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到邻居家做保姆去世,我们让索赔40万,知道实情后我全部退还

发布时间:2025-08-23 03:17  浏览量:2

命运转了几道弯——我和母亲,和张燕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怎么说呢,都是一层一层的,像包子馅,捏得紧了还会漏些汁出来。人心的事,也不像账本那么好算清楚。我有过怨,有过恨,到头来也有点愧,三十岁的人,说起这些往事,还是叫人心里发麻。你说,咱从来就指望明天变好,可偏偏命运总给你使点绊子。

我1993年出生在四川南充,那年头,家家都有难处,但我家的大坎儿来的格外早。记不清几岁,只晓得还没记熟父亲的模样,他就因病没了。母亲抱着我,身上还带着守寡的气,硬是被命逼着往前走。后来,她带着我嫁给了镇上一个卖猪肉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继父。

说句公道话,继父并不是大恶之人,但脾气那叫一个烈。早上宰猪还没睡醒口气就砸过来,喊我搬猪骨头,洗案板,啥都算我的。母亲给他生了小彬后,日子就更难了。弟弟的到来,在母亲眼里是盼头,到了继父那里,成了偏心。他对我,打骂是惯例,对弟弟,买糖买玩具,宠得跟个宝。

家里头只要有风波,大多是我挨训。我有时也恨母亲啊,觉得她太柔,求了半天都只换来继父一句“关你啥事”。但我小,不懂反抗,还是往院子外的楝树下跑,捂住脸哭完,回来继续吃饭。

那几年,我唯一的“自留地”,是隔壁的张燕。两家院子隔得近,小孩跑来跑去就打成了伴。张燕跟我同岁,性子直,说话办事永远比我有底气。她家条件也不算多好,可也不缺爱。我们读一个班,我把家里的糗事、烦事都跟她说。她懂,不多问,只弄些糖果,课本,塞给我让我觉得世界还会有点甜。

初中毕业的那年,县城重点高中发榜,我俩都拿到了录取通知。张燕家一商量,供她读高中没有问题。我这边,继父一句“女娃娃早点挣钱才有出息”,给我报了职业学校学护理。张燕高高兴兴去上学那天,我就在窗户后面眼睛发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挥了挥手。人吧,就是这样,小时候的梦想和家里的难处,总有一头要低头。

卫校三年,说好听是学技能,说难听了,就是提前认命。我刚毕业,继父喝酒太厉害,突然就走了。母亲熬着苦水,挑起供养我和弟弟。头一年我在医院实习,工资不多,但家里总算有了盼头。张燕那时候大学毕业,985的学校,亲戚们都夸她“女中豪杰”。她要支持我读成人本科,甚至自己做家教赚钱替我垫学费。我一边拒绝,一边眼里全是感动。那阵子,她是我见过最实诚、最仗义的人。

母亲变成了镇上卖菜的“勤快女人”,天还没亮就去市场守摊。弟弟小彬,被娇惯大了,老家伙们都说他“不中用”。他初中一毕业就彻底不念书了,天天和一帮人鬼混。哪怕家里再难,他半点不觉丢人。

日子有些没头绪。2015年,张燕大学毕业,嫁了个九零后的大学同学,两口子家境都好。张燕很快在成都筹了少儿培训机构,日子叫人羡慕。我这边考完成人本科,去了苏州私立医院。钱没挣几个,心里总算对未来还有点期待。

然后,家里又出事。母亲打电话哭着找我,小彬惹祸了,和个女孩子闹出人命。女方家里气炸了,跑来要钱逼婚,不然就得进公安局。我烦得不得了,怼了母亲一句:“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承担!” 最后,这债还是母亲硬着头皮到张燕家借钱了。弟弟把那女孩子娶回家,事情才算勉强了结。

后来听说,张燕的母亲得了癌症,没多久人就走了。张燕大悲,好久都缓不过来。我想着该回去陪她,可医院事多脱不开身,只能电话里劝她:“命有时候就是这样,该孝敬的还是孝敬,多珍惜身边人。” 张燕最终决定把父亲张伯接去成都住,但张伯待惯了老家,不太乐意。奇怪的是,我妈不知怎么就跟着去了成都,给张伯做了居家保姆。工资原定每月五千,母亲还是只收了三千,说啥都不好意思多拿。这事我都是事后才知道,那么大一件事,她怕我不同意,让张燕瞒着我。

但生活就是这样,风刚平就又起。母亲在张伯家干了半年突然中风,送到华西医院,医生直摇头,说她高血压,心脏糟透了,病情压根没法治。我闻讯从苏州买机票飞过去,脑子一片空白。医院走廊,好像时间都凝住了。

