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的时候,反派儿子七十岁,他仙根被抽,我一把剑杀上凌云宗

发布时间:2025-09-30 06:38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我重生的时候,反派儿子已经七十岁了,他仙根被抽,仙髓被废,像个丧家之犬,任人糟践,弹幕飘过,我只提着一把剑,杀上了凌云宗。完结

我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苏醒时,我的儿子,那个世人口中的大反派,已经是个七十岁的古稀老人了。

他的仙根被人活生生抽走,仙髓被一寸寸碾碎,像条丧家之犬,在泥泞里任人作践。

几行虚幻的弹幕在我眼前飘过:

【活该!谁让他不长眼,非要跟我们天选之子男主作对!这下场纯属自找!】

【也不瞧瞧咱们男主的师父是谁?那可是凌云宗的战力天花板,紫霄仙君!】

【有紫霄仙君护着,这反派几辈子都别想碰到男主一根头发丝儿!】

我默然地看完了这一切。

然后,我一言不发,提着剑,杀上了凌云宗。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夺走我儿子仙骨的所谓“男主”。

更是因为……

那位被誉为战力天花板的紫霄仙君,是我的前夫——谢微尘。

我和谢微尘当年分开的时候,算得上是好聚好散。

我们在曾立下婚誓的东荒大泽前解了誓约,互不相欠。

临别时,我真心祝他大道得成,早日飞升,去实现他那守护天下苍生的宏愿。

谢微尘没有一句挽留。

只淡淡留下一句:“他日若有难处,可来凌云宗寻我。”

我当时听了只觉得好笑。

我乃昆仑神树化形,受天地灵气孕育,只需安然渡劫便可位列仙班,怎么可能沦落到要去求他?

因此,这往后的几十载光阴,我和谢微尘再无半点音讯。

即便我后来独自生下了儿子琅昭,也未曾想过去告知他。

直到我因渡劫失败而被迫沉睡。

再睁眼,已是沧海桑田。我的儿子被人夺了仙骨,毁了仙髓,成了一个在街头与野狗抢食,被顽童用石子驱赶的耄耋老人。

【哟!这不是老给江梵使绊子的那个反派吗?几天不见,怎么混这么惨了?】

【自作自受呗,敢惹我们男主,这就是下场!】

那些镂空的字体在我眼前跳动。

我不认识什么江梵。

只知道在我沉睡的这些年,修仙界横空出世了一位天才少年。他仿佛是天道的宠儿,气运加身,奇遇不断,是这个世界无可争议的主角。

而我的儿子……成了他故事里的垫脚石,一个反派。

【哎,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抽了这反派的仙根仙骨,我们男主能升级这么快?!】

【哈哈哈哈真相了,一个反派竟然是天生仙体,可惜啊,命不好,遇上了我们家男主。】

从这些零碎的信息中,我拼凑出了真相。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叫江梵的少年。

只因为他这个“主角”的剧本需要一副完美的修炼天赋,我儿琅昭便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

何其荒唐!

我心头怒火如岩浆翻涌。

可下一条弹幕,却给了我更沉重的一击。

【江梵不愧是修仙爽文大男主啊!感觉飞升指日可待!】

【那当然,你也不看他师父是谁?那可是凌云宗冠绝天下的紫霄仙君谢微尘!】

【江梵可是仙君亲自养大的,板上钉钉的凌云宗下一代继承人。】

【有他师父在,反派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谢微尘……

这个名字再次入耳,竟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我本以为只是巧合,但“凌云宗”三个字,天下独此一家。

我瞬间便明白了。

江梵的师父,与当年在凡间与我结为夫妻的那个剑修,是同一个人。

“娘亲。”

琅昭沙哑的呼唤将我拉回现实。

“孩儿……孩儿给娘亲丢脸了。孩儿已经老了,娘亲却……风华如初。”

当初我渡劫沉睡前,再三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还为他留下了修炼心法。我以为醒来时,会看到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剑仙。

却没想到,物是人非。

我离开时,他还是个会奶声奶气撒娇的小团子,如今却与凡人无异,在人世间受尽了数十载的风霜苦楚。

我抚上琅昭干枯花白的头发,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

“怎么会?昭儿好好长大了,娘亲很为你骄傲。”

琅昭终于绷不住了,嘴唇一瘪,老泪纵横。

我引了一缕本源神力渡入他体内,助他化作一株琅玕树幼苗,亲手将他栽种在院落中央。

每日以灵泉仙露小心滋养着。

他的本体随我,是琅玕树。当年在我腹中便遭遇天劫,阴差阳错炼就了仙体。若无意外,他未来的成就必在我之上。

可如今,他的灵力甚至不如一株凡品仙草。

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娘亲,我会努力的。” 他用新生的细嫩枝桠,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

“不急,慢慢来。”我安抚他,“娘要出门一趟。”

“您要去哪?”

