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每次偷吃给我三百万,七夕带人上婚床,我攒够钱便结束假面婚姻

发布时间:2025-09-16 17:34  浏览量:1

结婚的第八个年头,我和霍竞池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他每一次在外面偷腥,我的银行账户里便会雷打不动地多出三百万的“补偿金”。我们就像是两个最敬业的演员,心照不宣地共同维系着这段婚姻华丽而空洞的表象。

直到今年的七夕,这场维系了八年的体面,被他亲手撕得粉碎。

他竟然将一个陌生的女人带回了我们的家,就在那张我们相拥而眠了无数个夜晚的婚床上,上演了一场极致的寻欢作乐。

事后,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只是办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手将一套翠色欲滴、价值千万的翡翠珠宝扔给了我,权当是这次出格行为的安抚。

我平静地签收了那套珠宝,指尖划过冰凉润泽的翡翠,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我打开手机银行,仔仔细细地,又数了一遍那串长得令人炫目的账户余额。

很好,钱已经攒够了。

这场名为婚姻的过家家游戏,我玩腻了,不奉陪了。

1. 序幕

七夕的前一天,我心血来潮,驱车去了霍竞池的公司。

总裁办公室外,他那位向来干练的助理看到我时,眼神明显有些飘忽,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格外僵硬。他局促不安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似乎想找个理由将我拦下。

我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此一举。我自己的丈夫,难道还需要别人通报吗?

我踩着高跟鞋,悄无声息地走向那扇虚掩着的橡木门。门缝里透出的光,恰好勾勒出里面的场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挂在椅背上的GUCCI男士外套,剪裁新潮,不是霍竞池平日的风格,更和他那位年长资深的女秘书八竿子打不着。

紧接着,是一道被刻意压低了的,甜得发腻的女声,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

「霍总,您就知道拿话哄我开心……」

「那您倒是说说看,究竟是我更好,还是您家里那位更好呀?」

我站的角度很刁钻,看不到说话女人的正脸。只能望见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正在半空中一下下地轻晃着,脚尖上还漫不经心地勾着一只鞋跟细得惊人的红底高跟鞋,像个摇曳的诱饵。

我听见霍竞池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他没有正面回答那个愚蠢的问题,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动作随意地推了过去。

「上午开会路过商场,瞥了一眼,觉得这条项链很衬你。」

是一条蒂芙尼的钥匙造型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女人惊喜地低呼了一声,瞬间便将刚才那个急于得到答案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扭动着身子,就想伸手去搂霍竞池的脖子:「霍总,您对我真好!」

霍竞池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欣赏了片刻她惊喜交加的神情,随即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腰侧,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再陪陪我嘛,」女人不依不饶地撒着娇,「反正您太太又不在家,您急什么呀。」

「听话。」

霍竞池的语气淡了下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那女人果然乖乖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裙摆。

「那……明天……」她还不死心,试图确认下一次的约会。

「明天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我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完全隐匿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等人走远之后,我才整理了一下表情,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那扇敞开的门。

霍竞池看到门外的人是我,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一丝短暂的惊愕划过眼底,旋即被惯常的从容所取代。

我提了提手里的保温桶,语气温和地解释:「妈让我给你送点汤过来,说你最近应酬太多,喝点汤养养胃。」

他起身走过来,从背后拥住我,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窝,语气缱绻得仿佛我们是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刚才那场香艳的办公室戏码,似乎与他毫无干系。

「还是我家阿荔最知道心疼我。」

曾几何しも,他这样的触碰总能轻易让我心跳失速,脸颊绯红。而现在,我只觉得他身上残留的陌生香水味格外刺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那双在半空中得意晃动的小腿。

「下周宝宝的学校要开家长会,」我轻声开口,语气恭敬得像是在向顶头上司汇报工作,「老师希望父母都能到场。」

霍竞池沉吟了片刻,指尖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日历应用。

「我尽量把时间协调出来。如果临时有重要的会议抽不开身,就让张秘书陪你去一趟。」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仿佛让秘书代替父亲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是一件多么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事情。

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却又叫住了我:「对了,最近有个珠宝品牌送来一套新的翡翠首饰,我觉得设计很配你的气质。明天我让他们把东西直接送到家里,你挑挑看喜欢哪件。」

这是补偿。

补偿刚才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也补偿下周他极有可能再次缺席的家长会。

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他的声音又一次从背后传来。

「还有,下个月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我已经在巴厘岛订好了我们常去的那栋别墅。」

他微笑着,眼里的光却未达心底。

「这么多年了,生活总还是得有点仪式感,你说对不对?」

我轻轻“嗯”了一声。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他拿起电话,声音温柔地拨了出去:

「上次你看中的那款包,专柜来电话说到了,我现在过去陪你试试?」

2. 裂痕

走廊里,助理低垂着头,甚至不敢与我的视线有片刻的交汇。

回到车里,冰凉的皮质座椅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我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熟练地点开手机银行的APP,一条最新的入账提醒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金额:三百万。

附言:纪念日礼物。

比平日里那些名目繁多的零花钱,确实要丰厚不少。瞧,他连出轨都出得像是在给我发员工福利,体贴又周到。

八年了,类似的对象和场景换了又换,唯一有所进步的,大概就是他如今在我面前,警惕性似乎越来越低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发来的一连串语音消息。

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兴奋。

「许荔,你家霍总又上财经新闻头版了!快去看!」

「啧啧啧,这张抓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呢,简直帅得人神共愤。」

紧接着,又是一条规劝:「我说啊,你还是得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女儿。」

「霍竞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小棉袄吗?等有了贴心的小闺女,他的心啊,准能被你牢牢拴住。」

