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他们生活富裕,但拒绝承认我的存在

发布时间:2025-08-31 22:07  浏览量:2

我养父母跪在我亲生父母面前时,我刚从医院赶过来。

隔着雕花繁复的铁门,我看见他们佝偻着背,膝盖陷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像两株被霜打蔫了的植物。

我那个血缘上的母亲,赵丽云,穿着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套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嫌弃和不耐。

而我的生父,陈卫国,靠在门边的罗马柱上,抽着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但那份疏离和冷漠,却像寒气一样穿透了铁门的缝隙。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家老李吧!就当……就当看在小溪的面子上。”我养母王娟的声音带着哭腔,卑微到了尘埃里。

赵丽云冷笑一声,那声音像淬了冰:“李太太,当初说好的,钱货两清,永不相见。你们现在找上门来,是想讹诈吗?”

我爸,李建民,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此刻也顾不上脸面,颤抖着说:“我们不是讹诈,是真的没办法了……手术费要三十万,我们实在凑不齐……”

“三十万?”一个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陈浩。他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车钥匙,“三十万,不够我这辆车的一个轮子。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为了一条不相干的命,花这个钱?”

他口中“不相干的命”,是我养父的命。

也是养育了我二十二年的父亲的命。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凝固。

我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沉重得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的铁门,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我叫李溪,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

爸爸李建民是建筑工地的钢筋工,妈妈王娟在菜市场摆摊卖菜。

他们没什么文化,却倾尽所有,把我送进了全市最好的大学。

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会和大多数人一样,毕业,工作,结婚,生子,然后尽我所能地孝顺这对给了我一切的父母。

直到半个月前,爸爸在工地上突发脑溢血,倒下了。

医院的诊断书像一张催命符,上面写着“颅内动脉瘤破裂”,需要立刻进行开颅手术。

手术费,三十万。

三十万,对于我们这个靠着爸爸的血汗钱和妈妈“几瓜两枣”的零钱支撑起来的家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们掏空了所有积蓄,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勉强凑了不到十万。

剩下的二十万缺口,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和妈妈喘不过气来。

那天晚上,妈妈守在病床前,一夜没睡。

第二天,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却异常平静地对我说:“小溪,你爸有救了。”

我以为她想到了什么筹钱的办法,却没想到,她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块已经泛黄的襁褓布料,上面用红线绣着一个小小的“陈”字,旁边还有一行生辰八字。

“妈,这是什么?”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妈妈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小溪,我对不起你……你不是我和你爸亲生的。”

这个秘密,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被遗弃在医院的走廊里,襁褓里只有这块布。

是当时在医院做清洁工的妈妈发现了我,她和爸爸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便把我抱回了家。

“你爸给你取名‘溪’,就是希望你像小溪一样,虽然平凡,但能一直快乐地流淌下去。”

“这些年,我们是真把你当亲闺女疼的。”妈妈泣不成声。

我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亲生与否,在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面前,早已显得无足轻重。

他们是我的父母,永远都是。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一家人也要一起扛。”

妈妈摇着头,把那块布塞进我手里:“孩子,我们扛不住了。去找他们吧,他们姓陈,当年能把你扔在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家境肯定不错。”

“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不能见死不救。”妈妈的眼里,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微光。

我不愿意。

二十二年前就抛弃了我的人,现在又怎么会伸出援手?

可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爸爸,看着妈妈一夜白头的鬓角,我没有选择。

寻找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一些。

凭借着那家私立医院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我托了在公安系统的同学帮忙。

很快,信息就反馈了回来。

陈卫国,本市著名的房地产大亨。

妻子,赵丽云,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

他们的家庭住址,就在全市最豪华的别墅区——“云顶山庄”。

当我站在那座宛如宫殿般的别墅前时,我才真正理解了妈妈口中的“家境不错”是什么概念。

那是和我生活了二十二年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体面制服的保姆。

“我找陈卫国先生和赵丽云女士。”

保姆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我的穿着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跟他们说,我叫李溪。”我说出了我的名字,心里却一阵抽痛。我本该姓陈。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执着,保姆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通报了。

很快,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出来,正是赵丽云。

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眉眼间,依稀能看到与我七八分相似的轮廓。

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找对人了。

我们坐在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的光。

我拿出了那块襁褓布。

赵丽云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坐不稳。

陈卫国很快也从书房出来了,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显威严,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他只看了一眼那块布,又看了一眼我的脸,便什么都明白了。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最终,还是陈卫国先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冷硬:“你想要什么?”

