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相亲被女售货员搅黄,我找她理论,她却说:我赔你个妻

发布时间:2025-09-21 00:24  浏览量:7

引子

王倩搅动着咖啡,小拇指翘得老高。

“陈老师,说句实在话,你这工作吧,听着体面,其实挣不着几个钱。”她那涂着亮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白瓷杯沿上轻轻敲了敲,声音清脆,像是在给我的人生下一个结论。我捏着衣角,手心有点冒汗。这是我妈托了七大姑八大姨才找到的相亲对象,在百货公司当化妆品柜组的组长,据说人很精明。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探照灯,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落在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嘴角撇了撇。“一个月工资,够买我几瓶精华的?”

我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得慌。我承认,我一个中学历史老师,工资确实不高,可日子过得安稳,心里踏实。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教书育人的意义,比如精神世界的富足。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在她的价值观里,这些恐怕一文不值。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插了进来。“王组长,你自己的精华,不都是用柜台上的试用装吗?”

声音是从我们邻桌传来的。我扭头看去,一个穿着百货公司蓝色工作服的姑娘正站起身,手里还端着吃了一半的饭盒。她个子不高,扎着个利落的马尾,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地看着王倩,眼神里没有半点退缩。

王倩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随即涨得通红。“林晚!你胡说八道什么?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叫林晚的姑娘把饭盒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我胡说?上个星期李经理查库房,是谁的账对不上,最后拿自己的工资顶了的?你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我愣住了。相亲现场变成对峙现场,我是头一回见。

王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晚的鼻子骂道:“你……你一个卖鞋的,管得着我吗?你就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什么?”林晚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人当傻子耍。这位老师,她跟你说她一个月化妆品花好几千,你可别信。她连请你喝这杯咖啡的钱,都盘算了半天,最后还是让你结的账吧?”

我的脸也开始发烫。确实,刚才是我主动去结的账。

王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大概没料到自己精心营造的优越感,会被一个卖鞋的售货员撕得粉碎。她抓起包,狠狠瞪了我一眼,仿佛我也是同谋。“!”她丢下这两个字,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留下一地尴尬。

咖啡馆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我坐在那,如坐针毡。这场相亲,算是彻底黄了。而搅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叫林晚的姑娘,却像没事人一样,坐下继续扒拉她饭盒里的饭。

我心里又气又恼。气王倩的虚荣,也恼这个林晚的多管闲事。她凭什么介入我的生活?她以为她是在行侠仗义吗?她毁了我的相亲,让我成了别人的笑柄。我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上来。

我站起身,走到她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尽量压着火气,但声音还是有点抖。

她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青菜,含糊不清地说:“看不惯呗。”

“看不惯?”我气笑了,“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你很正义是吗?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她咽下嘴里的饭,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麻烦?那种女人,就算你今天跟她成了,以后也是个麻烦。我这是帮你提前止损。”

“我不需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必须给我道歉!”

她看着我,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我更加火大。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水杯,说了一句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道歉解决不了问题。”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要不这样吧,我赔你一个媳妇儿。我可以嫁给你。”

我当时就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一万只蜜蜂在飞。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普通的、甚至有点鲁莽的女售货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因为搅黄了我的相死,所以她要嫁给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荒唐,简直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

第一章 荒唐的提议

我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林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可以嫁给你。”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眼神却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心里的火气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浇灭了。我打量着她,她穿着洗得有些发旧的蓝色工作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两截结实的小臂。她的脸很干净,没化妆,鼻尖上还有一点细小的汗珠。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劳动妇女形象,可她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脱口而出。

她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我的话有些不满。“我脑子很正常。”她说,“我搅黄了你的相亲,让你当众丢了脸,这是事实。道歉是虚的,解决不了你的根本问题。你妈不就是着急让你结婚吗?我赔你一个,公平合理。”

我被她这套“强盗逻辑”气得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公平合理?婚姻是菜市场的买卖吗?说赔就赔?

“你以为你是谁?婚姻是儿戏吗?”我压低声音,不想让周围的人看更多的热闹。

“我没当儿戏。”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我说,“我看人很准。你这个人,虽然有点闷,但心眼不坏,是个老实人。我也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咱俩凑一起,不比你跟那个王倩强?”

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跟我过日子?”