我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嘴角无声地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曾经的霍竞池,似乎也并不是现在这般无情无义、处处留情。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我们曾并肩坐在图书馆里,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战托福;也曾在异国他乡的寒夜里,分食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互相取暖。

毕业后,我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一家互联网大厂,而他则选择回国,接手庞大的家族生意。

那时候的我们,是两个独立而骄傲的灵魂,像是两棵并肩向上生长的树,既在暗中较劲,又在风雨来临时,成为彼此最坚实的支撑。

记忆中,他带着阳光般灿烂笑意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从来不需要你做什么贤妻良母,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你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的样子。」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晚上,霍竞池回家时,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水味也被清爽的沐浴露气息所取代。

他先是走到床边,温柔地亲了亲宝宝熟睡的额头,然后才走过来,习惯性地伸手搂住我的腰:「今天妈送的汤很好喝,谢谢老婆。」

宝宝被他吵醒,揉着眼睛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要他讲故事。他便极有耐心地拿起一本绘本,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为孩子构建出一个个奇幻的世界。

说起来,这一切显得无比割裂。

霍竞池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富家子弟的恶习,他从不酗酒、不赌博,更没有家暴的倾向,相反,他的生活极度自律。

他在家的时候,会像一只大猫一样,时常黏着我和孩子。甚至我父亲前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高昂到令人咋舌的手术费,以及北城最好的医院和最权威的专家,都是他云淡风轻地一句话就全部安排妥当。这份恩情,也成功地赚足了我父母的欣慰与感激,让他们时至今日,仍然觉得我嫁给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总而言之,只要将霍竞池放在“家庭”这个场景里,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丈夫。

但他却能将家庭和外界分得清清楚楚,泾渭分明。一旦踏出家门,他就仿佛换了一个人,身边的莺莺燕燕,如同走马灯一般,从未断绝过。从初入公司的实习生,到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再到商K里认识的年轻女孩,形形色色。

他这个人,平日里温文尔雅,非常好说话,可一旦被触及底线,翻起脸来,也是真的凶狠绝情。

3. 摊牌

所以,当初我第一次发现端倪,拿着证据去质问他时,他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差不多就行了,别没事找事。」

「安安分分地做个会花钱的霍太太,每天逛逛街,购购物,把儿子带好,把你爸妈都照顾得舒舒服服的,这样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自寻烦恼,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我当时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里都带着颤音:「所以,只要有钱,你就可以一直这样心安理得地伤害我?」

到了最后,他索性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你受不了,可以随时走啊。」

「当初,又不是我求着你嫁进我们霍家的。」

一句话,将我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当初是我主动的。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金钱的重要性。我亲眼见过父亲下岗后,一夜白头的窘迫与无助;也亲眼见过母亲在菜市场里,为了几毛钱的差价与小贩争得面红耳赤的卑微。

所以,当霍竞池携着那个光鲜亮丽、纸醉金迷的世界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抓住了他这根救命稻草。

我知道自己的容貌,在那些顶级的美人里并不算出挑,于是我便拼了命地在其他方面提升自己,让自己成为那个最“适合”霍太太位置的人。

名校的学历、顶尖公司的履历、无可挑剔的谈吐举止、对艺术和商业独到的见解……

公公婆婆的确对我非常满意,他们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

「竞池身边,就需要阿荔这样稳重识大体的孩子看着,我们做父母的才能放心。」

他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默许甚至鼓励我“管着”他。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 unspoken 的前提——那就是,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住霍家这个金字招牌的体面。

我再次看了一眼手机银行里那串长长的数字。

但如今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陪他继续玩这场“金丝雀”的游戏了。

我闻着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呛人的香水味,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霍竞池,我们分开吧。」

他听了我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怎么,这次又是看中了哪家的绝版首饰我没给你买,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又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用手指来刮我的脸颊,却被我微微侧过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好了,阿荔,别闹了,适可而止。」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翡翠不喜欢,我们就换钻石。你知道的,我向来最烦女人无理取闹。」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前我说分开,是带着疲惫,是发出求救,是希望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但这一次,霍竞池,这是通知。」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嗤笑。

「你收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累?」

「乖,别再说这种傻话了,不好笑。」

他再次伸出手,想来拉我,又一次被我避开了。

霍竞池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看来,我确实是把你惯坏了。」

他不再看我,转身拿起手机,似乎是联系了什么人,然后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我知道,他又去寻找新的温柔乡,来排解此刻的烦闷了。

其实平心而论,我并不讨厌霍竞池的身体。他长得足够英俊,常年身居高位沉淀出的气场矜贵而又迫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金钱和权力精心蕴养出的从容与魅力。

我们在这张价值不菲的大床上,也曾有过足够的默契与契合。他熟知我身体的每一寸秘密,总能轻而易举地带我攀上云端。

更重要的是,他渣得明明白白,从不用那些虚情假意的谎言来侮辱我的智商,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最好的这几年,或者说,我最需要借助他力量的这几年,我们各取所需,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以后,恐怕也再难找到如此“契合”又如此慷慨的冤大头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父亲早已康复出院,身体硬朗。我暗中扶持了多年的个人工作室,也早已能够独立运营,并且利润相当可观。我从霍竞池那里拿到的所有补偿和零花钱,经过我的打理,早已足够我们全家下半辈子挥霍无忧。

是时候了,该去父留子,开启我的新人生了。

毕竟,像霍竞池那样傲慢到骨子里的男人,可以接受一个贪图他财富、依恋他身体的金丝雀。

但他绝对无法容忍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冷静地算计他,甚至可能从未对他动过真心的女人。

