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说我是天生的祸水,所以及笄那年,他将我当成礼物,送到敌国
发布时间:2025-08-03 02:51 浏览量:1
1
我,这个徒有公主虚名的可怜虫,无疑是燕王宫的一大耻辱。
七年前,父王带领着如狼似虎的军队攻打陈国。
陈国那帮怯懦的君臣为了阻挡父王的攻势,竟想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主意——把陈王后送到军营去讨好父王。
年轻的陈王后脚步踉跄地摔倒在地,而陈国君臣却像被冻住了一般,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为了羞辱陈国,父王当众强行占有了他们的王后。陈王后那声嘶力竭的哭号声,让燕国军队的士气大振。
谁能想到,一个月后,被囚禁在军营里的陈王后竟然有了身孕。
她头发凌乱,用仅存的一丝骨气指着父王嘲讽道:“堂堂燕国的君王。
唯一的血脉却来自敌国王后的肚子里,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父王被激怒了,连夜攻破了陈王都。
那场惨无人道的屠城持续了整整三天。就在父王打算把陈王后斩首示众的时候。
身边的谋士拦住了他,说道:“哪怕是木屑竹头都有其用处,更何况是王室的血脉。
大王留下这个孩子,说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场。”
陈王后生下我后就撞柱殉国了,而我则被秘密养在燕宫长达七年。
我在冷宫受尽了屈辱,几乎要被饿死的时候,父王终于想起了我的用途。
那一天,他踏着满殿的尸体,走向瑟瑟发抖的我。
他脸色阴沉地说:“那些贱婢竟敢这样对待孤的小公主,真是罪该万死。”
我往他背后看去,那些曾经打骂我、给我吃馊饭、逼我在冰湖上跳舞取乐的宫人们,此刻就像破碎的玩偶,肢体残缺不全。
父王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我那张瘦削的脸。
过了很久,他满意地笑了,说:“年纪小小就隐约有了迷人的风骨,日后肯定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姬。”
我被接出了冷宫。父王虽然没有把我的身份公开告知六宫,但却让我住在他的太极殿,让我过了几天衣食无忧的日子。
就在我以为父王良心发现,自己不会饿死在深宫里的时候,父王南征胜利归来了。
他的马背上还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
宫人说,那是南国的亡国王后骊清,她先后嫁过五任帝王,是个十足的祸水。
骊清的到来,成了我一生噩梦的开端。
2
父王把我带到骊清面前,耐心地对我说:“清儿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了,你要好好跟着她学习迷惑君王的手段。”
所有人都以为是骊清又用她的老办法迷惑了父王。
只有我知道,骊清是父王为我带回来的老师。
与燕国接壤的楚国,一直是父王的心头大患。
楚王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治国的才能。
不过他有一位“贤后”。楚王后乔永宁是东郡乔家最受宠的嫡幼女。
乔家家主是镇国公,手握重兵,家里的子弟个个都能征善战。
有这样一群“愚忠之人”守着国门,楚国一直坚如磐石。
强攻不行,那就用计谋。曾经的那位谋士又站出来,胸有成竹地说:“自古以来,红颜多是祸水,多少英明的君王都毁在了女人手里。
要是有一个祸水进入楚国,从内部扰乱朝纲,楚国就会成为大王的囊中之物。”
而我,就是父王精心培养出来,用来离间楚王和王后的工具。
我突然明白了,像我这样卑贱的人,即使享受了富贵,最终还是要偿还不属于自己的福分。
骊清上下打量着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小公主的容貌虽然不是最出众的,但要成为祸水,最重要的是有心计和手段。”
她尖锐的指甲掐得我下巴生疼,可她却转过头。
讨好地对父王娇笑着说:“奴有信心让小公主成为像我这样‘狐媚惑主’的女人,只是奴是个严厉的老师,陛下可不要心疼。”
骊清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要丢掉自尊和羞耻心。
她和父王缠绵的时候,总是让我在一旁伺候茶水。
她用白皙的脚背抬起我的下巴,轻蔑地说:“小公主脸皮这么薄,日后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生存下去呢?”
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父王的胸膛,声音娇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王上,您说是吧?”
父王立刻伸手揽住骊清的腰肢,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爱妃说得很对,你要用心学,日后才能成为父王成就大业的利刃。”
可是私下里,骊清却用尽各种手段折磨我的心智。
我稍有懈怠,她就会逼着我服下毒药。
她说:“要成为祸水,身上自然不能有伤痕。
这醉芙蓉是我从南国带回来的宝贝,它会放大你身上的痛楚,但不会要了你的命。”
然后等着我的,是数十名守卫的调教。她则半靠在贵妃椅上。
轻飘飘地说:“我们女人,只有心死了,才能把自己的身体彻底变成武器。”
渐渐地,我从骊清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敌意。
我知道,她是想成为燕国的王后了。
所以我这个来路不正的野种,就显得格外碍眼。
我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足足熬了八年。
到了及笄之年,风华正茂的骊清怀上了父王的孩子。
御医把完脉后,拍着胸脯保证说:“夫人腹中一定是个小王子。”
骊清立刻得意起来,迫不及待地在父王面前邀功:“妾身已经没什么可教给小公主了,大王可以早点把她送到楚宫去。”
可骊清被父王营造的假象给迷惑了,低估了父王的决心和无情。
确认我学成之后,父王亲手杀了她。
3
骊清被绑住四肢,身上有好几个伤口在汩汩地流着血。
她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恐惧,说:“不可能!你明明被我迷惑了!”