没有相认的喜悦,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有一句冷冰冰的“你想要什么”。

仿佛我是一件找上门的麻烦,一个需要用钱来打发的商品。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但我还是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把爸爸病重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不是来认亲的,我只是想借三十万,救我爸爸的命。这笔钱,我会打欠条,以后工作了,我一定会还。”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卑不亢。

赵丽云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那份缓和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蔑。

“原来是为了钱。”她轻轻地说,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陈卫国则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五万,密码是六个零。拿着钱,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关系。”

他的语气,像是在处理一笔再平常不过的交易。

五万。

像打发一个乞丐。

我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爸需要三十万,不是五万。”

陈卫国皱起了眉,似乎对我的“贪得无厌”感到很不满:“小姑娘,做人要知足。我们和你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给你这五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我忍不住笑了,笑声里带着泪,“二十二年前把我扔在医院,是仁至义尽?现在我养父为了救我落下病根,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钱,你们用五万块钱就想打发我,这也是仁至义尽?”

是的,我爸爸的病,根源也在我。

小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是爸爸背着我跑了几十里山路,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才把我送到镇上的医院。他自己却因此落下了严重的风湿和腰伤,常年劳累,最终才导致了这次的意外。

赵丽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避开我的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当年的事情,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追问,“是嫌弃我是个女孩,不能给你们陈家传宗接代吗?”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陈卫国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们已经有儿子了。”他生硬地说,“陈家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所以,我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客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我看着他们华丽的衣着,看着这栋富丽堂皇的房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站起身,没有去碰那张银行卡。

“钱,我会自己想办法。但你们记住,你们欠我的,欠我爸妈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我以为,我和他们之间的交集,会就此结束。

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靠自己扛起这座大山。

但我没想到,妈妈会背着我,自己找上门来。

更没想到,他们会带着爸爸,以那样屈辱的方式,跪在陈家的大门前。

“起来!”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现场凝滞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养父母惊讶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有愧疚。

赵丽云和陈卫国则是错愕,随即换上了更加冰冷的防备。

而那个叫陈浩的,则是一脸玩味地打量着我,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我没有理会陈家的人,径直走到我父母面前,弯下腰,想把他们扶起来。

“小溪,你别管……”妈妈拉着我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

“起来!”我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我们李家的人,不求人,更不跪人!”

爸爸的身体在颤抖,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他还是借着我的力,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妈妈也跟着站了起来,躲在我身后,不敢看对面。

我把他们护在身后,像一只愤怒的母狮,独自面对着眼前的“猎人”。

我直视着陈卫国:“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陈卫国推了推眼镜,恢复了他商人本色的冷静:“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得很清楚了。”

“是吗?”我冷笑,“我只记得,你们给了五万,而我,没有收。”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陈浩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给脸不要脸。现在带着两个老的来闹,怎么,想上演一出家庭伦理剧,博取同情,好多要点钱?”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转向他,目光如刀:“你闭嘴。”

陈浩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何曾受过这种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他恼羞成怒,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一个被扔掉的赔钱货,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陈浩!”赵丽云低声喝止了他,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

“妈,我说错了吗?你看他们一家子,穷酸样,就是来打秋风的!今天要是给了他们三十万,明天他们就敢要三百万!”

“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妈在我身后小声地辩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不是要钱是干什么?难道是来认亲的?”陈浩夸张地笑了起来,“别搞笑了,我们陈家可没有你们这种穷亲戚。”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我甩了甩自己发麻的手,冷冷地看着陈浩脸上迅速浮现的五指印。

“这一巴掌,是替我爸妈打的。他们养育了我二十二年,轮不到你来侮辱。”

陈浩捂着脸,彻底懵了。

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朝我扑了过来:“臭婊子,你敢打我!”

