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岁总监被裁员,领80万补偿后删220位前同事,董事长懵了
发布时间:2025-09-04 20:40 浏览量:1
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48岁的林威全手握80万元的补偿金,神色平静地迈出了华泰新材技术公司的大门。他将二十年的青春与心血全部倾注于此,为公司在航空特种涂料领域打下了半壁江山,最终换来的却是一句冰冷的“组织架构优化”,被无情地扫地出门。
那夜深沉,他异常冷静地清空了通讯录中220位前同事的联系方式,其中也包括与他共同创立公司的董事长。
第二日清晨,他的私人手机被持续不断的来电彻底引爆,屏幕上闪烁着超过一百个未接来电,几乎全部指向同一个名字——他的前老板,张振华。
01
林威全最后一次踏入华泰新材总部,是在一个空气微凉的周一清晨。
他今年四十八岁,一身熨烫得没有丝毫褶皱的炭灰色西装让他显得格外挺拔,脚下那双牛津皮鞋的表面光洁如镜,能清晰映出大理石地面的纹理。他手中提着一个陪伴他多年的黑色皮质公文包,神态自若,仿佛这只是他二十年职业生涯里无数个寻常工作日的其中一天。
“林总,早上好。”前台那位新来的年轻女孩用甜美的声音向他问候。
“早。”林威全微微颔首作为回应,面容沉静得像一池深潭,只有眼神最深处,一抹难以察觉的锐利光芒一闪而过。
电梯平稳地上行至十六楼,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技术营销部的所有员工几乎在同一瞬间抬起了头,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有几个人嘴唇微动,似乎急切地想说些什么,但在接触到林威全那过于平静的目光之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默默垂下了眼帘,将视线重新投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整个技术营销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空气中唯有键盘被指尖敲击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持续回荡。
林威全的办公室坐落在走廊的尽头,那面通透的玻璃幕墙让他可以轻易俯瞰整个部门的动态。这个象征着权力和荣耀的位置,他已经坐了整整十年。从一名对市场懵懂的技术员,到执掌公司半壁江山的营销总监,华泰新材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销售额,都深深烙印着他和他所带领团队的功绩。
墙壁上悬挂的巨大电子业绩屏,正清晰地滚动着一行行振奋人心的数据: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所带领的团队,年度合同总额从未跌破六千万元。而今年,仅仅是前三个季度,就已经成功突破了八千万的里程碑。
这些冰冷数字的背后,是他用二十年如一日的坚守所建立起来的客户信任,是无数个不眠的深夜里,为了一个涂料配方反复推敲、为了一个应用方案殚精竭虑的证明。
在走向自己办公室的途中,林威全在大厅的荣誉墙前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已经略显陈旧的钛金奖牌上。那是2004年,当公司还只是一个在郊区租来的小作坊时,他赢得的“年度开拓先锋”奖。奖牌上,雕刻着他和董事长张振华的合影。
照片里的张振华,还是一个眼神里充满火焰的年轻人,总是热情地拉着他,为了一个技术参数的优化,在那个简陋得有些漏风的办公室里争论到天亮。林威全凝视着奖牌,思绪仿佛飘回到了当年,他们挤在尘土飞扬的仓库里,分享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豪情万丈地畅谈着要让中国的特种涂料站上世界舞台的伟大梦想。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用余光瞥见一个实习生正用充满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那块奖牌。林威全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权当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走向那部承载着他职业生涯所有升迁沉浮的电梯。
就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时代,正在被一股崭新而冰冷的商业潮流无情地覆盖与吞噬。
02
上午九点一刻,林威全的私人手机发出了震动。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天航工业的采购总监,冯毅。
“林总,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您准备离开华泰了?这个消息准确吗?”冯毅的声音里带着非常明显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正在办理相关的交接手续,还没有最终完全落定。”林威全的话说得留有相当的余地,他不想在这个敏感的阶段引发过多的外界猜测。
“林总,我们两家公司合作了快十六年,您要是真的走了,我们后续的合作心里真的会打起鼓来。”冯毅停顿了一下,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请您放心,业务交接会有专门的负责人跟进,绝对不会影响到正常的供应。”林威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又可靠。
