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去领离婚证，他问恨他吗？我看着他身后的女人，没说话

因为他爱我时从不会做让我误会的事。

我愣住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不信邪地反复地进出周见江的朋友圈，手机的屏幕都快被我戳烂。

最后，我终于确定，周见江要和我分开。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和他的心灵感应。

他一想分开我就察觉到。

如果是，未免也太过可笑。

我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试图用生理疼痛来遏制住心慌。

我颤抖着手拨通周见江的电话，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那个人是谁？」

他在那端沉默了好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道出一句：「清清，我们算了吧。」

就这么一句。

只这么一句话。

就让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该说周见江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

他安安静静地听着我哭很久。

他说：「清清，为他不值得。」

11

我怎么可能听他的话，轻易就放过他呢。

我要让他生活不得安宁，我要让他和那个女人无处可逃，我要跟他没完没了。

我拒绝他提出的那些优厚条件，坚持要他回来跟我好好谈谈。

我想了好多狠毒的话，我打算把他骂得狗血喷头。

但再次见面时，我满心的愤怒和委屈都化成了眼泪。

它们从我的眼睛里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怎么擦都擦不干。

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明明上次见面，他还因为不能陪我而感到抱歉。

明明我们说好了要白头偕老。

怎么一下子就全变了呢。

怎么可以变呢？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我真的觉得太伤心了。

我哭着对周见江说：「周见江，你跟我说说吧，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他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怜悯。

好像有些不忍心，但最后他还是只说：「清清，我累了。」

「就这么简单。」

他一句话就把我困住了。

原来从爱到不爱，就是这么简单。

他甚至都不想多找点借口。

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周见江像阳光、像雨露一样闯进了我的生活。

他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他爱我，他一点一点地把我从黑暗的泥潭里拉出来。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英雄存在。

我只相信周见江。

可最后，周见江却告诉我他累了。

这让我，该怎么接受呢？

所以，那次谈话并不成功，我没有同意离婚。

但我却再也联系不到周见江了。

我手机打不通他，我去公司也找不到他。

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我在一声又一声冰冷的电话忙音里突然意识到，我除了周见江什么都没有了。

他爱我的时候，我像个宝贝。

他不爱我的时候，我就一文不值。

手上的戒指也不再是爱情的象征。

就连我脚下这个曾经充满爱意的家，也变成了痛苦的牢笼。

于是，我开始借酒浇愁，整日以泪洗面。

12

真正让我彻底死心的是，许媛在朋友圈发了一组照片。

周见江在我俩冷战那段时间，居然和许媛去了S市。

他们去了我们本来计划好却没去成的那个庙。

红绸在蓝天下飘着，周见江和许媛站在一起，样子很亲密。

那一瞬间，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等许媛来找我摊牌时，我还在发呆。

但最后，我还是同意了离婚。

不是她话说得有多好，让我动摇了，而是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挺没劲的。

真的，太没劲了。

S市那趟旅行，本来只是我和周见江普通的一次计划，没什么特别的。

可我还是觉得被深深背叛了。

周见江怎么能把我们计划好的事，和别人一起去完成呢？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他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

亲过，抱过，甚至……

每一样，我都受不了。

没错，我受不了。

周见江只能属于我，做不到这一点，那不如算了。

我意识到，想让他回心转意，是多可笑的事。

既然不爱了，那至少得有很多钱才行。

想明白了，我赶紧找了律师，弄了一份让周见江亏大钱的协议。

你看，我其实也没多爱他。

不然怎么会这么狠。

好在周见江在这方面挺「大方」的。

他甚至说，他名下的房子给我也没关系。

所以我们离婚还算顺利。

后来我又见到周见江了。

不见他的时候，总想再见一面。

见了面，却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他问我恨不恨他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冒出很久以前，他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火车来见我的事。

我啊……

当然恨他。

所以，我回许媛的信息是：「不会。」

13

我在H市没多待。

去了L市，租了套房，每天就弄弄花草，看看风景。

以前的人我都没联系，但许媛常给我发消息。

她不厌其烦地给我秀她和周见江的近况。

我全收着，就是不回。

我承认，我不拉黑她，是有点私心。

有些伤，就得反复撕开、结痂，再撕开、再结痂，才能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媛发的消息越来越少。