陈卫国和赵丽云也惊呆了,他们大概从没想过,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女儿,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眼看陈浩的拳头就要砸到我脸上,一道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是我爸。

他明明站都站不稳,却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为我筑起了一道墙。

陈浩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爸的肩膀上。

爸爸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不准你动我女儿!”他嘶哑着嗓子吼道,那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

“爸!”我急忙扶住他。

“反了,真是反了!”赵丽云尖叫起来,她冲过来,想推开我爸,“你们这群疯子,快从我们家滚出去!”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就在这时,陈卫国终于发话了。

“够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着那五万块钱,立刻消失。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爸妈被他吓得脸色发白。

我却笑了。

“绝望?”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从你们把我扔掉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地狱里了。是我的养父母,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求你们,而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顿了顿,环视着他们一家三口那一张张冷漠、愤怒、轻蔑的脸。

“三十万,你们必须给。”

“凭什么?”陈浩又叫嚣起来。

“就凭我是你们的女儿!就凭你们对我,有法律上和道德上,都无法推卸的抚养义务!”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二十二年的抚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父亲因为救我而留下的病根,现在病危的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

我每说一项,陈家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我没跟你们算总账,只是要你们支付我父亲的救命钱,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你……”陈卫国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丽云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这是敲诈!”

“随你们怎么说。”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咨询过律师了。虽然我被收养了,但在你们没有履行任何抚养义务的情况下,我依然有权利向你们追讨这些费用。”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给。不过,我想陈氏集团的股东和市民们,应该会很乐意看到一出‘房地产大亨抛弃亲生女儿,见死不救’的年度大戏。”

我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我刚刚偷偷录下的视频。

从我爸妈下跪开始,到陈浩打人,到陈卫国的威胁,一分一秒,清清楚楚。

“你说,如果我把这个视频,发到网上去,会怎么样?”

陈卫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是一个极其爱惜羽毛的人,陈氏集团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儒商”形象。

这个视频一旦曝光,对他的事业和声誉,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忌惮。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很简单。”我收起手机,“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打到我这个账户上。”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的银行卡号,递了过去。

“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我希望看到钱到账。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扶着我爸妈,转身就走。

“小溪……”妈妈还想说什么。

“妈,我们回家。”我打断了她。

这个地方,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走出那扇大门,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我的反击,看似漂亮,却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知道,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回到医院,爸爸的身体状况又差了一些,医生建议尽快手术。

妈妈坐在病床边,默默地流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带你爸去,就不会这样……”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妈,不怪你。是我没用,不能早点赚到钱。”

如果我早点毕业,早点工作,也许就能攒下这笔钱,爸爸就不用受这份罪,妈妈也不用受这份屈辱。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

晚上,我一个人守在医院的走廊里。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钱,明天会到账。但事情没完,我们谈谈。”

发信人是陈卫重。

我看着那条短信,心里冷笑。

果然,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我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的到账提醒。

三十万,不多不少。

我立刻去办理了住院手续,安排了手术时间。

看着医生和护士们忙碌起来,我心里那块悬了半个多月的大石头,终于暂时落了地。

爸爸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妈妈抓着我的手,哭着说:“小溪,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你爸。”

我抱着她,说:“妈,他也是我爸。”

手术很顺利。

爸爸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虽然还没脱离危险,但总算是迈过了最难的一关。

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已经是下午。

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我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陈卫国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感情。

“我没时间。”

“你必须来。”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否则,我不保证这笔钱,你会不会有麻烦。”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可以污蔑我敲诈勒索。

我挂了电话,对妈妈说我去买点东西,然后走出了医院。

咖啡馆里,陈卫国和赵丽云都坐在那里。

今天的他们,没有了昨天的盛气凌人,但脸色依旧难看。

我坐到他们对面。

“说吧,想谈什么?”

陈卫国开门见山:“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拿着这三十万,彻底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我们会给你签一份协议,保证你以后不会再来骚扰我们。”

“第二,”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如果你不满足,想要更多……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我们有最好的律师团队,而你,一无所有。”

赵丽云在一旁补充道:“小溪,我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好吗?”

她又开始扮演慈母的角色,说得声泪俱下。

“当年把你送走,我们也是万不得已。你爸爸的公司刚起步,得罪了人,有人要对我们的孩子下手。我们是为了保护你啊!”

这个理由,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

如果真的是为了保护我,为什么二十二年来,没有一次探望,没有一通电话?

如果真的是为了保护我,为什么他们后来又生了陈浩?难道就不怕仇家再找上门来?

谎言,拙劣的谎言。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可笑。

“你们是怕我分家产吧?”我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他们被我说中了心事,表情都僵住了。

“怕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会威胁到你们宝贝儿子的地位,分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胡说!”赵丽云急忙否认,“我们不是这样想的!”

