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圣旨送来表妹去接,我反手一巴掌:侯府只一位嫡女你算啥东西

发布时间:2025-09-12 13:17  浏览量:1

三年前,阳光透过斑驳的树荫,洒在佛堂的青石板上。太后在佛堂礼佛时,突然双手捂住胸口,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整个人瘫倒在地。

很快,圣旨降下,要在世家贵女中挑选一人前往五台山,为太后侍疾祈福。

抽签结束,消息传来,那支不幸的签竟落到了我那体弱多病的表妹畅安头上。母亲正在花园里浇花,听到消息,手中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当场崩溃,泪水夺眶而出。

她整日以泪洗面,双眼哭得红肿如桃。有一天,她紧紧拉住我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哭着求我:“昔玉啊,你表妹从小就没了父母,身子骨跟纸糊的似的。五台山那地方,寒风刺骨,冰天雪地,她要是去了,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皱了皱眉,有些犹豫。母亲见我没说话,又急切说道:“你不一样,你从小跟着父亲习武,拳脚功夫厉害,身体底子好得很。算娘求你了,你就替你妹妹走这一趟,好不好?”

我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面容,她的头发变得稀疏,还有了几缕白发。终究还是心软了。

于是,我替她去了五台山。五台山的冬天,大雪纷飞,狂风呼啸,我穿着单薄的棉衣,手脚都生了冻疮。

这一去便是整整三年。三年风霜,我终于盼到太后凤体康复的消息。我归心似箭,骑上快马,马不停蹄地赶回静安侯府。

远远地,我就看到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快马加鞭,可眼前盛大而陌生的景象惊得我勒住了马缰。

府中宾客如云,欢声笑语不断。我心中疑惑,下马走进人群,听到旁边两个人在交谈。

“诶,你知道吗?今天静安侯府嫡长女办纳征之礼呢。”

“这么大的阵仗,男方是谁啊?”

“是骠骑将军府呢,听说还有圣上亲赐的礼物。”

我满心狐疑,挤进人群,正看见母亲满面春风地牵着一个身穿华贵宫缎的少女走了出来。那少女身姿婀娜,不是畅安又是谁?

母亲看着畅安,眼中满是慈爱,对周围的贵夫人们感叹道:“唉,真是自己做了娘才知道,拉扯一个女儿长大有多不容易。”

一位夫人笑着说:“侯夫人辛苦啦,不过这女儿养得这么好,也值啦。”

母亲接着说:“我们玉儿啊,从小就体弱,三天两头生病,药罐子都没离过。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眼看就要嫁人了,我这心里头,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一众夫人立刻凑趣地附和:“侯夫人真是好福气,瞧瞧把女儿养得多水灵!骠骑将军也是有福之人,这门娃娃亲总算能抱得美人归了!”

这时,媒人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高声唱喏:“请沈大小姐接纳征礼!”

骠骑将军府的下人将一个个礼盒打开,里面的珍宝琳琅满目。其中最耀眼的,是一对由圣上亲赐的鸳鸯龙凤玉佩。那玉佩温润细腻,玉色在阳光下流转着华光。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众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嘴巴也惊讶地微微张开。

“天啊,这可是御赐之物!骠骑将军好大的手笔!”一个尖细的声音率先喊了出来。

“沈大小姐真是天大的体面啊!”另一个人紧接着附和,满脸都是艳羡。

“听说这是谢将军拿赫赫军功换来的恩赏,就为了博未婚妻一笑呢!”又有人小声议论着,眼中满是赞叹。

畅安羞怯地低下了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她莲步轻移,缓缓上前。在那一片艳羡的目光中,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伸出,想要去接那对温润的玉佩。

“住手!”

一声清喝如平地惊雷般响起,众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望去。

我用力拨开人群,人群被我挤得东倒西歪,发出一阵小小的骚乱。我一个箭步上前,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玉佩的前一瞬,猛地将它夺了过来。我紧紧攥着那冰凉的玉佩,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皇上御赐给骠骑将军府与静安侯府联姻的信物,凭你,也配接?”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畅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表姐?你怎么回来了?”

随即,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神立刻转向我母亲,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委屈地拉长了声音唤了一声:“娘——”

母亲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快步走上前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力度大得让我有些生疼。她的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昔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好派人去接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想把我往里拖,嘴里还念叨着:“你看看你这身打扮,风尘仆仆的,头发都有些凌乱,衣服上还带着旅途的尘土,像什么样子!快跟我进去换身衣服,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不许在这里胡闹!”

我双脚如钉在原地,稳稳地站着,任她如何拉扯,我都纹丝不动。手中的玉佩被我捏得更紧了,玉佩的边缘都快嵌入我的掌心。

“妹妹的好日子?我倒想请问母亲,我的好妹妹,许的是哪户人家?”我直视着母亲的眼睛,目光坚定。

“回头再跟你细说!”母亲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你先去后院歇着,这里人多事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母亲提高了音量,想要让我屈服。

一片混乱中,脸色煞白的畅安忽然像是找到了底气,她深吸一口气,厉声尖叫起来:“哪里来的狂徒敢在侯府闹事?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把玉佩抢回来!”

“那可是皇上御赐之物,若有半点闪失,本小姐要你们的脑袋!”畅安双手叉腰,恶狠狠地说道。

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立刻得了指令,一个个摩拳擦掌,如狼似虎地朝我扑来。

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锋,恶狠狠地扫过周围那些对我心怀不轨的人,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你们谁敢动我试试!”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畅安身上。我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一字一顿地逼问:“是你叫人对我动手的吧?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静安侯府对我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够了!不许再胡闹了!”母亲急匆匆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里满是焦急和责备,“你非要把这好好的场面闹得这么难看吗?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今天可是你和妹妹纳征的大喜日子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大声说道:“妹妹?母亲,您别忘了,我沈昔玉才是您唯一的女儿,这静安侯府什么时候有过第二位嫡女了?您说的妹妹,难道是她?”我抬手,手指直直地指向楚含。

“一派胡言!”母亲气得脸色铁青,声色俱厉地呵斥我。

这时,畅安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凑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姐姐,如今这京城里,可没几个人还记得您了。我劝您还是识趣点,别到时候丢了整个静安侯府的脸面。”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如同炸雷一般响彻整个前厅。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甩在她脸上。看着她那张满是错愕的脸,我大声喝道:“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也敢在我这个侯府嫡女面前张牙舞爪、狺狺狂吠!”