正当我以为她不会再发时，她又忍不住问我：「宋清清，你真不后悔？」

她可真执着。

这个问题好像成了她的心病，她被困住了。

可我哪会后悔，周见江给我的钱多得花不完。

我想干啥都行。

我拒绝我爸的30万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是周见江的钱让我有底气做自己。

我还有闲心参加义工组织。

我们经常去当地的疗养院慰问。

疗养院里大多是身患重病的人，有小孩也有老人。

我主要照顾一个患癌的小女孩，她眼睛圆溜溜的。

她特别爱说话，总念叨着等明年春天要去放风筝。

我每次都答应她，说春天一定送她个漂亮的蝴蝶风筝。

她开心得直拍手，抱着我说：「清清阿姨，你真好。」

我说：「小薇也好。」

在我无数次没回许媛消息时，她终于爆发了。

一长串像小作文一样的消息发过来。

小作文里她言辞激烈，情绪激动。

到最后，简直是在控诉。

她觉得我把烂摊子丢给她了，她絮絮叨叨的。

说了很多，都离不开周见江。

说周见江会无意识地提到我。

说10年的雪，说我们一起看过的海，说他载着我看星星的夜晚。

她被迫听着我和周见江的甜蜜往事。

她说是我害她陷入痛苦深渊。

而我，还是没回她。

最后，她撂狠话：「宋清清，你够狠。」

我看着屏幕，低下了头。

14

「活着的意义。」

我在电脑屏幕上敲下这几个字，又迅速删掉。

在疗养院里，我见证了太多生死离别。

病床上的人换来换去，今天是她，明天可能就换成了他。

家属的哭声，父母的悲痛，太多太多……

人终有一死，那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即使是小薇，她再怎么乐观坚强，我从她那苍白得不正常的皮肤也能看出，她的病情很难好转了。

我还记得小薇每次说等春天来放风筝时，她父母脸上那勉强的笑容。

春天，真的会如期而至吗？

15

我再次来探望小薇，她的床位已经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小薇已经走了。」

在疗养院，有人离世是很平常的事。

但我还是忍不住愣在了那里，毕竟她还那么年轻。

路过的护士看到我，赶紧说道：「小薇她爸爸带着她去国外看偶像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转身要走，那个男人却喊住了我：「你刚才看起来很伤心？」

他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健康，我正犹豫要不要和一个病人计较。

他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所有人都会死的，早一点晚一点而已，有什么好伤心的。」

「你······」

旁边的护士轻轻扯着我的衣袖，示意我别生气。

「宋小姐，你也知道，他们病人因为病痛的折磨，性子多少会有点奇怪，你多担待一下。」

是啊，我跟一个病人生什么气呢。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

人本来就都会死的。

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我提着果篮，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16

隔了好些天，许媛又给我发了条短信。

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最后一次，快来。」

我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说话。

直到屏幕自己熄灭。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打得树枝乱晃。

昏黄的路灯在黑夜里投下诡异的影子。

我突然听到窗户发出「砰砰」的声音。

我起身去看，除了绵绵的雨就是笼罩在黑暗中的墙。

我冷笑了一声。

这不是H市，这里的冬天没有鹅毛大雪，只有冰冷刺骨的雨。

更不会有周见江。

我转身回床，手机却又不停地震动起来。

许媛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宋清清，出事了，周见江不见了……」

就在这时，我家的窗户又发出了响声。

一道惨白的惊雷劈下，我对许媛说：「我好像看到他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周见江的脸出现在窗户外。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户。

脸上带着张扬又明媚的笑容：

「宋清清，新年快乐。」

我瞬间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不停地被捏紧又捏紧。

周见江，不是说好了从此各走各路吗？

你怎么又来了。

我强忍住内心的波澜，打开窗，「周见江，你不该来。」

周见江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他的眼神里满是受伤。

但我才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冷着脸看着他。

周见江低下头，小声说：「清清，我惹你生气啦？」

他拉着我的手，低声解释：「我不是故意不给你打电话的，我是想给你个惊喜，L市离H市太远了，火车要坐30多个小时呢，我没办法打电话。」

然后他掏出一块玉牌：「清清，这是我在S市那个很有名的寺庙给你求的。」

「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见江被雨淋得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我嘴唇颤抖着，拉开他的手：「周见江，你听着，我绝不会原谅你。」

17

许媛从C市赶来时，周见江正因安眠药的作用睡得正香。

她站在门外问我：「非得把他带走不可吗？」

我点头：「是。」

她明显地深吸一口气，细高跟踩得地板砰砰作响。

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烟，猛吸了几口，然后猛地把包甩到地上：

「草，你丫的怎么不直接让他在外面淋雨淋死？」

「你把他拖回来干啥？」

「死了算了，死了不就一了百了吗？」

我抬眼看她，她焦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宋清清，我说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他都这样了还来找你，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疼吗？」