“这不难。”她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我叫林晚,在对面百货公司一楼卖鞋。你呢,陈老师,对吧?我听那个王倩这么叫你。至于名字,结了婚慢慢就知道了。”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眼前这个女人,行事逻辑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她不像是在求婚,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冷静、直接,甚至有些冷酷。

我心里乱糟糟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我该怎么办?跟她继续理论?她显然不是个能按常理沟通的人。转身就走?又觉得心里那口恶气没出。

【内心独白】我活了二十八年,头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她凭什么这么自信?就因为她看人准?她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可以随便捡起来的商品吗?我的愤怒里,竟然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晚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在考虑她的提议。她站起身,把饭盒收好,对我说道:“行了,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好好想想。你要是觉得行,明天中午还在这儿,我请你吃饭,咱们具体谈谈。”

说完,她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那天下午的课,我上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林晚那张平静的脸和她那句“我可以嫁给你”。学生在下面提问,我差点把“秦始皇”说成“林晚”。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骑着自行车回家,魂不守舍,差点闯了红灯。

一进家门,我妈就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期待的笑容。“怎么样啊,小立?跟那个王姑娘谈得怎么样?”

我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有气无力地说:“黄了。”

“黄了?”我妈的嗓门立刻高了八度,“怎么就黄了?你是不是又不会说话,把人气跑了?我跟你说,这个王倩条件多好啊,人又漂亮,工作又体面,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去?”

我爸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行了,别一惊一乍的。黄了就黄了,说明没缘分。”

“什么没缘分!”我妈一叉腰,开始数落我,“都二十八了,一点不着急!你看看隔壁老李家的儿子,比你还小两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呢,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我听得头都大了。这些话,我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了。每次相亲失败,都是这套说辞。

【内心独白】妈的焦虑像一张网,把我牢牢困住。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这种好,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渴望婚姻,但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可看着她失望又着急的眼神,我心里又充满了愧疚。我该怎么跟她说,今天的相亲是被一个陌生的女售货员给搅黄的,而且那个售货员还说要嫁给我?她不把我当疯子才怪。

就在我妈喋喋不休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报复性的、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我深吸一口气,打断了我妈的话:“妈,你别说了。”

我妈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没有对象。我有。”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爸的报纸从手里滑落,我妈的嘴巴张成了“O”型。

“你……你说啥?”我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有对象了。”我硬着头皮,把谎话说到底,“所以,以后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

我妈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狂喜,她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真的?是谁家的姑娘?干什么工作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上哪儿给她变个姑娘出来?

情急之下,林晚那张脸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鬼使神差地说道:“她……她在百货公司上班。过两天,我就带她回来。”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更大的坑吗?

第二章 骑虎难下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坐立不安。

我妈自从知道我“有对象”后,整个人都焕发了第二春。家里天天打扫得一尘不染,菜市场买菜都挑最贵的买,嘴里哼着小曲,见人就说我儿子出息了,找了个城里姑娘。

我爸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看我时那赞许的眼神,也让我压力山大。

谎言的雪球越滚越大,已经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我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小人儿说:“陈立,赶紧去跟你爸妈坦白,长痛不如短痛!”另一个小人儿说:“坦白?你想被你妈的唾沫星子淹死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那个林晚!”

去找林晚?求她假扮我的女朋友?我一想到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觉得这事儿比登天还难。她那种人,会愿意帮我这个忙吗?可不找她,我又该怎么办?

【内心独白】我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撒那样的谎?现在好了,骑虎难下。去找林晚,是丢人。不找林晚,是丢更大的脸。我一个教历史的,讲过那么多英雄人物的果敢决断,轮到自己,却优柔寡断得像个笑话。尊严和现实,到底哪个更重要?

熬到第三天中午,我还是屈服了。我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一步步挪到了那家咖啡馆。

出乎我意料的是,林晚竟然真的在。她还是坐在上次那个位置,面前放着一个饭盒,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给她那件普通的蓝色工作服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看起来很安静,和那天那个言辞犀利的“女侠”判若两人。

看到我,她并不惊讶,只是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来了?坐。”

我拉开椅子坐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想好了?”她问,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

“你……你能不能假扮我女朋友,跟我回家吃顿饭?”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林晚停下筷子,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假扮?”她挑了挑眉,“我上次提的,可是真的。”

“那太荒唐了!”我急忙说,“我们根本不了解对方。婚姻不是买卖。”

“哦?”她放下筷-子,身体前倾,一双眼睛清亮得像水洗过的黑曜石,“那你跟我说说,你了解那个王倩多少?不也是吃顿饭,看看条件,合适就往下谈?跟我,至少省去了中间那些虚头巴脑的环节,一步到位。”

我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说的是歪理,可我偏偏无法反驳。

“我……我只是需要你帮我应付一下我爸妈。”我艰难地解释,“我一时情急,跟他们说我有对象了。”

林晚听完,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目光很专注,仿佛能看穿我心底所有的窘迫和无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笑了一下。

“陈老师,你这人,还真挺有意思的。”她说,“行,这个忙我帮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同意了?”