父王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一丝不舍,说:“只有你死了,这个秘密才能被彻底封存。”
父王把带血的匕首递到我手中,满怀期待地说:“她就是孤送给你的及笄礼物,让孤看看你这些年学的本事。”
可我不像父王那么粗暴,只是从怀里拿出一瓶化尸水,笑着说:“古人说‘观美人如观白骨’。
女儿好奇,像骊夫人这样的美人,到底是皮囊更漂亮,还是骨相更优美呢?”
骊清拼命挣扎,把绳索挣得簌簌作响,可粗绳却更深地陷进了她的皮肉里。
转眼间,骊清那原本婀娜多姿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骊清的死,让我所有的天真和仁慈都消失了。
父王高兴地说:“心狠手辣、果断决绝,才配做孤的女儿。”
半个月后,父王亲自率领八千精兵突袭楚国边境。
接连攻下了三座城池后,乔家军队赶来支援边城,一路势不可挡。
随后,燕军因为粮草不足,开始节节败退。
楚军士气大振,镇国公还请求进攻燕国腹地。
这时,父王派使臣去议和,表示愿意割让两座城池给楚国,并且送一位和亲公主到楚国。
再加上父王安插在楚国的细作伪造了密信,很快就让楚国的君臣以为是燕国贪功冒进,才不小心丢了城池。
他们却不知道,这场战争是燕国的诈降之计,目的就是把我这个祸水送到楚宫。
我曾经也好奇过,燕国那么多死士,为什么父王偏偏选中了我。
直到临行前,父王让蛊师在我身上下了摄魂蛊。
蛊师用性命向父王保证:“摄魂蛊一下去,傀儡必须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否则就会爆体而亡。”
看着我因为蛊虫钻进皮下而痛苦挣扎的样子。
父王在我耳边安慰我说:“筝儿是这天下本王唯一能信任的人,等父王一统天下,你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蛊师用尽一生的本领,也只得到了这一对蛊虫,而且摄魂蛊只对有血缘关系的骨肉血亲有效。
父王只相信那些为了活命而忠于他的人,他用这摄魂蛊,彻底束缚了我的人生。
4
燕楚本就是邻国,和亲的队伍只用了十来天就到了楚国。
楚国的君臣很狂妄,为了羞辱我,楚王故意派了楚宫里最不受待见的世子楚烬来做迎亲使。
楚王在登上王位之前只是个马夫,曾经有一个粗俗的妻子。
楚烬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后来楚王顺应大势起义,被敌军围困在东郡的时候,他竟然抛下妻女投靠了乔家。
楚烬和他的生母被敌军俘虏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母亲被充作军妓,被扒光衣服绑在众人围观的行刑台上。
年幼的楚烬则被像猪狗一样拴在柱子旁,被迫为完事的敌将擦拭身体。后来,乔家出兵帮助楚王恢复了王业。
活下来的楚烬,就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
为了堵住众人的嘴,楚王不情愿地册封他为世子。
但谁都知道,楚烬是横亘在楚王和乔家之间的一根刺。
楚烬本来和我同病相怜,可惜他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反而学尽了南蛮那种不知廉耻的样子。
楚烬一声令下,马车外送亲的仆人们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然后,他带着一身血腥气钻进了宽大的马车里,猛地揪住我后脑勺的头发。
把我按在他的腰间,厚颜无耻地说:“世人都说,燕王藏着一位国色天香的挽筝公主,要不是打了败仗,是绝对舍不得送出来的。
好在父王疼惜我,让孤先来试探一下,公主是不是像传言说的那样,是个‘稀世美玉’。”
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我从他的腰间抬起头,试探着问他:“世子真的想尝尝我这枚禁果吗?”
楚烬一下子来了兴致,紧紧地掐着我的腰肢,说:“那就让孤看看你的本事。”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掏出藏在鞋后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下身刺去。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楚烬也随之倒地,尖叫着打滚,骂道:“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我擦了擦匕首,遗憾地说:“忘了告诉世子,和亲前父王千叮咛万嘱咐,燕国的公主只侍奉天下之主,你这样的小丑,还差得远呢。”
这话虽然说得不大声,却足以让外面所有的楚国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烬被抬回宫的时候,脸色惨白,刚要冲出来找我报仇,就被楚王后乔永宁拦住了。
乔永宁带来了乔家最好的医师,慈爱地安慰楚烬说:“燕国民风强悍,一国的公主有点傲骨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忽然用手掩面笑道:“更何况,今天本来就是你冒犯了公主在先。
好在挽筝公主没有下狠手,医师说了,只要调养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初,可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破坏了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
在她那慈母般的面孔下,还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从楚烬那里离开后,乔永宁迫不及待地召见了我,因为我今天当众羞辱了楚烬,正好符合她的心意。
5
此刻,我正跪在珠帘之后,目光悄悄打量着帘外那双宛如美玉般温润的雪足。
乔永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睥睨。
过了许久,她用脚背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果真生得惹人怜爱,本宫倒是有些喜欢你了。”
在楚国,乔家权倾朝野,乔永宁在楚宫的地位,比楚王还要尊贵几分。
可我却不知天高地厚地用手轻轻攀上她的腰。
顺着她的臂弯抬起头,娇笑着说道:“世子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想要让他栽个跟头,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妾还能帮着王后您,把世子之位稳稳拿到手。”
“哦?”乔永宁微微点头,眼眸如同利刃一般锋利。
“你倒是头一个敢冒犯本宫的人,不妨说说看,本宫为何要相信你这个异族女子?”
我微微躬身,尽显妩媚姿态:
“因为妾在这楚宫之中无依无靠,唯有娘娘您能庇佑妾。
“况且,这天下迟早是楚国的,四海之内,皆是王的臣民,哪还有什么异族之分呢?”
