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后传：第三十六回 三女小店杀金兵 裴宣复上饮马川

话说三女将辞别罗真人往独龙冈来，路上说起罗真人言语，云里雾里，不甚明白。

早上上山，拜访完罗真人，已经是中午，路边找个小店用饭。

小店是两间草屋，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风一吹晃晃悠悠。

店家问：“三位客官吃什么？”

芳姑娘道：“拣快的来，我们要赶路。”

店家应了，不大会儿端上三碗糙米饭，一碟炒笋干，一碟炖得软烂的萝卜，一盆肉汤，油星子浮在汤上，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三人饥肠辘辘，闷头就吃，很快碗里的饭见了底，碟子的菜吃光光，那盆肉汤也下去大半。红姑娘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痛快！”

刚说个痛快，有一队金兵挎着弯刀，撞进店里来，有个家伙舌头打卷道：“店家！上好酒好肉！再……再给爷找两个娘皮陪酒！”

眼光扫过三人：“这不就是娘皮吗，中原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过来陪我们吃酒！”

红姑娘听得火起，霍然起身：“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胆敢调戏老娘！”

金兵见是三个女子，毫不在意：“哟，还是个烈性子的，正合爷的意。”过来就要摸……

红姑娘拔出刀来，刀光一闪，金兵人头落地。其他金兵顿时红了眼，举刀便砍：“臭娘们找死！”

红姑娘刀花一挽，砍倒两人，厉声对时巧玲、芳姑娘道：“别留活口！”

二人拉出刀来，不过片刻，金兵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不曾走脱了一个，血水流得满地都是。

店家吓得瘫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红姑娘用金兵的衣襟擦了擦刀上的血，冷声道：“这些豺狼，留着祸害百姓么？”

芳姑娘从金兵身上摸出几块银子扔给店家：“快去逃命罢。”

店家接过来，慌慌张张去了。

三人上马便走，走了二十几里，后面尘土飞扬，数十名金兵追袭而来，有人大喊：“凶手休走！”

三人哪里敢停？奋力打马，金兵开弓放箭，三人只得拨打箭只，略缓一缓，金兵已然追上。

领头的这员金将，生得面如黑漆，目似铜铃，一嘴胡须，头上雉尾金盔，身穿乌油甲，足踏战靴，腰系碧玉带，身长一丈二尺，腰大十围，手中五金折铁大刀。叫一声：“蛮女休走！”

芳姑娘道：“不走你管饭哪？”

金将不解其意：“因何我要管饭？”

芳姑娘道：“不让我们走，可不就是要管饭哪。”

金将哇哇暴叫：“呀呀呸！我不叫你们走，是要给我儿郎们抵命！这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芳姑娘道：“你还懂这个哪，我以为你们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牲呢。”

金将再也不能忍受：“蛮女，休耍口舌之利拿命来！”

抡起五金折铁大刀砍来。芳姑娘看他金盔玉带，还是一位王爷呢。

“住手！我有话说！”

金将大刀抡到一半，听说住手，硬生生收住刀势，差点闪了腰：“因何住手！”

芳姑娘道：“好男不跟女斗，你是堂堂男子汉，怕还是一位王爷吧。和我们打，是以大欺小，还是自降身份？”

“这个？”金将还真问住了，他本是一位汉人王爷，叫崔凯。

书中代言，这大金也不是铁板一块，他有好多国家组成，就像当年的大辽，分三川六国九沟十八寨。

这大金，也分生女真、熟女真、渤海、契丹、汉儿等诸多部族，各有各的地盘与心思。

生女真多在白山黑水之间，是大金的根本，性子最是剽悍，灭亡大辽，靖康之变的就是他们。

熟女真久居辽东，已染汉俗，与朝廷联系颇密；

渤海人本是渤海国后裔，虽归降大金，却常念旧国；

契丹人是辽室遗民，对大金多有抵触，暗中伺机而动；

汉儿则是中原旧地的百姓，被金人掳掠或管辖，心中积怨深重。

这崔凯就是蓟州王爷，这一带他的管辖范围，这天领着手下出城巡视，接到消息，有金兵被杀，他这才带着人追赶。

本心不想对芳姑娘三人下手，奈何他身后有个大金平章，叫斗步勒。这人天天板着脸，怎么逗都不乐，时时刻刻监视他。

崔凯听芳姑娘说的在理，刚要说话，斗步勒催马上前：“两国的仇敌，和她讲什么道理，杀了就是！”

舞动一口锯齿飞镰大老刀，对芳姑娘就砍。

芳姑娘摆双刀来迎，三口刀绞在一处，斗十余合，芳姑娘力怯，红姑娘纵马上前，三人斗十余合，斗步勒悍勇绝伦，这口刀如风车一般，二位姑娘抵不住。

时巧玲也把手中绣绒刀来助战，崔凯料定三人不是斗步勒对手。

大吼一声：“三打一个，以多为胜么？斗将军不要怕，我来助你！”舞动五金折铁大刀，加入战团。

他不加入还好，斗步勒有赢无输，他一加入，五个人混战，倒打个平手。斗步勒嫌弃他碍手碍脚，但是看他喊的挺欢，动静挺大：“我要你命”，休走，看刀！”也不好喊他下去。

又斗片刻，崔凯一刀劈下。被红姑娘双刀用力一拨，一下子劈歪了方向，差点砍到斗步勒大腿。

斗步勒暗骂一声蠢货，再也忍耐不住：“王爷，下去！”

“好嘞，下去就下去！”崔凯拨转马头，回本阵观看。

三女见崔凯退走，亦不恋战，打马就跑，斗步勒紧追不舍。不一会儿，就把崔凯和金兵甩在后面。

且说前头正是饮马川，只听得一声呼哨，三长一短，时巧玲听得明白：是梁山暗哨，让咱们往左边密林跑。

三人骑马跑进密林，斗步勒不敢追袭，眼睁睁看着三人不见了，崔凯方领着人追到：“把蛮女抓住了？”

斗步勒道：“被她们逃进密林。”

崔凯道：“这地方有梁山贼寇出没，不宜久留，还是走吧。”

斗步勒怒道：“梁山贼寇便怎的？正要捉他！走大路，到山口叫阵！”

崔凯没办法，带着金兵转投大路。

却说饮马川真有梁山好汉，铁面孔目裴宣，锦豹子杨林。

他二人征方腊后，不愿为官，在饮马川为民，金兵打来。不堪其苦，聚集了三五百人，复上饮马川。

当初裴宣就是饮马川头领，火眼狻猊邓飞、白玉幡竿孟康为副手。

邓飞在征讨方腊时，为救索超被石宝一刀砍死 。孟康在乌龙岭被火炮击中头盔，脑浆迸裂而亡。

裴宣想起常常让伤叹，正在和杨林饮酒，山下喽啰报，有三位女将被金兵追赶。

二人下山看时，并不认识，杨林道：“纵然不认识，也要拔刀相助，我且吹他一吹！”

三人竟然识得暗哨，看来和梁山有旧。五人相见，互通姓名，无不欢喜。

还未让到大寨，喽啰报：前面大路，金军讨战！

杨林大怒：“且让金狗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