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莎：从省厅公务员转行律师，后悔了吗？

省厅公务员转行律师

后悔了吗？

王丽莎律师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直至律所十五周年所庆，征集大家在森力律所执业的心路历程，才发现自己已从体制内辞职出来近七年了，也就是已经在森力待了近七年。

七年来，时不时会有朋友问我“辞职出来感觉怎么样？后悔吗？如果再来一次，你是否还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我知道，问这个问题的朋友，心中也在考虑是否要迈出那一步，但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犹豫不决。

我总是笑着回答“我后悔，当初应该更早一点辞职，而不是等到32岁才辞职。”

在此，也提笔写下一些心路历程，与大家分享，给一些在体制内犹豫的朋友参考。

体制内外各有精彩，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全在于自己内心所好。

做律师之前我走过哪些路

（2007年7月，西南政法大学本科毕业）

我本科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法学院，目前同学当中有不少人在做律师，但其实刚毕业的时候，我没想过做律师，原因是我表哥的一番话。

当时我这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表哥在北京一家知名红圈律所做合伙人。

他是做涉外非诉业务的，当时他跟我爸妈说做律师会很辛苦很忙，他们律所的女孩子都忙到没时间谈恋爱结婚，唯一一个已经结婚的是已经做到合伙人级别了，但也一直没空生小孩。

“没时间谈恋爱”的这个忙碌程度对彼时刚刚大学毕业的我形成了相当的震慑力，我可不想人生除了工作以外一无所有。

于是当时我也没去找其他人询问调研，就直接采信了表哥的建议，没有选择当律师。

多年后做了律师才知道，原来律所和律所之间、律师和律师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做独立的诉讼律师并没有那么忙。

说白了，拿固定薪酬的团队执业律师的时间是老板的，而独立执业的律师时间是自己的，但独立执业也意味着没有固定收入，案源主要凭自己的专业能力获取。——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既然不打算做律师，随后我便应聘进了一家冶金自动化行业的高科技公司，先后在国际市场部和法务部门工作，负责知识产权。

老板非常重用年轻人，我才刚进公司，老板就让我独自带着技术人员去韩国浦项钢厂和客户交流，以至于我出发前天天临时抱佛脚练英语口语，做梦都是在说英语。

所幸最后的交流十分成功。后来又代表公司去了莫斯科参加国际冶金展会。这些都是十分难忘的经历。

左图：2007年10月，韩国浦项钢厂附近

右图：2007年11月，赴莫斯科参加国际冶金展

其实我当时觉得在企业工作也挺好的，但父母那一辈的人始终认为不够稳定，尤其我父母是大学老师，稳定了一辈子，更加希望看到我稳定。

终于，2009年4月，架不住父母天天劝说，我去报考了省劳动厅公务员（后更名人社厅），超常发挥，以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被录取了。

不管在企业还是体制内，我的性格向来是对待工作认真负责、执行力强。期间也有幸被评了好几次全厅先进个人，写的一篇关于劳动仲裁的文章还拿了全厅学法用法征文比赛二等奖。

另外，在职期间，我参加了全国统一的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考上了湖南大学的MBA工商管理硕士（全日制）。