我的手腕瞬间被他的枝条缠绕住,我能感受到他那份深植于骨髓的不安与紧张。

“去办一件非办不可的事。”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三天。”

枝条瞬间变得柔软温顺。琅昭晃了晃他的叶子,像是在乖巧地与我挥手。

“好,那娘亲,您早点回来。”

我温声安抚了他许久,转身的瞬间,脸上最后一丝温情褪去,眼底只剩下万载玄冰般的寒意。

谢微尘曾说,走投无路时可以去凌云宗找他。

如今,我确实要去一趟。

不过,不是求助。

是寻仇。

……

我翻出一把旧剑,在磨刀石上霍霍磨着剑锋时,眼前的弹幕比我还焦急。

【卧槽!这女的是谁啊?!怎么突然冒出来把反派救了?!】

【看样子是反派他妈!修为好恐怖的样子!原著里没这号人物啊!】

【完犊子了!她不会是要去找江梵报仇吧?】

弹幕吵得我心烦。

与此同时,我的剑也磨好了。剑刃上流淌着一层水银般的冷光。

我对着空气,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你们猜对了,我就是要去凌云宗,找江梵。”

空气死寂了一秒。

紧接着,弹幕如同被点燃的油锅,瞬间炸裂。

【我靠靠靠!她能看见我们!!!】

【妈呀!这金手指比男主的还牛逼!】

【江梵,危!!!】

在各种光怪陆离的字幕刷屏中,我提着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凌云宗而去。

我本以为要见到江梵,还得费一番周折,闯一闯那凌云宗的山门。

没想到,我抵达凌云宗地界当日,他正好就在山下的小镇上招摇过市。

他被一群修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脸上是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

“月余不见,江小公子的修为又精进了!真是神速啊!”

“不愧是凌云宗百年一遇的奇才。”

“谁让江公子天赋异禀,天生就是仙根仙骨呢?我等凡夫俗子羡慕不来啊!”

这些奉承话落入江梵耳中,让他眼底的倨傲几乎要溢出来。

我不由得冷笑出声。

真是天大的笑话。

夺走我儿子的东西,享受着本不属于他的天资与荣光,到头来,竟成了他“天生”的了?

我穿过人群,一步步向他走去。

【江梵!快跑!这疯女人是来找你索命的!】

【别装逼了!赶紧开防御啊!蠢货!】

弹幕疯狂地示警。

可惜,江梵一个字也看不见。

但他注意到了我,或者说,注意到了我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气。

“江梵?”我开口确认。

“你是何人?”少年扬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很好,没找错。

下一瞬,我握紧了手中的剑。

江梵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脸上便被我凌厉的剑风刮出了一道血痕。

【我靠!说打就打啊!】

【男主不会要挂了吧!】

【对对对!别忘了这可是凌云宗的地盘,男主的师父可还没出场呢!】

见我出手如此迅猛,弹幕的风向立刻变了。

他们说得没错,江梵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确实算得上顶尖。

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他还嫩了点。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即便是天道宠儿,也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很不巧,我,就有这个实力。

江梵狼狈地躲过我两招后,被我瞅准一个破绽,手中长剑如一道惊鸿,干净利落地贯穿了他的丹田。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我面无表情,在压制住他的同时,伸手探入他体内,将那不属于他的仙根仙骨,硬生生剥离出来,彻底废了他的修为。

如此果决狠辣的手段,让弹幕直接刷屏了:

【妈呀!她居然把男主给废了!】

【她知不知道男主是天选之子,世界中心,以后是要天下无敌的!】

【啊啊啊啊!男主就这么废了?!这文还怎么看?!说好的爽文呢!】

【靠!作者垃圾!】

江梵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他怨毒又惊恐地瞪着我,眼底充满了不解。

我决定让他死个明白。

“知道我为何要废了你吗?”

我俯视着他,声音不大,却用灵力清晰地送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因为你这身引以为傲的仙骨,本不属于你。”

“它是我儿子的。”

“你天生凡根,却巧取豪夺,霸占他人仙体。枉你自称凌云宗高徒,行的却是这等欺世盗名、猪狗不如的勾当!”

我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原本看戏的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这位仙子说的是真的吗?”

“不会吧?江梵不是天生仙体吗?难道是抢来的?”

江梵捂着丹田,粗重地喘息着。剧痛让他双眼猩红,而我的话更是让他几欲癫狂。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的仙根仙骨是天生的!我是宗门第一天才!!!”

他阴狠地盯着我,那副模样,哪还有半分“风流不羁”的天才风范,倒像是我在凡间见过的那些最阴暗恶毒的乞丐。

“是吗?”我冷笑,“那为何你的根骨,会是昆仑琅玕神树的形态?”

江梵哑口无言,死死地瞪着我,眼神恨不得将我凌迟。

“啊!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

这才到哪儿?

他夺走我儿昭儿的一切,害他在凡间受尽七十年折磨。如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今往后,他江梵也只是个无法修炼的凡人。

重活一世,我早已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昭儿受过的苦,我要他江梵,加倍尝一遍。

众目睽睽之下,江梵被我亲手撕碎了所有的光环与假面。即便他日后还有什么奇遇,今日之事,也必将传遍整个修仙界,成为他永世无法洗刷的污点。

事了,我转身欲走。

江梵在我身后发出怨毒的诅咒。

“你给我等着!我师父和我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弹幕也适时地飘过同样的话。

【等着吧,恶毒的女人!男主的师父马上就来替他报仇了!】

对此,我嗤之以鼻。

我将取回的仙骨重新植入昭儿的幼苗体内。

果然还是原配的好,比我用再多灵泉滋养都管用。

“娘亲……您去找江梵了?”

