了。”刘得海觉得不太得劲儿,老板娘的态度,让他有些不习惯,尤其赵村生此时还不在家,自己在这吃饭算什么事啊,所以他想离开,说着话他已经起身从炕上蹿了下来。
“诶……,你干啥!我这都做好了,你不吃、你去厨房吃什么?咋?你嫌我做的不好吃啊!”老板娘一伸隔壁拦着了刘得海,佯怒的说到。
“不是……我是。”刘得海半天没说出话来,老板娘一拦他,他还真走不了,除非和对方身体接触、否则的话不可能离开屋子、再说老板娘不让他走,他也没法硬走啊。
“哎呀!你就赶紧坐下吧,几个菜而已,等今年咱家下菜了、出钱了,我给你做更好吃的菜。”
老板娘见刘得海老老实实、磕磕巴巴的样子、好像更开心了,伸手拉着刘得海的胳膊就把他按到了凳子上。
眼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刘得海也只好坐在了凳子上,心里想着赶快吃、快点吃,吃完了就走,免得被人看到说三说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