乔永宁愣了一下,接着放声大笑起来,“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我心里明白,这一次我赌对了。
当年楚王打天下的时候,乔永宁作为乔家的长女,跟随他南征北战,对他一往情深。
五年前,在战场上,乔永宁飞身替楚王挡了一箭,箭正中腹部。
其实伤势并不严重。
但由于救治不及时,落下了病根,让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从此,她便郁结于心,变得喜怒无常。
她和楚王之间的感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乔永宁开始将心思放在谋取权力上。
这对曾经白手起家的少年夫妻,渐渐走上了“相爱相杀”的道路。
镇国公心疼女儿,不止一次提出要送家中庶女进宫,帮乔永宁稳固恩宠。
可每次都被乔永宁一口回绝。
将门之女的傲气,让她不甘心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王后。
而我,不仅生得美丽,还比乔家任何一个未曾露面的女儿都更懂事。
她和楚王的感情虽然不如从前,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摇她的后位。
乔永宁只把我当成一个听话的玩物。
却不知道,我主动献媚,是为了激化楚王和乔家之间的矛盾。
毕竟,燕国潜伏在楚宫的细作告诉我。
就在昨日夜里,楚王趁着四周无人,悄悄进了楚烬的寝殿。
楚王从未忘记过他的糟糠之妻,楚烬也在装傻充愣,掩盖自己的野心。
当年发妻受辱,分明是楚王后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对父子,都在隐藏实力,等待时机,从乔家手中夺回兵权。
就连乔永宁不能生育,也是楚王一手策划的。
矛盾的火苗已经开始冒头。
我只需像鹬蚌相争中获利的渔翁一样,坐收渔利就好。
6
乔永宁的耐心只有两个月。
她眉眼含笑,却带着威胁的口吻说:“要是你在两个月内不能得到恩宠,怀上孩子,我不介意让你死在异国他乡。”
可楚王并不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
乔永宁这是在试探我的能力和忠诚度。
好在,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前,骊清说起那些对亡妻念念不忘的男人时,总是一脸不屑:“这天下,重情的男人和薄情的男人都一样,为了大业牺牲了一个女人之后,又喜欢在回忆里徘徊,把对一个女人的愧疚,弥补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的眼泪和悲惨的遭遇,就是打开楚王心扉最好的钥匙。
父王在我体内种下的摄魂蛊,每天夜里都会发作。
那噬心之痛,时刻提醒着我,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可这摄魂蛊带来的痛苦,却正好能被我利用。
在乔永宁的安排下,今天本该我去侍寝。
可当楚王的御辇停在我住的朝阳殿外时,我却让人把他拦在了殿外。
婢女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回禀:“挽夫人身体不舒服,实在没办法侍奉王上……”
楚王不明原因,顿时怒上心头,一脚踹倒了传话的婢女:“放肆!一个小小的燕国公主也敢在寡人面前耍威风,寡人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敢在楚宫拒绝侍寝!”下一秒,殿内茶盏破碎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王闯进来,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狼藉,还有蜷缩在床榻一角,几乎快昏过去的我。
虽然我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得那么严重,但还是轻易地勾起了楚王痛苦的回忆。
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
看到我白皙的手臂上爬满了狰狞的黑色纹路,楚王警惕地问道:“你中了毒?”
我强忍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头,对上楚王的目光。
双眼蒙着一层水汽,像雾又像露,却倔强地乞求他的原谅:
“这是妾身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惊扰了王上,还请王上不要因此迁怒燕国,妾身愿意以死谢罪……”
楚王的发妻奄奄一息被送回楚国时,也曾卑微地乞求过他:“妾身这样卑贱的人,让王上蒙羞,死不足惜,只求王上念在烬儿年幼,饶恕他……”
仅仅这一瞬间的失神,就足以让他心软。
昏迷之前,我听到了楚王慌乱地寻找御医的声音。
可惜楚国崇尚武力,不重视对方士的培养。
楚王找来的蛊师本事太差,根本看不出来我体内中的是摄魂蛊。
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他硬着头皮回答:“这样的蛊毒,整个国家只有东郡乔家的方士有办法解,微臣无能为力……”
这祸水东引,倒是把自己的无能撇得一干二净。
我醒来后,心如死灰地说:“王上不该救妾身的,我罪孽深重,还伤了世子,就算王上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当一个人一心求死的时候。
之前所有的荒唐行为,都会被别人自动归结为“身不由己”的苦衷。
如果是有人用蛊虫控制我,那么我之前伤害世子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乔家指使的。
楚王很自然地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他果然心软了,连忙替我开脱:“世子平时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子,是他自作自受,再说……寡人看过他的伤势,知道是你手下留情了。”
在我昏迷的时候,楚王已经派人调查了我的过去。
那些掐头去尾的真相,更证实了我这一生都是被人摆布的。
我无辜地看着楚王,突然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进他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王上英勇无敌,您才应该是这天下的王,挽筝想一直陪在王上身边。”
楚王把我搂在怀里,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男人的心软,往往是动情的开始。
一旦有了保护欲,也会让人变得更加果断。
7
从那以后,我成了楚宫备受宠爱的新宠。
之前因为王后在旁边牵制,楚王的后宫已经十年没有进过新人了。
突然有了情爱的感觉,立刻让楚王沉迷其中。
经过一次次的试探,确定我对他确实没有威胁之后。
楚王更加宠爱我。
君王的恩宠如同雨露,我日夜都能得到宠幸。
还没到两个月的期限,我就顺利地怀上了龙嗣。
但我心里清楚一个道理。
做一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玩物,不如成为男人身边长久的谋士。
女人的手段,有时候比朝堂上那些追求虚名的男人更加厉害。
楚国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以至于楚王觉得,就算把乔家训练的精锐部队交回到他手里,他也能轻松称霸天下。
所以我利用了楚王想要架空乔家的想法,给他献上了一个离间乔家和王后的好计策。
乔永宁知道我怀孕之后,不断地派人送补品到长乐宫。
但她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你现在是王上最宠爱的人,背后又有燕国给你撑腰,本宫怎么能相信你没有野心呢?”