“是不是,你们心里清楚。”我懒得跟他们兜圈子,“协议我可以签,但我有条件。”

陈卫国示意我说下去。

“第一,除了这三十万医疗费,你们需要再支付我一笔钱,作为我养父母二十二年的抚养费。不多,就按照本市最低生活标准来算,一年一万,二十二年,二十二万。”

“第二,我父亲后续的康复治疗费用,以及因为这次生病造成的所有损失,你们必须全部承担。”

“第三,”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们,去我爸妈面前,跪下,道歉。”

前面两个条件,陈卫国只是皱眉。

但听到第三个条件,他猛地拍案而起。

“你别得寸进尺!”

咖啡馆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来。

我毫不在意。

“我爸妈为你们养了二十二年的女儿,还因为你们,跪在你们家门口受尽侮辱。我让他们跪下道个歉,过分吗?”

“不可能!”赵丽云尖叫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站起身,“法庭上见吧。正好,我也想让媒体朋友们都来听听,陈氏夫妇‘感人至深’的苦衷。”

我作势要走。

“等等!”陈卫国叫住了我。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重新评估我这个“对手”。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坐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前两个条件,我答应你。第三个,不可能。”

让他下跪,比杀了他还难。

我料到了。

“好。”我退了一步,“道歉可以,但必须是公开的,正式的。我要你们在报纸上,刊登道歉声明。”

这也是一种羞辱,但比下跪,更容易让他接受。

陈卫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妥协。

“可以。”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名声。

“协议你来拟,拟好了给我看。钱,我希望尽快到账。”我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

走出咖啡馆,我的腿都在发软。

和他们对峙,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

我拿到钱,他们保住名声,我们两不相欠,从此陌路。

但我又错了。

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更低估了陈浩的恶毒。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陈卫国很守信用,二十二万很快就打到了我的卡上。

爸爸也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开口说几句简单的话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几乎要以为,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

直到那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警察的电话。

“请问是李溪女士吗?你母亲王娟,在城南菜市场与人发生争执,现在在派出所,请你过来一趟。”

我脑袋“嗡”的一声。

我妈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在菜市场摆了十几年的摊,跟街坊邻里关系都很好,怎么会跟人发生争执?

我赶到派出所,看到妈妈正坐在角落里抹眼泪,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而另一边,坐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为首的那个,赫然是陈浩。

“妈,怎么回事?”我冲过去。

妈妈看到我,哭得更厉害了:“小溪,他们……他们砸了我的摊子……”

我这才看到,妈妈的衣服上沾满了烂菜叶和鸡蛋液,狼狈不堪。

我瞬间明白了。

我走到陈浩面前,怒火在我胸中燃烧。

“陈浩,你什么意思?”

陈浩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什么意思,就是看她不爽,不行吗?”

他旁边的一个黄毛混混笑着说:“浩哥看上她摊位那块地方了,让她滚蛋,她不肯,还敢骂浩哥,我们当然要替浩哥出口气了。”

“你们这是寻衅滋事!”

“哟,大学生,还懂法呢?”陈浩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

“你不是能耐吗?不是会威胁人吗?我倒要看看,你护得住这个,护得住那个病鬼吗?”

他的眼神阴狠,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我气得浑身发抖。

“卑鄙,无耻!”

“骂吧,骂得越难听,我越兴奋。”陈浩笑得更加得意,“别以为我爸妈妥协了,你就赢了。他们是老狐狸,要面子。我不是,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就是要让你和你那对穷鬼父母,不得安宁!”

警察走了过来,调解道:“好了,多大点事。人家也赔礼道歉了,赔偿了损失,要不就算了吧。”

我这才看到,桌上放着一沓钱,大概一两千块。

用一两千块,砸了我们的生计,打了我妈一巴-掌,还想就这么算了?