“同意了。”她点点头,“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我心里一紧,生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第一,这顿饭我不能白吃。你得付我误工费,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那是我将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我心里有点肉疼,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行。”

“第二,”她伸出两根手指,“吃饭的时候,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许拆我的台。所有问题,我来回答。”

“可以。”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免得我说漏嘴。

“第三,”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吃完这顿饭,你要是觉得我还不错,就认真考虑一下我上次的提议。”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还以为她已经忘了那茬。

“这……”我犹豫了。

“怎么?不敢?”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放心,我不会强买强卖。只是让你考虑,决定权还在你手里。”

我还能说什么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硬着头皮答应了:“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我们约好周六晚上去我家吃饭。临走前,她叫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把你家地址、你爸妈的名字、职业、爱好都写下来。还有,你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小毛病,也写上。演戏,得演全套。”

我看着她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矛盾体。时而鲁莽冲动,时而又心细如发。

第三章 家里的风波

周六那天,我妈从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

她一会儿嫌我爸买的鱼不够新鲜,一会儿又念叨我房间的被子没叠好。整个家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仿佛要迎接的不是我“女朋友”,而是国家领导人。

我被她指挥得团团转,心里却越来越没底。林晚真的会来吗?她会不会是耍我玩的?我越想越觉得这事不靠谱。

下午五点半,门铃响了。

我妈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比我还积极。我跟在后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门一开,林晚站在门口。

她换下了一身工作服,穿了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头发也放了下来,柔顺地披在肩上。她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和一个点心盒子,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叔叔阿E好,我是陈立的朋友,我叫林晚。”她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我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找的“对象”是这副模样。在她想象中,城里姑娘都应该像王倩那样,打扮得光鲜亮丽。而眼前的林晚,虽然干净整洁,但裙子是旧款式,脸上也没化妆,朴素得像邻家妹妹。

“哎,哎,快进来,快进来!”我妈回过神来,热情地把她迎进门。

我爸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扶了扶眼镜,笑着说:“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应该的,第一次上门,不能空着手。”林晚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落落大方地在沙发上坐下。

我妈挨着她坐下,拉着她的手,开始“查户口”。

“小林啊,在哪儿工作啊?家里是哪儿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生怕林晚说错话。

没想到林晚应付自如,她笑着说:“阿姨,我在百货公司上班,就是个普通售货员。我是本地人,父母走得早,家里就我一个。”

她回答得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隐瞒。我妈脸上的笑容却僵了一下。售货员?还是个孤儿?这条件,可比王倩差远了。

我妈眼里的那点失望,林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心里一沉,觉得这顿饭可能要吃不下去了。

【内心独白】我妈的表情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这个社会的现实。职业、家境,这些标签似乎比人本身更重要。我有些替林晚感到不平,她那么坦诚,却换来我妈的挑剔。同时,我也感到一阵羞愧,是我把她拖进了这个尴尬的境地。她明明是在帮我,却要承受我家人的审视。

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我妈没再问林晚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嘴里说着:“小立,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爸倒是和林晚聊了几句,问了问百货公司的情况,林晚都对答如流。

突然,我妈夹了一筷子鱼,放进林晚碗里,看似随意地问:“小林啊,你这工作,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来了,这才是重点。

我心头一紧,刚想开口打圆场,林晚却抢先说道:“阿姨,我就是挣个辛苦钱,一个月工资不高,千把块钱吧。不过我们有提成,卖得多就拿得多。我手脚还算麻利,每个月加上提成,也能拿到两千出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比不上坐办公室的,但养活自己没问题。而且我们单位福利好,交五险一金,以后养老看病都有保障。”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没夸大也没自卑,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我爸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靠自己双手吃饭,光荣。小林这孩子,实在。”