琅昭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立刻猜到了我的去向。

我没有隐瞒,轻轻“嗯”了一声。

“听说那江梵是凌云宗首徒,备受宗门器重。他的师父更是大名鼎鼎的紫霄仙君,万一他们找上门来……”琅昭的枝叶不安地轻颤,为我担忧。

他从未见过谢微尘,我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那个男人。

对他而言,那只是一个需要警惕的陌生强者。

“放心,娘亲自有分寸。”我宽慰道。

接下来的几日,我寸步不离地守着琅昭。

直到一个午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骤然阴沉。乌云翻滚而来,黑压压地笼罩了整个小院,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

【来了来了!凌云宗的人杀过来了!】

【是男主的妈!她来给儿子讨公道了!】

弹幕瞬间兴奋起来。

我有些好奇,原以为江梵父母只是凡人,没想到他母亲竟能调动凌云宗的弟子。

我布下一层结界,护住正在休养的琅昭,自己则孤身一人,走出了院子。

然而,当我看清来人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江云烟。

眼前的女子,眉眼间的娇俏与倨傲,与几十年前相比,竟没有丝毫变化。

我心头一震。

难怪初见江梵时,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原来,他是江云烟的儿子。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当年谢微尘连指点我几句修炼口诀都嫌麻烦,怎么会时隔多年,大发慈悲地收一个徒弟。

原来如此。

江云烟是谢微尘的同门师妹,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当年谢微尘为了护她,不惜以身硬抗天雷,其情分可见一斑。

“就是你,伤了我家梵儿?!”

在我失神的片刻,江云烟已经发现了我。

她似乎并未认出我,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怒火与杀意。

真是奇怪。

我只是取回了本就属于我孩子的东西,怎么在他们母子眼中,反倒像是我抢了他们的宝贝一样?

“你难道不知道,你儿子是天生凡根吗?他那一身仙骨,是抢来的。”我忍不住反问。

不知哪句话触怒了她,江云烟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找死!”

她一声令下,带来的凌云宗弟子便朝我攻了过来。

我皱紧眉头,提剑迎敌。

【哇!男主他妈不是正派人物吗?怎么搞车轮战这一套,胜之不武吧?!】

【放屁!人家儿子都被废了,当妈的报仇天经地义!】

【那也是主角先不道德吧?!谁让他先抢别人东西的!】

【你家孩子是宝,别人家孩子就不是命了吗?】

弹幕吵作一团。

我一边抵御着凌云宗弟子的围攻,一边看向圈外的江云烟。

她眼神怨毒,恨不得将我就地格杀,指挥的弟子招招都是杀招,毫不留情。

好在渡劫之后,我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若是换做当年,此刻恐怕已经死在她剑下了。

“别动。”

我寻到一个契机,身形如鬼魅般突出重围,冰冷的剑刃瞬间贴上了江云烟的脖颈。

“我的剑刚开了刃,还没怎么见过血。”

这些年她耽于安逸,修为竟无半点长进,连我近身都毫无反应。

“你敢?!”

“要不要试试?上一个染上它血的,是你儿子。”

江云烟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江梵已经付出了代价,一码归一码。

但江云烟显然不这么想。

“哼,梵儿是凌云宗未来的继承人!你儿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哟,好大的口气。

我儿子还是昆仑神境下一任的守护神树呢。

天下修仙宗门何其多,可昆仑神树,万年才出一株。

与江云烟这等鼠目寸光之辈,我懒得多费口舌。

我不想伤及无辜,正准备让她命弟子退下。

然而,我话未出口,一道凌厉无匹的紫色剑光撕裂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我的命门!

我心头一凛,横剑抵挡。

“铛——!”

巨大的力道将我震退数步,握剑的虎口瞬间崩裂,剧痛沿着手臂蔓延开来。

我尚未看清来人,便听见了江云烟惊喜交加的呼喊。

“师兄!!!”

江云烟的师兄,只有一个。

那便是……

谢微尘。

岁月并未在修仙者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即便七十年未见,谢微尘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如孤山上的流云,云端上的仙鹤,又如覆盖着苍茫原野的白雪,深沉而凛然。

江云烟见到救星,立刻奔了过去。

“师兄!就是这个妖女害了梵儿!你快替梵儿报仇!”

