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邻居哥瘸后他青梅不告而别,我陪他走出黑暗,青梅却回来了
发布时间:2025-10-07 22:22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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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不自觉涌上眼眶。
明明很生气,明明也知道秦风那双腿,就算追,也追不上。
但没看见他的身影,我还是会有一种说不上的难受。
就像心里被注入半杯柠檬汁,酸到发苦。
我和秦风相恋两年,而我喜欢了他十年。
我初二那年,秦风考上了我们这最好的高中,从县城搬到了我家隔壁。
秦风的妈妈作为新邻居,给我们送她自己种的西瓜。
我光着脚丫跑去门口,恰巧对上秦风清澈的双眸。
他的皮肤不像他妈妈那般黝黑,一张脸白净到透着光。
两只手各提着一个西瓜,乖巧地站在他妈妈身后。
他笑着将西瓜递给我时,空中吹起了一阵清爽甜蜜的风,吹散了夏日午后的闷热。
后来,我努力考上了他的高中。
以为离他更近了一些时,我知道了沈妍的存在。
她和秦风一同长大,因为家里做生意赚了钱,早早的就从县城搬到了市里。
后来,我又考上了他的大学。
我想着勇敢一回,表白吧。
却看见秦风和沈妍十指相扣,漫步在操场上。
我又想着,就这样算了吧,忘掉那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吧。
却又遇上沈妍从秦风身边消失。
2
那是秦风车祸手术后,医生说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视力还没恢复,而且右腿小腿已经截肢。
秦风瞎了,也瘸了。
在他最需要沈妍的时候,沈妍却跑了。
看着秦风崩溃到摔东西、拔针头、绝食,我心里暗暗的疼。
我不想他一蹶不振,便顶着沈妍的名义去看望他,日复一日。
好在秦风的失明是暂时性的。
他视力恢复的时候,恰巧与我四目相对。
短暂的惊讶过后,再无其他。
之后,我便用回自己的身份去照顾他。
陪着他学习戴义肢,鼓励他好好生活。
与他相爱。
我没有回和秦风一同住的婚房,他也没有找我。
就这样僵了两天。
他突然给我发了条微信,是半个西瓜的照片。
【回来吧,中间最甜的那口在等你。】
那阵清爽甜蜜的风仿佛又吹了起来。
秦风将我接回去时,家里却多了一个人。
「你就是姜悦吧。」
沈妍坐在轮椅上,朝我靠近。
「谢谢你照顾风。」
我看向秦风,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我都打点好了。」
秦风一边说,一边打开客房的门向我展示。
「沈妍住在客房,不会打扰到我们的。」
那房间放眼望去都是沈妍爱的粉红色。
看得出来,这两天,秦风是花了心思的。
我抬眼看了看家里的装修。
乳胶漆是我对着比色卡纠结了两天才选出来的,全屋定制的柜子是我和设计师沟通了一个礼拜才定下来的。
客厅的羽毛主灯,是我花了五个小时,一片一片拼出来的。
就连沈妍脚上的拖鞋,都是我对比了几家店铺才选中的。
我做这么多,不是因为自己能干,而是秦风说他工作忙没时间,这些事我自己决定就行。
可眼前的粉色客房,却是秦风工作之余,挤出时间去装扮的。
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工作忙不忙,
只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
我对着秦风,一字一句说道:「我那天说的很清楚,我不同意。」
他皱起眉:「悦悦,人都接来了,别让我为难好吗?」
眼看着情况不对,沈妍先服了软。
「风,你还是送我走吧,我自己的心愿,不应该强加在你身上的。」
说着,她眼尾泛红,声音越发喑哑,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秦风蹲下摸了摸她的眼尾,柔声哄着:
「我答应了你的,一定会做到。」
我闭了闭眼,不去看眼前的一幕。
极力压着怒气,问:「秦风,你是铁了心要陪她两年吗?」
「够了,不用说的那么详细,有时候言语也能够伤人的你知道吗?」
秦风瞪着我,眼神透过一丝恨意。
「好,你要和她一起住,那我腾位置。」
说着,我从柜子里拿出旅行箱开始收拾衣物。
秦风拽住我的手,眼底又是满满的怜惜。
「姜悦,你为什么心肠那么硬?」
「你看看妍妍现在的样子,你忍心逼她走吗?」
「谁心肠硬了?」
我将旅行箱摔在地上,「秦风,你看看你自己的腿,是谁在你出事之后一走了之?」
「妍妍她自己有病在身,不得不去治病。」
他试图解释,「况且,我失明的那段时间,是妍妍照顾的我。」
我笑了,眼眶也湿了:「秦风,你真认为那是她在照顾你吗?」
3
秦风瞥过眼神,沈妍握住他的手,接上了话。
「姜妹妹,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后面替我照顾风。」
说着,她又噙着泪看向秦风。
「风,都怪我身体不好,不能全程照顾你,让你失望了。」
「傻瓜,别说这种话。」