畅安的脸颊瞬间变得红肿起来,她连忙用手捂住脸,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知道您在五台山吃了不少苦,心里有怨气。可是当年母亲也答应过,等您回来,一定会给您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您又何苦这样对我咄咄逼人呢。”

“我的玉儿!”母亲心疼极了,赶紧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然后用那仿佛能喷出火来的眼睛瞪着我,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竟敢动手打她?是谁把你教得这般毫无规矩,目无尊长!”

母亲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说道:“今天是你和妹妹的好日子,我不跟你计较。来人啊,把大小姐……把她带到后院禁足,等纳征礼结束再说!”

我用力甩开那些上来拖拽我的仆妇,眼神坚定地越过她们,直直地盯着骠骑将军府的来人,提高音量问道:“你们谢将军今日下聘,要娶的到底是谁?”

为首的管事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面色一正,朗声回答道:“自然是静安侯府的嫡长女,沈畅安小姐。”

“笑话!”我冷冷地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我静安侯府有且仅有一位嫡女,名叫沈昔玉,从未有过什么沈畅安!”

母亲一听我的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快步冲上来,双手狠狠抓住我的手臂,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她用力地试图将我往人群之后推,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闭嘴!”

随后,她迅速转身对着众人,脸上堆满了急切的笑容,赶忙解释道:“侯府的嫡女就是沈畅安!至于这个……”她手指着我,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狠厉,“她不过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是畅安的表姐!早年寄居在侯府,后来被选中去五台山为太后侍疾,如今刚回来,怕是有些近乡情怯,跟我这个姨母闹脾气呢!”

畅安立刻配合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那模样楚楚可怜极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表姐,我一直视你如亲姐妹,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静安侯府与将军府的联姻是圣上恩准过的,不容有失。”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里的哭腔更重了:“以前你抢我的首饰,抢我的新衣,我都可以不计较。可这门亲事是父母之命,恕妹妹……恕妹妹不能再让了。”

我听着她们这番无耻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就要被她们气笑了。我大声质问道:“母亲,您就是这么偏爱您的好外甥女?当初为了她,哄骗我去五台山受苦。如今我回来,连我这亲生女儿的婚事,您也能眼都不眨地拱手相让。”

我顿了顿,眼中满是悲愤,接着说道:“我真想问问,到底谁才是您的亲骨肉!”

我又提高了音量,大声问道:“今天这场狸猫换太子的闹剧,我父亲可知晓?我祖母,又可知晓?”

此话一出,满堂宾客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微妙。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人则皱起了眉头。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开。

“这……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啊?”一个宾客小声说道。

另一个宾客马上回应:“可侯夫人亲口说沈畅安才是啊。”

又有一个人说道:“你看侯夫人护着那畅安的样子,那心疼的眼神,说不是亲生的,谁信?”

这时,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宾客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不对,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年侯爷喜得千金,特地去慈云寺请高僧赐名,名字里是有一个‘昔’字……难不成,这个沈昔玉才是真的?”

最后,一个年轻的宾客满脸疑惑地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天底下哪有对侄女比对亲生女儿还好的道理?”

周围的议论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畅安和母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母亲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放肆!”母亲被逼到了绝路,脸上最后一丝伪装“唰”地一下被撕了下来,露出了怨毒的神色。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恶狠狠地扫视着众人。

“我是侯府主母,难道连女儿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了?”母亲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锐得刺耳。

她猛地转过身,手指直直地指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看来当年把你接到身边,真是养大了你的心!现在连我女儿的婚事你都敢来争抢!”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

“今天,我这个做姨母的,就必须替你那死去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母亲咬牙切齿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来人!取藤条来!我今天要亲自执行家法,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规矩!”母亲双手叉腰,大声命令道。

几个粗壮的仆妇立刻冲了过来,像恶狼一般把我死死按在长凳上。我拼命扭动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

我倔强地仰起头,看着那个我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我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一字一句地问:“母亲,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当众责罚你的亲生女儿?就因为我说了实话?”

说完,我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拼命挣扎起来。我对着那几个按住我的下人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敢对我无礼,等侯爷回来,我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发卖出去!”

有个仆妇被我的气势所慑,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偷偷看了看我。

然而,母亲眼中的狠厉没有丝毫动摇。她紧握着藤条,高高举起,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背上。

“嘶——”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痛得几乎晕厥。但我死死咬住嘴唇,牙齿都快嵌进肉里了,就是不肯发出一声求饶。

“即便侯爷回来,也救不了你!”母亲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在这静安侯府,今天谁敢不听我的!”

藤条一下接着一下,带着残忍的力道落下。我能感觉到背上的衣料被一下下打破,温热的血液汩汩地浸透了出来。

我的嘴唇被我咬得鲜血淋漓,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我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宾客中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妇人皱着眉头,大声喊道:“哎呀,侯夫人,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另一个宾客也赶忙附和:“是啊,姑娘家金枝玉叶的,教训一两下就得了,这整个后背都血肉模糊了。”

“静安侯夫人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的,没想到下手竟然这么狠。”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声音在混乱中隐隐约约地传入我的耳中。

畅安迈着轻盈的步伐,在这一片混乱中缓缓走到我身边。她俯下身,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表姐,你就别争了。你是争不过我的。侯府嫡女的身份,那以后就是我的了。还有骠骑将军这个未婚夫,也是我的。从今天起,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我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我还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想狸猫换太子,简直是做梦!”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消散,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之时,一个苍老的身影突然猛地扑了过来。她张开双臂,像一堵墙一样,死死地挡在我身前,大声喊道:“夫人,住手!别打了!再打下去,大小姐的身体怎么受得住啊!”

