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云南昭通,发现昭通人果然普遍都是这样的,网上说的真准!
发布时间:2025-09-09 13:13 浏览量:1
引子
“喂?”
妻子陈静接电话的动作,让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手机屏幕刚亮起,手指就划开了。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颤抖。
我正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西红柿鸡蛋,热气腾腾。客厅的旧光管灯嗡嗡地响,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嗯……嗯,我知道了。”
她的回答含糊不清,像嘴里含了块棉花。眼睛死死盯着阳台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攥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只手上,还有着白天洗衣粉留下的干燥纹路。
我把菜放在饭桌上,桌腿有点不平,盘子晃了一下,汤汁溅出来几滴。
“吃饭了,跟谁打电话呢?”我随口问。
陈静猛地一哆嗦,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迅速挂了电话,转身看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没谁。一个……老家的亲戚。”
她从不说谎,一说谎,眼神就飘。二十年了,她这点小动作我摸得一清二楚。
这顿饭吃得不对劲。我扒拉着米饭,嘴里没味儿。她也是,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那盘西红柿鸡蛋几乎没动。她平时最爱吃我做的这道菜。
我心里有个疙瘩,堵得慌。这几年厂里效益不好,风言风语说要裁员,我一个快五十的老技术工,不上不下,心里本就发毛。家里就指着我这份死工资,还有儿子上大学的开销。陈静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当理货员,一个月也就三千出头,我们俩的钱,一分一分都是掰着指头花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陈静呼吸很轻,但我知道她也没睡。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像一根绷紧的弦。
终于,我忍不住了,翻了个身对着她。
“到底出啥事了?跟我说。”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然后,我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一股子凉气。
“没事,你别多想。快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厂里的机器、儿子的学费单、还有陈静那个苍白的笑脸,搅得我头疼。
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吵醒时,身边的位置是凉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爬起来。卧室里没人,客厅里也没人。桌上放着半杯已经凉透了的水,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是陈静的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写的时候手在抖。
“卫东,我回趟老家,有点急事。勿念。”
我捏着纸条,手心冒汗。回老家?回云南昭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我立刻去翻床头柜的抽屉,我们俩的存折都放在那儿。
那个装着我们全部家当的牛皮纸袋,空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存折不见了。我冲到门口,发现她常穿的那双旧旅游鞋也不在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们攒了快十年的钱,那是准备给儿子将来买房付首付的,整整十五万,一分没剩。
她走了,带着我们家所有的钱。
一个电话,一封短信,就把我们二十年的夫妻情分,把这个家,全都抽空了。
我盯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
内心独白:二十年的夫妻,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工资全交,家务活抢着干。她怎么能这样?一声不吭地走,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难道是……外面有人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疼得我喘不过气。我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去想。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她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沙发是十几年前结婚时买的,弹簧早就坏了,手机陷进塌陷的角落里,像我此刻的心一样,沉到了底。
我坐在冰冷的客厅里,晨光从窗户照进来,把屋子里的灰尘照得一清二楚。这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和空旷。
我必须找到她,问个清楚。哪怕是天涯海角。
第1章 那通电话
冷静下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我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洗脸,刷牙。镜子里的人,两眼通红,头发乱得像鸡窝,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
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我对自己说。
我开始像个侦探一样,在家里寻找线索。她的衣柜,常穿的几件衣服还在,但一件厚外套和几件换洗的内衣不见了。她没打算长住,但也不是一两天就回来。
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垃圾桶也没放过。终于,在床头柜的夹缝里,我找到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超市小票。是前天下午的,上面除了日常买的菜,还有一项:一张去昆明的长途汽车票。
昆明!她的老家在昭通,从我们这儿去,确实要先到昆明转车。
看来,她不是临时起意。
我坐在床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是什么事能让她这么决绝?我一遍遍回想昨晚的细节。她接电话时那种惊慌和恐惧,不像是喜事。
内心独白:我努力回想最近她有什么反常。好像……是有一个月了。她经常对着手机发呆,有时候会偷偷抹眼泪。我问她,她总说是看电视剧看的。我这个大老粗,竟然信了。我真是个笨蛋,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自己的老婆心里藏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我拿起家里的通讯录,那本蓝色封皮的本子,边角都磨毛了。我翻到“岳父”那一页,手指在号码上悬了半天,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是岳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昭通口音。
“喂,哪位?”
