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羊肉惹身膻,盗不了古物惹身惊,老鬼连命都搭上了

发布时间:2025-10-03 07:10  浏览量:1

入秋后的黑松林连刮了三天鬼风,树梢呜咽声能传三里地。我蹲在土坡后,指腹搓开掌心的湿泥,土粒里混着几丝暗红——这是“血浸土”,说明地下三尺必有横死之人的骸骨,或是……古墓的夯土层。

“阿爷,罗盘指针疯转。”身后的小伍压低声音,他手里的军用罗盘本该指向正北,此刻银灰色指针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着,在刻度盘上乱撞,铜壳子震出细碎的嗡鸣。

我没回头,目光锁着前方那片塌陷的洼地。洼地直径不过丈余,边缘的茅草却全朝着外侧倒伏,草根下的土色比周围深暗三分,隐约能看见土层里嵌着的青灰色碎砖——那是辽代特有的“沟纹砖”,砖缝里本该填着糯米灰浆,此刻却透着股腐甜的气味,像陈放了百年的蜜饯,闻久了让人喉头发紧。

“老鬼呢?”我问。小伍是我远房侄孙,学的是地质勘探,这次带他来,本想让他见识下“寻龙点穴”的真本事,没成想刚到地头就透着邪性。

“在后面抽烟呢,说等您定了位再动手。”小伍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老鬼叼着烟卷走过来,烟蒂火星在昏沉的天色里明灭。他是圈里的老人,手上有三道深疤,据说是二十年前盗一座西夏墓时,被墓里的“铁面狻猊”机关划的,从那以后,他看古墓的眼神总带着股阴沉沉的警惕。

“林爷,别耗着了。”老鬼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这地方我前年来踩过点,县志里记着,辽统和年间,萧太后的侄女婿埋在这,叫萧挞凛,生前掌着禁军,墓里少不了好东西。”

我没接话,从背包里掏出个青铜罗盘——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盘面刻着二十四山向,中心的天池里装着“指南鱼”,比小伍的军用罗盘更认“地气”。罗盘刚放到地上,天池里的铜鱼突然翻了个身,尾巴朝着洼地的方向,鱼眼处的朱砂点竟渗出一丝黑血,顺着盘面的纹路往下淌。

“不对劲。”我心里一沉,这种情况叫“鱼泣血”,按《葬书》里的说法,是墓里的“煞气”冲了罗盘,说明墓主人不仅横死,还可能带着怨气下葬,殉葬之物里多半有“镇邪”的凶器。

老鬼却不耐烦了,从背包里掏出洛阳铲,“噗”地一声插进洼地的土里,提上来时,铲头沾着的土块里裹着一小片麻布,麻布上绣着个青黑色的符号——像个扭曲的“人”字,四肢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凑近闻,有股淡淡的腥气。

“是契丹的‘裂魂符’。”我盯着那片麻布,指尖发麻,“萧挞凛是战死的,听说他在伐宋时被宋军的床子弩射穿了胸膛,尸骨不全,辽圣宗为了让他‘魂魄归位’,特意让萨满画了这符殉葬。这符邪性得很,沾了活人阳气,容易引‘煞’。”

老鬼却满不在乎,把麻布扔在地上,“管他什么符,挖开再说。小伍,把工兵铲拿出来,从洼地边缘往下挖,注意别碰着砖缝里的灰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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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应了声,刚拿起工兵铲,天上突然暗了下来,原本还飘着的几缕云彩瞬间聚成墨色,风里的呜咽声突然变了调,像是有人在耳边哭嚎。我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黑云盖顶”,再加上“血浸土”和“鱼泣血”,这墓简直是凶穴里的凶穴。

但老鬼已经动手了,洛阳铲一下下插进土里,沉闷的“噗噗”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小伍跟在他身后,用工兵铲清理浮土,没一会儿,洼地中央就出现了一个直径半米的洞口,洞里传来一股阴冷的风,裹着更浓的腐甜气味,吹得人头皮发麻。