她叉着腰，把烟头用鞋底捻灭：「还有周见江，他多伟大，他不要你受罪，他把你赶走。」

「你也伟大，你懂他想啥，就成全他。」

「可你们俩想过我吗，就我一个人受罪啊？」

「老子不干了。」

她瘫坐在地上：「老子说，老子他m的不干了。」

我沉默着走上前抱住她，她握紧拳头就往我身上砸。

但她还没砸两下，就双手捂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和周见江……都欺负我……」

「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我沉默着搂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等她哭够了哭累了，然后真心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许媛不是第三者。

从来都不是。

18

周见江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是在一个下午。

当时我们正玩得开心，他却突然不记得上一秒发生的事了。

后来，他去看医生了。

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

他以为我毫不知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我们去S市之前，我就已经察觉到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在漫长的相处中，我早就能轻易察觉到他的异常。

比如，他碰倒了杯子却没有去扶起来。

比如，那天他接的那通电话。

他忘记了那天在人群中短暂失忆的事，而我也装作不知道。

当他急匆匆跟我说公司出事时，我答应了。

我以为只要一直装作不知道，我就能在他身边多陪他一会儿，再多陪一会儿。

所以，我装作不知道他去找医生治疗，装作不知道所有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他那么骄傲，从少年时期就开始为我遮风挡雨，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在我面前变得脆弱呢？

直到他和许媛去S市的照片曝光，我才知道，他的治疗失败了。

周见江，在突然失去记忆、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那天，他从公司匆忙赶来见我，连腕扣都没系好。

你是下定决心了吗？

你悄悄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所以，我假装成了一个因为爱而失去理智的女人，我纠缠，我哭泣。

我按照周见江给我写的剧本，把整件事都演完了。

我想帮他完成心愿。

所以，当许媛找到我，让我离开，不要再阻碍你展翅高飞时，我答应了。

我还故意生气地挑衅她：「这个男人，我早就玩腻了，送给你吧。」

许媛当时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知道真相却不能说，只能气愤地说一句：「宋清清，你别后悔。」

说真的，她真的很善良。

我歪着头看着她：「许小姐，你知道吗？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她像一只受惊的鸟，警惕地看着我：「什么？」

我笑了，重新坐回位置：「正常的第三者逼宫，要么嚣张，要么柔弱，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理直气壮。」

「可宋小姐，你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面带不忍，手指紧捏，你在心虚。」

「你怕伤害我。」

她强装镇定地说：「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低下头叹气：「许小姐，我什么都知道。」

19

我承认自己挺自私的。

可能这是天生的，也可能我本来就这样。

我求许媛在周见江面前装作啥都不知道，然后经常给我传周见江的照片。

许媛问我：「不能直接说清楚吗？」

「好好珍惜最后这点时间。」

不行。

不能。

周见江肯定不愿意。

阿尔茨海默病真的太残忍了。

它不仅会让一个正常人失去记忆，还会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逐渐失去认知能力和自理能力。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接受在最爱的人面前变成这样？

尤其是周见江，他在我面前一直是大英雄，他宁死也不会在我面前变成废人。

我太了解他了。

我只能装作不知道，按照他设计好的剧本，一步步往下走。

这样我才有机会在他完全忘记我的时候，回到他身边照顾他。

但我又太贪心。

所以我求许媛帮忙，让她给我发周见江的近况。

我通过许媛看到了穿病号服的周见江，看到他身上插着针管……

许媛经常问我后不后悔离开周见江。

我每次摸着照片时，都在骗自己。

我后悔。

但我又不敢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忍不住立刻飞回C市找周见江。

直到许媛前一天跟我说，周见江打算在他丧失行为能力前去国外安乐死。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周见江宁愿死，也不愿变成啥都不知道、只能靠人照顾的废人。

许媛让我回去，可记忆混乱的周见江却先一步找到了我。

在新年的第一天，来兑现他之前的承诺。

「清清，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

我多想把他留在身边。

但我更害怕。

我怕周见江想起来，他会懊恼、后悔。

所以我只能装作冷漠地对周见江说：「我绝不会原谅你。」

我让许媛把他带走，我希望他永远也想不起来昨晚的事。

如果想起来，就告诉他昨晚是梦。

许媛说我太狠、太自私。

她说得没错。

我也这么觉得。

20

疗养院来了一位新病人，知道他病情的人都说他年纪轻轻的，太可惜了。

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这位年轻人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也没睁眼。

我识趣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悠然地看着他。

他的眉毛很浓，像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卷翘的睫毛像是随时要扇动翅膀的蝴蝶。

他真的很好看。

就在这安静的对峙中，我微微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我正好对上了一双冷冽的眼睛。

看着他眼神中的清醒，我甚至觉得他的病应该还处于初期。

但之前接待我的人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的病情已经到了后期。

他现在说话都有些费劲。

他眼神扫了扫我，然后用白得像羊脂玉一样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你怎么，在我房间里睡着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始耍无赖：「不可以吗？」