我讨好地给乔永宁续上茶水,不紧不慢地说:“宫里聪明的人很多,但她们死得也快,就是因为太贪心了,可妾身不一样。”
乔永宁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低下头,苦笑着说:“如果我这次生下小王子,我会马上喝下绝子药,然后离开楚宫。
“我前半生都被人摆布,过了太久身不由己的日子,如果可以,我宁愿做一个平民,远离宫廷里的一切纷争。”
乔永宁仔细地打量了我很久,才放下心来:“只要你听话,事成之后,本宫可以给你一个身份,让你平平安安地离开。”
我说的当然都是真心话。
但这世上又没有人规定,说了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就在乔永宁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8
我听说,乔家有一个庶女,是个娼妓所生,名叫乔玉婉。
那是镇国公年轻时犯下的一个错误。
镇国公很疼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为了弥补过错。
这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庶女,从小就成了乔永宁身边的婢女。
但我亲自试探过她,发现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只要稍微指点一下,日后肯定能成大事。
我怀孕之后,楚王特意举办了一场游湖宴,邀请贵族女眷陪我游玩解闷。
急于证明自己的乔玉婉,精心打扮后上了游船。
宴会进行到一半,微醉的楚王被引到了船尾的软房里。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借口胎气上涌,让婢女去请王后。
乔永宁对这个孩子非常重视,一个人就赶来了。
谁知道,竟然阴差阳错地撞见了楚王的“丑事”。
红帐之中,楚王满眼都是情欲。
乔玉婉半躺在楚王的腰间,乌黑的发丝随意散开,更显得她俏皮可爱。
云雨之后,她委屈地窝在楚王怀里说:“父亲突然病重,眼看着乔家就要大祸临头了,玉婉这样无依无靠的庶女,实在是害怕极了。”
这样大胆的试探,居然没有让楚王生气。
楚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深沉:“寡人还需要乔家,卸磨杀驴的事寡人做不出来,只是王后野心太大,想要干涉朝政,控制寡人,寡人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他拍了拍乔玉婉的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谋划:“镇国公是个懂事的忠臣,等他把兵权交还给寡人,处置了乔永宁那个妄图干政的女人之后,寡人会扶持一个听话的女子登上后位,让乔家世代荣耀……”
言外之意,乔玉婉就是乔家那个听话的女儿。
两个房间只隔了一堵墙,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被乔永宁听得清清楚楚。
她袖口下的手指几乎都要嵌进手心里了。
镇国公生病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严重。
只是楚王收买了镇国公府的医师,把原本不严重的病说得更严重了。
奇怪的是,乔永宁并没有发火。
她匆匆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回镇国公府了。
毕竟,她又不傻。
她当然要去弄清楚。
镇国公是不是真的糊涂到要把保命的兵权交还给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君王。
9
乔永宁乔装回到镇国公府,躺在床上的老国公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担忧。
“宁儿。”老国公撑着身子坐起来,“你身为楚国王后,照顾好王上,管理好六宫才是你的职责。
现在你总是插手朝堂上的事情,还擅自离开后宫,为父担心你会让人抓住把柄。”
她的几个兄长也在旁边附和着:“父亲只是初春的时候受了点风寒。
再加上旧伤复发,所以才多养了些日子,有我们几个哥哥在,妹妹安心留在宫里就好了。”
可是医师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觉得整个乔家都在瞒着她。
看到自己的父兄都不肯跟她说实话,她最后的一点防线也崩溃了。
“王上能坐稳皇位,哪一样不是靠着乔家的子弟?
我们乔家为他出生入死,父亲更是一身伤病,你们让我怎么能安心待在后宫那一小块地方呢?”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做女儿的,回来看望父亲有什么错?难道他敢因此治乔家的罪吗?”
屋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几个兄长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他们疼了多年的妹妹。
下一秒,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了乔永宁脸上。
“混账!为父从小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要忠君爱国,你把这几个字都丢到哪里去了?
你身为王后,不想着给后宫做个榜样,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对得起乔家的祖宗吗?”
老国公满脸通红,痛心疾首地说:“王上能登上皇位,是上天的旨意。
乔家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就算有一天王上要乔家死,乔家上下也会毫不犹豫,我们乔家世代忠良的名声,岂能被你这样糟蹋!”
乔永宁捂着被打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老国公疼爱了这个女儿大半辈子,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颤巍巍地下了床,搂住乔永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为父知道。
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几个哥哥都比不上你有谋略,但是在乱世中。
女子有太大的野心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你能想明白,乔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但这话在乔永宁听来,却格外刺耳。
她当然不会因此怨恨乔家。
只会把怒火都发泄到负心薄情的楚王身上。
夜里,乔永宁失魂落魄地对着月亮独自喝酒。
她苦笑着问我:“你说本宫是不是很可笑?费尽心机,却被自己的父亲骂成乱政的妖后,嫁了个君王,却落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
我给她倒酒,意味深长地问:“王后从小熟读史书,肯定也听说过吕雉、武曌这些人。
您的谋略不比她们差,出身更是比她们好得多,为什么要因为这点挫折就小看自己呢?”