“这不是一个业务流程的问题,这是一个信任根基的问题!”冯毅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林总,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天航工业之所以持续选择华泰,我们信任的是您个人对技术和质量的严格把控,而不是那块‘华泰新材’的招牌。”
结束了这次通话之后,林威全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身体向后深深靠在宽大的办公椅里,目光投向窗外那些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从上周五开始,类似的电话就未曾间断过。华航科技的王总,博瑞航材的孙工,还有其他几家规模稍小的航空公司,都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打探他即将离职的消息。这些行业内的中流砥柱所表现出的共同忧虑,让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行业里所建立起来的个人品牌价值,远比他自己原先预估的要沉重得多。
就在这时,他的工作邮箱里弹出了一个新邮件的提示。发件人是博瑞航材的首席工程师,孙工。
邮件的内容写得很长,孙工在信中详细地回忆了三年前,华泰的一批耐高温涂层出现了微小的附着力瑕疵,这个问题可能会影响到飞机引擎在极端环境下的安全性。是林威全在收到消息之后,没有经过公司内部繁琐的审批流程,直接动用了自己的个人权限,连夜调动技术团队进行追溯和紧急更换,最终成功避免了一场可能导致严重安全事故的巨大风险。
孙工在邮件的最后写道:“林总,您对我们而言,早已超越了普通供应商的范畴,您是我们能够将后背完全托付的战友。如果您真的要离开,我们必须当面敬您一杯送行酒。”
林威全读完了整封邮件,指尖悬停在键盘上,许久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清晰地记得,那次危机解除之后,孙工请他在路边的大排档吃烧烤,两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就着冰镇啤酒,聊起各自在技术领域摸爬滚打的辛酸与坚守,一直聊到了凌晨时分。
他敲击键盘,回复道:“孙工,感谢您的厚爱,改日我们一定相聚。”然而他的内心无比清楚,这次离开,恐怕不仅仅是职业生涯的一次重大转折,更可能是他生活轨迹的一次彻底颠覆。
03
上午十点整,办公室的门被沉重地推开,董事长张振华走了进来。
四十九岁的他,脸上交织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神情,其中既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愧疚,又仿佛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精神负担。
“威全,我们坐下谈一下吧。”张振华没有走向林威全的办公桌,而是径直在待客的沙发区坐下,然后动作熟练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一直在等你。”林威全平静地站起身,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二十年的并肩作战,让他们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语的深刻默契,即便是在此刻这样充满无形压迫感的氛围之中。
“公司最近的情况,你应该也听到一些风声了。”张振华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董事会那边的压力非常大,新来的执行副总陆凯,带来了一套完全不同的经营理念。”
“我有所耳闻,全流程数字化管控,客户资源平台化共享,这些理念听起来确实很符合当下的商业潮流。”林威全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喜怒,但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诮。
“威全,你千万不要误解,这并非是针对你个人,而是公司为了未来的长远发展必须进行的一场变革。”张振华深吸了一口烟,似乎想借此来坚定自己的语气,“我们不能永远依赖某一个人的能力和人脉,企业必须建立一套可以自我运转的、完全标准化的体系。”
“我什么时候离开?”林威全没有与他去争辩那些商业理论的对错,而是直接切入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下周一正式办理完所有手续。”张振华的眼神有些闪躲,语气也因此显得有些仓促,“关于补偿金,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和董事会争取,八十万,一次性支付给你。按照你二十年的工龄来计算,这已经是法律框架下的最高标准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另外,还有一份竞业限制协议需要你签署,这个你应该能够理解。”
林威全陷入了沉默,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窗外,是滨海市繁华的中央商务区,车流不息。二十年来,这片窗外的景色,就是他全部奋斗历程的背景板。
“我需要一周的时间来完成所有的交接工作。”林威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那些核心客户那边的事情……”张振华立刻点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会处理妥当的。”林威全站起身,用这个动作结束了这次谈话,“张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开始整理手头的工作了。”
张振华也随之站了起来,他想说些什么,比如“多保重”,或者“真的谢谢你”,但那些话到了嘴边,最终只是伸出手,沉重地拍了拍林威全的肩膀。