“她可是侯爷的亲骨肉,是您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努力地睁开模糊的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决堤而出,我哽咽着喊了一声:“嬷嬷……”

来的人正是我的奶娘。当年我去五台山,按照规矩不许带任何仆从,她才被迫留在了府里。

畅安见状,立刻尖声叫道:“这个疯婆子!前几日在府里偷了东西,被罚了几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怎么让她跑出来了!快,把她给我拖走!”

几个下人立刻上前,想要把奶娘拖走。可奶娘却像一棵老树盘根般,紧紧地抱着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没有疯!我没有偷东西!你们别打大小姐,要打就打我这个老婆子吧!”

她用自己干瘦的身体,死死地护住我,替我挡下了母亲再次挥落的藤条。藤条打在她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母亲的脸已经气得铁青,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好,好得很!我今天就成全你们这对主仆!”

“来人,换板子!今日我静安侯府便当着众人的面,清理一次门户,也让大家看看,我沈家是如何严惩不肖之徒的!”

几个下人立刻抬来厚重的板子,板子被高高举起,带着一股不祥的风声。

我闭上眼,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不要!不要打嬷嬷!嬷嬷,你快走啊!”

就在这时,一阵尖细却洪亮的唱礼声划破了这混乱的庭院。“圣旨到——!”

鼓乐声毫无预兆地突兀响起,打破了庭院里原本有些压抑的氛围。一行神情恭敬的内侍,迈着整齐的步伐,簇拥着一位身穿宝蓝色总管太监服饰的公公走了进来。这位公公便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近侍,李大监。

李大监走进院子,目光扫视着满院的宾客。当他看到那个被死死按在长凳上、浑身是血的我时,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我的头发早已散乱不堪,像一团乱麻般遮住了大半张脸。李大监一时没认出我来,他嘴角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对着主位上的母亲说道:“今日可是侯府大喜的日子,侯夫人这是在生哪门子气呀?”

母亲原本脸上满是狠厉,一见宫里来人,那狠厉瞬间就被喜气洋洋所取代。她满脸堆笑,亲热地拉过畅安,眼神里满是期待,说道:“想必是宫里知道今日我们侯府行纳征礼,特地派公公来颁赏赐的。”

下一秒,李公公迈着沉稳的步伐,站定在厅中。他双手缓缓展开手中明黄的圣旨,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仰承皇太后懿旨:静安侯嫡女沈昔玉,端庄淑睿,贵而能俭,孝心可嘉。特册封为‘长乐郡主’,食邑三百户。钦此!”

“嗡”的一声,原本准备上前接旨的静安侯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李公公见她们迟迟没有反应,便好意地提醒了一句:“长乐郡主,还不接旨谢恩?”

因为畅安和母亲跪在一起,而且畅安穿着最为华贵,李公公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就是沈昔玉。母亲在底下用手飞快地扯了扯畅安的衣袖,还悄悄地递了个眼色。畅安心领神会,立刻抬起头,伸出双手,大声说道:“臣女沈畅安,接旨谢恩,谢太后隆恩。”

当畅安抬起头,李公公看清她面容的刹那,脸色瞬间骤变。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冒充侯府嫡女接旨,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畅安吓得脸色惨白如纸,立刻不停地磕头,那声音就像捣蒜一样,嘴里还慌张地说道:“公公饶命,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

李公公的目光转向我母亲,眼神里已是十分不悦。他板着脸,质问道:“静安侯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正的沈昔玉小姐呢?”

母亲被问得支支吾吾,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她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抬起脸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疼得我直冒冷汗。我虚弱地开口:“李公公……恕臣女……有伤在身,实在无法起身接旨……”

李公公听到我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当他看清长凳上那个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人是我时,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长乐郡主?!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哎呀,快来人啊!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快!快去传太医!”

很快,府医就匆匆赶来了。他一看到我背上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嘴里还喃喃自语:“这……这伤也太重了。”

就在这时,宫中内侍开始宣读册封郡主的懿旨。然而,这原本庄重的时刻,却撞见了真郡主被当众杖打、假郡主冒名领旨的惊天丑闻。满堂宾客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册封的是沈昔玉?那刚刚要订婚的沈畅安又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公公可是太后身边的人,断不可能认错,这侯府的水也太深了吧!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母亲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走上前,强行解释道:“让公公见笑了,不过是孩子家不懂事,我这个做母亲的稍加管教罢了。只是……只是我一时气急,下手重了些。”

“下手重?我看你不是下手重,你是想活活杖杀我的亲孙女,好给你那个外甥女腾地方!”一个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拄着金丝楠木拐杖,在众人的簇拥下,满面寒霜地走了进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和心疼。

“祖母!”我挣扎着想起身,想要给祖母行礼。可背上的剧痛却如潮水般涌来,让我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又重重摔了回去。

祖母几步上前,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的玉儿,我的好孙女,你受苦了!是祖母回来晚了,是祖母的错,让你平白受了这几十藤条的罪!”

她心疼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泪光,继续说道:“我的玉儿,替她人去五台山清修礼佛,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回来非但没有一句好话,还要被如此欺辱!你放心,有祖母在,今天定要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急忙上前,声音都带着一丝慌乱:“娘,您怎么回来了?”