他皱了皱眉，像是在努力理解我的话。

我凑近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眼中的疑惑更重了。

我却笑得很开心，我用手使劲捏他的脸：「那我欺负你，你也没法告我状了咯。」

他的眼尾被我捏得泛出了红，我却还不罢休。

他越委屈，我就笑得越开心，后来直接笑出了眼泪。

我叹道：「周见江，我很想你。」

他茫然地看着我，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周见江。」

我捧住他的脸颊，毫不害羞地说：「因为我是你老婆。」

周见江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反驳道：「你才不是，我老婆是清清。」

「宋清清。」

我听到这话眼睛开始湿润，周见江手忙脚乱地擦我脸颊上的泪。

他像往常一样把我搂进怀里，细密的吻落在我的眼角：「清清，不哭不哭。」

「我给你亲亲。」

我知道这是周见江潜意识里的本能反应。

我哭得更厉害了。

周见江，上天怎么会这么不公平？

21

时间过得真快，周见江的病情越来越重。

他现在的智力已经退化到像小孩一样。

但他还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清清，我会保护你。」

我笑着抱住他说：「好。」

许媛来找过我，她看着周见江的现状，咬着牙说：「我不会后悔。」

那天，许媛并没有把周见江带走。

而是把他强制留在了H市。

她威胁周见江如果不配合，就告诉我全部的事实。

她创造了我近距离陪伴周见江的机会，却还要嘴硬地说：「我只是不想再管这个烂摊子，你们自己玩吧。」

我却比谁都感谢她。

她轻哼了一声：「到时候多给我点钱就行。」

后来，我真的把钱都给她了。

那天，她嘴唇颤抖着问我：「周学长死了？」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留不住周见江的。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周见江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他问我：「清清，你恨我吗？」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恨，很恨。」

他扯动嘴角笑了笑：「清清，你知道我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走了。

我的眼泪瞬间爬满了脸颊，还要装作不在意地说：「周见江，陪我再过一个年吧。」

他说好。

但他骗了我。

他没陪我过年。

我更恨他了。

我把大部分的钱都转交给了许媛，然后求她帮我办最后一件事。

她甩开我的手，说我真是疯了。

我说：「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夺门而出，但我知道她一定会帮我的。

在那之前，我要先见另一个人。

22

我再次见到小薇的时候，她的气色好了很多。

医生都说她恢复得挺不错。

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清清阿姨，你来看我啦。」

我点点头，她招手让我过去，说要跟我说悄悄话。

「清清阿姨，告诉你个秘密，我的病好了，是一个叔叔治好的。」

我问她高不高兴，她双手捂住嘴巴，小声说：「特别高兴。」

接着，她又神秘兮兮地问我：「清清阿姨，阿尔茨海默病是什么呀？」

「听说那个叔叔就是得了这个病。」

我掩饰住眼中的湿润，告诉她这是一种会让人忘记事情的病。

会忘掉亲人、忘掉时间、忘掉所有东西。

小朋友眨着大眼睛问我：「连最爱的人也会忘掉吗？」

「妈妈也会忘掉吗？」

我沉默着点点头。

她小手托着下巴，叹气说：「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希望那个叔叔下辈子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我笑着说：「好，祝他下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小家伙很敏锐地察觉到我的难过，她又搂住我的脖子亲了一下：「清清阿姨，我不会忘了咱俩的约定，等明年春天一起放风筝。」

我第一次对她说不行。

她不解地看着我，我告诉她我要去找一个人。

他在等我。

她又问我，还会回来吗？

我笑着说，应该回不来了。

我拿出门外放着的漂亮的蝴蝶风筝给她：「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我又看了一眼她跳动的心脏，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周见江。」

23

我觉得这辈子，我和周见江欠许媛的，只能用钱来还了。

我死在周见江的墓前，是许媛给我办的葬礼。

她把我们俩葬在了一起。

我爸知道这事的时候，难得地哭了，哭得惊天动地，但我一点不觉得对不起他。

我早就跟他断了关系。

唯一有点过意不去的是我妈，不过上次扫墓时，我已在心里跟她说了。

她会理解的。

周见江骗了我，没陪我过新年。

我也骗了他，其实我并不恨他。

我只是想让他安心，说我能好好活，但其实我在骗人。

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所以，这一次，我去找他了。

我以前说过，我是野草，周见江是我的阳光，也是我的雨。

没有周见江，宋清清活不下去。

24

春天会来的，但我等不及了。

25

「周见江，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