所以,那一点恰到好处的伤心,一场声情并茂的表演,是我在离开前,能提供给他的,最具性价比的最后一点情绪价值。

4. 谢幕

霍竞池大概以为我这次也和以往一样,只是闹闹脾气。他等了几日,却没有等来我端着汤羹,小心翼翼上门求和的身影。

银行的转账收款成功的提示音,倒是每天都准时响起。

只是,附言栏里,空空如也。

再也没有了以往那些温顺体贴的,诸如「老公辛苦了」、「记得按时吃饭哦」之类的废话。

他大概终于意识到,我这只被他圈养了八年的金丝雀,不仅学会了咬人,甚至还开始光拿钱不办事了。

于是,他给了我一个他自认为更严厉的惩罚。

当我为了给孩子办理信托基金,需要回家拿一些证明材料时,一打开门,就看到玄关处,多了一双款式张扬、鞋跟极高的陌生高跟鞋。看鞋码和设计,明显和上次在办公室里的,不是同一个人。

主卧那扇紧闭的房门里,传出的声音,比上次在办公室里听到的,更为露骨,更为放肆。

我面无表情地绕过那双碍眼的鞋子,径直走向书房,熟门熟路地从保险柜里找出了我需要的文件。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主卧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霍竞切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衣,慵懒地靠在门框上,怀里还亲密地搂着一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年轻女孩。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公文袋上,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嘲。

「怎么,许总这是准备出门谈什么大生意?」

我垂下眼眸,视线正好落在他们身后。那张我们一起挑选、相拥而眠了多年的大床,此刻正一片狼藉。

要说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那绝对是自欺欺人。毕竟,在过去的八年里,他虽然混账,但至少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底线,从不将外面的女人带到我的面前,更遑论是带回这个被我们称之为“家”的地方。

可要说有多痛彻心扉,倒也真的不至于。

我太了解霍竞池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爱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在手心里,宠上天;可一旦厌了你,也恨不得亲手将你踩进最肮脏的泥泞里,让你万劫不复。

我用力地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的眼眶泛红,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屈辱,声音里带上了刻意为之的哽咽。

「竞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带人回家……在这里……」

看到我这副模样,他的眼底果然闪过一丝如愿以偿的快意。

他怀里的那个女孩也十分配合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霍总,人家有点冷呢……」

我低下头,恰到好处地让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透过朦胧的泪光,我清晰地看见霍竞池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动容,但他还是强行维持着那副轻蔑又冷酷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包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这是孩子的抚养权协议书,我的字已经签好了。」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滔天的暴怒。

「你还真敢?!」

我轻声,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还有,我咨询过律师了。即便我们当初没有领过结婚证,按照法律规定,两岁以内的孩子,抚养权也必然会判给母亲。」

霍竞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咬牙切齿。

「行啊,许荔,真是长本事了。」

「你以为离了我,凭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工作室,就能在外面搅起什么风浪了?」

「我告诉你,别今天硬气地走出了这个门,回头又哭着后悔自己演了这么一出蠢戏。」

演了这么多年的温顺贤良,最后这场伤心欲绝的戏码,就当是我送给他这场八年婚姻的,谢幕演出吧。

从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至少,成功地打破了他那份永远稳操胜券的傲慢。

我坐进自己名下那辆早已付清全款的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手机屏幕亮起,又是一条新到账的银行信息,数额巨大到惊人,附言栏里,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

「回来。」

今天正好是七夕,这笔钱,我就权当是他送给我的节日礼物了。

我面无表情地截了个图,点击领取,然后,干脆利落地将那个转账账户,拉进了黑名单。

5. 新生

我当初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时候,就刻意避开了所有与霍竞池家族产业重叠的领域。我选择了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甚至有些看不上的板块——文化与艺术。

创业初期虽然举步维艰,但好在我的团队足够专业,加上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拼命,很快,我们便接连拿下了几个在业内颇有分量的策展项目。

这也让我,真正意义上,以“许荔”这个名字,而不是“霍太太”这个头衔,在行业内站稳了脚跟。

在一场关于“科技与艺术跨界融合”的主题论坛上,我作为特邀的青年代表上台发言。

站在台上,镁光灯在眼前闪烁,我能看到台下许多业界前辈投来的、饱含赞赏与肯定的目光。那一刻,我心中无比确定,从今往后,许荔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不再是谁的影子。她,就是她自己。

论坛结束后的交流酒会上。

一位气质清隽、身形挺拔的男人端着酒杯,主动向我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却没有系领带,衬衫的领口微开,显得随性而又专注,与周遭那些大腹便便、满身酒气的传统企业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策展馆的馆长笑着走过来,为我们做了介绍。

我知道他,顾聿深,深海科技的创始人。这家公司近年来在AI和虚拟现实领域异军突起,是资本市场炙手可热的宠儿,估值惊人。

「顾总,久仰大名。」我微笑着,落落大方地与他碰了碰杯。

顾聿深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毫无遮掩。

「应该是我久仰许总才对。没想到许总不仅对当代艺术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对前沿技术的商业应用,也有着如此精准的把握。」

他顿了顿,很自然地问道:「听许总的谈吐,不像是刚入行的新人。方便问一下,您以前是在哪家公司高就?」

我坦然地回答:「毕业后在一家集团公司待了三年,后来因为一些家庭原因,休息了一段时间。这个工作室,也算是最近才刚重新开始。」

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又很自然地问了一句:「您先生也是从事相关行业的吗?」

我笑了笑,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不是,我前夫是做传统实业生意的。我们有个孩子,现在跟着我。」