“也不提前说一声呀,媳妇也好去接您。”

祖母平日里常年都在京郊的别院静养,对府里的世事一概不过问。我在回京之前,还特地修书了一封。想来她是接到了我的信,才特意赶回来的。

祖母冷冷地扫了一眼说话之人,语气带着几分讥讽:“我要是让你去接,又怎么能看到今日你这个静安侯夫人的赫赫威风呢?”她顿了顿,目光中满是不满,“你这是拿我沈家的嫡亲孙女来立威啊!好大的官威哟!”

祖母站在那里,目光如电般环顾着四周。最终,她的眼神定格在了那几个正按着我的下人身上。她眉头紧皱,厉声下令:“来人!把这些不敬主子、助纣为虐的狗奴才,通通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祖母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着那几个下人,怒声骂道:“我的亲孙女,也是你们这些下贱东西能碰的?简直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接着,祖母提高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这静安侯府,终究姓沈!还轮不到她一个姓顾的在这里当家做主!”

几个下人吓得脸色煞白,魂飞魄散。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喊道:“老夫人饶命啊!我们只是听主母的吩咐办事啊!”

其中一个下人更是着急地解释:“是啊老夫人,主母说了,这侯府里,除了她,便是以表小姐为尊,旁人的话,都可以不听的!”

祖母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她怒声道:“好,好一个以表小姐为尊!我静安侯府,什么时候成了你们顾家的私产了?”

祖母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她直视着我母亲,眼神中满是质问:“顾思怡,你好大的胆子!你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接到府里,我念着亲戚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你竟敢做出如此倒行逆施、混淆血脉的丑事!”

祖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的亲生女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姓的外甥女吗?谁亲谁疏,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给我说个清楚!”

母亲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她哭着辩解:“婆母恕罪,那不过是媳妇为了管教下人,随口说的气话,您千万别当真。”

母亲边哭边说:“畅安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我难免偏疼她一些,您以前不也时常夸她听话吗?”

“哎,反倒是昔玉,在外面待了这几年,性子越发野了。”侯夫人皱着眉头,满脸无奈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埋怨,“一回来就不敬我这个母亲。我啊,也是为了她好,想着磨磨她的性子,这才稍微失了点分寸。”

“未必吧。”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公公,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他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侯夫人,语气里满是嘲讽,“郡主方才进家门,就遭此重罚。侯夫人说郡主不懂规矩,可这几年,郡主一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她行事那叫一个得体,应对也是十分有度。宫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不夸她的。怎么一回到侯府,就成了不服管教的野丫头了呢?”

李公公说着,语调陡然一转,变得凌厉起来。他向前跨了一步,指着侯夫人的鼻子,大声质问道:“这岂不是说,你侯府的规矩,比皇宫内院的规矩还要大?”

紧接着,李公公又提高了音量,满脸严肃地说道:“太后娘娘都亲口称赞的贵女,到了静安侯夫人眼里,竟成了如此不堪的模样。等咱家回宫,定要将今日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太后娘娘。”

李公公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继续说道:“还有,太后颁下懿旨,恩赏沈氏嫡女,你竟敢公然欺瞒,让一个冒牌货出来领旨。这可是欺君之罪,按律当诛!”

母亲听完李公公这番话,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畅安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上满是惊恐。她忙不迭地冲过去,一把扶住母亲,带着哭腔喊道:“娘,您怎么了?”

“娘?”祖母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地落在畅安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娘?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我老婆子不知道的内情?”

畅安泪眼汪汪地看着祖母,双手紧紧拉着祖母的衣角,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哭着说道:“祖母,您要打要骂,都冲着玉儿来,求您不要再骂娘亲了,她只是太疼爱女儿了而已。”

母亲也紧紧抱着畅安,就好像畅安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样,声音颤抖地说道:“婆母,畅安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就养在我身边,我们情同母女,她叫我一声娘,也并无不妥。”

“是啊,情同母女。”祖母冷笑连连,眼神中满是不屑,“你将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如珠似宝地养大。当年抽中她去五台山侍疾,你又是哭又是闹,日夜到我面前说她体弱,去了五台山必死无疑,逼着我的昔玉顶替了她!”

祖母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手指着母亲的鼻子,大声斥责道:“可你别忘了!昔玉才是你当年早产生下的孩子,她的身子骨,比谁都弱!”

祖母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母亲,愤怒地说道:“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做母亲的样子!我看你不是没有心,你是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这时,府医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弯腰行礼后,轻声说道:“老夫人,公公,大小姐的伤势实在太重,寻常药石恐怕难以见效,只怕……只怕要去太医院求些上好的伤药才行。”

府医说完,又看了一眼还未离去的骠骑将军府众人,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听闻军中所用的金疮药,对这种鞭笞之伤有奇效。”

母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睛突然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的膝盖在地上蹭着,快速地跪行到祖母面前,双手颤抖着,声音急切地说道:“婆母,您看呐。畅安和骠骑将军今日要行纳征之礼呢。只要这门婚事一定下来,咱们两家成了姻亲。”

她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到时候,别说是一瓶金疮药,就是咱们想要什么,将军府还能不给吗?”

“啪!”

祖母怒目圆睁,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母亲脸上。祖母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母亲,厉声喝道:“静安侯府与骠骑将军府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祖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道:“这门亲事,是昔玉的父亲和谢将军的父亲当年就定下的!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又有什么资格,把昔玉的婚事转赠给一个外姓人?”

祖母皱着眉头,满脸不屑地说:“你真以为给她改个姓,她就能摇身一变成我沈家的嫡女了?我老婆子一天没死,这静安侯府,就轮不到你顾思怡一手遮天!”

母亲被打得脸颊通红,可她见祖母态度如此强硬,心一横,咬了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双手叉腰,竟也强硬起来,说道:“婆母,夫君离京的时候,已经把侯府所有事务都交给媳妇打理了。”

母亲顿了顿,眼神温柔起来,说:“畅安自幼养在我膝下,我早就把她视如己出了。”

母亲提高了音量,满脸嫌弃地说:“昔玉从小就不服管教,性子顽劣得很。这样野性难驯的丫头,怎么能嫁入将军府,岂不是要给侯府蒙羞?”