当他走到门口时,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林威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正低头审阅着一份文件,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他命运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这一幕,让张振华的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04
张振华离开之后,林威全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他缓缓坐回那张宽大的办公椅,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富有节奏地轻轻叩击。
刚才的谈话中,张振华三次提到了“陆凯的数字化方案”,却对自己上周亲自提交的那份“关于客户反馈涂料批次附着力波动的紧急报告”避而不谈。这个现象极不正常。
他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那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已经有些磨损的牛皮笔记本,迅速翻到了上周的记录:
三月十二日,天航工业的冯总监在电话里隐晦地提过:“林总,最近这批次的耐高温涂层,产品编号似乎和你们提供的质检报告对不上啊。”
三月十五日,生产部的老李在午饭时私下告诉他:“陆副总让采购部换了一家新的树脂供应商,价格直接低了百分之三十,但是那家公司的资质文件好像不太齐全。”
一个个看似孤立的疑点,此刻在他的脑海中迅速串联起来,最终都指向了那个空降仅仅三个月的执行副总——陆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他最得意的门生小李探进头来,神色显得异常紧张。
“林总,陆副总刚才让我把去年的所有客户合同副本都送给他,说是要做什么数据建模,而且,而且还要带骑缝章的原件。”
林威全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他指明要哪几份?”
“天航工业、华航科技、博瑞航材,这三家最核心的。”小李的声音压得极低,他快步走到桌前,凑近了些,“我刚才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门没有关严,我听见他正在跟人打电话,说什么‘等拿到这些合同,就不怕他们不续约’,那个语气听起来很奇怪。”
林威全心中猛地一凛。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西装的内袋,那里有一张早上他在复印室的碎纸篓旁捡到的半张纸。上面有陆凯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复印合同第3-5页(付款与违约条款)”的潦草字迹,纸张的边缘还沾着一点深蓝色的印泥,与公司合同骑缝章所使用的专用印泥色号完全一致。
他神色不变地对小李说:“我知道了,你先把复印件给他送过去,原件就说在我这里的保险柜里锁着,必须由我亲自进行交接。”
小李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林威全站起身,缓步走向墙边的巨大文件柜,假装在里面寻找着什么文件。他用身体故意重重地撞了一下文件柜,顶层一摞厚重的旧合同文件夹“哗啦”一声摔落在地。
他弯腰开始捡拾,目光在散落一地的文件中迅速扫过。当他捡起一份标注着2018年与天航工业签订的补充协议时,他的动作停顿了。协议的第四条用加粗的黑体字清晰地写着:“若乙方(华泰新材)更换核心原材料供应商,需提前三十天以书面形式通知甲方(天航工业),并提供新供应商的全套资质证明及样品测试报告,否则甲方有权单方面中止合同,并追究相应责任。”
他将这份协议悄悄地抽了出来,迅速折好后塞进了自己公文包最隐秘的那个内侧夹层,他的指尖在“三十天”那几个字上,重重地停顿了两秒。
一张反击的大网,已然在他的心中悄然成形。
05
下午两点,执行副总陆凯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这个三十六岁的名校MBA,三个月前被董事会以高薪聘请,空降至华泰新材。他带来了最前沿的管理理论和数据模型,同时也带来了与公司原有文化格格不入的剧烈冲突。
“林总,有时间聊几句吗?”陆凯的态度显得彬彬有礼,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属于年轻精英的、不加掩饰的自信与傲慢。
“请坐。”林威全指了指沙发,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我知道,您可能对公司目前正在推行的改革有一些不同的看法。”陆凯一坐下便开门见山,“但是您必须理解,这是市场发展的必然趋势。”
“我明白,任何企业都需要通过变革才能生存下去。”林威全的语气温和,但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陆总,我想向您请教一下,您认为客户关系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是纯粹的商业合作,其基础是过硬的产品质量、有绝对竞争力的价格和完全标准化的服务流程。”陆凯的回答非常迅速,就像是在背诵教科书里的标准答案。
“那么请问,天航工业为什么会连续十六年都选择我们华泰?”林威全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水面上的浮沫,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们的产品质量,在那些国际一线品牌面前,能排到第几?我们的价格,相比国内那些后起之秀,真的还有优势吗?”