每周利用周末两天时间上课，还完成了结婚、生子、买房装修等人生大事。

就这样，我在体制内一待就是近九年。

厅征文比赛获奖证书、湖南大学MBA毕业典礼

为什么选择做律师

其实体制内的领导和同事都很好，但我却很多次想要离开，原因有三方面吧：

第一，我很喜欢这样一句话“我们所住的房间要有一扇俯视墓地的窗户,那会让一个人的头脑清楚,并且让生命中优先顺序之间得以均衡”。

我认为人生短暂，应当要尽可能从事自己更喜欢的工作。我喜欢有趣的、有一定挑战性、能获得强烈专业成就感的工作。

虽然我所在的岗位也需要运用法律知识，但比起那些在一线直接运用法律解决问题的职业，比如律师、法官来说，我始终感觉不够酣畅淋漓。

并且，我有个同学当时师从全国著名刑辩律师刘胡乐，他经常跟我讲述一些惊心动魄的工作见闻，刑事、商事案件皆有，全是大案要案，令我十分向往。

加上之前我在西南政法大学的师兄也在红圈所君合律师事务所做律师，专门做涉外业务以及私募股权基金法律服务。他们都是我心目中理想的法律人的模样！

我开始觉得，相较于在政府职能部门，或许当律师更能体现法律人的价值，也更对得起母校西南政法大学的法学培养。

第二，我喜欢时间自由的弹性工作，而不是朝九晚五的坐班。在体制内上班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在早上起床前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实现时间自由！

这个梦想终于在我成为律师以后实现了。并且，当我成了律师以后，发现身边也有很多同事和我一样，是因为喜欢时间自由而选择律师职业的。

第三，我一直认为真正的铁饭碗不在于饭碗本身是铁的，而在于人本身的能力够硬。所以我不惧怕离开体制。

第四，众所周知省直单位工资收入确实不高，我觉得兴趣和收入总要图一头。

至于律师职业的收入问题，确实，和体制内虽然不高但稳定的工资收入相比，做律师意味着可能完全没有收入。

因为和拿固定薪酬（需要坐班）的授薪律师相比，我当时更倾向于做没薪酬（自由独立不用坐班）的非授薪律师（得靠自己找案源），但没有固定薪酬也就意味着充满无数可能的上限。

至于能有多高的收入，我无所谓，因为我对物质的要求一直不高，更看重精神上的满足。

综上原因，我生完孩子并且等到孩子两岁半以后，便于2018年1月义无反顾递交了辞呈，成为了我们单位第一个辞职的人，彼时我已任职主任科员（正科）两年。

当时，我们单位领导非常公正无私，即使知道我将要辞职离开了，但仍然基于我2017年的工作表现推荐我成为了全厅先进个人之一。

走之前，单位领导也都找我谈过话，希望我一定要慎重考虑，得知我心意已决，便给予了诚挚的祝福。在此，我也十分感恩，感谢原单位对我的培养。

表彰大会

2018年2月临走前，参加全厅表彰大会的朋友圈感言

在森力的律师成长之路

辞职出来以后，我选择到森力律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律所主任黄吐芳律师是我中学时期的老师。我们都是邵阳人。

我在辞职前几年，曾参加过一次师生聚会。当时黄老师的另一个学生正准备从通程律所跳槽到森力来执业，他半开玩笑说丽莎你比她更应该跳槽，你更适合做律师，比做公务员更好。

但当时我还没有辞职，后来过了几年我果然辞职了，自然而然也就来到了森力。

虽然我是半路辞职转行，但我很快就能适应律师的身份角色，得心应手。我想，这主要得益于以下三方面：

一是身边可以交流的律师同龄人多。

我先生（也是西南政法大学校友）就是从检察院辞职出来做律师的，他从2010年开始执业，已经是一名资深合伙人律师了。我们经常讨论法律问题。

另外，我认识了一位同样从贵州省人社厅辞职的同行好友，我们经常电话交流办案心得体会，讨论案件。他2017年从体制内辞职，如今已经是贵阳市一家律所的党支部书记、副主任。

并且，到森力不久，我就和律所好几个同龄人成为了好朋友，他们都已经执业多年，我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天，交流工作，不知不觉中就能学习到他们身上的很多优点。

