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军队的精锐士兵为何要身披一张棉被?

发布时间:2025-09-01 06:44  浏览量:2

先说一个结论:南明军队之所以屡战屡败,就是因为在1645年之后,南明军队的步兵很难正面对抗清军骑兵。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南明政权不重视骑兵,而是因为南明政权的控制区哪怕在之前的天启崇祯年间就是以步兵为主力。但是步兵很难正面对抗骑兵并不代表步兵就一定打不赢骑兵,在南明军队以及后来的三藩军和明郑军中就有这样一支队伍,这就是福建明军的特色兵种:单刀滚被手或者是双刀滚被手,所谓的滚被就是一张棉被,也就是说这些士兵除了手上的武器之外,身上还披着一张棉被,似乎可以理解为棉披风。

明军骑兵。

咱们首先看一个战例,这个战例之前咱们提过,出自黄道周的奏疏,这场战斗就是隆武元年年末的婺源之战。

青铜火器。

先看这场战斗的过程:先是清廷武官姜美光出城冲击明军被明军参将应天祥生擒,明军将其就地处死。随后清军大队开始渡河冲击明军,清军骑马将官有二人被火铳击毙,一人被活捉斩首,但清军骑兵大队猛扑而来,并且“以短箭三十步射之”结果就是被射中者往往当场阵亡,明军中的“延宁诸新募者”溃不成军,但幸亏“以被当楯”的漳州士兵及时赶到,还有将领自愿断后,这才“幸不大败”此战,黄道周声称明军战死参将一人,游击将军一人被俘,其余士兵“凡奔陷将士无名目者三十余人”这里应该是说大约有三十多人被俘,明军杀清军一百人,其中步兵八九十人,骑兵仅八人。

明朝末年的盔甲。

这场战斗很显然是以明军的败北而告终,明方所记录的清军损失有可能存在夸大的问题,但至少也说明了两点,第一:清军的损失并不算太大,八九十名步兵和八名骑兵的阵亡对清军来说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损失,更何况顺治年间的绿营兵用后来洪承畴的话来说:

银锭。

“各标各镇各省(绿旗汉军)各营有五百,有三百,数似零星,而本标与本镇可以相合,本省内有各营可以相合。临时各统以大将,偏裨马步各成营伍,分合团练,乃可成臂指相使之势”这段话的大致意思就是各省的绿旗汉军平时分散在各地,由各个将领统领,一旦有战事,则将各个小营统合为一大营,再任命主将统兵出战。所以也就是说,婺源县城之外阵亡的近百名清军很可能来自于不同的营,这一平均下来,参战的清军各部损失就更加微不足道了,更不要说清军作战的主力骑兵仅战死八人。

骑兵的弓箭和盔甲。

在看明军这边“徒恃铳”的廷宁军士被击溃了,而漳州来的“以被为楯”的士兵却成为了用来救场的部队,这就是福建明军的单刀滚被手或者是双刀滚被手,他们手持单刀或者双刀,他们身上的棉被实际上起到了盾牌的作用:这并不是一套简易的棉甲,作战时是要取下来攥在手上的“ 滚被者,用一大棉被厚二寸,一人执之,双手有刀。如箭至,即张被遮候;箭过,即卷被持刀滚进,斫人马足”当然以我自己的理解来看,这种棉被在静态的情况之下显然是无法抵抗清军弓箭的射击的,因此这张被肯定是需要舞起来的,也就是说射来的箭实际上是被棉被打飞的,等到挡住敌人射来的箭之后,士兵们快速将棉被卷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清军骑兵,砍骑兵战马的马蹄,使骑兵丧失战斗力。

平番得胜图中的明军盾牌。

实际上很多时候清军即使战败,其骑兵的损失都是较小的,比如国姓爷郑成功的军事生涯的首胜:浮宫之战。在浮宫之战中,700名清朝漳州驻军有大约295人被杀,除此之外还“失马十二匹”也就是说在这295人的阵亡者中,只能确定其中有12人为骑兵。

银锭。

顺治十一年追究漳州总兵王邦俊战败之责时记载了更详细的有关浮宫之战的记录“又海澄浮宫地方,先于八年五月二十四日海寇突入时,邦俊谕令防将邵惟真不可轻动,同守备郭进禄、把总吴海龙 等 汛守。至本月二十八日,被贼拥入。比郭进禄、吴海龙躁进交锋阵亡,各失自备马一匹,又失马战兵周虎等七名,各阵亡骑坐马一匹,阵失马三匹,陈亡步战兵葛玉等一百四十五名,守兵李执中等七十一名。城守左营阵亡步战兵高品等二十七名,守兵萧养廉等四十名。城守石营阵亡守兵李太等五名”由此可见其中的骑兵更少了,只有七名马战兵,其余的要么是守兵,要么是步战兵。从这里也可以发现一点,那就是只拿1两银子军饷的守兵实际上有时候也要干和拿1.5两银子军饷的步战兵一样的活。