顾聿深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神色便恢复如常。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常见的,那种夹杂着好奇、同情甚至轻视的复杂神情,只是非常尊重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带孩子一定非常辛苦,您还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保持着这样惊人的敏锐度和执行力,实在令人佩服。」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项目手册上,随即向我伸出了手。

「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我欣然应允,回握住他的手。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6. 萌芽

与顾聿深的第一次会面,就让我对这个男人燃起了一股久违的兴趣。

他是一个完全不同于霍竞池的存在。

技术极客出身,白手起家,行事风格低调务实,在声色犬马的商业圈里,几乎称得上是零绯闻的“异类”。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几乎由逻辑和代码构成的男人。

这一次,我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去计算对方的身价能为我的生活带来多少物质保障。我只是单纯地,被“顾聿深”这个人本身所吸引。

那么,想要接近他,就需要更精巧、更具耐心的小心机。

我并没有在他表现出合作意向后,就频繁地联系他,而是选择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手头策展方案的打磨上。这是向他展示我专业能力的最好机会,远比任何言语上的示好都更有力。

果然,一周之后,我接到了他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还隐约传来键盘被快速敲击的声音,他似乎还在办公室里加班。

「许总,您发来的意向书和附件,我都仔细看过了。」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清晰而沉稳,「方案非常出色。我想,我们当面聊一聊细节,可能会更高效。」

我按捺住心头的雀跃,回道:「顾总对方案感兴趣就好,不知您下周三下午是否方便?」

那一次会面,我特意化了一个清淡的妆容,只在眉眼处稍作勾勒,显得既精神又不会过分张扬。

在讨论方案的过程中,我总能适时地展现出自己独特的专业见解。偶尔,我也会抛出几个具有前瞻性的问题,引得顾聿深陷入片刻的沉思,然后,他便会饶有兴致地侃侃而谈,甚至主动与我分享了几个国外最新、最有趣的科技艺术案例。

「没想到,许总对儿童科技教育这个领域也有所研究。」他有些意外地说道。

我微笑着回答:「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成了一位母亲吧,总会不自觉地希望,下一代能够接触到一个更有趣、更多元的世界。」

整个会谈过程,我们的交流始终没有超越商业合作伙伴的界限。但我知道,我已经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专业、有趣、且有思想的好印象。

分别时,窗外的夕阳正好,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替我拉开车门,动作自然而绅士。

「今天聊得很愉快。」

我坐进驾驶座,仰头看向他,笑容得体大方。

「我也是。」

「或许下次有机会,可以带我参观一下深海科技的实验室吗?」我主动发出了邀请。

他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眼底漾开一抹笑意。

「当然,随时欢迎。」

车子缓缓驶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仍然站在原地,身影颀长,直到我的车消失在街角。

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成功了。

7. 涟漪

之后的日子,我一边忙于新项目的落地执行,一边与顾聿深的接触不紧不慢地推进着。

我们偶尔会通过邮件交流一些行业前沿的资讯,有时候深夜,还会收到他言简意赅的回复。

实验室的参观也如期成行。

当我看到他站在巨大的数据屏幕前,认真地向众人介绍着每一个技术细节,偶尔亲自上手操作演示时,那双平时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会闪烁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星光。

那一刻的他,极具魅力。

参观结束,他坚持开车送我到公司楼下。

「真没想到,许总对这些枯燥的技术细节也能听得这么投入。」他笑着说。

过去,我接触的很多合作者,通常只关心最终能呈现出什么结果,能带来多少收益。但我这一次,无论是对这个项目,还是对眼前这个人,都是十足地上心。

我无比真诚地回答他。

「因为有趣。」

「看到那些冰冷的代码,最终能够在虚拟世界里,构建出如此富有想象力和美感的场景,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震撼的事情。」

我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巧的纸袋,递给了他。

「对了,上次聊天时,无意中听您提了一句,说晚上偶尔会失眠。」

「这是我一个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助眠香薰,成分很天然,我自己用着觉得效果还不错,就顺便给您带了一份。」

「一点不成敬意的小礼物,也算是感谢您今天的悉心安排。」

我的语气自然又坦荡,就像是朋友之间随手分享一件好物,不带任何暧昧的暗示。

顾聿深明显地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

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谢谢,让您费心了。」

我笑了笑:「不客气,希望能帮到您。」

我转身离开,步履轻快,并不显得刻意。我知道,对于顾聿深这样的人,过于急切的讨好和暗示,只会引起他的警惕和反感。这种若即若离、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反而更能不动声色地,在他心里留下一道与众不同的痕迹。

况且,随着接触的增多,我们平时交流的话题,也早已超越了项目本身。

我们聊起彼此都喜欢的冷门科幻作家,惊叹于对方竟然也读过那本几乎已经绝版的小说。我们还发现,彼此都是某部深海纪录片的重度爱好者。

时间久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对我的好感,也在一点一点地增长。

一次开项目推进会期间,我因为有些感冒,偶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自己并未在意。中场休息时,他的助理却悄悄地走了进来,在我手边放下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茶,低声说:「许总,这是顾总吩咐的。」

我抬起头,看到顾聿深正专注地看着投影屏幕,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的心头,蓦地一动。

就在我几乎快要将“霍竞池”这个名字彻底抛诸脑后,准备迎接全新生活的时候,他的电话,却不依不饶地打了进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我看着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会议结束后,我才走到休息室无人的角落,回拨了过去。

第八章:裂痕

电话接通的瞬间,几乎听不到任何等待音,霍竞池那把熟悉又冰冷的低沉嗓音便穿透了听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你把我的电话挂了?」