陆凯瞬间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这些深刻的问题,在他的数据报告里根本找不到现成的结论。
“我来告诉您答案。”林威全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我们的产品质量,在国内确实算顶尖,但在国际上也只能算是中上游水平。我们的价格,也早就没有了绝对的优势。天航之所以一直选择我们,完全是因为信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直视着陆凯的双眼:“天航的冯总监,他信任的是我林威全这个人。他相信我推荐的技术方案是最适合他们的,他相信我承诺的交付周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他更相信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我会在第一时间为他们解决。”
“这种宝贵的信任,是我们花了整整二十年,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攻克,一次又一次地解决难题,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它绝对不是靠那些冰冷的数据模型就能够轻易复制的。”
“信任可以通过建立更加完善的制度来保障。”陆凯试图辩解。
“你错了。”林威全摇了摇头,语气果断而坚决,“信任是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连接和价值认同上的。制度最多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它永远也无法替代人本身。”
陆凯彻底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光亮的皮鞋,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在准备离开前,陆凯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装订得异常精美的管理咨询报告,递给了林威全。
“林总,这是我们参考的成功案例,数据化客户管理在快消品行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您可以抽空看一下。”陆凯的语气显得十分诚恳。
林威全接过了那份报告,就在陆凯放下报告时,他的指尖在封面上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笑着说:“林总,我听说您的女儿正在慕尼黑工业大学攻读生物医学专业?那边的实验室最近好像正在招标一批新设备吧?我表哥恰好在德国做医疗器械代理,或许能够帮上一些忙。”他笑得意味深长,“我拜读过她的论文,非常有潜力,要是能够得到一些行业资源的支持,未来不可限量。”
林威全翻开报告,在第十七页,他发现了一张被巧妙折叠起来的便签,上面用打印体清晰地写着一行字:“别跟我争,否则你女儿的留学申请材料会不会‘出点小问题’,那就不好说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威全面无表情地合上报告,手指在那张便签上轻轻地按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指纹。他随即起身去倒茶,语气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陆总刚来公司可能不太清楚,我女儿去年就已经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就不劳您费心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用手机对着那张便签拍了一张照片,角度极其隐蔽,只拍到了便签和部分报告的封面。随后,他将那份报告随手塞进了抽屉的角落。他不是不屑于看,而是注意到报告封面的右下角,有一个微小的“浩宇科技”的logo。
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公司名字,却让他瞬间警惕了起来。
06
周一的夜晚,董事长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张振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蒂。陆凯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将一叠照片推到了茶几上。
“叔,您看,这是上周五林威全和天航的冯毅在茶馆见面的照片,他们两个谈了足足三个小时。还有这个……”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经过剪辑的录音,里面传出林威全的声音:“……要是华泰真的换了供应商,你们完全可以考虑备选方案。”
陆凯观察着张振华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他在公司二十二年,那些客户都只认他不认公司。这次的补偿款,我建议给他八十万,比法定最高标准还多出不少,就是想让他拿了钱赶紧走人。您想想,他要是真的为了公司好,会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么多钱吗?”
