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诗见本心,从陆羽三首遗作窥探大唐风骨
发布时间:2025-09-07 05:28 浏览量:1
文/古诗词
编辑、2025年9月5号
大唐的风雅,一半在金戈铁马的豪情里,一半在诗酒茶香的意趣中。当诗歌成为时代的呼吸,无数文人以笔墨为舟,载着人生际遇与山河情怀驶向永恒。陆羽,这位以《茶经》立说、被尊为“茶神”的奇人,虽以茶名世,留存的诗作却如枝头初绽的春芽,寥寥数枝,却足见其风骨。
他的诗不写朝堂的繁华,不慕世俗的喧嚣,只藏着对故乡的眷恋、对时光的慨叹与对自然的敬畏,恰似一杯清茶,初品淡雅,细品方知醇厚。让我们随着这三首诗,走进陆羽的精神世界,触摸盛唐文人最本真的模样。
一、《六羡歌》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这首诗是陆羽的“自白书”,四句“不羡”掷地有声,道尽对世俗荣华的疏离。黄金酒器、白玉酒杯,是常人眼中的财富象征;“入省”“入台”,是古人为之奔波的仕途捷径。可在陆羽眼中,这些都如过眼云烟——他不愿被物质裹挟,更不屑于在官场的沉浮中迷失本心。这种“不羡”,不是故作清高的姿态,而是历经世事后的清醒:当多数人追逐“有用”的功名利禄时,他偏要守着“无用”的自在。
直到诗的结尾,笔锋骤转,一句“千羡万羡西江水”,将所有的淡然化作浓烈的眷恋。那“西江水”,是故乡竟陵的水,是他童年时嬉戏的溪,是收养他的智积禅师曾汲水烹茶的泉。唐德宗贞元六年,58岁的陆羽在饶州听闻恩师圆寂,却因路途遥远未能送别,悲痛之下写下此诗。此时的“西江水”,早已不只是一汪流水,它承载着故乡的记忆,也藏着对恩师的感恩——那些在龙盖寺煮茶读书的日子,那些被温暖庇护的时光,都随着江水缓缓流淌,成了他一生的牵挂。
原来,陆羽的“淡泊”从不是无情的冷漠,而是将所有的深情,都留给了最珍贵的人与事。
二、《会稽东小山》
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断绿林西。
昔人已逐东流去,空见年年江草齐。
若说《六羡歌》是“向内看”的本心,这首诗便是“向外望”的感慨。陆羽一生遍历名山大川,只为考察茶叶的生长,或许正是在会稽东小山的某个夜晚,他撞见了这样一幅清冷的画面:月光洒在剡溪的寒潮上,水面泛着冷光;青猿的啼叫声划破林间寂静,却让夜色更显孤寂。
前两句的写景,字字是“冷”——月色冷、潮水冷、猿啼冷,可这份“冷”不是为了写萧瑟,而是为了铺垫后两句的“空”。“昔人已逐东流去”,那些曾在此驻足的古人、那些与亲友共度的时光,都像江水一样一去不返;“空见年年江草齐”,唯有江边的野草,年复一年枯了又荣,见证着时光的无情。这里的“空”,是对生命短暂的怅惘,也是对历史变迁的释然:人在天地间不过是过客,唯有自然永恒。
没有激烈的悲叹,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空见”,却藏着最动人的通透——陆羽懂时光的不可逆,所以不执着于挽留,只将感慨融在月色与江草里,酿成一首安静的诗。
三、《句》
辟疆旧林间,怪石纷相向。
绝涧方险寻,乱岩亦危造。
泻从千仞石,寄逐九江船。
这几句残诗,是陆羽“茶人本色”的最好写照。他不是闭门造车的文人,而是亲自踏遍山林的“行者”——为了寻找最好的茶树,他攀过险峻的山涧,踩过陡峭的岩石,在辟疆园的古林间,与形态各异的怪石相对。诗里的“险寻”“危造”,没有半分畏惧,反而藏着探索的热忱:越是艰险处,越能看见自然的奇绝。
“泻从千仞石”一句,更是写活了瀑布的磅礴——水流从高耸的岩石上奔涌而下,似千军万马,又似琴弦骤响;而“寄逐九江船”,则将眼前的景与心中的志相连:他的脚步如流水般不停,他的心意如船只般自在,既要追寻茶的真谛,也要在天地间寻得一份自在。
这几句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赞美都更动人——因为它是“走出来”的诗,每一个字都沾着山林的露水,藏着对自然最真切的敬畏。
结语:一杯茶,一首诗,一颗本心
陆羽的诗,从来不是为了“成名”而作,就像他写《茶经》,不是为了仕途,只是为了让更多人懂茶的好。这三首诗,一首写“不慕荣华”,一首写“时光无常”,一首写“自然之美”,合在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陆羽:他有文人的通透,有茶人的执着,更有中国人最珍贵的“本心”——不被世俗定义,不被欲望裹挟,只循着内心的热爱,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如今再读这些诗,就像在快节奏的生活里喝到一杯热茶:当我们为名利焦虑、为得失烦忧时,陆羽的“不羡”会提醒我们“何为珍贵”;当我们为时光匆匆叹息时,他的“空见江草齐”会告诉我们“如何释然”;当我们被钢筋水泥困住时,他的“踏遍险峰”会唤醒我们对自然的向往。
这便是经典的力量——千年前的一首诗,一杯茶,一颗本心,至今仍能抚慰我们的心灵,让我们在喧嚣中,找回那份久违的平静与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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