秦风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义肢上。
一瞬间,我觉得再多言语都是无力的。
我长叹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旅行箱,朝衣帽间走去。
沈妍敲开了衣帽间的门。
「妹妹,你真走啊?」
我背对她抹了抹眼泪,语气有些冲:
「那你走。」
她嘴角勾了勾,「我是不会走的哦。」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收拾衣物。
她单手托着下巴,好像看戏一般:「我只是觉得你走了挺可惜的。
「毕竟,我还挺想让你亲眼看看秦风替我洗澡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说着,朝我靠近,俯身望向我:「他真的很温柔,那样厚实的手掌,抚过我的肌肤却也只是蜻蜓点水般轻柔。」
说着,她笑出声来:「他还夸我身材好呢,你见过他耳朵尖红透了的模样吗?」
无声的泪砸在整理好的衣服上,粉色的短裙印出一个个鲜红的泪痕。
秦风害羞的模样,我确实不曾见过。
从他恢复视力看见我开始,到我们确定关系,甚至是商量婚期。
他都不曾脸红过。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样顺理成章,顺其自然。
秦风,他真的爱我吗?
一瞬间,胸口很闷,心脏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扎着,一下又一下。
我疼到埋着头,紧紧攥住旅行箱里的衣服。
一滴滴眼泪早已汇成河流。
「对了。」
沈妍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其实我根本没得病。」
「所以就算你愿意将就,也不只是两年而已。」
她对我笑的得意:「是一辈子哦。」
我猛地回头,猩红得眼眶瞪着她。
她却毫不在意,抬起轮椅上的腿,朝我后背踢了踢。
「要不,你直接退出吧。」
我颤抖着抓住她的脚踝,她顺势推翻轮椅,跌倒在地,发出巨大声响。
「妍妍!」
秦风的声音从关着的门外传来。
门被打开的一瞬,沈妍趴在地上抓住我的脚踝哀求:「姜妹妹,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她又抓起我的手拍打在自己身上:「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但你千万不要为此生秦风的气,我不想看见他难过的模样。」
我甩开她的手时,秦风已经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说了她和我们不一样,不一定能懂这种感受,你是劝不动的。」
「对不起,风。」
沈妍勾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脖颈侧窝里,哽咽道:「我以为真心是可以打动人的,我只是想让她明白我从来没有越矩的想法。」
说着,她捶打起自己的腿来,哭得更凶了。
「况且我这样的人,对她根本就造成不了威胁。」
秦风心疼地扣住她的手,用脸蹭了蹭她的发顶,喃喃道:「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4
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极力克制着情绪,让声音平稳一些。
「秦风,如果我说她的病是假的,你相信我吗?」
「姜悦,你的想法为什么总是那么阴暗呢?」
秦风说这话时,脸上写满了嫌恶。
我握着的拳,指甲深深陷进手掌,咬着牙质问:
「所以,她能活多久,你就贴身照顾她多久是吗?」
「现在腿不能动,你就亲手帮她洗澡。等她全身不能动了,连饭都咬不动了,你是不是还要嚼碎了喂进她嘴里呢?」
「够了,姜悦。」
秦风靠近我,眼神里的怒压迫着我。
「揭人伤疤有意思吗?你是四肢健全的人就了不起吗?」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那个温柔的邻居哥哥悄然消失。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平静地问。
「秦风,你决定和我结婚,是因为爱我吗?」
他的眼神下意识闪躲。
「我不想回答你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因为不爱我,所以就算把前女友接到家里来一起住也不用担心我的感受,是吗?」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涌出,滑进了嘴角。
他沉默的回应让我难堪。
「秦风,如果你觉得因为我照顾你那么久应该给我个交代,才决定和我结婚的话。
「那这婚可以不用结了。」
「真的,没必要。」
我痛苦地望向他,等他做出回应。
可依旧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地面,点了点头。
「好,明白了。」
我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衣服一股脑收进旅行箱,哽咽着自嘲:
「你不想结婚就早说嘛,何必带沈妍过来搞这一出呢,我又不是狗皮膏药,非得粘着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随意将箱子盖上,提着向门口走。
「别闹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风突然拽住我的箱子,仿佛想要挽留。
「你觉得是我在闹?」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轻启红唇。
「你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我吗?十年你都坚持了,再坚持两年很难吗?」
窒息感扑面而来,真心被揉在手里把玩的感觉让我怒火中烧却又委屈至极。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涌出。
「对,很难,我不想坚持了。」
我示意秦风放手,他却纹丝不动。
我猛地一拉,箱子散开,五颜六色的衣服散落一地。
我几近崩溃地朝他吼叫:「行,我不要了,行吗?你满意了吗?」
我用力丢下手中的旅行箱手柄。
『砰』的一声,箱子摔在地上。
沈妍拽着秦风的衣角,委屈巴巴地说:
「姜妹妹,你别走,该走的是我。」
「你给我闭嘴!」
我没忍住,对她吼了出来。
话音刚落,沈妍就朝秦风怀里钻,像是吓坏了,一个劲地掉眼泪。
秦风放开我的手,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哄道:「乖,不怕。」
我不禁冷笑,转过身,朝门外迈着步子。
「如果你现在走。」秦风在我身后淡淡地说了句。
「那十年可就白费了。」
我吸了吸鼻子。
「嗯。」
5
穿过走廊的时候,我的眼泪还在不断翻涌。
模糊的视线里,矮小的台阶不被看见。
我被绊倒在地上,大腿正好磕到台阶边缘,鲜红的血汩汩流出。
下意识的一声惨叫已经喊出。
身后随即响起脚步声。
我咬着嘴唇,极力压制哭声。
那脚步却越来越近,在我身旁停下。
我胡乱抹了把眼泪,扭过头倔强道:「秦风,我就算摔死了也与你无关。」
可眼前却是个离我只有十厘米近的陌生男人的脸。
「秦风是谁?」
他弯下腰,身上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向后弹开,「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他蹲下,仔细看着我腿上的伤。
倏地,他解开自己的领带,捆在我膝盖上方,又抽走我发髻上的琉璃簪,套在领带打结的地方。
因为疼痛,我颤抖不已,眼泪一颗颗落下。
他一边转动发簪,一边柔声安慰:「别怕,没事的。」
不一会儿,不断涌出的血便停住了。
医院里,那男人将我放下就消失不见。
我忍着伤口冲洗的疼痛,将领带牢牢攥在手里。
突然,一个护士扭捏着朝我走近,小声问道:「你是谢医生的女朋友吗?」
「谢医生?」
「刚刚谢医生抱着你进来,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她如释重负,又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
我摇头。
「没事。」
我望着那护士走远的背影,问了句:「你有谢医生的联系方式吗?我想把领带还给他。」
她转过身,抿嘴犹豫了一下,说:「下周二上午神经内科有他的专家门诊,你可以那时候给他。」
说完,她又急忙地赶往下一个病人身旁。
夜里,我握着那条还没来得及送去洗的领带。
残留的淡淡雪松香气让我莫名想起白日里的那张脸。
黄昏下,他高挺的鼻梁在侧脸上落下阴影,浓密的睫毛垂下,双眸紧盯着我的伤口。
微蹙的眉头不露一丝慌乱。
深沉的模样下,却是极为温柔的嗓音。
……
我摇摇头,将那画面甩出脑海,摸出手机找到医院的公众号。
选到神经内科时,他的照片一眼就被我看见。
谢寻,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神经内科学教授,发布的SCI超80篇。
准备预约挂号时。
想了想,觉得不应该占用资源,还是等他那天忙完再找他道谢吧。
那天,我一大早就去他科室等着。
但没想到候诊区乌泱泱的全是人,有些外地专程来的人,大包小包的就蹲在科室角落里等着。
当我以为漫长的等待即将结束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秦风拿着挂号单走进了谢寻的诊室。
但没一会,他就耷拉着脑袋走出来。
眼神瞥过,他看见了我。
「姜悦,你怎么在这里?」
他朝我走近,轻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有多决绝,还不是放不下,追我都追到医院来了。」
他身后,谢寻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揉着头发朝诊室外走。
我越过秦风,朝他身后的谢寻走去。
却被秦风拽住了手腕,「你去哪?我就在你面前。」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放开,我不是来找你的。」