“妈,是我,卫东。”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有些不自然:“哦,卫东啊,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妈,陈静是不是回去了?她给我留了张条子,说回老家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啊?回来了?没……没啊,她没跟我们说要回来啊。”岳母的回答支支吾吾。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她在撒谎。
“妈,您别瞒我了。她把家里的钱都带走了,人也关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告诉我!我是她丈夫,天塌下来,我得跟她一起扛!”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听到岳母压低声音和旁边的人说话,应该是岳父。然后,是岳父接过了电话,声音沉闷又强硬。
“卫天,陈静没回来。你别瞎找了。她那么大个人,丢不了。”
“爸!她是我媳妇!现在人不见了,钱也没了,你让我怎么能不找?”
“那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岳父的声音猛地拔高,然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举着听筒,里面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我们家的事?
我跟陈静结婚二十年,我什么时候成了外人?
一股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一家人,联合起来骗我!这更让我确定,陈静的失踪,跟她娘家脱不了干系。而且,是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我一拳砸在墙上,墙皮簌簌地往下掉。手背火辣辣地疼,可远不及心里的疼。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墙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陈静笑得一脸羞涩,眼睛里全是光。那时候,她跟着我这个穷小子,从云南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座北方小城,义无反顾。她说,有我的地方就是家。
可现在,她却亲手拆了这个家。
内心独白:我开始怀疑我们这二十年的感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在她心里,我和她的娘家就分得清清楚楚?我是我,他们是他们。遇到事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这个丈夫,而是瞒着我,自己去扛。或者说,是去填她娘家的窟窿。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比直接的背叛还要伤人。
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我得去昭通。
我要当面问问她,问问她爹妈,我李卫东,到底算什么!
我从柜子最底下,翻出我藏的几千块私房钱。这是我准备给自己换个新手机的,现在也顾不上了。我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包,拿上身份证,冲出了家门。
天阴沉沉的,就像我的心。小区里的风刮在脸上,有点冷。路过楼下的“老王棋牌室”,几个退休的老头正在下棋,王婶坐在门口择菜,看到我背着包行色匆匆的样子,扬声喊道:
“卫东,这是要出差啊?”
我没心情搭理,胡乱“嗯”了一声。
王婶却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哎,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第2章 空荡荡的家
王婶是我们这栋楼的“情报中心”,哪家夫妻吵架了,哪家孩子考试不及格了,不出半天,全楼都知道。我一向对她敬而远之。
可今天,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王婶,啥事?”
她左右看了看,把我拉到墙角,声音压得更低了,像做贼似的。
“前两天下午,我看到你家陈静,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挺好的,开车的是个男的,穿得人模狗样的。”
我的心猛地一揪,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男的?长啥样?”
“离得远,没看清脸。不过看着挺年轻,比你得小个十来岁吧。陈静上车的时候,还挺犹豫的,俩人好像在车边上拉扯了几句。”王婶说得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见了每一个细节。
黑色轿车,年轻男人。
这两个词像两把尖刀,狠狠插进我的心里。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狗血电视剧的桥段。难道……难道她真的……
“卫东啊,你也别多想。”王婶看我脸色不对,又假惺惺地安慰道,“现在这社会,人心都活泛。不过陈静不是那样的人,可能……是她家亲戚吧。”
她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全是“我懂的”那种幸灾乐祸。
我没再听她说什么,转身就走。她的声音在背后飘来,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王婶的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静的亲戚我基本都见过,没一个开得起黑色轿车的。她那个弟弟,我知道,在老家做点小生意,前几年还打电话来借过钱,听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难道,真的是我最不愿意想的那种可能?