手术还没结束,弟弟和张燕在门口吵得不可开交。小彬吼张燕:“是不是你让我们老妈累死的?” 张燕委屈又无奈,张伯拼命解释,说只让母亲做点简单事,谁知她老是疲倦。可这些话谁都听不进去。我站在那里,眼泪早就掉下来了。母亲的遗体推出手术室那一刻,我已瘫坐长椅,张燕递纸巾,我根本接不住。这场景现在回想,真有点像电视里演的,但那时候,心几乎炸开。

张燕挨了弟弟一巴掌,场面越来越乱。张燕的老公赶来,丢下两万块钱,说给我们“安葬用”,但我心里明白,这钱不是安慰,只是一份难解的尴尬。

后来,母亲后事办完,弟弟找律师要告张燕一家,说是工伤;我面对这种情况,心里是矛盾的。毕竟张燕以前帮过我,可母亲的死归她家,也觉得自己不得不站在弟弟这边。于是我们一起把告状状递到法院,要对方赔钱。

法庭那天,我闷头坐着,听弟弟声泪俱下控诉,说母亲劳累而亡,是张伯他们的错。张燕一家死不认账,说我们母亲干的活和保姆没区别。法院没证据,驳回了诉讼。出来后,张燕有点伤心,张伯还说愿意自愿拿点钱,“心意吧”。弟弟却不买账,“要不是你们亏心,还愿意赔钱么?” 两家气氛彻底生分。

咱不怕麻烦,就怕亲情搅了水。于是我和弟弟重新梳理证据,拿出的体检报告,工资流水,这下法院有点松动,判了张燕家赔三十万。以为是胜利,可事实远没那么简单。

过了些时候,有同学告诉我,张燕因为吵官司流产了,婚姻也出了问题,最终只和父亲住。一场官司,张燕赔了钱,培训机构的人开始闹,老师跳槽,生意一落千丈。张燕病倒,这三十万就像压在她头上的石头。

我忽然有些清醒。回想这么多年,张燕一直帮我,成人本科的钱、家里困难时的救济。她是让人怜惜的邻居和朋友,我却为了母亲的死,不由分说,拉她下了水。心里头涌上来一种难受,觉得该去见她,说点歉意。

去张伯家的途中,楼下几个阿姨在聊天,唠起我母亲的事情。一个阿姨说:“那保姆白天干活,晚上还去烧烤店打工。人嘛,身体硬朗还好,可天天这样折腾,哪有不出事的时候?” 我听了傻了——母亲竟然晚上去后街烧烤店兼职?

心头“咚”地跳,赶紧去烧烤店老板那里问。他说,母亲来找工作时唠叨着:“只要身体还好,就多干一份,攒点钱,等女儿结婚能有份像样的嫁妆。” 她为的,就是不让女儿在婆家低了头。我的泪一下就下来了。

原来,母亲累倒不是张伯一家苛待,而是她自己想补给我,瞒着所有人夜里去烧烤摊干活。张燕、张伯,他们其实一直照顾,工资不是他们抠,反而是母亲自个儿舍不得拿。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心结都崩塌了。所有的责难、冤枉,都是误会。我们的雾里看花,终究还是亲人脆弱的底色。去医院找张燕,她病得不轻,看见我冷着脸。我扑过来抱住她,哭着道歉:“是我害了母亲,也害了你。”

张伯安慰我们,说自己从不知母亲晚上还去烧烤店,曾劝她“饭菜简单、衣服交给洗衣机”,可这世界上,最难劝的就是年纪大了还想给孩子多留点好的父母吧。

后来母亲的床头,张伯找出一万块钱,说那是她攒下的嫁妆。五万块钱,他又主动给我:“算是完成她的心愿,从邻居到家人,一场误会不伤情。” 我含泪收下,心里轻了不少。

清明时,我和张燕回老家给两位母亲上坟。两座坟头挨得近,像我们两家的命运,隔了年岁,却始终在一起。我在心里默默说:“娘们家这辈子操劳够了,今后我们孩子们,要把邻里一家人,好好过下去。”

也许,这就是人世间的味道。恩怨、误解,最终都落到一句惦记上。人生难免扑了一身灰,看清了,才能再起身。母亲、张燕、张伯,哪一个不是心里都是柔软的,只是,嘴拙耳木,忙着在世俗里挣扎,不小心伤了最亲的人。

谁说,命运只能压着人跑呢?咱们其实还是有选择的:多一些体谅,多一些冷静,好好过日子。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