他挑眉。
「被我发现了,不好意思了?」
眼前的谢寻正盯着我们看,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6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暗暗用劲甩开秦风的手。
谢寻一边解开白大褂的扣子,一边朝秦风身旁走去。
「你怎么还没走啊,不是说了渐冻症这种病要病人本人过来吗?」
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响起,秦风略显局促道:「是,我下次带她过来。」
说完,谢寻似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一瞬间,秦风直起腰杆拽住我的手朝楼梯走。
「走吧,陪我去吃饭。」
望着谢寻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甩开了秦风的手。
「烦死了,我从前也不知道你这么粘人啊。」
秦风睁大着眼睛愣在原地,看我一步步朝谢寻跑去。
「谢医生。」我追上谢寻,拍了拍他的背。
他转过身,白大褂的下摆扬起一阵风,将熟悉的雪松香气吹来。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皮肤上的绒毛微微闪着光。
他对我笑了笑:「怎么了?」
我将手里的粉色纸袋递给他:「上次谢谢你,领带我已经洗干净了。」
他朝纸袋里探了探,深色的领带缠在他修长细白的手指上。
又瞥了眼我身后追上来的秦风,嘴角轻轻上扬,温柔道:「是你啊,爱哭鬼。」
余光里,秦风深深皱起眉头。
「你们认识?」
见我们都没回应,他又使劲掰着我的肩膀质问:「你来医院是为了找他?」
我被他强行转了九十度,手上的纸袋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领带散在袋子之外,谢寻无奈道:「又脏了,要不你洗洗,下次再给我吧。」
我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抬起头时,谢寻拿着手机,给我展示了一个二维码,说:「下次来提前和我约时间,不要傻傻等那么久。」
「哦。」我呆呆地点了点头,加上了他的微信。
「不是,你们在干嘛呢?」
秦风蹿在我和谢寻之间,皱着眉来回看我们。
谢寻指了指他,问:「他就是你说的秦风?」
我点了点头。
谢寻侧过脑袋,仔细打量了秦风一番,继续问:「男朋友?」
秦风突然挡在我面前,站得笔直地说:
「对,我是……」
「不是,分手了。」我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谢寻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看着手表,问:
「饿吗?我们医院食堂还不错。」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我正犹豫着怎么回答。
毕竟我和谢寻并不熟。
可秦风的脸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他怒不可遏地命令道:「不许去!」
我越过他,看向谢寻深邃的双眸,说:
「走吧。」
身后,秦风颤抖着吼了一句:「姜悦,你这回走了,我们可就真完了。」
我挥了挥手,「好的。」
食堂门口,我拽了拽谢寻的衣角。
「我先走了吧。」
他看着我:「怎么,失恋了没胃口?」
我连忙摇头。
「那请我喝杯咖啡吧。」谢寻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馆。
「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一次。」
……
谢寻拿着菜单,问我想喝什么。
记忆中又酸又苦的咖啡味爬上味蕾,我摆摆手:「我不太喜欢咖啡,太苦了。」
之后,服务员端了两杯咖啡过来。
谢寻推了一杯给我: 「试试这个。」
那杯咖啡和我之前跟着秦风喝的美式不一样,它颜色更浅,质地更浓厚。
在谢寻期待的眼神下,我抿了一口。
7
竟然是甜的!
「这是卡布奇诺。」
他又推了另一杯给我,「你再尝尝这个。」
我擦干嘴唇,尝了常新的那杯。
这杯不仅甜,而且还有巧克力的香气,丝毫没有美式的酸苦风味。
「喜欢这个?」
我抬眸望向谢寻,点了点头。
「这是摩卡。」他将第一杯端走,「咖啡有很多种,你只是之前没遇到适合自己的罢了。」
说完,他喝了一口卡布奇诺,水润的上唇蘸上了浅薄的奶泡。
「我给你换一杯新的吧。」
我慌张地去抢他手里那杯被我喝过的咖啡。
他却又喝了一口,「不用。」
突然,我觉得脸颊有点烫烫的,低头搅拌着手里的摩卡。
回想起从前秦风握着美式,强行给我安利,说咖啡就是要喝这种苦的才正宗。
因为怕他不高兴,所以我一次又一次。
呲牙咧嘴地喝着我并不喜欢的苦咖啡,还要笑着和他说,好喝爱喝。
好像这十年来,我渐渐活在了他的阴影之下,为了得到他的爱,我小心翼翼,又委曲求全。
想着,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眼眶不自觉含住了一包泪。