谢微尘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雪,瞬间就能将人冻结。

“你是何人?胆敢伤我凌云宗弟子。”

和江云烟一样,他也没有认出我。

手臂上的痛感越发清晰,我暗自压下翻涌的气血。

也是,凡间七载夫妻,对他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生命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或许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他没认出我,也正常。

不过……

我不介意帮他回忆一下。

我重新握紧了剑,转身正对着他。剑锋上流转的寒光,如一片雪花,映在他深邃的眉眼间。

我迎上他那双如积雪深潭般的眼眸,扬声开口:

“谢微尘,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我曾设想过无数次与他重逢的场景。

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重逢的第一面,竟是被这位多年不见的前夫君,结结实实地伤了一剑。

我的话音落下。

对面那人终于抬起了眼,目光第一次真正地、仔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下一秒,那双万年不起波澜的眼眸,第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琳琅……”

谢微尘怔在原地,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很好,他还记得我。

我无视他语气中那细微的颤抖与难以置信,手腕翻转,剑锋直指于他。

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去!

“师兄小心!”

但谢微尘仿佛被定住了,竟不闪不避。

电光火石之间,剑气贴着他那张清俊无俦的脸颊擦过,削断了他的一缕墨发。

“师兄!”

江云烟失声尖叫,而后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是琳琅?!”

我回敬他的这一剑,正是当年他手把手教我的第一式剑招。

那时我总是缠着他教我剑法,谢微尘不胜其烦,只能应允。

或许是我本体是神木,天生就不是练剑的料,他教了许多遍,我都学得笨拙不堪。

江云烟就在一旁看得花枝乱颤。

“人家是闻鸡起舞,琳琅你这是……公鸡上树,哈哈哈。”

被她嘲笑,我委屈地看向谢微尘,想让他再教教我。

可我的话,也像现在这般,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江云烟打断:

“师兄,我们该去夜猎了。”

她总是能轻易地将他从我身边叫走。

而谢微尘也总有理由:“外面凶险,你在家等我便好。”

“剑修的招式不适合你,学来防身足矣,不必精通。”

可他不知道,我学剑,从来不是为了防身。

我只是想,能和他说上更多的话,能与他有更多的相处时光。

他与江云烟是同门,每日清晨都会在院中对练,剑光流转,默契十足。我总是像个局外人,插不进他们的话题。

那时我总是在幻想,有朝一日,我也能与他并肩而立,像模像样地比试一场。

然后带着一点小得意地问他:

“如何?你教我的剑招,我可有长进?”

我无比期待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赞许。

若我使得好,他那总是清冷的眉眼便会微微弯起,笑起来时,像山涧初融的冰雪,好看得紧。

只可惜。

直到我们分道扬镳,我也没能等到这一天。

而如今,我看着谢微尘眼角被剑气划出的那道细微血痕,那些曾经无比期盼的话语和认可,于我而言,都已变得无足轻重。

【卧槽卧槽!什么情况?!男主师父和这个疯女人认识?!】

【天!男主师父眼睛都红了!他生气了!要开大了!】

【呃……等等,他这个表情,不像是要生气,倒像是要哭了?】

我无视了弹幕跑偏的关注点,目光冷然地直视着谢微尘,一字一句道:

“紫霄仙君素来以公正严明著称,那么在你对我出剑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你的好师妹和好徒弟,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谢微尘沉默不语。

我废了江梵修为,夺回仙骨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此刻他匆匆赶来,目的与江云烟并无二致,都是来为江梵出头的。

何其讽刺。

琅昭被夺走仙骨,在尘世间挣扎了七十年,无人问津。

江梵不过受了点伤,短短一日,便引得整个凌云宗兴师动众。

我心头涌上无尽的愤慨,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恨意。

对于江梵仙骨的来历,谢微尘他……是否知情?

他有没有,也参与其中?

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听到答案。

我只知道,若昭儿今日所受的苦难,也有他的一份“功劳”,那么今天,我不介意与他在此地,不死不休。

江云烟急了:“师兄,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云烟,退下。”谢微尘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江云烟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不甘地闭上了嘴。

谢微尘的目光复杂地落在我微微颤抖的手上,那张总是如青松覆雪般淡漠的脸上,竟也流露出一丝担忧。

“江梵换骨洗髓之时,我正在闭关。”他开口解释。

“好,既然如此,那便请紫霄仙君先回去查个清楚,再来找我算账不迟。”

凌云宗众人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悄无声息。

琅昭见我回来,立刻关切地摇晃着树干:“娘亲,您没事吧?是不是凌云宗的人来了?您受伤了,是谁干的?”

他一连串地发问,说自己听到了谢微尘的声音。

“江梵的师父也来了,对不对?是他伤了您?”

我看着琅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该安抚他的惊慌,还是该可怜他对自己生父的身份一无所知?

而想到谢微尘得知伤了我时,那震惊错愕的眼神,我又感到一阵嘲讽与怨怼。

若是谢微尘知道了,他最得意的徒弟,那一身傲视同辈的仙骨,是从他亲生儿子身上活生生剥下来的,他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我不想再去想。

可白日里谢微尘的出现,还是勾起了无数纷乱的思绪,让我辗转难眠。

和我一样睡不着的,还有那些弹幕。

他们不再讨论江梵和江云烟,反而开始深扒我和谢微尘的过往。

【来个课代表告诉我他俩到底啥关系啊!急死我了!】

【这还用问?看这相爱相杀的架势,妥妥的前任关系啊!】

我本不想理会,但他们的猜测越来越离谱。

我和谢微尘的事,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

年少无知,见色起意,挟恩图报,逼人成亲。

因为这事,江云烟当年没少对我冷嘲热讽。

“听说师兄在凡间娶了妻,就是你这副模样?”