这质问的语气,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正坐在他那间能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办公室里,眉头紧锁的样子。确实,在过去漫长的婚姻岁月里,一直是我扮演着那个仰望他、讨好他、声音里永远带着小心翼翼的角色。他显然对我们之间这种全新的、颠倒过来的权力关系感到极度的不适。

我本以为,他这通电话打来,是要就我发给他的那份抚养权协议里的条款,逐字逐句地与我展开一场唇枪舌战。万万没想到,他的开场白,竟然是纠结于我挂断他电话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

「刚才有个跨国会议,分身乏术。霍总,有要紧事吗?」我将视线从会议室的落地窗收回,随手翻阅着桌上那本印刷精美的会议手册,字里行间透出的敷衍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死寂。那几秒钟的沉默里,我仿佛能听到电流嘶嘶作响,以及他被压抑住的、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他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染上了明显的烦躁,「家里的保险柜,你是不是动过密码?上次让你放进去的那份城西项目的文件,我找不到了。」

我闭上眼,在记忆的档案库里检索了片刻。

「所有重要文件,我都已经整理好,统一放在了书房左手边第一个抽,就是你专门放绝版雪茄的那个。至于密码,」我顿了顿,声音平静无波,「从来没改过,是你自己的生日。」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见坐在我对面的顾聿深,他正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这边,深邃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语气不由得加快了些许:「如果没别的事,我这边会议还没结束,很忙。」

「许荔!」

他终于无法再维持那份高高在上的体面,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我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所激怒的挫败感。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演这套独立女性的戏码,给谁看呢?」

「外面那些男人,一个个前呼后拥地捧着你,你真以为是看上你了?别天真了,他们看中的,不过是你曾经作为‘霍太太’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光环和资源!」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箭,精准地射向我曾经最柔软的软肋。

「你要是真的那么介意,我跟你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把任何一个女人带回我们的家。」

他似乎认为自己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恩赐。

「作为补偿,我每个月打到你卡里的钱,翻一倍。」

「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把家庭操持好,照顾好双方父母和我们的孩子,这不才是你最擅长也最应该做的事情吗?」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这座城市流光溢彩的动脉,车流如织,川流不息。我看着那些渺小的光点,声音却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了一丝陌生。

「霍竞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大四那年,托福出分的时候。我118,而你,是103?」

电话那头,那片刻的喧嚣与烦躁,骤然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你当时在宿舍楼下,紧紧地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说,‘阿荔,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快教教我,不然我就要被你甩掉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过往。

「后来我们一起申请国外的学校,我收到的offer,无论是排名还是奖学金,都比你的要好得多。」

「最后,是你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整栋实验楼,我们才能够以校友的身份,出现在同一片常春藤的草坪上。」

他的呼吸声,透过听筒,变得格外沉重,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现在提起来有什么意思?现实是,现在是我在养着你……」

我用一声轻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色厉内荏的辩解,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石子,稳稳地砸在他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上。

「霍竞池,我不是没有能力去赚钱。」

「我当初选择回归家庭,是因为我天真地以为,可以用我的事业,去交换孩子成长过程中不缺席的父爱,去交换我们双方父母无忧无虑的晚年,去交换一个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家。」

「可是,每一次,当我从你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上,闻到不属于我的、来自不同女人的香水味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都在提醒我,我的这场交易,输得有多么彻底。」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话语,如同吐出毒素一般,清晰地送进他的耳朵里。

「现在,你已经给不起我需要的东西了。比如,生而为人,最起码的尊重。比如,作为伴侣,最基本的忠诚。」

「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吧。」

说完这句话,我没有再给他任何反驳或是挽留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然而,当我一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顾聿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会议桌,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休息室门口,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第九章:雪山

他脸上的神情,一如我们初见时那般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刚才我们讨论到的那个技术参数的细节问题,我会让团队尽快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文档,发送到你的邮箱。」

他的声音也和他的表情一样,冷静,专业,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关于项目后续的具体对接工作,我会让我们的项目总监直接跟你联系,他对执行层面的细节比我更了解。」

我的心,随着他这番滴水不漏的公事化安排,一点一点地,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他听到了。

他把我刚才那段最不堪的、与霍竞池之间关于背叛、金钱和尊严的纠缠,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在这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人物面前,我方才那些话,无论占据了多少道德和情理上的制高点,都显得格外狼狈,格外不体面。那就像是把自己最丑陋的伤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最明亮的聚光灯下。

我拼尽全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让它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僵硬和破碎。

「好的,那真是麻烦顾总了。今天和您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非常期待我们项目后续的顺利推进。」

他只是微微颔首,礼貌而疏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随即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他的背影,挺拔,却也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那一刻,他就像一座我刚刚以为自己有幸可以靠近的、巍峨的雪山,却在我狼狈转身的瞬间,陡然变得遥不可及。

此后的几天,生活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我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对劲了。

我们的项目沟通依旧保持着极高的效率,邮件往来频繁,但发件人的名字,已经悄无声息地从「顾聿深」,变成了他口中那位「更了解细节」的王总监。

王总监无疑是一位极其专业和严谨的负责人,他发来的每一封邮件,都条理清晰,措辞精准,挑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错处。但那种纯粹的、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文字里,也绝对不会有多出一个字的人情味。

我曾经尝试着,将一份关于项目优化的补充建议,越过王总监,直接发送给了顾聿深。

那封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整整两天之后,我才收到了一封由他的助理代为回复的邮件,上面只有简短到近乎冷漠的一句话:「已收到,会纳入考量。」

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度,不仅瞬间归零,甚至还倒退到了比陌生人更加尴尬的境地。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郁结,像一团湿冷的棉花,紧紧地堵在了我的心口。