真正能引起祸端的人,要有轻易激起别人心底欲望的本事。
她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紧,显然是听进去了。
或者说,她心里本来就有远大的志向。
只是在感情上受过伤。
乔永宁仰头把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狠狠地把酒杯扔在地上。
“我的命运,不该掌握在一个男人手里。”
当晚,乔永宁召见了御林军统领林牧。
林牧是她在战场上救下的亡国遗孤,也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后辈。
这份恩情,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她决定孤注一掷。
想要篡夺权力,然后挟持楚王的遗腹子掌控朝政。
10
只可惜,她输了。
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乔永宁掌控了各个宫门之后,迅速集结御林军将楚王的寝殿团团围住。
就在她打算逼宫之际。
原本和她并肩作战、同仇敌忾的林牧竟突然倒戈相向,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落井下石地说道:
“微臣虽只是个武夫,可也断不会靠女人来谋取高位,更不想成为您篡党夺权的帮凶。
“王后既然曾做过一回好人,倒不如好人做到底,给微臣一个追随明君、名留青史的机会。”
乔永宁的计划堪称完美。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救命之恩所产生的影响。
也低估了在这乱世之中,男人们急于往上爬的野心。
我与楚王只是略施小计,林牧就急不可耐地向楚王表忠心。
败局已然注定。
乔永宁却只是释然地笑了笑,仿佛早就为今日的兵败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她紧紧握着佩剑,一步一步朝着上座的楚王走去。
“与王上虚与委蛇的这几十年,早已把我们那所剩不多的夫妻情分消耗得一干二净,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本就在妾身的预料之中。
“但至少,日后的史书上,记载的不会是色衰爱弛的乔氏王后,而是妄图改天换地的乔家女将。”
每走一步,都彰显着她的尊严与傲骨。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自戕,就被守卫死死按住了。
楚王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名声,做不出亲手斩杀妻子的事。
可犯上作乱这种大罪,乔家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于是,年迈的镇国公站了出来,替不成器的女儿承担了罪责。
他将楚王赏赐的“精忠报国”牌匾拦腰砍断。
挥刀自尽之前,镇国公浑浊的双眼中满是哀求:“老臣斗胆,恳请王上念在乔家多年的功劳,饶过我那糊涂的女儿。”
镇国公血溅勤政殿之后,乔家的三个少将军,都齐刷刷地跪在勤政殿外。
他们端着毒酒,表示愿意和先父一同赴死。
楚王自然不会让他们死。
只是把他们流放到了边疆,让他们终身驻守边关。
镇国公既是一位忠臣,也是一位慈父。
这也就注定了,乔家这样的清流无法在这风云变幻、波谲云诡的乱世中立足。
一夜之间,街头巷尾都是乔家居功自傲、犯上作乱的传言。
千军万马都难以攻破的楚国铜墙铁壁。
却在君王的猜忌和百姓的愚昧之下轰然倒塌。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乔永宁却踩着父兄的血肉存活了下来。
楚王对王后的怨恨,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他把乔永宁囚禁在了冷宫:“看着乔家因她而衰败,曾经的骄傲与荣耀化为泡影,对乔家女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楚王一直都觉得,是乔永宁先对他一见钟情。
才迫使他在两军交战的时候,不得不抛下妻子和儿子。
好像折磨乔永宁,就能洗净自己的罪孽似的。
父王的心腹大患被一举铲除。
接下来,就要让楚国这对碍眼的父子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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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把兵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后,马上处决了两个人。
我轻轻抚摸着小腹那微微隆起的弧度,跟楚王细细分析道:“御林军统领林牧根本没有一丝忠义之心。
今天能为了荣华富贵杀害自己的救命恩人,日后也极有可能为了权势背叛王上,这种隐患绝对不能留。
“至于之前的乔家庶女,她知道王上的事情太多了,不如把她送去给老镇国公陪葬,也算是全了陛下对老国公的情分。”
接着,我温顺地趴在楚王的腿上,带着娇嗔的语气说:“王上是个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男子,反倒显得妾身这些小女子的手段拿不上台面……”
楚王听了十分受用,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满是宠溺地说:“爱妃聪明绝顶,寡人真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
他欣赏我的聪慧。
更钟情于我懂得分寸、心甘情愿顺从于他的样子。
……
那杯毒死乔玉婉的毒酒,是我替楚王送去的。
然而,乔玉婉断气之后,消沉了好多天的世子楚烬竟然出现在了镇国公府外。
他全然不顾我身边一群守卫的阻拦。
失魂落魄得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紧紧搂着乔玉婉逐渐僵硬的尸体,愤怒又无力地咆哮着:
“你这个红颜祸水!是你害死了玉婉,孤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这里面,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凄美爱情故事。
当年楚烬在楚宫被宫里的人百般侮辱时。
只有乔玉婉从王后宫中偷偷跑出来,不顾一切地替他挡住了扔过来的小石子。
还温柔地为他擦拭额头渗出的鲜血。
一方洁白的素帕,成了两人这段孽缘的开端。
更糟糕的是。
乔玉婉的腹中,原本怀着楚烬的孩子。
楚烬像疯了一样质问我:“若不是被你迷惑,婉儿这样懂得明哲保身、做事小心翼翼的女子,怎么会不顾一切地打掉与我的孩子,爬上父王的床榻?”