“不算。”我冷冷地说,“我要告他们,故意毁坏财物,蓄意伤人。”

警察皱了皱眉:“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浩在一旁煽风点火:“警察大哥你看,是他们不依不饶。我们都愿意赔钱了。”

我看着警察那和稀泥的态度,心里一片冰凉。

我知道,陈家肯定已经打点过了。

我扶起我妈:“妈,我们走。这个公道,我们自己讨。”

走出派出所,妈妈拉着我,满脸担忧:“小溪,算了吧。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妈,”我看着她脸上的伤,心如刀绞,“如果这次算了,他们下次就会变本加厉。他们就是要逼我们,逼到我们走投无路。”

“那……那怎么办啊?”妈妈六神无主。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大学时法律系的同学,现在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才说:“小溪,这件事,很难办。”

“陈家的势力,不是我们能撼动的。即使你手上有证据,他们也能找到最好的律师,把黑的说成白的。”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同学犹豫了一下,“除非,你能找到一个比他们更硬的靠山,或者,找到一个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把柄。”

靠山?我上哪去找靠山。

把柄……

我突然想起了赵丽云当初那个拙劣的谎言。

“为了保护你,我们才把你送走。”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躲,明显是在撒谎。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里面,会不会就藏着我想要的“把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滋生。

我要查清楚,二十二年前,他们到底为什么抛弃我。

我把妈妈安顿好,让她暂时不要出摊了,以免陈浩再来找麻烦。

然后,我开始了我的调查。

突破口,还是在那家私立医院。

我托了在医院工作的学姐,帮我调取二十二年前的档案。

年代久远,很多资料都已模糊不清。

但幸运的是,我找到了当时我出生的那份记录。

母亲:赵丽云。

父亲:陈卫国。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而在备注栏里,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主治医生:林文清。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回到家,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旧影集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赵丽云,她身边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娟秀的字:赠吾友文清,丽云。

林文清!

他和赵丽云是朋友?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如果他们是朋友,那林文清很可能知道当年的内情。

我立刻开始打听林文清的下落。

他早就不在那家私立医院了。几经周折,我才从一位老护士口中得知,林医生后来自己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我找到了那家诊所。

林文清已经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眉宇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儒雅。

我说明了我的身份和来意。

当他听到“赵丽云”和“陈卫国”的名字时,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

“孩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再追究呢?”

“因为他们现在正在逼死我的家人!”我红着眼睛说,“林医生,求求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林文清听完,脸上露出了愤怒和不忍。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罢了,罢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缓缓地讲起了二十二年前的往事。

“当年,丽云和卫国,并不像现在这样风光。卫国的公司,还只是一个小作坊,随时都可能倒闭。”

“而丽云,她一直梦想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但始终郁郁不得志。”

“就在那个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高人’。”

“高人”告诉他们,他们之所以时运不济,是因为命里缺子。如果能生下一个儿子,便可时来运转,大富大贵。

但如果第一胎是女儿,那便是“挡路煞”,会阻碍他们一生的财运和事业。

“他们信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信了。”林文清苦笑,“他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深信不疑。”

“所以,当我告诉丽云,她怀的是个女孩时,她当场就崩溃了。”

“他们求我,帮你引产。我没同意,这是违法的,也是违背我做医生的原则的。”

“后来,你就出生了。很健康,很漂亮的一个孩子。”

“但他们,连看都没看你一眼。他们说,你一出生,卫国的公司就接到了一笔大单,差点谈崩的生意也起死回生了。他们更加坚信,是你这个‘挡路煞’被送走,他们的运气才来的。”

“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处理掉你。我没要他们的钱,我把你放在了医院的走廊,我希望,能有好心人收养你。”

林文清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我一直很自责。我应该报警的,但我当时……唉,念在和丽云多年的朋友情分上,我选择了沉默。”

我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原来,这就是真相。

不是因为什么仇家,也不是因为什么苦衷。

只是因为一个荒谬可笑的封建迷信。

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他们为了换取荣华富贵,而献祭掉的“祭品”。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那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可悲。

我向林文清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林医生。谢谢您当年没有放弃我。”

也谢谢您,今天告诉了我真相。

现在,我有了最致命的武器。

我直接去了陈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在前台,我被拦了下来。

“我找陈卫国董事长,我是他的……女儿。”

我说出“女儿”两个字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前台小姐的眼神瞬间变得玩味和鄙夷,大概是把我当成了那种想攀龙附凤的野鸡。

她打了个电话,然后冷冰冰地对我说:“董事长没空。”

“是吗?”我拿出手机,调出了林文清的录音。

我只放了一句:“‘高人’告诉他们,如果第一胎是女儿,那便是‘挡路煞’……”

前台小姐的脸色变了。

我关掉录音,对她笑了笑:“现在,他有空了吗?”