情绪持续低潮的日子里,我选择回了一趟父母家。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许久,犹豫了片刻之后,我最终选择不再用那些“一切都好”的谎言去粉饰太平。我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将这几年婚姻生活里的不堪与挣扎,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爸妈。

妈妈听完,什么都没说,眼泪却一下子就下来了,一颗一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或许是霍竞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在做得太绝,又或许是爸妈从我决定重新开始工作后,重新在我眼神里看到了久违的光芒。

他们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劝我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去忍耐。

「当初我们把你交到他手上,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不是让你去他家受这种天大的委屈的。」爸爸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心疼。

「你要是真的想清楚了,爸妈永远支持你。不管怎么样,家里总少不了你一碗饭。」妈妈握着我的手,用力地说道。

甚至,没过两天,妈妈就开始偷偷地为我张罗起来:「你还记得楼下的李阿姨吗?她家那个儿子,刚从国外读完博士回来,现在在T大当教授,我见过照片,人品相貌都是顶好的……」

「要不要找个时间见一见?就当是多认识一个朋友,拓展一下交际圈嘛。」

我知道,他们是心疼我,是害怕我未来的路会走得孤单。

可是在现阶段,我最需要的,并不是一场新的相亲,而是一剂能够让我彻底摆脱过去、重塑自我的猛药。

第十章:圈套

面对顾聿深那边铜墙铁壁般的沉默,我决定不再进行任何无意义的自我内耗,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更为广阔的海外市场开拓上。

出发前往巴黎前,我按照流程,给王总监发送了一份极为详尽的行程报备和海外项目推进计划书。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那封邮件也石沉大海,罕见地没有收到任何形式的回复。

抵达巴黎后,机场外,前来与我对接的是一位名叫Nathan的法国男人。他有着一头浪漫的金色卷发和一双仿佛会说话的蓝色眼睛,热情洋溢,浑身都散发着艺术家的不羁气息,并且对神秘的中国文化抱有极为浓厚的兴趣。

在工作场合,他从不吝于表达对我的赞美。

「哦,许,你的商业嗅觉总是如此敏锐,但表达出来又充满了东方式的诗意,这太迷人了。」

「而且,我的天,你居然能把如此复杂的技术术语,用中文解释得那么美丽和精确,你简直是个语言天才!」

见我只是报以礼貌的微笑,在一次晚宴上,Nathan借着几分红酒的醉意,言辞变得更加直接和大胆。

「许,请原谅我的冒昧,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东方女性。」

「我听说,你有一位可爱的小王子?这简直太酷了!你知道吗,在法国,这完全不是一个问题,真正的爱情,永远只是两颗自由灵魂之间的相互吸引……」

他话语里的暗示虽然直白,带着典型的法式浪漫和不羁,但他的举止却始终保持在一条安全的界限内,并不至于让人感到真正的反感。

我依旧微笑着,从容地应付着他的恭维和试探,没有刻意地摆出冷脸,毕竟,在项目合作期间,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是我的职业素养。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一个熟悉到让我心跳骤停的身影。

顾聿深。

他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一根雕花的廊柱旁,与一位看上去年纪稍长的男士低声交谈着。

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沉沉地、一瞬不移地落在我这边。隔着喧闹的人群和流光溢彩的灯火,我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冷意,让他的整张脸都显得有些冷硬。

而我身边的Nathan,对此毫无察知,他正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试图跟我学习几句中文里的情话,那张英俊的脸上笑得一脸灿烂。

那一瞬间,一个坏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猛地从我心底蹿了出来。

我转过头,对Nathan笑得比刚才更加温和与妩媚,甚至还伸出手,耐心地纠正着他那蹩脚的中文发音。

几乎是在下一秒,我就看到顾聿深向他对面的友人礼貌地点了点头,结束了交谈,然后迈开长腿,径直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走到了我和Nathan之间,巧妙地隔开了我们原本凑得很近的距离。

「Nathan,聊什么这么开心?」

顾聿深一开口,便是流利悦耳的英文,但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明确的情绪。

「哦!顾!你终于来了!」

Nathan显然和他非常相熟,看到他后,兴奋地给了他一个大力的拥抱,还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正在向美丽的许小姐学习这个世界上最困难也最迷人的语言,顺便,我们还深入探讨了一下东西方关于爱情观念的巨大差异。」

顾聿深的目光,终于从Nathan身上移开,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眼神深邃难辨,像是藏着一片暗流涌动的夜海:「许总,确实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

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然后用中文,轻声细语地说道。

「顾总真是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亲自飞来欧洲视察项目?您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机场接您,尽一尽地主之谊。」

他深深地看着我,同样用标准的中文回答,声音低沉而平稳。

「项目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我不放心,所以亲自过来看看。」

一旁的Nathan看着我们之间旁若无人的中文交流,脸上写满了好奇,忍不住插嘴问道:「嘿,你们在说什么神秘的悄悄话?」

顾聿深这才将视线转向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商业机密。失陪一下。」

说完,他伸出手,用一种保护性的姿态,虚虚地扶了一下我的手臂,引导着我走向了宴会厅外的露台。

一走到露台,他便立刻松开了手,我们并肩站在栏杆旁,晚风带着塞纳河潮湿的气息吹来,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言。

第十一章:告白

最终,是顾聿深先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Nathan,他对你很有好感。」他的声音很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紧绷的下颌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目光投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河面。

「这大概就是文化差异吧,他们法国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一向比较直接。」

顾聿深眉头微蹙,似乎对我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看你的眼神,目的并不单纯吗?」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索性也就不再兜圈子,决定直接抛出我心中积压已久的疑问。