张振华捏着香烟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但是,但是威全不是这种人。”
“人都是会变的,叔。”陆凯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我爸当年借给公司的五十万,您总不能忘了吧?现在董事会那边天天盯着业绩,要是这些大客户真的被他带走了,咱们别说上市了,连本带利都还不上了。”
张振华的眼神变得愈发挣扎和痛苦。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份还没有签字的“客户资源归属协议”。这是陆凯早上拿给他的,要求公司所有负责对接客户的人员都必须签字,承诺“放弃个人与客户的所有私下联系”。
他此刻内心无比犹豫,要不要逼着林威全也签下这份协议。他没有意识到,这份协议的存在,恰恰为后续“林威全删除联系人是为了保护同事”这一行为,埋下了一个强有力的对照。
07
周一晚上七点,办公室的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整栋大楼都陷入了安静。林威全却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各种文件。
他站在碎纸机前,手里捏着两叠厚厚的文件。左手是陆凯让行政部门送来的一批所谓的“客户投诉处理记录”,上面用红色的粗笔标注着“作废存档”;而他的右手,则是一叠复印件——上午小李送来的那些合同副本中,有三份被人用红笔清晰地圈出了“付款延迟条款”,旁边还用铅笔写着“可作为要挟点”,那潦草的笔迹,与陆凯在会议纪要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他先将左手那叠无关紧要的“投诉记录”慢条斯理地塞进了碎纸机,机器立刻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声。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手,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目光落在了右手那叠复印件上,在那些铅笔字迹的旁边,有一枚因为翻阅而留下的、相当清晰的指纹。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办公用的透明胶带,动作娴熟而又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指纹完整地粘了下来,然后平整地贴在了自己那个牛皮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这是证明“陆凯企图伪造证据要挟客户”的最关键一环。
做完这一切,他的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是财务部相交多年的老友张姐发来的一条加密信息:“威全,陆凯今天让我做一份‘林威全2022年度招待费超标’的财务报表,说‘万一他要跳槽,就用这个来压他’。我找借口给拖延了,但是他让新来的那个出纳小王在偷偷地弄了。”
林威全的眼神瞬间一寒,他迅速地回复道:“把小王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千万不要声张。”
他心里非常清楚,陆凯这不仅仅是想让他走,还想在他身上泼满脏水,让他在这整个行业里永世不得翻身。
08
周六下午两点,林威全驱车来到了位于市郊的一家环境雅致的茶馆。
在预订好的包厢里,年过五旬的天航工业采购总监冯毅已经提前抵达,他正专注地冲泡着一壶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
“威全,总算见到你了。”冯毅起身相迎,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我一听到消息就觉得不对劲。华泰公司到底怎么了?”
冯毅将冲泡好的第一杯茶,缓缓推到林威全的面前,他的手指在滚烫的茶杯边缘,不着痕迹地轻轻敲击了三下——这是他们合作十六年来养成的一种秘密暗号,意思是有要事相告,需要提防隔墙有耳。
林威全端起茶杯,同样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三下作为回应。
冯毅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实的牛皮信封,从里面倒出了两张清晰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陆凯与天航工业一位主管技术的副总经理在KTV门口亲密握手的场景,冯毅在照片的背面用钢笔清晰地标注了日期:“三月十日,非工作时间”。
第二张照片,是华泰新换的那家供应商的工厂外景,在工厂的角落里,堆满了还没有拆封的国产树脂包装箱,上面清晰地印着“替代进口型号”的字样。
“上个星期,陆凯单独找到了我,说以后天航的订单可以给我们额外的返点,但是要签一份新的补充协议,把涂层的质保期从原来的三年缩短到一年。”冯毅的指尖点着照片,声音压得极低,“你早上用同城快递给我的那份2018年的应急备用金流水,我让公司的财务查过了,华泰至今没有在账上核销掉这笔钱——陆凯是不是想把这笔功劳也从你身上赖掉?”
林威全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打开了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这是他让生产部那位信得过的老李,在部门的内部会议上偷偷录下的陆凯的讲话:
“客户真正要的是低价,不是什么纯正的德国进口。只要不出大的安全问题,用国产的怎么了?真的出了问题,就说是前任团队采购的历史遗留问题嘛!”