“啧,一个救命之恩,就想赖上我师兄一辈子,你这小妖精算盘打得真精。”

“我师兄未来是要执掌凌云宗的,你配得上吗?”

我当时哪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无名剑修。

早知如此,当初在路边捡到那个重伤垂死的他时,我就该再补上一刀,而不是傻乎乎地把人拖回家。

……

胡思乱想了一夜。

我以为谢微尘查清真相,至少需要数日。

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未亮,我便在院门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皱眉看着他。

谢微尘身上沾染了清晨的寒露,一身仙风道骨的白袍,在秋日的薄雾中,显得愈发清冷。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隔着一扇柴门,目光沉沉地望着我。

他不会……在这里等了一夜吧?

“你来做什么?”我冷声问。

“你的手,伤得如何了?”

“死不了。”

听他提起昨日那一剑,我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刺。

谢微尘的目光轻晃了一下,垂眸落在我手腕缠着的绷带上。

“有事?”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他大清早跑来,总不至于是专程来关心我伤势的吧?

“梵儿的事,我已经查清。他犯下大错,从今日起,罚他闭门思过三年。”

闭门思过三年?

我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正要质问他这轻飘飘的三年,如何能抵我儿七十年的苦难,便又听见谢微尘继续说道:

“至于你的族人,凌云宗后山有灵泉,可助他滋养恢复……”

“族人?”

我诧异地打断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谢微尘的目光越过我,落向我身后院中,那株小小的琅玕树。

“昆仑神树琅玕有枯木逢春之能,想来他应是与你同出一族的后辈。当年梵儿换骨之时年岁尚幼,并不知情,是云烟她……”

他话未说完,我便已猜到了后续。

江云烟撒了谎。

她必然已经知道琅昭是我的孩子,却没有告诉谢微尘真相,反而用“族人”这种说辞来混淆视听。

而最可笑的是……

谢微尘,竟然信了。

“所以……你是来替江梵和江云烟说情的?”

这才是他今日登门拜访的真正目的。

我气得笑出了声,只觉得自己昨日那些纷乱的思绪,像个天大的笑话。

晨雾中,谢微尘见我神色有异,微微蹙眉道:

“琳琅……梵儿自小骄傲,如今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这惩罚对他而言,已经足够重了……”

这般为他人开脱的语气,我何其熟悉。

当年江云烟三番两次惹得我不快,谢微尘也是这样劝我的。

“云烟心性单纯,自小被我们宠坏了,你莫要与她计较。”

我原以为时隔七十年,我早已走出了江云烟的阴影。

却不想,又来了一个江梵,还搭上了我的儿子。

我早该明白,谢微尘的偏心,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当年能对江云烟百般纵容,如今对她的孩子,自然也是爱屋及乌。

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为谢微尘,而是为琅昭。

谢微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我。

“琳琅,你怎么……”

“滚!”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那种痛,是从心脏深处蔓延开的,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谢微尘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我……是不是弄疼你的伤口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以为,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我受伤的手。

可听着他这般茫然无措的声音,我只觉得怒火攻心,气血翻涌。

“谢微尘,你还会为了不小心伤到我而道歉。”

“可江梵铸下如此大错,你却轻描淡写地让我不要计较。你就这么护着江云烟的儿子?谢微尘,为了他,你甚至不问对错,就要我放下我儿七十年的血海深仇?”

谢微尘愣住了。

我和谢微尘那次不欢而散后,本以为能得几天清净。

心头的火气虽然在当时烧得我理智全无,可冷静下来,我又说服自己,这样也好。

我本就不愿让他知晓琅昭的存在,他这般冷漠,倒是省了我一桩心事。我与他谢微尘,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可谁曾想,几天之后,凌云宗的内门弟子竟会登门,还带来了江梵和江云烟。

起初,我并没认出江梵来。只看到江云烟身后跟着一群执剑的弟子,下意识以为她又是不死心,上门寻衅。

直到为首的弟子上前一步,恭敬地解释:

「江梵之事,紫霄仙君已查明始末。即日起,他将被贬为外门弟子,于思过崖面壁十年。」

我心下错愕,谢微尘不仅罚了,还罚得这么重,甚至还派人押着他们来赔罪?