我转过身,正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顾总,我很好奇,您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过问我的私人交往呢?又是为什么,您没有像之前那样,继续只派项目总监来‘应付’我,而是选择亲自飞过来了?」

夜风将我的一缕发丝吹到了脸颊边,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波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他沉默了,这一次,是良久的沉默。

当他再次开口时,那份刻意维持的冷静终于土崩瓦解,语气里透着一股坦诚的懊恼:「对不起。」

「我原本想,我或许可以再等一等。等我们的项目进行得更稳定一些,等你的生活彻底走上正轨,等一个……我认为更恰当的时机。」

「但是今天,当我看到别人那样毫不掩饰地靠近你,而我却因为恪守着那些所谓的‘理智’和‘分寸感’,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旁边看着,那种感觉……」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糟糕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灼灼地锁住我。

「许荔,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那些你经历过的过去,它们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我无法抹去,也不想抹去。正是那些经历,才塑造了现在这个独立、理智、专业,并且充满了独特魅力的你。我不该因为那些过去而选择退缩,更不该忽视这一点。」

眼前这个一向以冷静和理性著称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而显得有几分脆弱和落寞。

我等待的时机,终于,在这一刻到来了。

我没有立刻给出他想要的回答,而是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问他:

「顾聿深,所以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他凝视着我,眼神无比认真,没有丝毫的闪躲。

「是。」

一个字,掷地有声。

「所以,许荔,」他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们在一起,好吗?」

恰在此时,一艘满载游客的游船从塞纳河上缓缓驶过,船上传来了欢快悠扬的手风琴音乐声。游船上璀璨的灯光,在他身后流淌成了一条五光十色的、梦幻般的星河。

我迎着他紧张而期待的目光,也向前,迈出了那最后的、决定性的半步。

「在法国,回答这种问题之前,」我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通常,都需要一个足够真诚的亲吻作为交换。」

他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随即,他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几乎比他身后的万千灯火还要璀璨夺目。

他极其郑重地、缓缓地低下头来。

我没有再用任何言语去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抓住了他昂贵西装的前襟。

当我们的唇瓣分开时,彼此的额头轻轻相抵,呼吸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而变得有些紊乱。

在朦胧的月色下,我看到他一向白皙的耳根,泛起了可爱的红色,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低哑的紧张:「……我的技术,可能不太好。」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尖在他滚烫的耳廓上轻轻划过,像是在安抚一只紧张的小动物。

「没关系,」我眨了眨眼,「我们可以多练习。」

第十二章:旧梦

回国之后,我的工作室凭借着海外项目的成功,声名鹊起,接连承接了好几个业内瞩目的大项目,一切都呈现出蒸蒸日上的良好态势。

我和顾聿深之间的相处,也随着关系的确定而变得愈发融洽和默契。

一天,我受邀参加城中一家顶级私人画廊的开幕酒会。这里的画作风格大胆前卫,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冲击感,非常对我的胃口。

「你喜欢这一幅《燃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我的背脊瞬间一僵。

我缓缓转过身,霍竞池正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英俊逼人,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疲惫。

他的身边,没有跟着那些我早已见惯了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只有一个对他恭敬地垂手侍立的画廊老板。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却像是没听到我的问题,答非所问地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辅修过艺术史。你总说,那些古典画派的作品太过压抑和沉闷,你更喜欢那些充满了生命力的,哪怕是带着痛感的现代作品。」

他的语气,竟然称得上是温和,甚至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试图追忆往昔的努力。

而这,远比他以往的暴怒或是嘲讽,更让我感到警惕。

「只是随便看看。」我语气疏离,收回了目光,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却快步上前,挡在了我的面前。

「阿荔,」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我们谈谈。」

「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谈了,霍总。」我冷冷地看着他,「更何况,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不要在这里打扰到其他客人观展。」

霍竞池的神色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我刚刚成为这家画廊的主要赞助人,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为我清场,预留出一段安静的、不被打扰的观展时间。」

我冷眼看着他这副 привычный的、用金钱解决一切问题的姿态,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霍总还是老样子,总喜欢用钱,去砸碎一切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语气却异常认真。

「这里的画,都送给你。」

「就当是……庆祝你的工作室,成功拿下了城南那个新项目。」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涌上我的心头。那个曾经连我生日都记不住的霍竞池,居然开始关注我的工作动向了。

就在这时,画廊里明亮的灯光,忽然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

原本在空气中轻柔流淌着的背景音乐,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支小型的弦乐队,从展厅的角落里缓缓走出,悠扬的小提琴声随之响起。

是埃尔加的《爱的致意》。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记得,大学时代的某个夜晚,在女生宿舍楼下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他也曾笨拙地为我哼过这首曲子。他当时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用充满憧憬的语气说,阿荔,以后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一定请一个真正的交响乐队,为你奏响这一首。

周围的宾客们都惊讶地停下了交谈,纷纷循着声源望去,继而,将充满了好奇、羡慕和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我们这边。

第十三章:终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悠扬缠绵的乐曲声中,那个一向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霍竞池,缓缓地,单膝跪地。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望着我,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悔恨和深情。

「阿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看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有悲哀,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释然。

「霍竞竞池,你又何必呢?」

我并非妄自菲薄,到了这一刻,我甚至愿意相信,他此刻或许有那么几分真心。

可这份迟来的真心,又有多少是源于对我这个人的爱意,又有多少,只是源于他习惯了我过去数年如一日、无微不至的照料,习惯了我对他所有越轨行为的无限包容和粉饰太平?