我妈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

一顿饭吃得我消化不良。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我赶紧找借口送林晚回家。

走到楼下,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我俩一路沉默。

快到她家楼下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今天……对不起,我妈她……”

“没事。”林晚打断我,“你妈是正常反应。换了谁家当妈的,都希望自己儿子找个条件好的。我理解。”

她的通情达理,反而让我更加愧疚。

“那五十块钱,我明天给你。”我说。

林晚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路灯的光从她头顶洒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立,”她突然叫我的名字,“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知道,你觉得我那天在咖啡馆很鲁莽,今天在我家的表现又很……很懂事。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矛盾?”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爸妈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出车祸没了,肇事司机跑了,家里赔的钱还不够还债。我一个人辍学打工,什么苦都吃过。我看惯了人和事,所以,我做事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绕圈子解决不了问题。”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沧桑和坚定。“我对你好,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值得的人。我搅黄你的相亲,不是多管闲事,是我真的觉得那个女人配不上你。我说要嫁给你,也不是一时冲动,是我觉得,我们俩这样的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挺好。”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奇怪的、鲁莽的女人,却从没想过她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至于你妈,”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她会接受我的。给我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说完,她转身进了楼道。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个叫林晚的女人,像一个谜,让我越来越看不懂,却又忍不住想去探究。

这天晚上,我妈把我叫到她房间,开门见山地说:“那个林晚,我不同意。”

我早料到了,心里反而平静了。“为什么?”

“为什么?”我妈瞪着我,“她一个卖鞋的,没学历没家世,还是个孤儿,哪点配得上你?你可是个大学老师!传出去,人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家淹死!”

“老师怎么了?售货员又怎么了?”我忍不住反驳,“职业不分贵贱。我觉得她挺好的,人实在,不虚荣。”

“实在能当饭吃吗?”我妈拍着桌子,“我辛辛苦苦供你读大学,不是让你找个售货员的!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跟她断了!”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妈吵得这么厉害。我们不欢而散。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妈的坚决,林晚的坦诚,像两座大山压在我心上。我本来只是想找个人演戏,怎么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更让我心烦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想林晚。想她说话时认真的眼神,想她谈起自己身世时故作轻松的笑容。这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女人,竟然在我心里占据了这么大的位置。

第四章 假戏真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和我妈陷入了冷战。

她不再给我做好吃的,也不再关心我穿得暖不暖。家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我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逼我妥协。

而我,也犟上了。她越是反对,我心里那股逆反的情绪就越是强烈。我开始觉得,林晚说得对,我妈只是被世俗的偏见蒙蔽了双眼。林晚是个好姑娘,她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这种想法一生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维护她了?

周末,我鬼使神差地去了百货公司。我没去找她,只是远远地站在鞋柜区对面,假装看东西,偷偷观察她。

她穿着工作服,扎着马尾,在货架间穿梭忙碌。她对每个客人都很热情,脸上总是带着笑。有个客人很挑剔,试了十几双鞋都不满意,她也没有丝毫不耐烦,还蹲在地上,细心地帮客人系鞋带。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天窗照在她身上,她的侧脸专注而认真,有一种特别动人的力量。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触动了。

【内心独白】我以前总觉得,工作就是谋生的手段,日复一日,枯燥乏味。可看着林晚,我突然发现,再平凡的岗位,只要用心去做,也能闪闪发光。她对待工作的态度,那种认真和投入,让我这个当老师的都感到有些汗颜。她让我看到了平凡中的尊严,一种我从未在她人身上看到过的品质。

我正看得出神,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和我撞了个正着。

我像个做贼被抓住的小偷,脸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躲。

她却对我笑了笑,然后跟身边的同事说了句什么,朝我走了过来。

“陈老师,来买鞋?”她走到我面前,调侃地问。

“我……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我语无伦次地解释。

她也不拆穿我,只是说:“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我稀里糊涂地就跟她去了商场后面的小吃街。我们找了个小摊,点了两碗面。

“我妈……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一边吃面,一边闷闷地说。

“我猜到了。”林晚的反应很平静,“你打算怎么办?听你妈的,跟我断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

“陈立,”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你是个成年人了,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做主。你妈有她的想法,但日子是你自己过的。鞋子合不合脚,只有你自己知道。”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我心里的锁。是啊,我总是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活在我妈的规划里。我循规蹈矩地读书、工作,甚至连找对象,都要按照她的标准。我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