楚烬心里很清楚,利用乔玉婉离间王后这个主意是我献给楚王的。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让他对我恨之入骨。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找我报仇,楚国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12
番邦可汗离世,那谋权篡位登上汗位的新可汗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
他妄图趁着燕国内部动荡不安的时机,率领兵马踏入中原,妄图从中谋取一份利益。
其实,这些番邦之人本就不值得过分担忧。
然而此时的楚王正值志得意满之际,竟然主动提出要御驾亲征,让世子留在王都协助处理政务。
他并不知晓。
番邦可汗实际上是死在了燕王的手中。
作为交换条件,番邦将会与燕国携手合作,共同谋划覆灭楚国的大计。
这个时候,我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七个月大了。
楚王原本打算把我留在宫中等待生产。
可是在他即将出征之前,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纠缠。
每次从梦中惊醒,我都会汗流浃背,紧紧地抓住楚王的衣袍。
苦苦哀求道:“王上,妾身实在不想离开您,哪怕是死,妾身也希望能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看着我日益憔悴消瘦的面容,楚王心疼得不得了。
他轻轻将我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捋到耳后,满是无奈地安慰我:“那些番邦人有勇无谋,以前也不过是寡人的手下败将罢了。
爱妃何必如此胡思乱想呢?寡人一定会平定天下,为你和孩子打造一个完整的盛世。”
楚王这番话说出口,一旁的楚烬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十分厌恶我这种故作姿态的模样。
更担心我腹中的孩子会夺取他的世子之位。
不过,他眼珠一转,竟然开口帮我说话。
“儿臣认为,父王应该带着筝夫人一起出征。”
楚王满是狐疑地看着他,他却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父王此次出征带走的是楚国的精锐部队。
可留在王城的兵力相对来说就比较薄弱了,要是邻国趁机发动偷袭,恐怕很难防备……
“儿臣身为王室后裔,战死在沙场上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筝夫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这天下之大,哪里比得上待在父王身边更安全呢?”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巧妙,既奉承了楚王,又表现出自己对父王的一片忠心。
楚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世子考虑得很周全,倒是父王考虑得不够周到了。”
我依偎在楚王的怀里,笑容瞬间僵住了。
战场本就凶险万分,刀剑可不长眼睛。
想来,楚烬是想在宫外找个机会把我这个所谓的“祸水”一举除掉。
13
楚军经过一个月的行军,终于抵达了两国边境。
安营扎寨之后,楚王立刻吩咐军医来为我诊脉。
军医神情严肃,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随时都有可能分娩。
即便如此,在和蛮夷的第一场战斗时,楚王还是带着我一同上了战场。
战车上,楚王身着一袭黑色战甲,身姿挺拔如苍松般稳立。
他微微侧身,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揽住我的腰,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筝儿,寡人想让你亲眼见证,我当年打天下时的豪迈气魄,也想让你明白,寡人还未老去,还能陪伴你很长很长的时间。”
说来讽刺,我竟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真情。
第一场战役,楚王打得十分漂亮,大获全胜。
当收兵的鸣金声响起,我突然感觉腹中胎儿胎动频繁,很是不安。
楚王赶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我的腹部,想要安抚这个不安分的小生命。
巧的是,腹中的胎儿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楚王又惊又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孩子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之后的两场战役,在父王的精心谋划下,楚军都轻松取胜。
楚王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摆下庆功宴,犒赏全军将士。
他温柔地看着我说:“筝儿是本王的幸运星,等我们凯旋回宫,本王就封你为王后,和你一起抚养我们的小王子。”
这样的话,很快就被人添油加醋地传到了留守在楚宫的楚烬耳中。
他果然坐不住了。
这一次,他不仅想杀了我。
就连楚王,他也打算一并除去。
于是在这最后一场战役中,楚军遭遇惨败。
不仅之前夺取的三座城池尽数丢失,就连楚王也身中数箭,被蛮夷可汗生擒。
而我因为身体不适,被楚王留在了军中,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蛮夷可汗把楚王吊在城墙上,满脸不屑地说:“本王最看不惯你们中原王室的虚伪做作,明明彼此恨之入骨,却还要装作父慈子孝的模样。
“你可知道,楚军的作战计划,是你那好儿子楚烬亲自交到本王手上的?
“只可惜,楚烬马上就要成为楚国的王了,你们父子很快就要阴阳两隔,这仇,楚王只能等百年之后再去找你的好儿子报了。”
楚王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愤怒到了极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可这一次,父王不仅要重创楚军的精锐力量,还想直接攻占楚国王都。
所以眼下,楚王还不能死。
14
楚王即将被处死时,父王率燕国大军,如神兵天降。
从蛮夷手上救回了楚王。
父王高坐在马背上,对狼狈的楚王诛心道:“真不知你有什么本事?让我那糊涂女儿拼了命,也要求孤来救你。”
楚王茫然地看了看父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他心急如焚,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朝营帐内跑去。
一路上,他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听闻筝夫人大着肚子跑回燕国,跪了一天一夜才说动燕王出兵救回楚王。
“燕王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徒,先前又因兵败记恨楚王,为了羞辱楚国,他竟要求筝夫人赤身裸体,在城门前膝行数十里,扬言只要她能做到,便出兵……”
……
没有人敢继续说下去。
纷纷同情地看向楚王。
又一次没有守住心爱的女人,楚王的心态近乎崩溃,如一条丧家之犬。
等他找到我时。
我已割了腕,静静地跪在榻边等死。
苦肉计是最次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
所以我把握好尺度,恰好能在丧命前让楚王发现我。
楚王重重地摔在地上,却浑然不觉。
他如一条丧家之犬,带着哭腔求我:“是寡人没用,你睁开眼看看寡人,寡人不许你死!”