我冲进卧室,发了疯似的翻找。我想找到一点证据,来证实或者推翻我的猜测。我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抖开,把她的化妆品盒子一个个打开。
什么都没有。
这个家,除了少了她和那笔钱,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阳台上的花,她每天都浇水,现在叶子有点蔫了。厨房的碗筷,还整齐地码在橱柜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这个家的女主人,刚刚离开。
内心独白:空虚,巨大的空虚包围了我。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带着她的印记。我坐的沙发,是她挑的颜色;我喝水的杯子,是她买的情侣款。我一直以为,我们俩就像这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天经地义地待在一起。可现在,她走了,我才发现,这个家没了她,就只是个空壳子。
我瘫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中,我想起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住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有暖气,我每晚都把她的脚捂在怀里。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但心里是满的。
现在,房子大了,钱也有一点了,心却空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我以为是陈静,一把抓起来。
“喂!”
“李卫东!你还想不想干了?这都几点了,还不上班!”是车间刘主任的咆哮。
我才想起来,我今天该上班。
“刘主任,我……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得请几天假。”
“请假?你知不知道现在厂里什么情况?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要请假,你那活谁干?不想干就早说,后面排队等着的人多着呢!”刘主任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
“主任,我家里真的出大事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什么大事能比饭碗还大?我告诉你,李卫东,别给我耍滑头。我最多给你批一天,明天必须给我滚回来上班!不然,你就自己去人事科办手续吧!”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我握着听筒,心里一片冰凉。
中年男人,就是这样。家里是战场,单位也是战场,没有一处是能让你喘口气的地方。妻子离家出走,工作岌岌可危。我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暴风雨里漏了水的破船,随时都可能沉没。
不行,我不能倒下。我还有儿子。
我给正在上大学的儿子打了个电话,撒谎说他妈回姥姥家了,要住一段时间。儿子没多想,还嘱咐我一个人在家好好吃饭。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
我不能就这么垮了。我要去银行,把那笔钱的流水打出来。我要看看,那笔钱,到底去了哪里。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要亲手把它揭开。哪怕揭开的是一块血淋淋的伤疤。
第3章 银行的流水
银行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柜台后面,那个年轻的女职员面无表情地敲着键盘,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程式化的警惕。
“你好,我想查一下我爱人名下这张卡的取款记录。”我把陈静的身份证复印件和我们的结婚证递了过去。
“需要本人持身份证原件办理。”她头也不抬。
“她……她回老家了,走得急,身份证带走了。我是她丈夫,这是我们的结婚证。”我耐着性子解释。
她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证件,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规定就是规定。你让她自己来查,或者,你去派出所开个证明。”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同志,我真有急事!我怀疑我爱人被骗了,一大笔钱不见了,我得赶紧查查钱的去向!”我几乎是在恳求。
也许是我的样子太过焦急,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跟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主管低声说了几句。那个主管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是你爱人本人把钱取走的吗?”
“应该是,存折不见了。”
“密码她知道吗?”
“知道,是我们俩的结婚纪念日。”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主管点了点头,对那个年轻职员说:“给他查吧,备注一下情况。”
漫长的等待后,一张打印着密密麻麻数字的A4纸递到了我面前。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笔刺眼的记录。
三天前,下午两点十五分,柜台取现,十五万整。
干干净净,一笔取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大额取款,已确认客户本人意愿。
我的心彻底凉了。
不是被骗,不是被盗。是她,陈静,亲自、主动地取走了这笔钱。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有千斤重。这张纸,击碎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幻想。
内心独白:我宁愿她是被人骗了。那样,我只会心疼她的单纯,会想尽办法把钱追回来。可现在,事实告诉我,她是清醒的,是蓄谋已久的。她冷静地取走我们所有的积蓄,然后消失。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个家?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银行。
街上人来人往,阳光刺眼。我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而我的生活,却塌了。
我该怎么办?