二是律师这个职业需要高度复合型能力，比起刚出象牙塔的年轻人，更适合已经工作多年的“老人”。

除了专业能力，谈判能力、写作能力、社会阅历、交际能力、商务礼仪等缺一不可，而我们已经工作多年再辞职做律师的人具备这方面的基础。

这也是为什么大学刚毕业去做律师的人，哪怕已经做了几年律师，也不一定比工作多年再转行刚做律师的人有优势。毕竟人生阅历不一样。

并且，我很快就发现，企业的两年的工作经验和省厅的九年阅历对我的律师工作确实有帮助：

第一，熟悉企业和体制内的工作流程，在为政府部门提供法律顾问服务时，比其他律师更理解体制内的特殊情况，这也为我担任企业、政府法律顾问奠定了基础。

第二，省厅的公文写作要求极高，有了长期公文写作的素养积累再写法律文书十分轻松。

相较于公文的戴帽子、对称排比、升华主题的痛苦现代八股文而言，法律文书言简意赅、直指要害的风格我简直太爱了。

第三，在省厅曾担任过多次全省大规模培训的主讲，所以我做律师以后对于搞讲座完全驾轻就熟；

第四，之前的体制内工作会接触到各个层级的领导，所以做律师见到任何领导都能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在企业也有刚大学毕业就单独与国外客户当面沟通处理问题的工作经验，使我遇到任何复杂情况都能沉稳冷静。

三是律所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前辈榜样。

比如，律所主任黄吐芳律师，总是乐观、豁达，善于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管委会主任尹红律师，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典范，不仅专业能力强，而且热爱生活热爱分享，美丽优雅；副主任周金平律师，总是冷静、细致，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再大的问题在他面前也不是问题；副主任伍昭律师，已经成功办理了多个无罪辩护的重大案件，他的案卷材料永远都是那么整洁、规范……等等。

还有很多前辈，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榜样很多。

在前辈们的榜样激励下，以及和同行们的频繁交流学习中，我迅速成长。

还记得我刚执业的时候，也曾担心过案源问题，但当时的一位律所合伙人王娟律师说，只要做好一个案子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案子。

因为，律师最好的宣传就是口碑。

于是，我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办好同学、朋友自己的案件以及他们推荐介绍的每一个案件，不知不觉中，案源确实越来越多、收入也一年比一年高。

如今，我有很多案件和顾问单位都是因为当事人深感满意，又介绍给他的朋友来找我。

比如，我曾代理了一个上市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的劳动仲裁案件，成功帮他获得满意的经济补偿。

紧接着，他的另外两位同事就找到我继续代理他们的仲裁案件，并也成功获得满意的经济补偿。

我还有一位当事人，是公司的老板，最初我帮他打赢了一场官司，然后他就请我做法律顾问。

由于我在提供法律顾问的过程中尽心尽力，让他感到十分满意，所以他不仅连续几年续签法律顾问，而且还推荐我担任他好朋友公司的法律顾问。

所以，当事人的口碑胜过任何宣传。

另外，刚执业的时候，长沙律协有一位副会长对我们说，他每年都会主动筛选掉一些客户，因为这些客户的付费能力已经跟不上他的专业能力了。

当时我觉得他可能是凡尔赛开玩笑的，但等我自己执业几年以后再回看他这句话，才发现其实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随着执业能力的提升、案源的增长，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必然只能优先放在更优质的案件和客户身上，收费起步门槛自然会提高。

当然，律师与客户之间也是双向奔赴的，每个律师都有自己的执业风格，有能力的律师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案件和客户，客户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律师。

这才是市场化的意义。

不过，虽然律师的业务竞争是市场化的，但律师不能是纯商业化的。

我始终认为律师费是基于提供专业、有价值的法律服务而产生的，而不是赚取信息差或者是其他。

律师的目标应当是成为有价值的专业人才，而不是以赚多少钱为目标。

所以我们应当有所为、有所为不为，要坚守原则和底线，正道致远。

到森力律所的第三年，也就是2020年，我被吸收成为了律所管理机构管委会的委员、党支部宣传委员，负责律所的品宣工作至今。

这让我能够直接和律所主任、副主任前辈们共事，学习前辈们身上的卓越品质。

这几年我也有幸获得了律所给予的荣誉表彰：

突出贡献奖、优秀青年律师、优秀律师、优秀案例三等奖等等。在此我心怀感恩，感谢律所给我的鼓励与肯定。

而从2018年加入森力至今，我也一路见证了森力律所的不断发展壮大和诸多荣誉：

2018年获评全省律师行业先进党组织，2019年获评全省优秀律师事务所，2022年入选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二级企业破产案件管理人，2023年获评全国公共法律服务先进集体。