楚王紧紧地抱住我。
生怕一个不注意,我又去寻死。
我被救了回来。
只是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只在夜深人静时,无声地啜泣着。
在男人眼中,女子的名节大于一切。
楚王听到的并非传言。
我与父王切切实实地做了这样一出戏。
可我做这一切,只为了活命。
以及,父王的统一大业。
自此,我的生死也和楚王系为一体。
燕国加入战场后,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了蛮夷部落所承受的范围。
可这一次,主动提出休战的是楚王。
比起打胜仗。
此刻的他,更急着回王都清算“逆贼”。
一路上,我都少言寡语,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楚王。
楚王拍了拍我的手背,一遍遍安慰我:“筝儿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杀了那个逆子,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可我不说话,并非郁结于心。
而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再同他多费口舌。
15
楚国地理位置独特,四周地势险要,称得上是易守难攻之地。
城外负责守卫的将领之中,除了乔家出来的那些铁骨铮铮之士,其余的几乎全是当年追随楚王打江山的元老级人物。
在他们心中,只认楚王这一位正统的君王。
起初,他们以为楚王在蛮夷大营中丢了性命,无奈之下,怀着悲痛的心情扶持世子登上了王位。
谁能想到,楚王竟奇迹般地死里逃生。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激动得喜极而泣,毫无戒备地就把城门打开了。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开门,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将燕国的精锐之师引入了楚国。
此时,燕国的军队在燕王的带领下,早已悄然渗透进了楚国的城池。
楚王径直闯入楚烬的寝殿时,楚烬正美滋滋地抱着崭新的龙袍,做着称王称霸的美梦。
被突然出现的楚王打断美梦,楚烬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指责楚王:“你这个老东西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你怎么没有死在蛮夷之地,给母亲陪葬呢?”
这一番话,彻底让父子之间的情分荡然无存,从此反目成仇,只剩下你死我活的争斗。
然而,楚烬毕竟还是太过年轻,缺乏实战经验。
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败在了楚王的剑下。
楚王喘着粗气,双眼猩红,愤怒地说道:“寡人没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
直到看见楚王拖着剑,大步朝着自己走来,楚烬才终于意识到死亡的临近,开始害怕起来。
他声嘶力竭地朝殿外呼救:“御林军呢?
还不快进来杀了这个乱臣贼子!”
可是,殿外只有一片械斗的嘈杂声。
楚烬的呼喊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不仅楚宫的禁卫军不见踪影,就连楚王带回来的亲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燕王的人马早已与城内的内应勾结,打开了城门。
燕王站在楚国的城墙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楚国的都城。
得意地说道:“楚国的国门已经被攻破,城里的一切财富和资源,都是寡人对你们的嘉奖,你们可以尽情享受了。”
于是,燕国的军队在楚国境内烧杀抢掠,原本繁华的都城瞬间变成了一片炼狱。
我冷冷地看着楚王,心中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措感。
楚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的悲伤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拉住我,朝着内殿跑去。
我原本以为,当楚王发现我是燕国安插在楚国的细作后,一定会在亡国之前杀了我。
如果是那样,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至少我不用再背负着一身的罪孽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
然而,楚王并没有这样做。
楚王拉着我跑过一道道宫廊,最终停在了勤政殿内。
他走到内殿的龙凤烛台旁,轻轻转动烛台。伴随着“嘎吱”一声闷响,一道隐秘的暗门缓缓打开。
这是历代帝王登基后都会秘密修建的逃生密道。
楚王回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有对我的眷恋,有对局势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不舍。
他苦笑着说:“你走吧,出去之后,把腹中的孩子打掉,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你还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着,说出了数十日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既然知道我是细作,为什么不杀了我?”
楚王声音哽咽,说道:“筝儿,将亡国的责任归咎于一个女人,是无能的表现。
寡人好歹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一国之君,这样的事情,本王不屑去做。更何况……”
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
然而,就在这时,燕国的军队撞破了大门,没有给我们更多的思考时间。
楚王狠下心,一把将我推进了密道中,说道:“寡人是一国之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土上,守住这最后的一丝尊严。”
石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燕国士兵的长剑同时刺穿了楚王的胸膛。
楚王倒下时,视线透过缝隙,最后一次落在我身上。
一滴热泪滴落在我的掌心,将我从恍惚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世人都说,楚王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可在我看来,他是个十足的傻子。
明明身处帝王家,感情是最忌讳的东西,他却还是不顾一切地陷入了情感的漩涡,最终不仅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毁了整个楚国。
杀死楚王的是燕王的得力部下,他踩着楚王的尸身,语气冷漠地说道:“楚王已经伏诛,王上有令,必须找到挽筝公主!”