我更倾向于认为,这不过是他潜意识里,无法接受一段被他牢牢掌控的关系骤然脱轨,无法容忍那只曾经被他视若掌中玩物的金丝雀,竟然先他一步,决绝地振翅飞离。

「你发给我的那些话,我后来一个人,反反复复地想了很久很久。」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反倒是我,一直在仗着你的爱,肆无忌惮地透支你的感情和耐心。」

「所以,如果我以后都能改,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逾越界限的行为,你能不能……」

他的这番坦白,姿态堪称卑微,与他以往那个不可一世的形象判若两人。

连周围的人群中,都传来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惊叹的低呼。像霍竞池这样天之骄子般的人物,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我发誓,阿荔,我会改的。」

「我们之间,不止有那么多年的过去,我们还有孩子。」

「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好吗?」

音乐还在空气中缠绵地流淌着。

他这罕见的低头,配上这精心设计的场景,构成了一幅足以让绝大多数女人心软的、浪子回头的浪漫画卷。

「霍竞池,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茫然。

「你说,就算是顶级的山珍海味,天天吃也会腻得慌,更何况,是一道已经吃了七八年的家常菜。」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着,试图开口辩解:「阿荔,我那时候只是……」

我抬起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一道菜,哪怕再合胃口,吃了七八年,吃腻了,也是人之常情。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理解。」

「但我不是一道菜,霍竞池。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感情、会心痛、也同样会成长的人。」

「你腻了,你可以坦诚地告诉我,我们可以坐下来一起想办法,甚至,我们也可以好聚好散,给彼此保留最后的体面。」

「但是,你却选择了最残忍、最侮辱人的方式。你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道‘家常菜’的妥帖顺口,一边又毫无节制地在外面品尝着各种各样新鲜刺激的‘山珍海味’。」

霍竞池的眼底,翻涌着受伤、难堪和压抑不住的怒意,但他这一次,竟然极力地将它们全都压了下去。

「阿荔,你一定要这样,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看着他,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早在你第一次选择别人的时候,」我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就彻底完了。」

第十四章:回响

后来的日子,充实、忙碌,却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有一次,在联手搞定了一个极其难缠的海外客户后,我和顾聿深在回程的车上,他看着窗外的夜景,由衷地赞叹道:

「你刚才在谈判桌上的反应能力和逻辑思维,真的太强了。不愧是T大当年最顶尖的那批学生。」

我的心,因为他这句话,猛地一跳,瞬间抓住了那个关键词。

「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是T大毕业的吧?」我故作轻松地靠在椅背上,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你们公司合作前的背景调查,做得这么细致入微吗?」

他侧过头来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被我抓到破绽的懊恼,但那份懊恼很快就化为了唇边一抹淡淡的无奈笑意。

「许荔,我认识你的时间,可能比你以为的,要早很多很多。」

我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向他。

夜色和路灯交织成的光晕,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流转,他像是瞬间陷入了一段极为遥远的回忆里。

「十年前,T大图书馆,东侧,靠窗的那一排阅览位。」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了。

是的,在那个图书馆还未曾翻新的学生时代,那里的确是我的固定据点,我没少为了那个光线最好的位置,天不亮就跑去占座。

「你那个冬天,总是穿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手边总是放着一个天蓝色的保温杯。做题的时候,你有一个小习惯,喜欢无意识地转动手里的笔。累了的时候,就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那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发呆。」

他描述的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得让我感到心惊。

那件灰色的毛衣,是我妈妈亲手为我织的,我几乎穿了整整一个冬天。

那个蓝色的保温杯,是我高考后的奖励,我用了好多年。

「我不是T大的学生,但那段时间,为了准备一个重要的考试,总跑去你们学校蹭地方自习。」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那个位置的光线很好,很安静。可是后来,不知不觉地,我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在你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那……后来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和怅惘。

「没有后来了。我知道你托福拿了近乎满分的高分,也知道你后来拿到了好几所顶尖学校的全奖offer,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我那时候觉得,你就应该是那样的,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是会发光的存在。」

「再后来,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你们结婚的消息。」

「当时我想,这样,或许也很好。像他那样的人,家世显赫,或许才能给你提供你想要的那种生活。」

他的话,说得非常含蓄,但我却在一瞬间,全都听懂了。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虚荣而天真,想要的是霍竞池能够带给我的,那种一步登天的阶层跨越。

而这些,是当时同样一无所有的顾聿深给不了的,所以,他选择了退到更远的地方,沉默地注视。

「所以,我们第一次在论坛上见面,其实,并不是你第一次见到我?」

「不是。」

他承认得非常干脆,坦诚地回望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的躲闪。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一次向你们工作室发出合作提议,完完全全是基于你们团队出色的实力和那份无可挑剔的方案。只是……」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似乎在寻找一种更准确的表达方式:「只是恰好,那个方案的提交者是你,让我觉得,命运好像,终于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了。」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温柔的安静。

我忽然想起了过往的许多细节。

初次见面时,他眼中那份异于常人的欣赏;在实验室里,他不厌其烦地为我讲解那些深奥的技术原理;还有在塞纳河边,他那句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不想再错过」……

原来,这世间所有看似突如其来的惊喜,其实,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温柔。

「顾聿深,」我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微微倾身,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声音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那么,现在坦白,还算晚吗?」

窗外的车流,繁华如织,在他深邃的眼底,落下了一片足以溺毙人的璀璨光芒。

我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晚。」

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那么,许荔同学,重新认识一下。」

「我是2013届,计算机学院的,顾聿深。」

我看着他眼中的星光,终于忍不住笑了,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顾学长,你好。」

「以后,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