五分钟后,我坐在了陈卫国宽大的办公室里。

他坐在我对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是怎么找到林文清的?”

“这不重要。”我把手机放在桌上,“重要的是,我手上现在有他的证词。我想,如果把这份录音交给媒体,标题我都想好了——《商业巨头的发家秘史:为求富贵,献祭亲生女儿》。”

“你觉得,这个故事,够不够劲爆?”

陈卫国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个秘密,是他和赵丽云心中最阴暗的角落,是他们所有光鲜亮丽的基石,也是他们最怕被人揭开的伤疤。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嘶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我之前说过了,我的条件,一个都不能少。”

“公开道歉,赔偿我养父母的所有损失,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骚扰我们。”

我看着他,补充了最后一条,也是最狠的一条。

“另外,我要陈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你疯了!”陈卫国失声叫道。

百分之十的股份,那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我没疯。”我平静地说,“这是你们欠我的。我本该拥有的一切,我现在只是拿回一小部分。”

“我的人生,被你们用一个荒唐的理由给毁了。你们用我的‘牺牲’,换来了今天的财富和地位。现在,我来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陈卫国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知道,我在赌。

赌他不敢让这个秘密曝光,赌他对名声的看重,超过了对金钱的贪婪。

办公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我答应你。”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赢了。

但我的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凉。

第二天,本市最显赫的晨报上,刊登了一则占了半个版面的道歉声明。

陈卫国和赵丽云,以极其诚恳的措辞,向李建民和王娟夫妇,表达了最深切的歉意。

虽然声明里没有提及具体事由,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背后必然有惊天的内幕。

一时间,整个城市都在议论纷纷。

陈浩也被陈卫国关了禁闭,并且派人去菜市场,把我妈的摊位重新修好,还送去了十万块的赔偿金。

我妈没收,她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那些人有任何瓜葛。

股份转让协议也很快签好了。

我成了陈氏集团的股东之一。

虽然只是小股东,但每年分红的钱,也足够我和我爸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把爸爸转到了最好的康复医院,请了最好的护工。

妈妈也不用再去摆摊了,我让她在家安心照顾爸爸。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那天,我去医院看爸爸。

他恢复得很好,已经能下床慢慢走动了。

他拉着我的手,欣慰地说:“小溪,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笑着点头:“嗯,好好过日子。”

走出病房,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赵丽云打来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带着一丝哀求。

“小溪,我们能……见一面吗?就我们两个人。”

我本想拒绝。

但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

我们约在了一家很安静的茶馆。

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老了很多。

她没有化妆,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曾经的光彩照人,荡然无存。

“我知道,你恨我们。”她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们做了太多错事,不值得你原谅。”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卫国他……他快不行了。”

我愣住了。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病倒了。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加上他本来就有心脏病……现在,只能在家里养着。”

“公司的事务,他已经全权交给了职业经理人。陈浩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也指望不上。”

她擦了擦眼泪,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小溪,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什么。但是……公司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我不想看着它就这么垮掉。”

“你比陈浩聪明,也比他有能力。你能不能……能不能回来帮帮你爸爸?”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既可悲,又可笑。

当初,为了所谓的财运,抛弃女儿。

现在,为了保住家业,又想让女儿回来收拾烂摊子。

从始至终,她考虑的,都只有她自己和他们的利益。

我,在她的眼里,始终都只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

“赵女士,”我淡淡地开口,连“妈妈”这个词都说不出口,“陈氏集团的兴衰,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拿分红的小股东。”

“至于你们的儿子,该怎么教育,那是你们的责任。”

“我的责任,是照顾好我的父母,李建民和王娟。”

说完,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赵丽云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凉,抖得很厉害。

“小溪,别走!”她几乎是在恳求,“你回来吧,回到我们身边。我们把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肯回来!”

我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心里没有丝毫的动容。

我轻轻地,但却坚定地,挣脱了她的手。

“二十二年前,你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现在,轮到我了。”

我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窗外的阳光,正好。

我知道,属于我的,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然而,我走到茶馆门口,手机却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男人声音。

“是陈家那个丫头吗?”

“你以为,你赢了吗?”

“告诉你一件事……当年那个所谓的‘高人’,根本就不存在。”

“真正让你父母抛弃你的原因,比你想象的,要肮脏得多。”

“想知道真相吗?明天下午三点,城西废弃的码头,我等你。”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