我费力地站起身,摸索着往外走去。
我并不爱楚王,但我腹中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寄托。
我这一生都身不由己,被人随意摆布,而这个孩子是完全属于我的,是我唯一能够掌控的希望。
我没有立刻离开楚宫,而是来到了关押废后乔永宁的冷宫。
燕国的军队此时正忙着在楚宫搜刮财物,还没有搜到这里。
我闯进去的时候,乔永宁还有些恍惚。
我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劝她和我一起离开:“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深知燕军的残暴,同为女人,我不会为难你。”
然而,当她听闻楚王死于非命的消息后,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毅然甩开我的手,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冷宫。
后来的事情,我都是在民间听说的。
楚国的废后乔永宁穿着荆钗布裙闯进了大殿,看到楚王的尸体后,瞬间疯了。
燕王用剑抵住她的脖颈,说道:“说出挽筝公主的藏身之处,寡人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乔永宁却冷冷地笑了起来,当着燕国臣民的面,仰天大笑道:“燕王?你燕衡也配。
三十年前,你不过是燕宫里一个低贱婢女所生的孩子,就连你的父王都不待见你。
本宫还记得,你在楚国为质的时候,为了活命,夜夜流连于宦官的枕榻,只为了讨一口吃食。
就算你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君王,在本宫眼里,你也只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
说完,乔永宁咬舌自尽,倒在了楚王的尸前。
燕王顿时杀心大起,当场将她五马分尸,还把楚王和世子的尸身一起拿去喂了野狗。
这一幕让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也更加坚定了我逃离燕王掌控的决心。
我算了算时间,在下一次摄魂蛊发作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把孩子生下来。
可奇怪的是,自从我离开楚宫,那折磨我多年的摄魂蛊就再也没有发作过。我翻阅了所有的典籍,都找不到原因。
折磨我多年的蛊虫,就像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或许,我根本就不是燕王的亲生骨肉。
当年陈王后被送进敌营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怀上了我。
为了增加我活下去的几率,他们才编造了这样的谎言。
那所谓的蛊毒,极有可能是燕国潜伏在我身边的细作下的手脚。
我逃出了楚宫,一直跑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荒村,才敢停下脚步。
在这个乱世中,一个即将临盆的寡妇格外显眼。
好在我离开楚宫的时候带了不少银子。
我找到了一个落魄的穷书生,拿出银子,和他谈条件:“只要你愿意接受我腹中的孩子,我可以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穷书生一辈子都穷困潦倒,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
他连忙点头答应,说自己幼年时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只是父母早逝,再加上连年战乱,读的书都成了无用之物。
除了时常感慨生不逢时之外,他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体贴的“夫君”,对我的衣食起居照顾得十分周到。
我不喜欢抛头露面,他就挑灯夜读,徒步走了几十里路去寻找产婆学习接生的方法。
一个月后,我终于到了临盆的时候。
我拼尽全力,终于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壮的男孩。
书生兴高采烈地把孩子抱到我面前,说道:“夫人你看,这孩子眉眼凌厉,天生贵气,和你长得很像。”
我给孩子取名为沐风。
燕衡给我取名挽筝,是希望我永远做他手中的提线风筝,任他摆布。
所以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拥有自由自在、肆意潇洒的人生。
那时,我真的想过,就这样和书生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即使永远住在这个荒村里,我也心甘情愿。
可惜,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偷来的幸福时光,终究是要偿还的。
有一天,书生抱着孩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燕衡还是找到了我。
在距离我十步远的地方,我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
他徒手拧断了书生的脖子,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说道:“筝儿,你真让孤好找。
没有孤的允许,你竟敢擅自和这样的贱民结为连理?”
我像疯了一样地捶打他,指甲在燕衡的铠甲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愤怒地喊道:“燕衡,我恨你!我恨你!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愿,让你攻下了楚国,你为什么还要像阴魂一样缠着我,毁了我的一切!”
然而,他却阴笑着,做出了一个遗臭万年的决定——将我立为燕国的王后。
燕衡杀光了朝堂上所有反对的声音,说道:“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你并非孤的亲生血脉。
孤原本以为,能用这个秘密把你永远留在身边。
可孤想了很久,在这天下的女子中,只有你是孤亲自养大的猎鹰,也只有你配得上孤身边的位置。”
燕衡给我安排了一个燕国贵女的新身份,让我成为燕国唯一的王后。
他用这种近乎变态的方式,满足了自己极端的掌控欲。
我又回到了那个让我痛苦了大半生的燕宫。
燕衡用沐风来威胁我妥协,说道:“孤知道你重情重义,只要你好好活着,继续做孤的工具,孤会让他平安无事。”
我回到燕宫的五年里,燕衡一直忙着开疆扩土,四处征战。
他不在燕国的时候,我和沐风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但这种安逸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沐风五岁那年,燕衡突然厚颜无耻地说出了让我恶心至极的话:“挽筝,寡人即将统一天下,登基为皇。
你给寡人生个孩子吧,燕国的千秋万代需要有人继承。”
原来,燕衡之前突然遭到楚国旧部的刺杀,这件事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说:“这个孽种只要活着一天,寡人的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剑。”
可我的孩子必须要活下去,所以燕衡必须死。
燕衡登基那天,我盛装打扮,乖巧地为他递上美酒,说道:“王上,这杯酒,臣妾敬您,愿燕国千秋万代。”
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以臣妾自称。
燕衡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将酒杯推到嘴边,说道:“筝儿先喝。”
燕衡生性多疑,入口的东西,都要先让我尝过。
五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他很清楚我有多么渴望活下去,为了沐风,我也不会为了刺杀他而轻易喝下毒酒。
可他还是百密一疏。他不知道楚王残留的旧部找到了我,表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扶持楚王唯一的血脉登上王位。
有一群能臣辅佐沐风,我这个罪孽深重的母亲,自然没有资格陪伴在他身边。
下一秒,酒杯“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
燕衡口吐鲜血,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他不甘心地怒吼着,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说道:“不可能!你也喝了毒酒,难道你不怕死!”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我依然目光坚定,毫不畏惧。
就在这时,燕王正准备将陈王后枭首示众,身边的谋士却拦住了他。
我心里明白,沐风不再需要我这样罪孽深重的母亲。
燕衡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上,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无力地落下,扬起了一小片尘埃。
在意识模糊之前,我看到年幼的沐风扑进我的怀里,泣不成声:“母亲……你不要走……”
我费力地抬起手,有些惋惜地说:“你原本平静安逸的生活,终究还是被母亲亲手破坏了。”
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生在帝王之家,就注定这一生无法独善其身。
一个安定的燕国,是我能留给他的唯一的保护。
至此,我这充满罪孽的一生,也该画上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