老鬼从背包里掏出强光手电,往洞里照去,光柱穿透黑暗,能看见下方约摸三米处,有一层青灰色的砖墙,砖缝里的糯米灰浆已经开裂,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黑色木屑——那是辽墓常用的“柏木枋”,用来支撑墓顶的。

“成了。”老鬼眼睛一亮,从背包里拿出绳索,一端系在旁边的松树上,另一端拴在自己腰上,“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着,有情况我拉三下绳子。”

我想拦他,却没来得及,老鬼已经抓着绳索往下滑了。手电光在洞里晃动,照亮了砖墙的全貌,砖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刚才麻布上的“裂魂符”一样,只是更大更清晰,每个符号的中心都嵌着一颗黑色的珠子,像是无数只眼睛,盯着洞外的人。

没一会儿,洞里传来老鬼的声音:“下来吧,砖墙有个缺口,能进墓道。”

我和小伍对视一眼,只能跟着往下滑。刚落到洞底,一股寒气就裹了上来,不是秋凉,是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冷,手电光扫过四周,才发现洞壁上竟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霜花里还嵌着些细小的黑色绒毛——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

“走,去缺口那。”老鬼在前头带路,他的手电光落在砖墙上的缺口处,那缺口像是被人硬生生砸开的,边缘的砖块都碎成了齑粉,缺口里黑黢黢的,风就是从那里吹出来的,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味。

我从背包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攥在手里——比起手电,火折子更能感知“煞气”,如果墓里有邪物,火苗会变成青蓝色。火折子的火苗很稳,是正常的橙红色,我稍微松了口气,跟着老鬼走进缺口。

缺口后面是一条狭长的墓道,墓道两侧的墙壁上绘着壁画,手电光扫过去,能看见壁画上画着契丹人的出行场景,男人们穿着圆领窄袖的长袍,腰间挎着弯刀,女人们梳着高髻,脸上涂着“佛妆”——用铅粉和香料混合成的妆粉,据说能防晒,只是在昏暗的墓道里看,那些惨白的脸显得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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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小伍突然停住脚步,他举着手电,照向壁画上的一个男人,“阿爷,你看这个,他的眼睛……”

我顺着他的手电光看去,那壁画上的男人本该是侧着脸,可此刻,他的眼睛却像是转了过来,正对着我们,眼白是灰白色的,瞳孔是个黑色的圆点,和刚才砖墙上嵌着的珠子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紧,刚想说话,老鬼突然“哎呀”一声,手电光掉在地上,滚到了墓道深处,光柱朝上,照亮了墓道的券顶——券顶上竟也绘着壁画,画的是一群萨满,手里拿着骨杖,围着一个黑色的棺材跳舞,每个萨满的脸上都画着“裂魂符”,符的中心,是一颗正在滴血的心脏。

“捡起来!”我冲老鬼喊,可他像是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指着墓道深处,声音发颤:“动……动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手电光里,墓道尽头的阴影里,似乎有个黑影晃了一下,像是有人穿着宽大的袍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火折子的火苗突然“噗”地一声,变成了青蓝色,火苗尖上还飘着一缕黑烟,像是被什么东西吹了口气。

“跑!”我拽着小伍转身就往缺口跑,老鬼也反应过来,跟在我们身后。可刚跑了两步,墓道两侧的壁画突然发出“咔嚓”的声响,那些壁画上的契丹人,眼睛里竟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流,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朝着我们的脚边涌来。

“是尸血!”老鬼嘶吼着,他的脚已经被那些液体沾到了,裤脚瞬间就被染成了暗红色,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这墓里有殉葬的人,尸体烂在墙里了!”

我没回头,只是拽着小伍拼命往前跑,火折子的火苗越来越暗,青蓝色的光里,我看见墓道尽头的黑影越来越近,能看清那是个穿着辽代贵族长袍的人影,脸上戴着一个鎏金的面具,面具上嵌着两颗绿松石,在昏暗的光里闪着幽绿的光。

“快到缺口了!”小伍喊着,可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一沉,地面竟然开始往下陷,我低头一看,地面上的砖块都翻了起来,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洞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是流沙!