那弟子侧身让开,我这才看清江云烟身边那个形容枯槁的人。

仙根被我抽离后,江梵一身修为尽散,再也无法维持年轻的仙人体貌。他迅速衰老下去,变回了他凡人应有的模样,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天之骄子的风采。

沉寂许久的弹幕,在此刻又一次炸开了锅。

【我的天!男主怎么残成这样了?!丑拒啊!】

【这都被贬成外门弟子了,剧情还怎么走?他还能接管凌云宗吗?】

江梵步履蹒跚地挪上前来,头几乎要埋进地里,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屈辱: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觊觎他人仙骨。从今往后,我一定洗心革面,脚踏实地修行。」

我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

「你的仙途,已经断了。没有仙根仙质,如何修行?」

这本是一句好意的提醒,落在他耳中,却成了最尖刻的羞辱。他猛地抬头,眼底的怨毒与不甘几乎凝成实质,像两把淬了毒的无形利刃。

【哇,这眼神,也太毒了吧!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死不悔改?这种人也配当男主?】

【所以到底谁才是反派啊?看得我好迷。】

江云烟更是如此,她一把护住儿子,对我怒目而视:

「琳琅!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若不是你,梵儿何至于此?」

时至今日,她依旧认为错在旁人。

我被她这番话气笑了,将这逻辑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是啊,若不是你,我的昭儿又何至于此?」

她能为江梵不顾一切,我亦能为琅昭拼上所有。同为母亲,我们的软肋与铠甲,都系于一人之身。这一点,她不可能不明白。

江云烟果然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彻骨的冰冷与威胁,脸色瞬间煞白。

我懒得再看她,轻蔑地扫了一眼地上那个怨毒的凡人。

「你们可以走了。」

江梵已经得到了他的报应。比起凡间的磨难与面壁思过,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感,会像跗骨之蛆,折磨他余下的每一个日夜。

他沉默着,有人上前想将他拖走。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生出的一股力气,江梵猛地挣脱束缚,夺过身旁弟子腰间的仙剑,面目狰狞地嘶吼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能修仙?!一棵破树,给我去死!」

他状若疯魔,举剑就朝着已化为树形的琅昭猛劈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昭儿!」我瞳孔骤缩,立刻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凌厉的剑气与一道紫色的流光术法,同时精准地拦截了发狂的江梵。

他被两股力量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江云烟目眦欲裂:「梵儿!」

「昭儿,你怎么样?」我急忙奔向琅昭。

树身轻轻晃了晃,示意我无事。我顺着它的枝叶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谢微尘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不远处。

他竟然也跟来了?

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江云烟扑在江梵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一见谢微尘,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告状:

「师兄!梵儿他受伤了,你快杀了那个贱人!」

真是可笑,明明是江梵偷袭在先,我反倒成了罪魁祸首。

既然如此,那我不介意送他最后一程。

我提剑便向江梵刺去,剑尖却再一次被一股柔韧的力量挡开。

又是谢微尘?他眼睛是瞎的吗?!

「琳琅,够了。」他声音低沉,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是他先动的手伤人!」我怒道。

「梵儿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他如今已是凡人之躯,又能伤到那棵破树分毫?!」江云烟声嘶力竭地狡辩。

我直接被她这番无耻言论气笑了,反手一道灵力化作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我也跟你开个玩笑。」

江云烟捂着脸,眼神里的愤恨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强压下心中的杀意,冷冷吐出几个字:

「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

片刻之后,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唯独谢微尘还站在原地。

我无心理会他,一心检查琅昭的伤势。虽然刚才拦截得及时,但那锋锐的剑气还是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有青绿的汁液正从伤口渗出,像一滴无声的眼泪。

我的心几乎要疼得碎掉。

「疼不疼?」我抚摸着那道伤痕,声音都在发颤。

琅昭的枝条温柔地拂过我的手背,像是在安抚我。

这时,谢微尘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小伤?

我心中本就对他积怨已久,此刻听到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话,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你也滚。」

「……」谢微尘的身形僵住了。

他或许是看到了我通红的眼眶,又或许是感受到了我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排斥。

「琳琅,我……」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我。

可他的手还未靠近,琅昭的一根枝条便如长鞭般,迅猛地抽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走!」

一个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庭院之中。

谢微尘怔在原地,蓦然抬起了眼。

那天之后,江云烟母子和谢微尘,都没有再出现过。

我则是在小院外又布下了数道更为强大的结界,以防万一。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琅昭便在院中静养,几乎与世隔绝。

「等你的仙体再稳固一些,娘就带你回昆仑。」

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灵气充沛,最适合琅昭恢复与修行。

我每日用晨曦的第一缕灵露浇灌他,眼看着他原本有些暗淡的枝叶一天天变得苍翠欲滴,周身也渐渐萦绕起一层莹白的光晕,心中那日留下的惊惧与不安才总算消散了些。

「娘亲,这几日的灵露格外好喝,我感觉身体都轻飘飘的。」琅昭高兴地摇晃着树叶。

我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树干,没有多言。

第二日清晨,我照例在院门口看见了被人用法术收集好的朝露和几株珍稀的灵药,这几天,日日如此。

能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我皱了皱眉,心中已有了答案,却懒得去深究。

左右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何必自寻烦恼。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江云烟却再一次找上了门。

「琳琅!」

不过几日未见,她眉宇间的戾气与阴狠竟浓重了数倍。她二话不说,提剑便向我袭来,招式狠辣,竟是招招都冲着我的要害。

「江云烟,我与你本无深仇大恨,你这般三番五次地挑衅,不觉得过分吗?」我一边格挡一边冷声质问。

「无怨无仇?」江云烟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年少时你仗着恩情抢走我的师兄,如今又害得我儿成了废人!你竟敢说我们无怨无仇?!」

听她提起往事,我只觉得荒唐。

要说生气,也该是我吧?