报警?警察会怎么说?夫妻经济纠纷,清官难断家务事。
去单位辞职?刘主任那张脸浮现在我眼前。我这个年纪,一旦失业,再找工作难如登天。
回家?回到那个冰冷空洞的房子里,我怕我会疯掉。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小公园。公园里,有老人在下棋,有小孩在嬉闹,还有年轻的情侣依偎在长椅上。
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点燃一支烟。
烟雾中,我仿佛看到了陈静的脸。她总是那么安静,话不多,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我下班回家,总有热饭热菜。我的衣服,她总是烫得平平整整。我们俩,就像两根相互依偎的筷子,缺了谁,都夹不起生活的菜。
我从没想过,她会离开我。
我掏出手机,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她的号码。
还是关机。
我翻着通讯录,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却发现,我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这些年,我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和家庭。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揉得皱巴巴的药店收据,夹在一本旧书里。
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盐酸舍曲林片。
我没听说过这个药,就用手机查了一下。搜索结果跳出来,我的心又是一紧。
这是一种抗抑郁的药。
购买日期,是两个月前。
她……生病了?她得了抑郁症?为什么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努力回想那段时间她的状态。是了,她那段时间确实情绪很低落,经常一个人发呆,食欲也不好,瘦了很多。我以为她是工作累了,还劝她不行就把超市的工作辞了,我养她。她当时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一个又一个谜团,像一张大网,把我牢牢罩住。
我不能再等了。
我必须立刻去昭通。
我订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去昆明的火车票,硬座。要二十多个小时。我顾不上了。
临走前,我给刘主任发了条短信:主任,我家里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回去一趟。工作的事,等我回来再跟您解释。要开除我,也悉听尊便。
发完短信,我关了机。
这一刻,工作、未来,我什么都不想了。我只想找到她。
我要问清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4章 踏上寻妻路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响着,载着我一路向南。
车厢里混合着泡面、汗水和劣质香烟的味道,吵吵嚷嚷,让人心烦意乱。我靠在坚硬的座椅上,一夜没合眼。
窗外的景物不断变换,从熟悉的北方平原,到连绵起伏的丘陵,再到郁郁葱葱的南方山林。我的心,也随着这不断变化的山水,起起伏伏。
我掏出钱包,里面夹着一张我们俩年轻时的合影。照片已经泛黄,上面的陈静,扎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那时候,她跟着我,什么苦都吃过。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我连她人在哪里,是悲是喜,都不知道。
内心独白: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是我不够关心她吗?是我赚钱太少,让她没有安全感吗?还是我们的婚姻,早就出现了我没有察觉的裂痕?我像一个笨拙的修理工,面对一台出了故障的精密机器,手足无措,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一个零件上。
火车上,我旁边坐着一个回老家探亲的大姐,也是云南人。她很健谈,跟我聊她的孩子,聊她家乡的变化。
“小兄弟,看你愁眉苦脸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她看我一直不说话,递给我一个苹果。
我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去找我媳uff妇。”
“两口子吵架啦?”大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嗨,牙齿还有磕着舌头的时候呢。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一个大男人,多哄哄她就好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如果是简单的吵架就好了。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与此同时,在另一辆从昆明开往昭通的大巴车上,陈静也同样靠着车窗,一脸憔вершен。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包里是那十五万现金。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手机早就没电了,她也不想开机。她害怕看到李卫东的未接来电,害怕听到他愤怒又担心的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车窗外,是乌蒙山连绵不绝的磅礴山脉。山路崎岖,大巴车在悬崖边上盘旋,每一次转弯,都让人心惊胆战。这是她走了二十年的路,熟悉又陌生。
她的手心全是汗,心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陈强。她的亲弟弟。
一个星期前,就是弟弟那个惊慌失措的电话,把她平静的生活彻底打乱。
“姐,救我!我快被人打死了!”