骑马射箭的骑兵和步兵。

由此可见,这些清军绿营骑兵绝对是相当难对付的敌人。其不仅拥有整套布面铁甲,还拥有头盔和臂手,就如之前所说的山东胶州总兵柯永盛在1645年向清廷索要盔甲臂手和弓箭,但其强调说,只需要从原先明朝的武库中整理出一两千副送到山东前线即可,而这很明显就是给其麾下的一两千骑兵所用的。如黄道周所说,清军骑兵三十步之内发箭射击明军,被射中者无不身死,即使战败或者深陷重围,也可以凭借战马和盔甲迅速突围而出。当然啦,这些所谓的清军本身就是以从前崇祯年间北方明军余部为班底的。

明军的金属头盔。

而南明军队则往往是以长枪和鸟铳为主要的武器,根据咱们前几篇文章所写的,南明军队的主力往往是身穿棉甲或者只有铁布面甲,或是只有铁头盔的步兵,这样的步兵在没有工事和有利炮火的掩护之下,面对骑射骑兵是非常吃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清军可以屡次击溃南明军队。如1647年中旬,周崔芝部南明水师成功收复福州府之下的镇东卫城和海口民城,清方声称“两城居民咸为贼之心腹”如果这个说法为真,那么很显然明军得到了当地人民的拥护。

清军骑兵。

清军出兵之后,镇东卫城就被迅速攻破,城内的反清者被全部杀死。

但是清军在攻击海口民城时遭到激烈抵抗,于是张存仁又派骑兵增援进攻部队,最终将城池攻破。而明军此时又驾驶大船200余艘准备直接进攻福州,同时还在洪塘城之内提前布置好了内应,但是内应遭清军查获。张存仁又广东按察使胡曰恭率领他的60名骑马家丁前去支援总兵王进功,二人合力将登陆的明军击溃,清军自身阵亡34人,轻重伤员158人,其中副将晋级被火炮打成重伤,副将满进忠轻伤,守备李璞阵亡。

明军长枪手。

我们可以看到,在此战中明军的火力是多么猛烈,以至于清军参战的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各级武官都被明军“铳弹枪箭轻重伤不等”而战后,清军清点缴获南明军队武器装备,总计缴获大小炮铳110多门,但即使是这样的火力,也依旧在以擅长陆战的原崇祯年间的明朝营兵为班底的清军绿旗汉军面前败下阵来,八艘战船被俘,还有大量战船遭到焚毁,被俘斩的将领包括总兵一人,副将,参将以下二十多人。

明代军刀。

所以可以知道,在明清战争中,火器固然是很重要的,但是军队的近战水平更为重要,这一点在1645年之后明清战争中被体现得更是淋漓尽致。因为南明军队自身的质量要比当年天启崇祯时期的辽东,山西,河北军队差得多,而且很多时候还过于依赖火器,自身却是轻甲化,甚至完全无甲,最后的结果就是屡次被清军的披甲弓箭骑兵击溃。而咱们再回到本文开头的战例中,滚被刀手之所以能成为明军的救场部队,这本身就是因为其拥有比较强的近战能力。

明代军刀。

哪怕是到了后来的三藩之变,棉被刀手依旧有出场的机会“随于午后据探役罗旺报称,贼兵(指此时已经举起反清旗帜的靖南王耿精忠部)只离城三十余里,有把总万承玺、张文锦带马兵二十名至高埠哨望,见贼兵数千三路而来,一股从大路,另分两股从两旁山岭拨草而上,因前山路窄,我兵难以策马随回,李刚将马步兵丁撤回,在良田铺田坂以待贼众,贼即旋,复尾而至,我兵遂列队伍分头迎敌,贼兵铳炮齐发,我兵亦举鸟枪相迎,李刚即带马兵冲进斩杀二人,贼势稍却,随换虎头搪牌并白布彩画棉被兵来迎敌鸟铳,随后从大路两山来抄我后”。

三眼火铳。

而在明郑军中棉被刀手的数量也不少,比如清参将冯君瑞在汇报其参与小盈岭战役时就曾经射杀过身披棉被的明军“卑职射死披被贼兵,复又连砍冲锋。于是贼众大溃,追至寨前,火箭、喷筒、大炮、礌石发如雨注。自寅至午,贼有数万一齐涌至。忽前山一股倪参将中炮 坠马身殒,贼势愈炽”而在一些有关三藩之变的画作之中,耿精忠军和郑经麾下的明郑军甚至还出现过手持双刀的滚被刀手,这些人可以灵活地使用双刀,同时还能使用棉被进行防御。换句话说,这些人本身就有和骑兵近距离缠斗的能力,而这对一些以鸟铳长枪为主力的南明军队来说则是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