我和森力在共同成长、共同进步！

律所管理委员会成员合影

律所2020年至2023年度颁发的荣誉证书

做律师的快乐来自哪里

一是拥有众多同行好友。

我觉得我很幸运的是，无论在哪里工作，都能遇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从前在企业、在体制内都有一群聊得来的好同事，到了森力也很幸运能遇到一群知心的律师同行。

我们经常互相交流专业问题，分享各自心得，工作之余也经常一起吃饭唱歌。

独立执业的律师其实是孤独的战士，要勇敢面对很多压力，但有了同行好友们的互相鼓励，荆棘之路也会铺满鲜花。

二是来自专业上的成就感。

当律师以后，我对工作的成就感比在体制内更高。

因为体制内的工作是长期的、琐碎的，并不一定呈项目状态。

工作的价值往往更多体现在对领导指令的执行到位等等，并不一定能以单个项目成果的方式直接给予自己成就感的反馈。

而做律师，只要把每一个案件全力以赴办好，取得让当事人满意的结果，就能直接收获正向反馈。

并且，执业的专业能力也是与日俱增在累积，这样就能收获更多的案源和更多的正向反馈，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三是来自律师行业丰富的文化生活。

不同于体制内的谨慎严肃，律师行业经常举办各类活动，如专业培训、座谈沙龙、文艺演出、辩论赛演讲赛各种特长比赛等等。

这简直太适合我这种“文艺青年”了。从前在体制内无法发挥的特长与爱好，瞬间得以在律师行业发光发热，贡献力量。

因为在大学本科时期就很擅长主持，所以2019年底，我报名了长沙市律协的迎新年会主持人海选，并顺利成为了主持人之一，参与主持了当年的市律协年会；

2020年初，市律协推荐我参与主持了长沙市司法局的年会，同年年底，我主持了长沙市律协的四星比赛决赛；

2021年，我参与录制了长沙市司法局、长沙市律协官方抖音及视频号的系列宣传视频；

2022年初，我参与主持了长沙市律师行业红歌颂党晚会。同年夏天，我成为了全律所最高龄的啦啦队选手并且随队获得全市律师行业篮球啦啦队比赛的季军；

2023年底，我参与主持了长沙市律协迎新年会；

2024年，我参与主持了长沙律师文化周开幕式并录制了公益普法青年说。

并且，2020年至2021年，我还在抖音坚持拍过一年多的普法视频，最多的时候粉丝有12万多人，并获得过抖音和检察日报联合发起的民法典普法劳模称号。

律所的活动就更不用说了，每年的年会活动，只要有时间，我几乎都会参与主持，那是一个和大家一起放松的美好时刻。这些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也让我感到工作之余充满乐趣。

长沙律协公益普法青年说

人们常说七年之痒，但如今我对律师行业并没有“痒”，相反，我觉得精彩才刚刚开始。

我会继续努力，希望再过五年，等森力律所成立20周年的时候，我能够再写一篇文章，记录更多的精彩故事，见证森力更多的辉煌时刻！

作

者

简介

王丽莎律师，湖南森力律师事务所管委会委员、党支部宣传委员。中共党员，西南政法大学法学学士、湖南大学工商管理硕士（MBA）。原湖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主任科员，多次被评为全厅先进个人。现兼任湖南省法学会社会法学研究会理事，中国贸促会湖南调解中心调解员，长沙市律师协会中小律所发展专门委员会委员。

具备政府部门、企业法务、律师行业的多重工作经验，多年政府工作经历使其具备沉稳、细致的办案风格和善于协调处理复杂关系的能力。擅长行政领域和民商事领域，为多家政府职能部门和大、中型企业提供法律顾问及争议解决服务。多次受邀在湖南交通频道、我的长沙APP、法治长沙抖音号及视频号等官方媒体进行法律知识宣讲和案例分析。多次被评为湖南森力律师事务所优秀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