“抓着墙!”我大喊着,伸手抓住旁边的墙壁,小伍也赶紧抓住我的胳膊,老鬼却没抓住,整个人往下陷了半尺,他的腿已经埋进了流沙里,流沙里还裹着些白色的骨头,像是人的手指骨,正抓着他的裤腿往下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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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林爷!救我!”老鬼嘶吼着,他的脸已经憋成了紫红色,流沙还在往上漫,已经到了他的腰际。我想伸手拉他,可刚一弯腰,火折子突然灭了,墓道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手电光还亮着,照在那个戴着鎏金面具的人影身上——它已经走到了流沙边缘,面具下的阴影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冰冷的笑。

黑暗里的笑声像冰锥扎进耳朵,我攥着墙缝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能清晰地听见流沙“沙沙”的流动声,还有老鬼越来越微弱的求救声。小伍在我身边发抖,他的呼吸很重,带着哭腔:“阿爷,怎么办……我看不见……”

“别说话!”我压低声音,手指在墙面上摸索——辽代墓道的砖墙都是“一顺一丁”砌法,砖缝里的糯米灰浆虽然开裂,但应该能摸到凸起的砖块。果然,没摸几下,指尖就碰到了一块比周围高出半寸的砖,这是“暗门”的机关,只是不知道触发后是开门,还是触发别的陷阱。

流沙里的老鬼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我心里一紧,刚想按下那块砖,黑暗里突然亮起一道光——是小伍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下,能看见老鬼的上半身已经陷进了流沙里,他的手还在胡乱抓着,而那个戴着鎏金面具的人影,正站在流沙边缘,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着老鬼的头抓去。

那人影的手很白,白得像纸,手指上戴着一个青铜戒指,戒指上刻着“裂魂符”的图案,在手机光里泛着冷光。我来不及多想,猛地按下了墙上的暗砖,只听“咔嗒”一声,墓道两侧的砖墙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无数支黑色的箭从砖缝里射了出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人影和流沙的方向飞去。

“躲!”我拽着小伍往旁边扑,箭雨擦着我们的耳边飞过,扎进流沙里,发出“噗噗”的声响。那个人影却没躲,箭射在它身上,像是扎进了棉花里,没有丝毫反应,它依旧伸着手,抓住了老鬼的头发,猛地往上一提——老鬼的头被硬生生拽了起来,脖子上的皮肤被拉得紧绷,嘴里还在喷着血,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啊!”小伍吓得尖叫起来,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墓道里又陷入了黑暗。我摸索着抓起地上的火折子,再次吹亮,火苗这次变成了深青色,几乎要熄灭了,借着微弱的光,我看见人影已经把老鬼的头拧了下来,手里拎着那颗头颅,脖颈处的血喷了一地,溅在流沙里,让流沙的颜色变得更深暗。

“跑!”我拽着小伍,朝着缺口的方向狂奔,身后传来人影的脚步声,很慢,却很清晰,像是在跟着我们。墓道里的箭已经停了,可砖墙上的尸血还在往下流,流到地上,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顺着地面的坡度往我们脚边涌来,沾到裤脚,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像是沾了冰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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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缺口时,我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是老鬼掉在地上的手电,刚才滚到了这里。我一把抓过手电,打开开关,光柱瞬间照亮了前方的缺口,可就在这时,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我回头一看,那个人影已经站在了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手里还拎着老鬼的头颅,面具上的绿松石在光柱里闪着幽绿的光,像是两颗鬼火。

“萧挞凛……”我嘴里喃喃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不是殉葬的人,也不是盗墓贼的鬼魂,这是墓主人萧挞凛的尸身,他戴着鎏金面具,穿着生前的朝服,因为“裂魂符”的作用,尸体没有腐烂,反而变成了“凶煞”,守着自己的墓。