“林晚,”我看着她,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你上次的提议,还算数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得像月牙。“算数。怎么,你考虑好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试试。”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虽然我知道,前面的路会很难走,但我第一次有了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的勇气。

我们真的开始“交往”了。

说是交往,其实也很平淡。我们都有工作,只能在下班后或者周末见见面。我们一起去逛公园,去吃路边摊,去看免费的电影。没有鲜花,没有浪漫,但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放松。

她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上课讲得口干舌燥时给我递上一瓶水。我会-在她来例假时,笨手笨脚地给她煮一碗红糖姜茶。我们像两棵独立的树,慢慢地,把根须缠绕在了一起。

我妈那边,我没有再跟她争吵,只是用行动告诉她我的决定。我开始频繁地提起林晚,说她工作多努力,为人多善良。我妈虽然每次都拉着脸,但也没有再明确地让我分手。我知道,她在动摇。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

那天我爸出门忘了带伞,回来的时候淋成了落汤鸡。晚上就发起高烧,咳得厉害。我妈吓坏了,我们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肺炎,需要马上住院。

办住院手续要交一大笔押金,我们家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我妈急得团团转,当着我的面就哭了。

我正准备去跟同事借钱,林晚来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消息,提着一个保温桶,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

她看到我妈在哭,二话没说,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我。“这里面有三千块钱,是我这几年攒的,你先拿去用。”

我愣住了。我妈也愣住了。

“这……这怎么行!”我赶紧推辞。

“有什么不行的!”她把存折硬塞到我手里,“叔叔的病要紧。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最重要。”

她又打开保温桶,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阿姨,你和陈立一天没吃饭了吧?快喝点东西暖暖身子。这里有我,你们放心。”

那天晚上,她在医院跑前跑后,办手续、拿药、安排床位,比我还熟练。我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一句话也没说。

我爸住院的一个星期里,林晚只要一下班就往医院跑。她给我爸擦身、喂饭,陪他聊天解闷,比我这个亲儿子做得还周到。我爸的那些老病友,都以为她是我家没过门的媳妇儿,一个劲儿地夸我好福气。

我妈的态度,也在一天天软化。她开始主动跟林晚说话,问她工作累不累,吃饭了没有。虽然还是有些生硬,但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敌意。

我爸出院那天,我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小立,那个……林晚是个好姑娘。是妈以前看走眼了。”

我听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五章 信任危机

我和林晚的关系,因为我爸生病这件事,算是得到了我妈的默许。

日子仿佛一下子就顺畅了起来。我妈开始变着法地做好吃的,让我带给林晚。还把家里祖传的一个玉镯子拿了出来,说是要给未来儿媳妇的。

我看着家里一派祥和的景象,心里充满了感激。我感激林晚的善良和付出,也庆幸自己的坚持。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淡幸福下去。可我忘了,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麻烦,来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备课,教导主任突然把我叫了过去。他脸色很难看,把一封信拍在桌子上。

“陈立,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疑惑地拿起信。信是匿名的,打印的,内容却像一把尖刀,狠狠插进我心里。

信里把我跟林晚的事添油加醋地写了一遍,说我一个人民教师,找了个“不三不四”的售货员,说林晚为了攀高枝,用不正当手段搅黄了我的相亲,还说她在百货公司名声不好,跟好几个男的都“不清不楚”。信的最后,还“义正言辞”地质问学校,这样的老师,怎么能为人师表。

我气得浑身发抖,纸张在我手里被捏得“咯吱”作响。

“陈老师,这信里说的是真的吗?”教导主任严肃地问。

“是诽谤!”我斩钉截铁地说,“我女朋友为人正派,绝对不是信里写的那样!”

“可这信已经寄到了好几个校领导手里,影响很不好。”教导主任皱着眉,“你自己要处理好个人问题,不要给学校抹黑。”

我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是谁?是谁这么恶毒,要用这种方式来中伤我们?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倩。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恨我们。

那天晚上,我见到林晚,把信的事跟她说了。我本以为她会生气,会委屈,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听完,然后问我:“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我急忙表态。

她笑了笑,笑容里有些疲惫。“那就好。”

她没有再多问,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她的平静,反而让我心里更加不安。

【内心独白】她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生气?难道她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不,不会的。林晚不是那样的人。可那封信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让我心里像长了草一样,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信任这个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原来这么难。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里开始有流言蜚语。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学生家长也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我走在校园里,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如芒在背。

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那天,林晚看我心情不好,特意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烦躁地把筷子一扔。

“你能不能别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冲她吼道,“现在满世界都是我们的流言蜚V,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她愣住了,看着我,眼睛里慢慢涌上失望。

“我在乎。”她轻声说,“可我在乎的不是别人怎么说,而是你怎么想。陈立,你是不是也开始怀疑我了?”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我嘴上说着相信她,可我心里呢?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吗?