电话里,弟弟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说他做生意被人骗了,欠了高利贷十五万,对方给了他最后期限,还不上钱,就要他一条腿。
陈静当时就懵了。
她第一个念头是告诉李卫东。可这个念头马上就被她自己掐灭了。她太了解李卫东了。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最恨投机取巧和赌博。弟弟这事,在他看来,就是不走正道。更何况,那十五万,是他们准备给儿子买房的钱,是李卫东的命根子。他绝对不会同意拿出来给弟弟还债的。
到时候,只会是无休止的争吵,甚至会动摇他们这个家。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一边是丈夫和儿子,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她被夹在中间,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那几天,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靠着偷偷买的药,才能勉强入睡。
最后,她骨子里那种来自昭通大山的倔强,占了上风。
她决定,自己扛。
她知道这样做对不起李卫东,是偷,是背叛。可她没办法。那是她的亲弟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她想,等把弟弟的事情处理完了,她就回去,给李卫东下跪,认错。他要打要骂,她都受着。大不了,她出去打两份工,三份工,拼了命,也要把这笔钱还上。
车子颠簸了一下,把陈静从思绪中惊醒。她看着窗外熟悉的红土地,眼泪无声地滑落。
卫东,对不起。等我,我一定会回去的。
(第一人称视角切换)
二十多个小时的煎熬后,火车终于抵达了昆明。
我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地转上了去昭通的大巴。
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我这个在平原长大的北方人,吓得手心直冒汗。
车上的乘客大多是本地人,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神情淡然。我看着他们黝黑的皮肤和深刻的轮廓,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陌生感。
这里,是陈静长大的地方。这片贫瘠而坚韧的土地,塑造了她的性格。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她,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对她的世界,一无所知。
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颠簸,车子终于驶入了昭通市区。
我下了车,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冷风吹来,让我打了个哆嗦。天色已晚,城市亮起了灯火。
我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了一辆三轮摩托车,直奔岳父家。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灯光昏暗。我站在岳父家门口,那扇熟悉的红漆木门前,心情复杂。
我抬起手,又放下。
内心独白:我该怎么开口?是愤怒地质问,还是心平气和地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扇门背后,藏着我想要的答案。无论那个答案有多残酷,我都必须面对。为了我们二十年的婚姻,也为了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敲响了门。
第5章 昭通的倔强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岳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探了出来。
看到是我,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见了鬼一样,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我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门。
“妈,我来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面压着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岳母被我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我媳妇。”我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岳父正坐在沙发上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到我进来,他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烟锅在桌上磕了磕,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我。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爸,我再说一遍,我来找陈静。她到底在哪儿?”我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开门见山。
“我不知道!”岳父的回答斩钉截铁,“她没回来!”
“没回来?”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流水单,拍在桌子上。“那这十五万是怎么回事?你们别告诉我,她拿着这笔钱去旅游了!”
看到那张单子,岳父岳母的脸色都白了。
岳母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被岳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跟我们没关系!”岳父梗着脖子,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
我被他这种态度彻底激怒了。
“没关系?爸,你摸着良心说,陈静嫁给我二十年,我对她怎么样?我对你们二老怎么样?每年给你们寄的生活费,少过一分吗?家里有什么事,我不是第一个出钱出力?现在她出事了,你们就跟我说没关系?”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岳父被我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他就是不松口。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他开始下逐客令。
这就是昭通人的倔强吗?我算是见识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家人,可以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以这样蛮不讲理。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像一个外人,一个入侵者。在他们这个牢不可破的家庭堡垒面前,我所有的道理、所有的情分,都显得那么苍白。他们把我当成贼一样防着,却不想想,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掏空了家底的受害者。
我跟他们吵,跟他们吼,可他们就像两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最后,我吵累了,也心累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声音沙哑地说:“好,你们不说,是吧?行,我就在这儿等。我吃住都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我看陈静能躲到什么时候!”
我这是耍起了无赖。对付无赖,只能用更无赖的办法。
岳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你这个无赖!”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计算着我的耐心。
僵持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岳母终于撑不住了。她悄悄拉了拉岳父的衣角,低声用方言说了几句什么。
岳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摔门进了里屋。
岳母叹了口气,给我倒了杯水,杯子是那种老式的搪瓷杯,边上还有几个豁口。
“卫东,你别怪我们。”她坐到我对面,眼圈红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就告诉我吧。我是陈静的丈夫,不是外人。”我的语气软了下来。
岳母擦了擦眼角,欲言又止。
“是……是陈强。”她终于开了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陈强?陈静的弟弟?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就知道,这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气。
“他怎么了?”
“他……他做生意,被人骗了,欠了……欠了一屁股债。”岳母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要债的,天天上门来闹,说再不还钱,就要……就要他的命啊!”
“欠了多少?”
“十五万。”
这个数字,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果然是这样。
“所以,陈静拿我们准备给儿子买房的钱,来给他还债了?”我一字一句地问,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岳母低下头,不敢看我,算是默认了。
我只觉得一股血气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我辛辛苦苦攒了十年的钱,那是我们一家未来的希望,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地拿去,填了她弟弟那个无底洞!
“她人呢?她现在在哪儿?”我咬着牙问。
“我……我也不知道。她把钱给了我们,就走了。她说,没脸见你。”
没脸见我?她还知道没脸见我?