人影突然动了,它把老鬼的头颅往地上一扔,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我们脚边,老鬼的眼睛还睁着,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紧接着,人影朝着我们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我甚至能看见它面具下的牙齿,又尖又长,泛着冷光。

“进缺口!”我推着小伍往缺口里钻,自己转身用手电照着人影的脸,希望能暂时挡住它的视线。可手电光对它毫无作用,它依旧扑了过来,我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血肉混合着铁锈的味道。

我赶紧往旁边躲,人影扑了个空,撞在墙上,砖墙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掉下来不少碎砖。我趁机拉起小伍,钻进了缺口,刚想往上爬绳索,却发现绳索已经断了——不知道是被刚才的箭射断的,还是被人影弄断的。

“完了……”小伍瘫坐在地上,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们被困住了……”

我没说话,举着手电四处照,缺口外是刚才我们挖的洞,洞壁很陡,离地面有三米多高,没有绳索根本爬不上去。而缺口里,墓道的方向传来了人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光里,能看见它的影子在墙上慢慢拉长,像一只巨大的怪物。

“别慌。”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辽墓的墓道里一般会有‘耳室’,用来放陪葬品,耳室里可能有其他出口。我们往墓道深处走,找耳室。”

小伍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来,抓着我的胳膊,跟着我往墓道深处走。手电光扫过两侧的壁画,那些壁画上的契丹人,眼睛里的尸血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们,看得人心里发毛。

走了大概十几米,墓道的左侧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用柏木枋封着,枋木之间的缝隙里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似乎是些陶罐和青铜器。“是耳室!”我心里一喜,赶紧用工兵铲撬开柏木枋,枋木很脆,一撬就断,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我先钻了进去,手电光扫过耳室,耳室不大,大概有十几平米,里面堆着不少陪葬品,陶罐、青铜器、还有一些丝绸制品,只是丝绸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一碰就碎。耳室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石棺,石棺上刻着“裂魂符”,符的中心嵌着一颗黑色的珠子,和砖墙上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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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进来!”我招呼小伍进来,刚想把柏木枋重新堵在洞口,却听见墓道里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洞口外,紧接着,一只白森森的手伸了进来,抓住了洞口的柏木枋,指甲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

“关上门!”我大喊着,和小伍一起用力推柏木枋,可那只手的力气大得惊人,我们两个人都推不动,反而被那只手一点点往外拉。手电光里,能看见人影的脸已经凑到了洞口,鎏金面具上沾着不少碎砖,面具下的阴影里,传来了一声冰冷的嘶吼,像是野兽的咆哮。

就在这时,耳室角落里的石棺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响,棺盖竟然自己移开了一条缝,从缝里渗出一股黑色的雾气,雾气里还带着股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像是檀香,却又比檀香更浓郁,让人头晕目眩。

人影似乎很怕那股雾气,抓着柏木枋的手突然松开了,往后退了几步,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我趁机和小伍一起把柏木枋堵在洞口,用工兵铲顶住,不让它再打开。

“那是什么……”小伍指着石棺,声音发颤,手电光里,石棺的棺盖还在慢慢移开,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已经弥漫到了我们脚边,闻着那股香气,我感觉头越来越晕,眼皮也越来越重。

“别闻!”我赶紧捂住小伍的鼻子,自己也屏住呼吸,“是‘迷魂香’,辽代贵族殉葬时会在棺里放这种香,用来迷惑盗墓贼,也用来镇住棺里的邪物。”

可已经晚了,小伍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直,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要晕倒。我赶紧扶着他,往耳室的另一侧走,希望能离石棺远一点。手电光扫过耳室的墙壁,突然发现墙壁上有一道裂缝,裂缝里透着微弱的光,像是外面的天光。

“有出口!”我心里一喜,扶着小伍往裂缝走去。裂缝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我先把小伍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裂缝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里很干燥,没有墓道里的阴冷,反而透着股泥土的气息。

通道很长,我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看见前方有光亮。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废弃的窑洞,窑洞的门已经破了,外面就是黑松林。