我们的关系,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我们开始吵架,为了一点点小事。我知道,那些小事都只是导火索,真正的问题,是信任。那封匿名的信,像一根毒刺,扎在我们中间。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王倩竟然主动找到了我。

她还是那副光鲜亮丽的样子,约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

“陈老师,好久不见。”她搅动着咖啡,动作和上次一模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冷冷地问。

她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那个宝贝女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照片上,林晚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男人的一只手亲密地搭在林晚的肩上。背景是一家酒吧,灯光暧昧。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血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就上个星期。”王倩得意地看着我,“我朋友拍到的。这个男人是他们商场的采购部经理,有家室的。陈老师,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匿名信,也是你写的吧?”我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王倩没有否认,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抓起桌上的咖啡,想泼到她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可手举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咖啡馆,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家?我怎么面对爸妈?去找林晚?我该用什么表情去质问她?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那么匆忙,只有我,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

最终,我还是走到了林晚家楼下。

我看到她家的灯亮着,温暖的黄色光芒从窗户里透出来。我想象着她此刻正在灯下做什么,是在看电视,还是在等我回家?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没有上楼。我怕看到她的脸,怕听到她的解释,更怕那些解释都是谎言。

我在她家楼下站了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

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第六章 艰难抉择

第二天一早,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

我妈看我一夜未归,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小立,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答,径直走进房间,关上门,把自己扔在床上。我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那张照片,王倩得意的笑脸,还有林晚平静的眼神。我的心被撕扯着,一边是愤怒和背叛感,另一边,却又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在告诉我,事情可能不是我想的那样。

林晚不是那样的人。她坦荡、正直,怎么会去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可那张照片,又该怎么解释?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不吃不喝。我妈在门外急得直敲门,我充耳不闻。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把这团乱麻理清楚。

傍晚的时候,林晚来了。

我妈给她开了门,她看到我房间门关着,轻声问我妈:“阿姨,陈立他……怎么了?”

我妈叹了口气,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中了什么邪,从昨晚回来就这个样子。小林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林晚摇摇头,然后走到我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陈立,是我。你开门,我们谈谈。”

我没动。

她又敲了敲。“陈立,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你开门,我们当面说清楚。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你骂我、打我都行。但你不能这样躲着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和焦虑,敲在我的心上,一阵阵地疼。

我终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门。

看到我的样子,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走进来,关上门,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照片,我看到了。”我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王倩找你了?”

“是。”

“你信了?”她问,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看着她,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失望和伤痛。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我多想大声说“我不信”,可我说不出口。那张照片,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

我们俩就这么对峙着,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内心独白】我恨自己的懦弱和猜疑。我明明应该无条件地相信她,可那该死的嫉妒和不安全感,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理智。我爱她,但也怕受到伤害。这种矛盾的心情,快要把我逼疯了。我该怎么办?是选择相信我看到的“证据”,还是相信我的直觉和感情?

就在这时,我爸推门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脸色凝重。他看了看我们俩,叹了口气,把报纸递给我。“小立,你看看这个。”

是本地的晚报。社会版的一个小角落里,刊登着一则新闻。标题是《百货公司采购经理涉嫌商业受贿被调查,多名员工勇敢举证》。

新闻里提到,这位姓张的采购经理,利用职务之便,长期收受供应商的贿赂,并且骚扰公司女同事。公司有多名员工,在纪委调查时,提供了关键证据。其中,第一个站出来实名举报的,就是鞋品区的售货员,林晚。

报道里还附了一张照片,正是王倩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说明:图为被骚扰女员工林某配合调查人员,设计取证时的场景。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像有炸弹在里面爆炸了。

原来,是这样……

我抬起头,看向林晚。她的眼泪,已经无声地滑落。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声音都在颤抖。

“告诉你什么?”她看着我,泪眼婆娑,“告诉你我被人骚扰,告诉你我去举报,让你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吗?陈立,这是我的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可我们是一起的!”我冲她吼道,吼声里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心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觉得我承受不了这些?”