母亲嘴角上扬,得意地说:“我看呐,还是温婉贤淑的畅安更适合这门亲事。”

母亲双手抱胸,傲慢地说:“如今我才是这府里的主母,婆母您不如回别院好好颐养天年。孙辈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祖母愣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伏低做小的儿媳,今日竟敢公然顶撞她。

母亲看了一眼不远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又说道:“况且,骠骑将军想娶谁,才是最要紧的。”

母亲双手背在身后,摇晃着身子说:“他与畅安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婆母又何必非要做这个恶人,拆散一对有情人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将军府的侍卫们身姿挺拔,用力分开人群。一位身穿铠甲的年轻将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气势逼人。

我抬眼望去,正是我的未婚夫,当朝最年轻的骠骑将军,谢如安。他一进门,目光就像被磁铁吸引一样,精准地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畅安身上。他眼中满是心疼,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

畅安远远瞧见他的身影,眼眶瞬间就红了,那眼泪啊,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滚滚而下。她快步迎上去,带着哭腔喊道:“如安哥哥,你终于来了。”

她哽咽着,胸脯剧烈地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如今姐姐回来了,我们的亲事怕是……怕是不成了。”她的声音带着绝望,“这辈子若不能嫁给你,我……我宁愿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说完,她真的快步扑到一旁的针线簸箩旁,双手慌乱地抓起一把剪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剪断自己的头发。谢如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地夺下剪刀。他心疼极了,连忙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哄着:“傻瓜,说什么胡话!我要娶的人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我骠骑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只能是你沈畅安!”

谢如安安抚好怀中哭泣的畅安,这才转过头来。他用一种冰冷而轻蔑的眼神看着狼狈不堪的我,鼻子里冷哼一声。“沈昔玉,我心悦之人是畅安。”他语气傲慢,“想必你也不愿嫁给一个心中没有你的人吧?不如你大度一些,将这门婚事让给妹妹,成全我们,如何?”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被未婚夫婿当场退婚。这要是传出去,我沈昔玉从此在京城将再也抬不起头。我紧紧扶着奶娘的手,背上裂开般的剧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咬着牙,忍着痛,缓缓站直了身体。冷汗不停地冒出来,浸湿了我的额发。

我看着眼前这对“有情人”,眼神坚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退婚可以,但必须由我静安侯府提出。”

“谢将军若是真心想娶她,今日便立下退婚文书,再择吉日,重新为她下聘。”

“她如今这个‘沈’姓,不过是我母亲一时兴起赏她的。她本姓顾,还请将军在新的婚书上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你要娶的,是顾家之女!”

“你们要成亲,要恩爱,都随你们的便。但从今往后,别想再打着我静安侯府嫡女的旗号,行鸠占鹊巢之事!”

畅安一听,哭得更凶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可是我从小就在侯府长大……”她可怜巴巴地说着。

我厉声打断她:“你在侯府长大,你就成了侯府的主人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叫我母亲一声‘娘’,她就真是你的生母了?”

我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对着顾畅安大声喝道:“你不过是一个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瞧瞧你,住了我的院子,那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可都是我精心布置的;穿了我的衣服,那些绫罗绸缎可都是我千挑万选的。怎么,你还真以为能取代我的身份了吧?”

我越说越气,提高了音量继续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往后这京城之中,谁家还敢收留落难的亲戚?来了便抢东西,抢完了东西抢婚事,最后连主家的身份都要一并抢走!我沈家就算是养一条狗,平日里那狗还会对主人摇尾乞怜呢,也不会养出你这般贪得无厌、反咬主人的白眼狼!”

我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纷纷点头。他们看向畅安和母亲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尤其是那些当家主母们,一个个皱着眉头,交头接耳。

一位当家主母小声说道:“我看这个顾畅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抢人家嫡小姐的婚事,还做得这么理直气壮。”

另一位当家主母撇了撇嘴,附和道:“她一个孤女,张口闭口‘娘亲’,我还真以为是侯夫人的亲女儿呢。”

还有一位当家主母眼神里满是怀疑,轻声嘀咕:“就算是从小养在身边,也不至于比亲生的还疼吧,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情……”

母亲听到这些议论,身体气得微微颤抖,脸涨得通红。她双手紧握,眼眶里满是怒火,大声说道:“为什么畅安不能从静安侯府出嫁?我答应过我妹妹,要对她的女儿视如己出!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祖母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威严。她用拐杖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板着脸,严肃地驳斥母亲:“这是宗族血脉的大事,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凭个人喜好胡来?你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将我沈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又让我的昔玉日后如何自处?你可曾为她想过分毫!”

母亲眼眶通红,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上前一步,拉住祖母的衣袖:“可她若不是从顾家正门出嫁,名声上终究是矮了一截,要被人看轻的。”

我心底冷笑,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双手抱在胸前,嘲讽道:“骠骑将军不是一往情深么?想必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新娘究竟姓沈还是姓顾。他亲口说的,他爱的是畅安这个人,与她的出身无关。既然如此,她从何处出嫁,又有什么要紧?”

我转过头,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那个男人,大声质问道:“将军,我说的对吗?”