我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哽住嗓子里的委屈。
「太甜了,被甜哭了?」
雪松香味的纸巾出现在眼前,我下意识朝后挪。
「别躲。」谢寻的手指靠近,「真是爱哭鬼。」
我停止移动,任他轻轻柔柔地按压着我眼下,用纸巾吸走泪水。
我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手却被用力拽住。
「怪不得食堂找不到你,原来跑来喝咖啡了。」
「都快要嫁人了,还和陌生男人卿卿我我,像什么话。」
闻声望去,是秦风的脸。
他低头打量着我身前的咖啡,扭头对谢寻说:「连我未婚妻只喝冰美式都不知道,还敢带她来喝咖啡。」
「你那位得了渐冻症的未婚妻吗?她的口味我没兴趣了解。」
谢寻看向我,继续说:「我知道姜悦喜欢喝摩卡就够了。」
「摩卡?」
秦风皱了皱眉,不可置信地反问,又突然冷笑,问:「你竟然喜欢喝摩卡那种东西?」
我:「对。那么多品种,我最讨厌的就是美式。」
秦风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这样和我赌气有意思吗?能别闹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秦风,我从来就…」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那是沈妍的电话。
秦风迅速放开抓着我的手,接通了电话:
「妍妍,我马上就回去了。」
刚刚还不耐烦的声音,瞬间变得温柔无比。
我真觉得挺可笑的。
准备起身离开时,却被秦风挡住了路。
我瞪着他,语气冰冷:「让开。」
电话那头的女声透过听筒传来:「风,谁这么凶啊?是姜妹妹吗?她还没原谅你吗?」
「笑话,是她无理取闹,谁原谅谁啊。」
秦风不仅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在我面前提高了音量:「对了,妍妍,我在咖啡店,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带回去呀。」
突然,谢寻站起身来看似无意地撞了秦风一下。
「借过。」
秦风被撞得有些没站稳,摔在了座位上。
耳边是谢寻低沉的声线:「我带你走。」
说着,我的手被他厚实温暖的手掌握住。
余光里,秦风脸色的脸色越发难堪,声音也不再温柔,对着电话那头吼了出来。
「你怎么也要喝摩卡?」
「不管她喝不喝,你不准喝!」
8
领带再次洗好后,我和谢寻约了周六的下午还给他。
那天,我去医院找他,却突然被人拉进楼梯口。
「救……」
我还没喊出声,耳边就响起温柔的声音:
「别怕,是我。」
我转过身,诧异地看着谢寻。
他撇了撇嘴,解释:「下班的时候被一个学生追着问问题,好不容易脱身。」
说着,他目光看向我手上的纸袋,问:
「领带吗?」
我点了点头。
「能帮我系上吗?」他顿了顿,「这里没有镜子,我看不见。」
我看着他空荡荡的衬衫,应了声:
「好。」
朝他靠近后,他温热的鼻息吹向我头顶上方,狭小的空间里,暧昧的不像话。
「等会有空吗?最近好像上了部开心麻花的电影,一起去看看?」
谢寻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电影票摆在我眼前。
开心麻花是我最喜欢的喜剧电影团队,他们新上映的电影我看过预告。
那时候想让秦风陪我去看,他却说不喜欢看一群人疯疯癫癫,拒绝了我。
「有空的。」
我故作镇定得小声回答着,内心其实欢喜极了。
说完,谢寻突然拉住我的手,轻轻扯了扯领带结。
削瘦凸出的喉结上下滑动:「那跟我走吧。」
漆黑的电影院内,哄笑声里却传来熟悉的名字。
「妍妍,你为了顾少接近秦风,没必要把姜悦赶走吧。」
听见我的名字,谢寻下意识转头,问:
「她们……」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不要把我暴露出来。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懂什么,做人总要留一手。如果顾少负了我,至少还有秦风可以接盘啊。」
「厉害,不愧是你!那你渐冻症的事情怎么办?」
「医学奇迹四个字没听过?」
「妙啊,说不定秦风到时候还会感动到流泪呢,又被你拿捏了,姐。」
沈妍得意地哼了一声。
那人突然话锋一转:「妍妍,你看前面那对情侣,看电影还要捧着对方的脸,也太腻歪了吧。」
由于专心听她们的谈话,我都忘了自己还捂着谢寻的嘴。
手下的脸颊突然变得滚烫。
我抽回手,嗫嚅道:「不好意思啊。」
「没,没事。」
一向沉稳的谢寻竟也会结巴。
我的心跳莫名加快,注意力也没办法集中在电影上。
直到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我才回过神来。
「她们说的是你吧?」
谢寻红着耳朵尖,拉了拉外套,说:「要不要躲我怀里,我带你出去。」
「不,不用吧。」
话音刚落,他却突然拉我入怀,我的手刚好抚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一阵阵雪松香气袭来,让我还未完全平复的心脏又猛烈跳动,似要跳出嗓子眼。