我妈也看到了报纸,她冲过来,一把抱住林晚,哭着说:“好孩子,好孩子,是我们错怪你了!是我们家小立混蛋!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一个人扛着啊!”

林晚再也忍不住,趴在我妈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这些天她所承受的压力、委屈、误解,在这一刻,全都随着泪水宣泄了出来。

我站在一旁,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个女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我伸出手,想去抱抱她,手却停在半空中。

我有什么资格?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怀疑她,伤害她。我这个男人,当得太失败了。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晚,对不起。”

我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下跪。

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我内心深处,那排山倒海般的愧疚。

第七章 尘埃落定

那场风波过后,我们家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妈彻底把林晚当成了亲闺女。她每天研究菜谱,给林晚补身体,嘴里念叨着:“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得好好补补。”她看我的眼神里,却总是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爸话不多,但他会默默地把报纸上所有关于那件事的正面报道都剪下来,贴在一个本子里。我知道,他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林晚的支持和骄傲。

而我,则成了家里地位最低的人。我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接林晚,然后回家做饭、洗碗,承包了所有家务。我不是在赎罪,我是心甘情愿。我觉得,我为她做得再多,也弥补不了我对她的伤害。

林晚没有再提那件事,她好像已经忘了。但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她对我还是很好,会关心我,照顾我,但那种曾经毫无保留的亲昵,却少了很多。我知道,信任一旦被打破,想要重建,需要很长的时间。

因为举报有功,林晚被百货公司评为年度优秀员工,还被提拔成了鞋品区的柜组长。她的生活,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我,也收到了学校的正式通知。经过调查,学校认定匿名信内容纯属污蔑,并对我进行了口头表扬,说我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没有辜负人民教师的称号。

听到这个结果,我脸上火辣辣的。我有什么能力?我差点就成了那个最大的傻瓜。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一切风平浪静。可我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

我向林晚求婚了。在一个很普通的晚上,我们吃完饭在公园散步。我拿出了我用两个月工资买的戒指,单膝跪地。

她看着我,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陈立,”她轻声说,“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确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林晚,以前是我混蛋。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你的话,就是我心里唯一的答案。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信你。”

她笑了,眼眶却红了。她朝我伸出手。

我把戒指套在她手指上的那一刻,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只请了双方最亲近的几个人。我妈拉着林晚的手,把那个玉镯子戴在了她手腕上,哭得像个孩子。

“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妈。”

林晚也哭了,她叫了一声“妈”,我妈哭得更厉害了。

婚后的日子,平淡得像一杯温开水,却有着最妥帖的暖意。我们依然住在我的那间旧房子里,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买菜做饭。

我继续当我的历史老师,讲着那些古老的故事。林晚把她的柜组管理得井井有条,成了商场的销售冠军。她骨子里那股认真和拼劲,让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发光。她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我们也会吵架。为了今天晚饭谁洗碗,为了明天回谁家看父母。但我们再也没有怀疑过彼此。每次吵完,我都会第一个认错,抱着她说:“老婆,我错了。”她就会噗嗤一声笑出来,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说:“没出息。”

【内心独白】我常常会想起我们相识的那一天。如果那天没有王倩的刁难,没有林晚的“多管闲事”,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会听从我妈的安排,娶一个“条件相当”的女人,过着一种看似安稳,却味同嚼蜡的生活。是林晚,像一道光,劈开了我沉闷的人生,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一年后的一个周末,我们又去了那家咖啡馆。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林晚,她正小口地喝着咖啡,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一生的归宿。

“想什么呢?”她抬起头,发现我正痴痴地看着她。

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我在想,一年前,就是在这里,有个傻姑娘说要嫁给我。”

她也笑了,眼睛亮晶晶的。“那现在呢?后悔了吗?娶了个卖鞋的。”

我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不后悔。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那天,遇到了你。”

是啊,那年相亲,被一个女售货员搅黄了。我气冲冲地去找她理论,她却说,她可以嫁给我。我当时以为,那是我人生中最荒唐的一天。可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

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而我的那份礼物,就是她。这个平凡、善良、勇敢的女人,用她的爱和信任,治愈了我,也成就了我。她让我明白,真正的门当户对,不是家世和财富,而是两颗心的彼此懂得和相互扶持。这,或许就是婚姻最本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