顾畅安察觉到气氛正好,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无助。她缓缓抬起头,那无助的目光望向谢如安。

谢如安感受到顾畅安的目光,仿佛被注入了勇气。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挺起,毫不犹豫地迎上我的视线。他的眼神坚定,语气斩钉截铁:“没错,我爱的只是畅安。她的出身,我根本毫不在意。沈大小姐,还请您成全我们,写下退婚书吧。”

“笔墨伺候!”我声音清冷,扬声吩咐下人。

下人迅速将笔墨纸砚备好。我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我的手稳稳的,笔在纸上行云流水般游走。不一会儿,一封退婚书便一蹴而就。我放下毛笔,拿起印泥,将指尖染上殷红。我用力按下指印,那殷红的指印仿佛按下了最后的决绝。我将那张纸递到谢如安面前,冷冷地说:“现在,沈谢两家的婚约作废。将军,请将府上送来的纳征之礼,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万万不可!”母亲慌忙上前,伸手想要拦阻我。她的脸上满是焦急,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这不是让你妹妹没地方住吗?”

我冷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看着母亲,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将军该头疼的事。母亲若是实在心疼妹妹,大可以从您的嫁妆里拨个小院给她租住。或者,让她去您名下的庄子上,也算有个去处。”

“总而言之,她顾畅安,绝不可能从我静安侯府的大门嫁出去。”我顿了顿,目光严肃地看着母亲,“母亲,就算您再如何厌弃我这个亲生女儿,也总该为沈家的百年清誉想一想吧!”

一抹怨毒从母亲眼中一闪而过。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咬牙切齿地威胁我:“如果我今天偏不答应呢?”

“你一个做女儿的,还敢忤逆不孝,翻了天不成?”母亲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怒气。

话音未落,厚重的门帘被人猛地掀开。一个风尘仆仆却威严不减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震慑全场:“那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一个妇道人家,莫非还想越过我这个侯爷做主?”

“爹爹!”我的眼泪瞬间决堤。所有的委屈和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我的嘴唇微微颤抖,刚想扑过去。

父亲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将我紧紧搂入怀中。他的手臂有力而温暖,他的声音也带着颤抖:“我的玉儿。”

他的目光扫过我身上的伤痕,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起滔天怒火。他厉声问道:“谁打的?”

身边的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泪流满面,哭着控诉:“侯爷,您要为大小姐做主啊!夫人……夫人亲手打了小姐几十藤条!”

“小姐自幼身体就弱,这一顿毒打下来,哪里还受得了啊!夫人,您这分明就是存心要了小姐的命啊,侯爷!”老嬷嬷满脸焦急,声音带着哭腔,扯着嗓子朝父亲喊道。

父亲原本就因赶路而满脸疲惫,听到这话,瞬间双目赤红如血。他猛地转过身,手臂高高扬起,“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母亲脸上。母亲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歪向一边,踉跄着摔倒在地。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想养着你那外甥女,侯府也不差她这一口饭,咱们养得起一个来打秋风的亲戚!”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对着母亲大声吼道。

“可你呢,为了你娘家人,竟敢对我唯一的女儿下此毒手!顾思怡,我一直敬重你操持家业辛苦,这么多年来,从未苛责过你半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信任的?”父亲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替陛下巡守边疆,和家里聚少离多。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说会好好照顾昔玉?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叫什么事?”父亲满脸失望,声音中满是愤怒与痛心。

母亲捂着脸,那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她瘫坐在地上,眼神慌乱,语无伦次地说:“侯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谢如安眼看情况急转直下,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脸上堆着笑说道:“小婿如安,见过侯爷。”

父亲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挥手,语气冰冷得像结了冰:“我听说将军府今日来纳征,还特地快马加鞭赶回来。本以为你们是知道昔玉今日回府,特意选了这个好日子,没想到,竟让我撞上这么一出夺人姻缘的好戏。”

谢如安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解释,父亲又接着说道:“既然婚约已经废除,我侯府也就不留将军了。来人啊,帮将军把这些东西都抬出去!”

“你要娶谁,就去谁家纳征,但绝不能在我静安侯府的地盘上,干这种鸠占鹊巢的丑事!”父亲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威严。

顾畅安见状,连忙迈着小碎步,楚楚可怜地凑上前,拉着父亲的衣袖,娇声说道:“姨父,我是畅安啊,您忘了吗,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父亲面沉如水,眼神中没有半分动容,冷冷地说道:“我们沈家向来知书达礼,亲戚成婚,贺礼是少不了的。来人,取一百两银票给这位表姑娘,就当是给她添箱了。”

父亲随即目光冰冷地看着顾畅安,一字一顿地说:“你好自为之,往后别再打着我侯府的旗号在外头行事。”

我靠在父亲温暖的怀里,眼睛哭得通红。听着父亲的话,我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父亲回来了,有父亲在,在这座府里,我再也不会任人欺凌了。

骠骑将军府门口,热闹非凡。众人都以为来迎娶的是静安侯府的嫡小姐,个个翘首以盼,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期待。谁能想到,转眼间,新妇竟然变成了一个身份不明的表姑娘。

一时间,众人的脸上满是惊愕,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原本喜气洋洋的场面,瞬间变得尴尬无比。那送来的纳征礼,也被原封不动地抬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格外刺眼。

母亲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匆匆忙忙地从自己的私库嫁妆里,挑了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就把这里给畅安和那些聘礼暂时安置吧。”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下人准备将陪嫁的嫁妆也一并抬过去。我看着那些精美的箱子,心中怒火中烧,厉声喝止:“放下!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成了顾畅安的嫁妆?那明明是祖母留给我的!”

母亲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她走上前,拉着我的手:“昔玉啊,这些就先给你妹妹用着。你如今也没有婚约,不着急。等你日后议亲,母亲一定给你置办更好的。”

我望着她,眼中满是失望。心中最后一点对母爱的期盼,也彻底化为灰烬。我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母亲,这里面哪一件不是祖父祖母为我精心准备的?你敢私自挪给她?你可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当年宫中御赐之物?她顾畅安,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她敢要么?她配么!”