头顶是他低哑的声线:「别动,有人在看你。」
身后是刚刚听到过的女声:「哎哟,还在腻歪,我还想看看他俩长啥样呢,怕是看不见了。」
「好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你就是太缺爱了。」沈妍不耐烦地催促道。
「切,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两个男人爱啊。」
那酸溜溜的声音渐渐远去。
而我身下却响起一阵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她们走了。」谢寻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我从他怀里起身,刚好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眸。
眼神接触的那一秒,我不自觉躲闪,可他的脸却在朝我靠近。
我紧张到忘了呼吸,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你头发上有个爆米花。」
他摘下爆米花的时候,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我用手背捂着脸转过头:「可能是你外套闷的。」
9
晚饭后,谢寻送我回家的路上,他漫不经心问道:「你打算告诉秦风真相吗?」
真相,听到我都觉得好笑。
我口中的真相,在秦风眼里怕只是诋毁沈妍人品的流言。
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况且,秦风根本不配。
从他觉得我对他的真心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所以不需要珍惜,也不需要在意我的感受时,他就再也不配让我为他操任何心了。
我摇了摇头:「他的事,与我无关。」
「那我的事,你有兴趣有关一下吗?」
谢寻的声音很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转过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昏黄的路灯下,他耳朵红通通的透着光。
「那天你的发簪被我抽走,头发散落在背上,红红的眼眶里含着泪,却又有股倔强的劲,让我莫名有种想保护的感觉。
「之后,我总是会想起你,就像我研究课题时老想着数据一样。
「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白玉发簪,递到我面前。
「姜悦,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第一次被这样温柔又坚定的直球式表白,我的心不由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突然,谢寻身后传来一男声:「不能。」
谢寻转过身的空隙,我看清了那人的脸,又是秦风。
「姜悦是我未婚妻,所以她不能做你女朋友。」
他边说边走近,走到和谢寻同框时,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我曾经喜欢了十年的男人,平凡又普通。
「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分手了,所以她现在是单身。」
谢寻平静地和秦风讲道理,却不料秦风突然变了脸,对着他就是一阵怒骂。
「我说你到底算什么医生啊,一天天的尽想着挖别人墙角,真是下三滥,小心我去医院投诉你。」
秦风骂着,突然伸手过来抓我:「几天不回家,你就是忙着和别人玩暧昧?」
我下意识甩开他的手:「你没事吧,有大病吗?」
他却拽得更紧了。
「别闹了,跟我回家。」
谢寻看着我雪白的手臂变得通红,一把揪住了秦风的衣领。
刚刚还是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丝丝怒气:
「放开你的爪子。」
「我不放,你又能怎么样呢?」
比嘴更硬的是肌肉。
谢寻手臂处的袖子瞬间变得饱满,而秦风的双脚也逐渐离地。
秦风就这样像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抓着我的手也自然地松开了。
看着他有些泛红的脸,我拉了拉谢寻的衣角:「算了吧,他看起来好像要窒息了。」
谢寻将他向前一丢,轻飘飘地说:「这个临床表现,还早呢。」
被扔在地上的秦风摔出了声,腿上的假肢也和身体分离了。
「风,你没事吧。」
沈妍从远处转着轮椅靠近,嘴里还不忘温柔关心。
可秦风却捂着腿上的不堪,将沈妍推向了更远处。
「你跟过来干嘛?我能有什么事?」
看着眼前狼狈的秦风,我轻笑了一声。
「秦风,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们已经彻彻底底分手了。」
「而且。」我望向谢寻削瘦的下颌线,
扣住了他的手掌,继续说:「从今天起,谢寻就是我男朋友了。