我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凳子。
“混账!简直是混账!”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那个狭小的客厅里,像一头困兽一样咆哮着。
岳母被我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恨,我恨陈静的自作主张,恨她弟弟的不争气,也恨眼前这两个老人的自私和懦弱!
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谁又替我想过?谁又替我们那个被掏空的家想过?
第6章 弟弟的赌债
我从岳父家冲了出来,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狂奔。
冷风灌进我的喉咙,又干又疼。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昭通城,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敌意的迷宫。
我在一个路边摊停下,要了一碗米线。滚烫的汤,火辣的油,呛得我眼泪直流。我分不清那是被辣的,还是心里委屈。
我一边吃,一边想。
陈静说她走了,没脸见我。我不信。她那种性格,不把她弟弟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她不会罢休的。她肯定还在这座城市里。
可昭通这么大,我去哪里找她?
我忽然想起,岳母说,要债的天天上门闹。这说明,陈强欠债的事,在他们住的那一片,肯定不是秘密。
我心里有了主意。
我结了账,又折返回岳父家所在的小区。这次,我没上楼,而是走进了小区门口的一家小卖部。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靠在躺椅上听着收音机。
我买了一包烟,拆开,递给他一根。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
老板接过烟,眯着眼打量我:“外地人吧?问啥?”
“是啊,来走亲戚。”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我找我小舅子,叫陈强。就住这小区里,你知道他家在哪栋吗?”
一听到“陈强”这个名字,老板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玩味。
“陈强啊,知道,怎么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名人。”他吐出一口烟圈,“你找他干啥?也是来要债的?”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我是他姐夫。这不,他姐好久没回来了,让我过来看看他。”
“哦,姐夫啊。”老板恍然大悟,然后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对我说:“那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这个小舅子了。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去赌钱,把家底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前段时间,那帮要债的,天天堵在他家门口,又是泼油漆又是骂街的,闹得整个小区都不得安宁。”
赌钱?
岳母不是说做生意被骗了吗?
我心里一动,追问道:“他不是做生意亏了吗?”
老板嗤笑一声:“做生意?就他?他要有那脑子就好了。就是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瞎混,染上了赌瘾。他爹妈那点养老钱,早就被他败光了。这次,听说窟窿捅大了,把他姐都从外地给叫回来了。”
老板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把我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原来,真相远比我想象的还要丑陋。
陈静不仅骗了我,她全家都在骗我。他们编造了一个“做生意被骗”的谎言,来掩盖陈强好赌成性的事实。他们怕我知道真相后,一分钱都不会出。
好啊,真是我的好媳-妇,好岳父,好岳母!
内心独白:愤怒,无边的愤怒淹没了我。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被他们全家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子。陈静,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的提款机吗?你弟弟是个无底洞,你就要拉着我,拉着我们儿子,一起陪着他跳下去吗?
我强压着怒火,继续套老板的话。
“那……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吗?他家我好久没去了,都忘了。”
“他早就不住家里了。那些要债的闹得凶,他爹妈就把他赶出去了,怕连累家里。”老板磕了磕烟灰,“听说啊,是在城东那边,租了个便宜的地下室躲着呢。具体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
城东。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方向,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线索了。
我谢过老板,转身就走。
我必须要找到他。我不仅要找到陈静,我还要找到陈强那个小王八蛋!我要亲口问问他,他怎么有脸让他姐姐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东,专门找那种租金最便宜的,环境最差的出租屋。”
司机是个本地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发动了车子。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区,一路向东,道路越来越窄,房子也越来越破旧。最后,车子停在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城中村”前面。
这里,就是昭通的另一面。握手楼,一线天,空中是蜘蛛网一样杂乱的电线,地上是湿漉漉的青苔和散发着馊味的垃圾。
我下了车,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片迷宫一样的贫民窟。
我知道,陈静,就在这里。
我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猎人,循着微弱的气味,追踪我的猎物。
第7章 真相与对日志
我在那片“城中村”里,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逢人就问,拿着手机里陈静的照片,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大多数人都是冷漠地摇头,或者警惕地看着我,把我当成坏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嗓子也快要哑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在路边摆摊修鞋的大爷,叫住了我。
“小伙子,你找照片上这个女的?”