当年我与谢微尘成婚后那几年,江云烟总是在人前扮演着天真无邪的小师妹,人后却对我使尽了各种阴损的绊子。

后来我才明白,她与谢微尘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若非我当年救下山历练的谢微尘在先,或许他的道侣便会是她。

她曾不止一次地暗示我,谢微尘娶我,不过是为了报恩。

我只告诉她:「谢微尘与我成亲,是他心甘情愿。」

她见我不为所动,终于撕破了脸皮:「若非你当初以救命之恩相要挟,师兄要娶的人本该是我!」

她处心积虑地向我展示谢微尘对她的种种“特别”,也确实成功地让我认清了自己在谢微尘心中的位置。所以我成全了她,主动与谢微尘和离。

怎么时至今日,反倒成了我的不是?难道这几十年,她还没能如愿以偿吗?

我对她的控诉只感到不屑与嘲讽。

「这口锅我可不背。至于你的儿子江梵,那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当年她气不过我与谢微尘成婚,自己赌气跑去凡间,妄图用一个凡人男子刺激谢微尘,结果意外怀上了身孕。那孩子生来便是凡胎,是我和谢微尘都曾劝过她,是她自己执意要生。

她生产之时恰逢历劫,还是谢微尘为了保她,替她生生抗下了天劫。

后来我与谢微尘和离,她便带着孩子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凌云宗后山。

若江梵就此作为凡人长大,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可她偏偏野心勃勃,妄想让他修仙问道,继承凌云宗,不惜为此去掠夺别人孩子的仙骨!

江梵有今日,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孽。

我的话像一把刀,彻底戳破了她最后的伪装。江云烟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胡说!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她彻底疯了,剑招凌乱不堪,却充满了同归于尽的决绝。

我见她招招致命,也动了真火。

江梵换骨时尚且年幼,能为他想出并实施此等阴毒计策的,只有江云烟这个母亲。这对母子,一个谋划,一个享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梵已被废,今日,也该轮到她了。

「江云烟,既然你非要说我们有仇,那今天便一并清算了吧。」

我寻得一个破绽,瞬间制住了她,灵力涌动,如当初废掉江梵那般,也废掉了她的修为。

江云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瘫软下去。可她却不怒反笑,猩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琳琅,我儿子废了,你的儿子也别想好过。」

我心头一紧,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就在此时,苍穹之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暗雷,紧接着,滚滚浓云自四面八方翻涌而来,天色瞬间暗如永夜。

【我靠!天雷!】

【我记得原著里江梵就是这个时候渡劫的啊?!】

【可现在江梵就是个凡人,这雷要劈谁?!】

弹幕的出现让我脸色瞬间煞白,我终于明白了什么。

江云烟在剧痛中疯笑着,声音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你儿子仙体未稳,你猜猜,他能不能躲过这一次的天劫?」

我发疯似的朝小院奔去。

乌云在我头顶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电光在云层中穿梭,雷声震耳欲聋。

我眼睁睁地看着小院的结界在雷威下剧烈震动,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最终“轰”的一声,整个结界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数道惊雷再无阻碍,如天神之鞭,携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院子中央狠狠劈下!

「不!昭儿!」

我嘶声呐喊,却已来不及阻止。

可就在雷光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璀璨的紫色流光拔地而起,如一柄利剑,悍然迎向天雷。

刹那间的碰撞,爆发出青紫色的万丈霞光,将整片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半个月后,琅昭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来找我,他已经能短暂化作人形,又恢复成了我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模样。

「娘亲,我全都好了。」

我替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发髻,浅浅一笑:「好,那我们走吧。」

走到山门处,却遇上了一位凌云宗的内门弟子。

「姑娘这就要走了吗?不去和仙君道个别?」

我沉默了。

半个月前,那场本该属于江梵的天劫,阴差阳错地降临在了琅昭身上。

我本以为一切都将化为灰烬,可等我赶到时,庭院却完好无损。院子中央的琅昭被一团柔和的荧光包裹着,而树下,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单薄的仙人。

是谢微尘。他替琅昭,生生抗下了所有雷劫。

之后他便因修为受损,闭关疗伤去了。

……

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去见他一面。

我让琅昭在屋外等我,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了盘坐在榻上的青年。他的身形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许多,一张俊美的脸上凝着挥之不去的苍白与沉郁。

听到脚步声,谢微尘缓缓抬眸,那双曾清冷如寒星的眼眸,此刻却多了几分孤寂与沉痛。

其实早在他闭关那天,我就见过他。

那时他比现在还要虚弱,却强撑着抓住了我的衣袖,声音颤抖地问:

「琳琅,你的那位族人……他是谁?」

那日在院中,被他救下的琅昭,脆生生地喊了我一声“娘亲”。

我面无表情地回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谢微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我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们已经和离了。」我语气平淡。

「是你!是你要和离的!」谢微尘激动地打断我,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琳琅,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和离……」

他这副委屈受伤的模样,看得我心头一阵烦躁。

怎么,倒像是我的不是了?