「所以,麻烦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秦风愣了一秒,却很快又冷笑着:「姜悦,你为了气我答应他的告白,何必呢?」
无力感扑面而来。
我叹了一口气,感觉和秦风说话很累。
转身走的时候,秦风对着谢寻喊道:「姓谢的,你知道悦悦喜欢了我十年吗?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你真以为她今天答应你,就是真的喜欢你吗?」
我握着谢寻的手,停下脚步。
垂下眼眸望向秦风的断腿,又看了看远处正滑下坡的沈妍,语气冷到极点:
「你知道吗?秦风。」
「你死缠烂打的模样,真的很难看。」
一瞬间,秦风错愕地看着我,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许,他从没想过我会这样和他说话,也从没想过,他会是死缠烂打的那个人。
他涨红了脸,对我喊话:「姜悦,我就不信你真能放下对我的十年感情。」
「秦风,你真的太自信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我指了指坡下的沈妍。
「妍妍?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真以为她消失这么多年又回来,是因为对你的感情?」
「你竟然还在吃妍妍的醋。」
秦风摇着头笑,「你看看她那柔弱的样子,真没必要。」
我无奈耸肩,拉着谢寻转过街角。
10
一路上,我和谢寻都沉默不语。
直到分别时,他才问道:「他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望着他的影子,嗫嚅道:「我是喜欢了他十年,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滤镜,现在已经……」
「不是这个。」
谢寻扣住我的肩膀,问:「他说你是为了气他才答应我的,是真的吗?」
我抬头看向谢寻严肃的脸,噗嗤一下笑了声。
「你是说这个啊?」
他又严肃地点了点头,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佯装着清了清嗓子。
「那当然是一一假的啦!」
「假的?」谢寻语气中带着兴奋。
「真的。」
「真的?」
「假的。」我坏笑着,从他手心里钻了出来。
突然,他拉住我的手朝身前猛地一拽,我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姜悦,我没谈过恋爱,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心思。」
他指尖划过我耳畔,将碎发拢在耳后,声音喑哑:
「你这样,我可就当你真喜欢我了。」
一瞬间,我羞红了脸,耳朵尖也烫的不行,连忙推开他。
「别乱动。」
他语气明明很温柔,我却不由自主听他的话,不再逃脱,任由他散开我的头发。
那宽厚的手掌穿过我的发丝,扣住了我的后脑勺,温热的唇贴上了我的额头。
我睁着眼睛,猝不及防地盯着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你是喜欢我的吧?」
刚刚说直接当真的人,却还是想问出个答案来。
「嗯?」
「嗯。」
这天,婚纱摄影工作室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定下的婚纱拍摄套餐即将过期。
我想了想,钱不能白白浪费,便约上谢寻,改成了情侣照拍摄。
拍摄当天,我和谢寻在不同的化妆间。
我正化的差不多了,身后突然响起秦风的声音。
「来这么早?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
? ? ?
我透过镜子看向他略带得意的模样。
「摄影师和我说你约了今天拍摄。」
「这种事你大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又不会拒绝你。」
说着,他突然皱起眉头。
「你这穿的什么?新中式的?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中式的风格吗?」
他又指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命令道:「给她换身衣服吧,我们不拍新中式的。」
「哟,前任哥,你知道我和悦悦今天拍情侣照,来当背景的吗?」
谢寻穿着笔挺的黑色中山装,徐徐走近我身旁,我下意识抬手抓住他的手掌。
镜子里的秦风怒目圆睁:「你怎么在这里?」
我莞尔一笑,「秦风,摄影是我定的,所以我想和谁拍就和谁拍,与你无关哦。」
秦风哑口愣在原地,但身侧的拳头已经握到青筋凸起。
造型师帮我挽好发髻后,谢寻从我手里拿起那支他送的白玉发簪,亲自为我插上。
「很美。」
我红着脸,抬起手上的团扇捂着嘴闪躲。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谢寻红着耳朵低声呢喃着。
……
「够了!」
秦风暴怒着,一掌拍向我手中的团扇,却被谢寻牢牢抓住了手腕。
接着工作人员上前将他拉开。
「秦先生,如果你不拍摄的话,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摄影组工作哈。」