“我们出来了!”小伍兴奋地大喊,刚想往外跑,却被我拉住了。我低头看了看他的手,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黑色的印记,和“裂魂符”的图案一模一样。而我的手背上,也有一个同样的印记。

远处的黑松林里,传来了一声冰冷的笑,像是那个戴着鎏金面具的人影,还在跟着我们。我知道,这次的盗墓之旅,并没有结束,那个来自辽代的诅咒,已经缠上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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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上时,天已经亮了,东方的天际泛着鱼肚白,可我和小伍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手腕上的“裂魂符”印记像是嵌在肉里的冰块,不管怎么搓揉,都透着股刺骨的冷。

我们住在镇东头的一家小客栈里,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王,脸上满是皱纹,看我们脸色惨白,还以为是受了风寒,端来两碗姜汤,絮絮叨叨地说:“这黑松林邪性得很,前几年有个采药的老头进去,就没出来,后来有人在林子里发现了他的骨头,手里还攥着个青黑色的符,跟个鬼画符似的。”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王老板,你见过那个符?”

王老板喝了口茶,摇了摇头:“没见过实物,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他们说那是契丹人的符,能勾魂,谁要是沾了那符,就会被墓里的鬼跟上,活不过三天。”

小伍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姜汤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王老板吓了一跳,赶紧说:“小伙子,你别吓我啊,我就是随口说说。”

我赶紧扶起小伍,对王老板说:“没事,他就是累着了。王老板,你知道哪里有懂‘符印’的人吗?”

王老板想了想,说:“镇西头有个老中医,姓刘,听说他祖上是给萨满看病的,或许懂这些。不过他脾气怪得很,一般不接诊外人,你们要是找他,可得多带点诚意。”

吃完早饭,我和小伍就往镇西头走。镇不大,没一会儿就到了老中医的家。那是一座老旧的四合院,院门是朱红色的,门上的铜环已经锈迹斑斑,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刘氏医馆”四个大字,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我敲了敲院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头探出头来,头发花白,眼睛很亮,盯着我们手腕上的印记,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进来吧。”

进了院子,老头把我们领进正屋,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不少草药,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字画,画的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和“裂魂符”有几分相似。

“坐吧。”老头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自己坐在主位上,盯着我们的手腕,“这是‘裂魂符’,你们去了黑松林的辽墓?”

我点了点头,把在墓里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老鬼的死状——我怕小伍再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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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听完,叹了口气:“造孽啊。这‘裂魂符’是契丹萨满用来镇尸的,萧挞凛是横死之人,怨气极重,辽圣宗让萨满画了这符,一是为了让他的魂魄不散,二是为了防止盗墓贼。可这符有个坏处,一旦沾了活人的阳气,就会变成‘追魂符’,会跟着活人走,吸活人的阳气,直到把人吸干。”

“那怎么办?”小伍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刘大夫,你救救我们!”

老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黄色的符纸和一支朱砂笔。他拿起符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然后递给我们:“这是‘驱邪符’,你们先戴着,能暂时挡住‘裂魂符’的邪气。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解除诅咒,还得去辽墓里,找到‘镇魂珠’。”

“镇魂珠?”我问。

“对。”老头点了点头,“萧挞凛的棺椁里,应该有一颗‘镇魂珠’,那是用他的心头血和绿松石混合制成的,能镇住他的怨气。只要拿到镇魂珠,把它放在‘裂魂符’的印记上,就能解除诅咒。可那辽墓里的凶煞厉害得很,你们上次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这次再进去,恐怕……”

小伍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他,对老头说:“刘大夫,不管有多危险,我们都得去。要是不解除诅咒,我们活不过三天,还不如拼一把。”

老头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又拿出两把青铜匕首,递给我们:“这是‘镇邪匕’,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匕首上刻着‘驱鬼符’,能伤得了凶煞。你们拿着,或许能派上用场。还有,去墓里的时候,一定要在午时三刻进去,那时候阳气最盛,凶煞的力气会减弱。”