冯毅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货单:“你看看这个,这是三月份新到的一批树脂原料,入库编号的开头是‘CN’(国产),但是你们公司提供给我们的质检报告上写的却是‘DE’(德国)。按照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个‘体检’方案,我已经让我们的法务部拟好了暂停合作的正式函件,在函件的附件里,就夹着这份货单的复印件。”
谈话结束的时候,冯毅将一张小小的便签,不经意地塞进了林威全的茶杯底下。
林威全回到车上之后才打开,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天航的仓库里还封存着一百套旧批次的涂料,产品的编号全都可以追溯,随时可以拿出来做成分对比。”
这是足以将陆凯彻底钉死的,最关键的物证。
09
周六晚上九点,林威全回到了家中。简单地吃过晚饭之后,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打开了那台他坚持从公司买回来的笔记本电脑。
他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220位同事的联系方式,鼠标的光标停留在“删除联系人”的按钮上,但是他迟迟没有点击下去。
他先是打开了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压缩包,这个压缩包需要插入一个特制的U盾才能够解锁。里面,是他近五年来陆续收集整理的,220位同事的私人手机号码和备用邮箱,以防有一天他们的工作号会被公司监控。
他拿出一张新的一次性手机号卡,插入一部备用的旧手机,开始编辑一条短信,并且设置了群发:
“【华泰年度体检通知】各位同事,明早九点请查收您的企业邮箱,主题为‘年度体检通知’的邮件,附件为您的个人体检单,打开附件的密码为您个人入职日期的后六位数字。请务必妥善保存,切勿外泄。——行政部”
发完了这条至关重要的信息,他才回到电脑前,点开了那个熟悉的通讯软件,开始了他那场即将惊动所有人的“大扫除”。
他这样做并不是在告别,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他太了解陆凯的手段了,一旦东窗事发,这些与他关系密切的同事,很可能会被当成“林威全的团伙”而被无情地清洗。他必须在物理层面上切断所有的联系,让他们能够彻底撇清关系。
在删除市场部得力干将老王的联系方式之前,他单独发送了一条信息,随即又以秒速撤回,只在聊天框里留下了一个“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灰色提示。那条被撤回的消息内容是:“抽屉的第三格里,有份‘客户紧急联系人名单’,你收好,千万别让陆凯的人发现。”
这是他为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团队,留下的最后的火种。
最后,轮到了董事长张振华。他犹豫了整整三十秒。他不是在怀念旧情,而是想起了上个星期在公司的档案室里,无意中看到的一张在2005年已经泛黄的借条:陆凯的父亲,曾经借给当时濒临破产的华泰新材五十万元作为周转资金。在借条上,张振华亲笔写着:“若华泰未来成功上市,此款项可转为公司的原始股。”
原来,张振华所有妥协的根源,都在这里。他被一份陈年的恩情和一纸未来的承诺,死死地绑架了。
林威全用手机将那张借条清晰地拍了下来,保存到加密的云盘之中,然后,他决然地按下了那个“删除”键。
删除完成之后,他打开了一个Excel表格,在220个名字之中,用鲜艳的红色标记出了12位“绝对可以信任的同事”,其中包括老王、小李、财务部的张姐等人。在表格的备注栏里,他写下了一行简短的字:“三月二十日之后,待命。”
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在他选定的日子,准时降临。
10
周一,离职交接会议。
林威全与公司的法务部门就竞业限制协议的年限和范围,进行了寸步不让的激烈交锋,最终成功地将协议的年限从三年压缩到了一年,限制的范围也仅仅限定在“航空特种涂料”这一个极窄的业务领域。
在准备签字之前,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视了全场。
“张董,我想最后确认一件事情。公司对于我过去二十年的工作表现,是充分认可的,对吗?”