我精神一振,连忙凑过去。“大爷,您见过她?”
“见过。今天早上,她还从我这儿经过。”大爷指了指不远处一栋最破旧的筒子楼,“她往那栋楼里去了。好像是去看她弟弟吧,她弟弟就租在三楼那个拐角的房间里。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摊上那么个不争气的弟弟。”
我激动得差点给大爷跪下。
我连声道谢,冲向那栋筒子楼。
楼道里没有灯,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我扶着黏糊糊的墙壁,一步一步往上走,心脏“怦怦”直跳。
走到三楼,我果然看到拐角处那个房间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我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是思夜想的,陈静的声音。她好像在哭,声音嘶哑。
“阿强!你跟我说实话!这钱,到底是不是赌输的?”
“姐!你别问了!反正钱我已经还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不耐烦。这就是陈强。
“什么叫过去了?你欠了十五万!你知道这十五万,是你姐夫攒了多久才攒下来的吗?那是我们给小军将来结婚买房的钱啊!我把家都掏空了,你跟我说过去了?”陈静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那你想怎么样?人也打了,钱也还了!你还想让我去死吗?”陈强竟然还理直气壮。
“我不是让你去死!我是让你活得像个人!你跟我回去,跟你姐夫当面认错!这笔钱,我们俩一起打工,慢慢还给他!”
“我不去!我没脸见他!再说了,他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外人?”陈静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哭腔,“他是我丈夫!是小军的爸爸!陈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一脚踹开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屋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当陈静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时,她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全褪光了。她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她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几天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得不成样子。
而她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染着一头黄毛,脸上还有几块淤青,正一脸敌意地瞪着我。他就是陈强。
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烟草和泡面的味道。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李卫东的突然出现,像一颗炸弹,在着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引爆了。
陈静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预想过无数种和丈夫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情况下。
她看着他,那个她熟悉了二十年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满是风霜。他一定是一路找过来的,一定担心坏了。
愧疚,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卫……卫东……”她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
李卫东没有理她,他的目光像两把利剑,死死地钉在陈强身上。
“你就是陈强?”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陈强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喊道:“是,我就是!你想干嘛?”
李卫东走到他面前,站定。他比陈强高半个头,常年做体力活的身体,也比陈强壮实得多。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陈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想干嘛?”李卫东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冰冷和嘲讽,“我辛辛苦苦攒了十年的钱,被你姐姐偷出来,给你这个赌鬼还债。你说,我想干嘛?”
“你……你别血口喷人!我不是赌鬼!我是做生意被骗了!”陈强还在嘴硬。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卫东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陈强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血。
“卫东!不要!”陈静尖叫着扑过来,挡在弟弟面前,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她看着李卫东,泪如雨下。“你打我吧!是我对不起你!跟他没关系!”
李卫东看着护在弟弟身前的妻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没关系?”他指着陈强,冲着陈静怒吼,“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不知道吗?你还要护着他到什么时候?为了他,你连家都不要了!连儿子都不要了!陈静,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第一人称视角切换)
陈静护着她弟弟的样子,彻底刺痛了我。
我千里迢迢地来找她,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着。可她呢?她心里只有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我没有不要家!”她哭着对我喊,“我只是……我只是没办法!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死啊!”
“所以你就来偷我的钱?偷我们儿子的钱?”我红着眼睛质问她。
“我没偷!”她哭得更凶了,“我想着,等事情解决了,我就回去跟你认错。这笔钱,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会还给你的!卫东,我求求你,你再信我一次!”
“信你?我还怎么信你?”我惨笑一声,“你们全家都把我当傻子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说他是做生意被骗?是不是觉得,如果告诉我他是个赌鬼,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陈静的身体僵住了,脸色变得惨白。
她无言以对。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原来,在她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不近人情,见死不救的人。我们二十年的夫妻,竟然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比她拿走钱,更让我感到绝望。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陈强!给老子滚出来!再不还钱,今天就卸你一条腿!”
门又一次被踹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有条狰狞的纹身。
他们看到屋里的情况,愣了一下。
光头男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陈强身上,狞笑道:“哟,还找了帮手?怎么着,想赖账啊?”