「谢微尘!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你和离吗?!」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质问他,「当初江云烟哭着求你,怕她未婚先孕有辱师门,你就答应了她,回到凌云宗后,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你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认你做父,又将我这个明媒正娶的道侣置于何地?」

纵使那一切都是假的,可在我心中,却比真的还要伤人。

爱与不爱,其实早已泾渭分明,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曾以为,琅玕树万年不朽,我等得起,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

可那天夜里,我在他打坐的屋顶上坐了一整夜,看了一夜的星星,回想着我们之间的种种过往,突然就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于是第二天,我向他提出了和离。

我静静地看着他,决定将最后一根刺也拔出来: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来找过你?」

和离后,我发现怀了琅昭。在我带着他回昆仑的路上,遭遇天雷,历了一场大劫,也因此让琅昭在腹中便修成了仙体。可我却因生产和雷劫,虚弱到不得不陷入沉睡。

我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守护琅昭,便想着将他托付给他那个亲爹。

可我千辛万苦爬上凌云宗,看到的,却是他与江云烟在后山逗弄江梵的温馨场面。江梵被他高高举起,笑声清脆,一旁的江云烟满眼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那幅画面,像极了与世隔绝的一家三口,哪里还有我与琅昭的容身之地。

凌云宗的台阶那么长,那么冷,他谢微尘又怎会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走上去,又是如何一步步走下来的?

这些被我尘封了数十年的往事,像一把把利刃,将谢微尘刺得体无完肤。

他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握着我衣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怎么会……原来是这样……」他不断地重复着,眼神涣散。

下一刻,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那声音破碎得,如同野兽的哀嚎。

很痛吗?

可这份痛,又如何能与我和琅昭所承受的万分之一相比?

时隔半月再见,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那日撕破脸皮的针锋相对,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来了,坐。」他轻声说。

「不必了。」我漠然拒绝,「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今日我便带琅昭回昆仑。」

我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来挽留。

毕竟那日,在我离开前,他曾茫然地问我:「琳琅,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没有。」我答得干脆利落。

他目光晃动,喃喃自语:「怎么会没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以前话很多。

开心了要说,不开心了也要说。吃到好吃的点心要与他分享,吃到难吃的也要向他抱怨。可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沉默,有时甚至会嫌我聒噪。

后来,我见了他与江云烟相处的样子。我才发现,他不是生性冷淡,他只是对我没有耐心罢了。

现在我不爱对他说话了,他反倒不习惯了。

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你想要我说些什么呢?」

是怨是恨,还是那点早已被消磨殆尽的旧情?我们之间,实在无话可说。

谢微尘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规矩地站在门外的琅昭。

他敛下眼眸,也将所有未尽的话语一并敛去,只剩下一声轻飘飘的,近乎沙哑的低语。

「好,我不送了。」

我点点头,转身离去。牵住琅昭的手,走到门口时,他却忽然停下,回头望了一眼。

我也随之看去。

室内,谢微尘已经重新躺下。他紧闭着双眼,眉心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秋日萧瑟的风穿堂而过,光影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幅颓败而绝美的画,充满了苍凉与空洞。

我忽然想起那年初遇。他浑身是血地倒在我家篱笆院前,像一座倾颓的玉山。

我用琅玕树的汁液养了他大半年。

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我说:「那便以身相许吧。」

年轻人羞红了耳朵,支吾了半天,才小声问:「可……可以吗?」

后来那七年,他也曾为我舞剑,为我猎兔,带我飞行千里,看尽苍山云海。

可最终,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成了一幅掉落在地上的斑驳壁画,尘封,破旧,无人再提。

「娘亲,我们走吧。」琅昭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好。」

我和琅昭终于回到了昆仑。

故地重归,昆仑的万千生灵都为我的回归而欢呼雀跃。

「琳琅回来了!琳琅回来了!」

「哇!还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小娃娃!这是谁呀?」

我笑着向它们介绍:「我儿子!」

「天哪!那我们昆仑不是有小守护神啦?!哈哈哈哈!」

彼时旭日东升,整个昆仑山都笼罩在一片瑰丽的霞光之中,飞鸟与祥云共舞,一派喜气洋洋。

琅昭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汲取着天地灵气,修为日益精进。

三十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眼看着他已能独当一面,我便心安理得地过上了退休生活。

我依然能看到弹幕,只是内容已经变成了:

【啊!为什么要上班?我也好想这样躺平摆烂啊!】

【反派的妈,求带我一个,我也想退休!】

在琅昭正式接任昆仑守护神树的那一年,我正和几个树精朋友打着叶子牌。

天空突然一暗,一颗璀璨的紫色流星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着东海的方向陨落。

「咦?是哪位仙君陨落了?」有小精怪好奇地问。

我心中似有所感,已然猜到了答案。

几日后,修仙界的信鸟带来了凌云宗的讣告。

紫霄仙君谢微尘,不知何故道心破碎,修为尽毁。他每日于后山疯狂练剑,昼夜不歇,最终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凌云宗弟子遵其遗愿,将其仙剑封存于后山之巅,剑锋所指,遥遥朝向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