“当然!当然是充分认可的!”张振华连忙点头,语气显得十分恳切。
“所以,我的离职,完全是基于公司未来的战略调整需要,与我个人的工作能力、职业操守没有任何关系,是这样吗?”林威全追问道。
“是的!完全是这样!”张振华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的。”林威全低下头,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够记住今天张董说的这番话。”
在接下来的客户交接环节,他所说的所有内容,全都是能够从公开的资料和过往的交易记录中查到的表面信息。至于那些真正核心的东西,比如客户关键决策人的个人喜好、公司内部的决策潜规则、以及建立在多年交情之上的私人关系,他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他交接出去的,只是一个客户的空壳子。而客户真正的灵魂,他早已带走。
11
离职前的最后一天下午,林威全将一个厚重的牛皮纸袋,亲手交给了他的秘书小雅。
“小雅,麻烦你一件事情,等我离开公司之后,明天一早,你把这个袋子亲手放到张董的办公桌抽屉里,然后再告诉他。”
小雅含着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并不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牛皮纸袋里装的,是足以引爆整个华泰新材的惊天炸雷。
纸袋里,是两叠厚厚的文件:
第一叠,是技术营销部220位同事的联名信,在每个人的签名旁边,都按下了鲜红的手印。信的第一行用加粗的字体写着:“我们全体联名证实,执行副总陆凯自上任以来,多次要求我们虚报客户满意度数据、伪造产品性能报告,否则将以‘末位淘汰’为由进行调岗或辞退。附件为部分聊天记录截图及相关录音证据。”
第二叠,是林威全用蓝黑色的钢笔亲笔书写的补充说明,字迹工整,力透纸背:
“张董:自2023年10月至2024年2月,陆凯共要求采购部违规更换了3家核心原材料供应商,这三家供应商均未通过公司质检部的内部审核。附件为新旧供应商的资质对比表及详细的成本差异分析。我之所以删除所有同事的联系方式,是怕他们因为我的缘故,被陆凯当成虚报数据的替罪羊而遭到无情的清算。所有相关的聊天记录、电子邮件及录音文件,我已全部加密备份,解压的密码,就在老王交给您的那份‘客户紧急联系人名单’的背面。”
做完了这一切,林威全拿起了自己用了整整十年的那个紫砂茶杯,杯底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缺口。他把茶杯递给了小雅:“这个你留着用吧,以后多泡点枸杞,对身体好。”
小雅接过茶杯,没有发现,在茶杯的底部,用防水笔写着一行极小的字:“财务部张姐,知道陆凯的空壳公司‘浩宇科技’的离岸账户。”
他最后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那块他和张振华在公司初创时期共同获得的“年度开拓先锋”钛金奖牌。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在照片里,奖牌光滑的表面,清晰地反射出窗外对面那栋写字楼的景象,其中一栋的第十五层,赫然挂着“浩宇科技”的招牌——与陆凯那份管理报告封面的logo,完全一致。
12
第二个周一的早上,噩梦,准时降临在了华泰新材。
八点三十分,天航工业集团的采购总监冯毅,正式向华泰新材发出了措辞严厉的加急公函,以“供应商涉嫌违规更换核心原材料,存在重大的产品质量与安全隐患”为由,宣布立即暂停执行本年度后续的所有采购合同,并且要求对近期所有供货的产品进行封存和第三方的全面复检。
九点十五分,华航科技直接取消了一笔价值将近八百万元的紧急订单,给出的理由是“对贵司内部管理的稳定性彻底失去信心”。
九点四十分,博瑞航材也发来通知,将暂时冻结所有应付的货款,等待天航工业的最终调查结果。
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华泰新材连续失去了三个最重要的核心客户,直接的合同损失就超过了三千万元。更致命的是,公司在整个航空领域的信誉,在一瞬间彻底崩塌。
张振华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遍又一遍地疯狂拨打着林威全的私人电话。
一遍,两遍,一百三十遍。
电话那头传来的,永远是那个冰冷而又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下午两点,一个更加致命的消息传来。
财务总监脸色惨白地冲进了张振华的办公室,声音都在发抖:“张董,出大事了!银行主管信贷的副行长刚才亲自打来电话,说,说他们接到了匿名举报,举报我们公司存在严重的财务造假和利用空壳公司转移资产的巨大风险,要立刻派驻调查组,对我们进行全面的账务和资产审查!”
张振华如遭雷击,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一屁股瘫坐在了宽大的椅子上。
就在这时,他的秘书小雅,手里拿着那个牛皮纸袋,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张董,这是,这是林总监离职那天,让我今天务必亲手交给您的。”
张振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颤抖着手,从秘书手中一把夺过那个纸袋,用尽力气撕开了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