父亲听到我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大步上前,亲自打开了其中一口箱子。满箱的珍宝珠翠,绫罗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无一不是给我备下的丰厚嫁妆。

此刻,这些嫁妆却要被母亲原封不动地搬给另一个女人。父亲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愤怒。“砰”的一声,他用力合上箱盖,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震得满堂沉寂。

“全都给大小姐抬回去!”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顿了顿,又说道:“从今日起,你把执掌中馈的令牌和对牌交出来,交给昔玉!我看你近来是心神大乱,脑子不清醒了,就在家庙里好好抄经念佛,静静心吧!”

话音刚落,父亲身边的亲卫立刻上前,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眼神犀利,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些下人。下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赶紧将一口口嫁妆箱子全都抬回了我的院子。

我指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冷冷地说道:“那些,才是顾畅安进府时带来的全部家当。你们,替你们未来的主母拿上吧。”

顾畅安瞬间失控,她瞪大了眼睛,尖叫道:“我的那些首饰呢?”

身边的嬷嬷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笑道:“表小姐,您说的是那些侯府用真金白银给您添置的头面吧?如今您已不是侯府的人,那些东西自然要悉数收回。”

“日后把这些熔了,给咱们小姐打些新鲜样式的东西赏人,那也是极好的呢。”一个丫鬟小声地说着,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另一个丫鬟却皱起了眉头,不满地反驳道:“您在侯府白吃白住了十几年,侯府对您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啦,怎么还好意思往外拿东西呀!”

这话一出口,畅安的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又羞又恼,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在谢如安的搀扶下,她脚步慌乱,连夜灰溜溜地搬出了侯府。

静安侯府大小姐与骠骑将军退婚一事,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宫里,太后正坐在软榻上。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把退婚的消息回报给她。太后听了,只是不屑地摇了摇头。她缓缓开口道:“哀家看那静安侯夫人就是个拎不清的人。这婚退了也好,省得我们昔玉受委屈。”

稍作停顿,太后又接着说:“改日哀家亲自给她挑个好儿郎,那肯定比那谢如安强上千百倍。”

旁边的宫女附和道:“太后英明,那谢如安哪里配得上咱们昔玉小姐。”

太后冷哼一声:“拿鱼目当珍珠,简直愚不可及。”

太后的话很快就通过各路人马的嘴传了出来。京城的贵人们哪个不是人精呢?这风向一转,情况立马就变了。

上门拜访我的帖子堆积如山。一家家的夫人小姐们络绎不绝地来到府中。她们脸上堆满了笑容,说着各种讨好的话。

“昔玉小姐,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可得好好亲近亲近。”一位夫人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昔玉小姐才情出众,定是京城第一佳人。”另一位小姐也跟着夸赞。

反观骠骑将军府,却是门可罗雀。院子里静悄悄的,冷清得连落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谢如安要娶顾畅安,将军府的老夫人当场就大发雷霆。她满脸怒容,在府中大发脾气:“我们谢家和静安侯府的婚约是你父亲在世时定下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废就废?”

谢如安低着头,想要解释:“祖母,我……”

老夫人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对你的前程仕途有半点益处吗?”

谢如安刚要张嘴,老夫人又提高了音量:“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想进门,只能为妾!想做正妻,除非我死了!”

我母亲听闻此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火烧眉毛似的带着顾畅安赶去了将军府。

据我安插在母亲身边的眼线回报,畅安一进将军府的门,就眼泪汪汪地扑进了谢如安怀里。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颤抖地说:“如安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谢如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玉玉,别担心。”

而我母亲则满脸堆笑,对着老夫人极尽讨好。她赔着笑脸说:“老夫人,畅安和如安是真心相爱,那可是天作之合呀,您何不成全这对有情人呢?”

母亲稍微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保证,一定为畅安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绝不让将军府失了颜面。”

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道:“侯夫人,她若是你的亲女儿,是堂堂侯府嫡女,这事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可她终究只是一个表姑娘。”

“齐大非偶的道理,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眼神冰冷,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谢家,实在不能接受这样身份的儿媳。”

谢如安站在一旁,脸色涨红,刚要开口,老夫人便又说道:“她若执意要进门,便抬一顶粉轿做个偏房。若是不愿意,那便罢了。想与我将军府结亲的名门闺秀,有的是!”

谢如安急得额头冒汗,连忙拉着身旁的畅安,齐齐跪在老夫人面前。谢如安苦苦哀求:“娘,求您就成全我们吧!”畅安也泪眼汪汪,声音颤抖:“老夫人,求求您,我是真心爱如安的。”

然而,老夫人却不为所动,眼神冷厉地盯着谢如安:“谢如安,谢家的百年荣耀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自己想清楚,若是非要娶她为妻,从今往后,你就别姓谢了!”

谢如安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颤。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看了看身旁哭泣的畅安,又抬头看了看老夫人,内心挣扎不已。最终,他还是没舍得他将军府继承人的身份。

顾畅安原本梦想着能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地嫁入谢家。可如今,那些美好的幻想全都化为了泡影。

深夜,寂静无声。一顶寒酸的粉色小轿停在将军府的侧门。顾畅安穿着单薄的嫁衣,眼神落寞,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上轿子。轿帘落下,她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轿子悄无声息地抬进了将军府,她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

我养好了伤,太后便召我入了宫。太后的宫殿里,布置得富丽堂皇。太后坐在主位上,看到我进来,连忙起身,拉着我的手。她满眼怜惜地说:“好孩子,受委屈了。别怕,有哀家在,这天底下多的是青年才俊,哀家亲自为你掌眼。”

那些闻风而动的贵夫人们,更是借着各种名目举办宴会。雪花般的请帖飞入侯府。

母亲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嫉妒。她找到我,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你若得空,也该带你妹妹出去走动走动,帮她结交一些权贵夫人。”

我冷笑一声,反问道:“母亲,您是让我堂堂侯府嫡女,带着一个将军府的小妾去参加京中贵胄的宴席?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母亲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如此轻贱她!”