陈强吓得躲到他姐姐身后。
陈静护着弟弟,声音颤抖地对光头说:“钱……钱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
“给了?你给的是本金!利息呢?这几天的利滚利,你算过没有?还差五万!”光头男伸出五根手指,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永远也还不完的无底洞。
我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陈静和陈强,又看了看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我不想再吵了,也不想再骂了。
我上前一步,把陈静拉到我身后。她愣住了,抬头看着我。
我挡在她们姐弟俩面前,看着那个光头,平静地说:
“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再给。你们要是敢动我老婆一根手指头,我跟你们拼命。”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我说过,天塌下来,我得跟她一起扛。
虽然她骗了我,伤了我的心。
但她,终究是我媳妇。
尾声 和解的米线
光头男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脸不屑:“你算哪根葱?想学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那几个小混混就朝我围了上来。
我知道,今天这事,善了不了。
我捏紧了拳头。我虽然是个老实本分的工人,但年轻时也跟人打过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我身后的陈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抱着光头男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龙哥!龙哥我错了!求求你再宽限我几天!我姐夫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事跟他没关系!”
他这一跪,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我也愣住了。我没想到,这个一直躲在姐姐身后的,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光头男一脚把他踹开,骂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龙哥!”陈强又爬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抖抖索索地递过去,“这是我写的欠条!我还!我出去打工,做牛做马,我一定把钱还上!求求你,放过我姐和我姐夫吧!”
我看着那张欠条,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陈强。
他也许不是个好东西,但他对他姐姐,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警察!都别动!”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把我们团团围住。原来是刚才修鞋的大爷看情况不对,悄悄报了警。
那几个小混-混一看到警察,立刻就怂了。
最后,我们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被彻底搞清楚了。
陈强不是赌博,也确实是做生意被骗了。他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小餐馆,结果被合伙人卷走了所有的钱,还以他的名义借了高利贷。他不敢跟家里说实话,怕家人担心,更怕丢脸,所以才谎称是赌博。
而那多出来的五万块利息,也根本是子虚乌有,是那帮人想再敲诈一笔。
因为涉及诈骗和非法催收,那伙人被当场拘留。
我和陈静、陈强,录完口供,从派出所里走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我们三个人走在清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说。
我们走进了一家路边的小馆子,要了三碗热气腾腾的昭通小肉串米线。
米线端上来,红油漂浮,香气扑鼻。
陈强埋着头,狼吞虎咽,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碗里。
“姐夫,姐……对不起。”他哽咽着说。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米线。
陈静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只是用勺子,把她碗里的肉,一块一块地夹到我的碗里,就像以前在家里一样。
吃完米线,我们走出了小店。
我对陈强说:“你长大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欠条我看到了,钱,你要自己打工去还。至于你姐夫我,不会帮你一分钱。但是,你姐,我要带她回家。”
陈强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
“姐夫,你放心。我就是去工地搬砖,也会把钱还上的。”
我对陈静说:“走吧,我们回家。”
陈静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买了当天回程的火车票。
坐在回去的火车上,还是那样的“哐当”声,我的心情,却和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陈静一直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火车开了一段路,她终于小声地开口了。
“卫东,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来的时候,我在网上查。网上说,昭通人,特别倔,认死理,而且,特别护短,为了自己家里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静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转过头,看着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以前,我觉得这是缺点。可这次,我来了,我才明白。”
我顿了顿,继续说:“这股子倔劲,也是一股子韧劲。是这片大山,这片红土地,给你们的。你护着你弟弟,没错。但你忘了,我也是你的家人。以后,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好不好?”
陈静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她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愧疚,都哭了出。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哄一个孩子。
内心独-白:这一趟云南昭通之行,像一场大梦。我失去了十五万,却找回了我的妻子,也重新认识了我们的婚姻。我终于明白,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各自的世界和无法与外人道的软肋。信任,不是要求对方毫无保留,而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和她站在一起。
火车继续向北,向着我们的家。
我看着窗外,心里想:去了趟云南昭通,发现昭通人果然普遍都是这样的,网上说的真准!
真倔,也真好。
回家的路,还很长。那十五万的窟窿,要我们俩一起,一分一分地,再挣回来。
但我不怕了。
因为,我身边的人,回来了。
家,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