我们谢过老头,拿着驱邪符和镇邪匕,回到了客栈。小伍坐在床上,脸色还是很白,喃喃地说:“阿爷,我们真的要再去那个墓里吗?老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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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伍,我们没有选择。如果不去,我们都会死。而且,老鬼的死不能白死,我们得把他的尸骨带出来,让他入土为安。”

小伍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我们收拾了一下东西,买了些干粮和水,还有几支强光手电和打火机,准备在午时三刻的时候,再进黑松林的辽墓。

午时三刻一到,太阳正挂在头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我和小伍来到黑松林的洼地前,上次挖的洞口还在,只是洞口周围的茅草已经变得枯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水分。

我们顺着绳索滑进洞里,洞里的寒气比上次更重了,手腕上的“裂魂符”印记也开始发烫,像是有火在烧。墓道里的壁画还是老样子,只是那些契丹人的眼窝变得更深了,像是真的在盯着我们看。

“小心点。”我提醒小伍,手里握着镇邪匕,一步步往墓道深处走。这次,我们没有遇到流沙,也没有遇到箭雨,墓道里很安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走到耳室的洞口时,柏木枋还堵在那里,只是枋木上多了几道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我和小伍小心翼翼地移开柏木枋,走进耳室,耳室里的石棺还在,棺盖已经完全打开了,黑色的雾气已经散了,棺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颗黑色的珠子躺在棺底,泛着幽绿的光——那就是镇魂珠。

“找到了!”小伍兴奋地喊,刚想伸手去拿镇魂珠,却被我拉住了。我指着棺盖内侧,那里刻着一行契丹文,虽然我不认识,但能感觉到上面的邪气很重。

“别碰!”我小声说,“这棺里可能有陷阱。”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子,系在一支手电上,把绳子扔进棺里,手电落在镇魂珠旁边,没有触发任何陷阱。我松了口气,刚想让小伍用绳子把镇魂珠勾出来,耳室的门突然“轰隆”一声关上了,紧接着,墓道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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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来了!”小伍吓得往后退,手里的镇邪匕都在发抖。我举起手电,照向耳室的门,门是被从外面顶住的,脚步声就在门外,我们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棺里的镇魂珠突然发出了一道幽绿的光,光透过棺壁,照在耳室的墙上,墙上竟然出现了一幅壁画,画的是萧挞凛战死的场景——他被宋军的床子弩射穿胸膛,鲜血淋漓,周围的辽兵都在哭喊,一个萨满拿着骨杖,正在给他画“裂魂符”。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萧挞凛的怨气来自于他的战死,他不甘心,所以才会变成凶煞,缠着盗墓贼。只要我们把镇魂珠放在他的尸身上,或许能平息他的怨气。”

可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耳室的门开始晃动,像是要被撞开。我赶紧对小伍说:“你拿着镇魂珠,我去顶住门,等我喊你,你就把镇魂珠扔向门外的人影。”

小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拿起镇魂珠,珠子入手冰凉,像是一块冰。我走到门后,用肩膀顶住门,门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外面传来了人影的嘶吼声,像是愤怒的野兽。

“扔!”我大喊一声,小伍赶紧把镇魂珠扔向门外。镇魂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幽绿的弧线,正好砸在人影的面具上,“咔嚓”一声,面具碎了,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嘴里长满了尖牙。

人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开始冒烟,像是被烈火焚烧。镇魂珠落在地上,发出一道强烈的绿光,绿光笼罩着人影,人影的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的液体,渗入地下。

耳室的门不再晃动,外面恢复了平静。我和小伍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手腕上的“裂魂符”印记慢慢消失了,那股刺骨的冷也不见了。

我们走出耳室,墓道里的壁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那些“裂魂符”也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墓道。我们顺着墓道走到洞口,爬上绳索,回到了黑松林。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和小伍相视一笑,终于摆脱了那个来自辽代的诅咒。只是我知道,这次的经历,会永远刻在我们的记忆里,提醒我们,有些东西,不该碰,有些秘密,该永远埋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