我看着她近乎疯魔的样子,一个长久以来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我忍不住喃喃自语:“她为何能对一个外甥女好到这种地步?我从未见过那位所谓的姨母,她们姐妹的感情,竟能深厚到让她不惜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因为谢如安,竟又带着聘礼上门。他站在侯府门口,满脸自信,仿佛胜券在握。他大声说道:“我要洗心革面,重新求娶小姐。”

然而,结果自然是被我父亲命人乱棍打了出去。

没过多久,只见顾畅安头发凌乱,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脸颊旁,她满脸泪痕,慌慌张张地冲进了侯府。一路小跑着,直接扑进了母亲居住的院子。

我正打算去瞧瞧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刚走到门外,就清楚地听到顾畅安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都怪你啊!”顾畅安边哭边喊,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你为啥不告诉他们,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要是早知道这样,我何必受今天这屈辱!现在夫君要回头去娶姐姐,我这辈子都得被她压一头啦!”

母亲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说:“畅安,你先冷静冷静。”

“我不管!娘,你得给我做主!”顾畅安跺着脚,大声叫嚷,“你现在就去告诉侯爷,我也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侯府千金!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看不起我!”

母亲赶紧伸手,惊恐地死死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小声点!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畅安根本不听,还在那儿哭闹:“我听说太后要为沈昔玉指婚了!凭什么呀?我们同样都是你的女儿,她就能风风光光地嫁入高门,我却只能给人做妾!”

母亲叹了口气,安慰道:“畅安,别着急。”

“万一……万一谢如安真被她迷了心窍,娶了她做正妻,那我可怎么办啊?”顾畅安越想越害怕,眼泪止不住地流。

母亲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透着阴狠,安抚她:“别怕,娘有办法。过两日,你让如安来府里一趟,我设个家宴。”

“娘,这能行吗?”顾畅安有些怀疑地问。

“你放心。”母亲自信地说,“我想法子让你那个好姐姐喝醉,再让如安‘恰好’撞见她与府中下人私会的场面。到时候她名声尽毁,看谁还敢要她!”

“好,就听娘的。”顾畅安破涕为笑。

“好歹毒的计谋!顾思怡,你竟敢如此算计我的女儿!”突然,一声暴喝传来,父亲一脚踹开了房门。他高大的身影带着雷霆之怒冲了进去,脸色铁青,指着母亲的手指都在发抖。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十几年前,你就已经背叛了我!”父亲气得声音都在颤抖,“顾思怡,你身为人母,心肠竟歹毒至此,为了一个孽种,要亲手毁了你的亲生女儿!”

母亲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侯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父亲怒目而视。

“当年是表哥来府上借住,我……我喝醉了酒,被他引诱,才不慎有了畅安。”母亲哭着解释,“我娘家无人,实在没办法,才谎称是妹妹的女儿将她养在身边!”

“我真的知错了,求侯爷看在昔玉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她满脸泪痕,头发凌乱,双手向前伸着,哭哭啼啼地想要抱住父亲的腿。父亲眉头紧皱,满脸嫌恶,猛地一脚踢开了她。她一下子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

父亲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静安侯府,不需要你这样的主母!我的昔玉,更不需要你这样的母亲!”

很快,父亲让人打开了祠堂。祠堂里,烛火摇曳,列祖列宗的牌位庄严肃穆。父亲一脸决绝,亲自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休书。那笔锋刚劲有力,每一笔都像是对母亲的宣判。

“从今日起,你顾思怡,不再是静安侯府的人!”父亲冷冷地说道。

母亲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侯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母亲那形单影只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侯府的门外。她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我忍不住在心里想,她可以不爱父亲,也可以不爱我,可她怎能如此狠心,设下那样恶毒的计谋来毁我一生呢?

终究,她是十月怀胎生下我的母亲。我亲自监督着下人,仔细地整理她的嫁妆。每一件物品,我都让人检查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就是为了确保她离开侯府后,不至于无依无靠。

父亲满眼愧疚地看着我,声音有些颤抖:“玉儿,是爹爹识人不明,让你受苦了。”

我依偎在父亲身边,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说:“女儿有爹爹和祖母疼爱,一点也不觉得苦。”

顾思怡被休,还有她的女儿顾畅安,实际上是她与外人私通所生——这桩惊天丑闻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谢家老夫人本来就容不下畅安,这下可算是找到了借口。

“哼,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怎么能留在谢家!”谢家老夫人气呼呼地说道。

听说,畅安在羞愤惊惧之下,当晚就滑了胎。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唏嘘了片刻。我在心里默默地想,但愿她机关算尽,真的求来了她想要的东西,日后不会为此后悔。

尾声:春风拂面,前路新生

我与祖母一同坐上了马车,跟随父亲启程前往塞外。

听说那里的风光壮丽辽阔,和江南的温婉柔情完全不一样,有着另一番气魄。

马车缓缓行驶着,行至城外时,忽然被一阵尖锐的哭闹声打断。

我好奇地掀开帘子,一张熟悉而憔悴的脸映入眼帘,是顾畅安。

她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身形消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如纸。她歇斯底里地冲着我们的车队嘶吼:“凭什么!凭什么你生来就拥有一切,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从出生起,就拥有了母亲毫无保留的偏爱。母亲为了能亲手抚养她,不惜伪造她的身份,也要把她带到侯府,让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我呢,这个所谓的侯府嫡女,从小到大,没有喝过母亲喂的一口奶,没有在她的教导下写过一个字。

即便如此,顾畅安还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概就是这样吧。”我轻声说道。

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我的面颊,我缓缓放下车帘,把过去的恩怨与喧嚣都隔绝在了外面。

我依偎在祖母温暖的怀中,感觉无比安心。我们的马车正缓缓地、坚定地,驶向一片全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