秦风扬手甩开摄影师的手,大声吼道:
「谁说我不拍,我现在就定一套。」
「好嘞!不过之前的五折活动已经结束,现在只能原价拍摄了哈。」
摄影助理笑嘻嘻地给他介绍着套餐价格。
秦风却瞧也不瞧一眼,只直愣愣盯着我看,说:「原价就原价,我要和他们一样的套餐。」
「好嘞好嘞,安排。」
我和谢寻出发去园林拍摄地时,听见秦风在一旁打电话:「你现在赶紧过来,别问那么多,我给你发定位。」
11
我倚靠在亭楼护栏上,身旁的摄影师笑道:「男生盯着女生的眼神非常好,不过嘴角可以收一些,内敛一点。」
我抬眸望向谢寻,他那绯红的双颊,可爱至极。
突然,远处传来格格不入的嘈杂声。
「风,为什么来这里拍啊,摄影师都说了园林和我们的拍摄风格不一样耶。」
沈妍趴在秦风的背上,小心翼翼地问着,却只得到冷漠回应:「你别管,我就想在这里拍。」
……
亭楼背景拍摄好后,我和谢寻走到假山附近,背后是一池睡莲,氛围感十足。
正在寻找合适的石块摆造型时,秦风背着沈妍小跑小跳地朝我们靠近。
「风,能慢一点吗?你的腿,万一摔跤了怎么办?摔到我没事,摔到你自己我会心疼的。」
沈妍露着害怕的表情,却仍旧言语温柔。
秦风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速度却不减半分。
「我的腿怎么了?我的腿好得很!」
「倒是你,怎么这么重啊,还是平时给你吃太多了,我以前背悦悦都没这么累。」
沈妍瘪着嘴,委屈巴巴道:「是婚纱太重了,我才只有八十斤而已。
「而且为什么要到假山上拍啊,都是石头块,站不稳的啊。」
秦风挺着胸,走到我们旁边的石块上,
信心满满得大声说:「你别管,我会抱着你站得稳稳的,放心好了。」
看着他滑稽的模样,我和谢寻相视一笑。
……
一组动作拍完后,摄影师提议我们去到离水边最近的石块上,让我抚着睡莲的花瓣拍一组。
我提着裙边,小心翼翼地走过一块又一块石头。
可路过秦风时,我突然踩到异物打滑,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进了水里。
落水的一瞬间,谢寻和秦风异口同声道:
「小心!」
「小心!」
我双手扒拉着石块,抓住了一个滚落的圆柱形硬物。
接着头顶响起沈妍的惨叫和落水的扑通声。
秦风就那么水灵灵地丢下了怀里的沈妍,朝我扑来。
水下,谢寻和秦风同时朝我靠近,而秦风因为位置的优势离我更近。
眼看着秦风要拉住我的手腕,我赶紧转身给他脑壳上一个蛙腿蹬,把他踢到了老远。
又顺势钻入谢寻光溜溜的怀里。
但谢寻好像没看见我会游泳,抱着我就直接吻了上来,给我渡气。
他宽厚的手掌抓着我的手和腿,示意让我挂在他八块腹肌的窄腰上。
阳光折射入水中,洒在他的皮肤上,他闪着光,带我浮出水面。
上岸后,水里的沈妍一开始还在假装求救。
可当她看见秦风在水里乱扑腾时,便快速地翻了个白眼,自己游回了岸边。
最后秦风还是工作人员用竹竿拉上的岸,不过他的假肢沉进了池底,要等打捞才能拿到。
我看着一条腿趴在岸上喘着气的秦风,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笑。
「秦风,你不会游泳还下水干嘛?」
他望着我露出清澈的愚蠢,「这不是你落水了吗?!」
我不禁笑出声来,「秦风,你不会是想救我吧?真是笑死我了。」
他冷哼一声,握着拳,扭过头去,恰巧看见一旁的沈妍正站着扭干衣服的水。
我说:「对啊,你可以让沈妍教你游泳啊,她刚刚的蛙泳腿姿势非常标准呢。」
我话音刚落,秦风便捶打着地面,朝她怒吼:「你的腿没事?」
沈妍慌乱地摆着手,作出惊讶的模样:
「天呐,我的腿,竟然好了,真是医学奇迹!」
……
「冷吗?」
谢寻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将下水前脱下的干外套披在我身上,瞬间暖和了许多。
我环住他的腰,摇了摇头:「现在不冷了。」
我将刚刚从水里抓到的口红丢在秦风身旁:「你家妍妍的口红,这次还给你,下次再敢害我,警察局见。」
说完,我扣住谢寻的手掌,朝车上走去。
可我刚迈步,就觉得脚踝被冰冷的手抓住,吓得我直往谢寻怀里扑。
「悦悦,可以别走吗?」
秦风红着眼眶,哑着嗓子祈求。
「做梦。」
谢寻抱着我,给了秦风干净利落的一脚。
秦风咕噜咕噜滚到沈妍身旁。
一瞬间,他将满腔怒火尽数撒在沈妍身上。
「你的渐冻症是假的吧?你不仅骗我,还丢口红害悦悦踩到摔倒,你心思怎么这么坏?!」
12
……
谢寻将我横抱起,温柔安抚:「别怕。」
我点了点头,窝在他怀里,贪婪地闻着淡淡雪松香气。
而身后二人的争吵仍在继续。
「风,你听我说,这口红我是补妆用的,不知道怎么就掉了。」
「早不掉晚不掉,偏偏悦悦走过来的时候掉,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所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姜悦吗?那我们这么多缠绵的日子,都是虚情假意吗?」
沈妍哽咽地声音,却只换来秦风进一步的暴怒。
「够了!青天白日的说这些做什么?悦悦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要不是看你可怜想要照顾你,我也不会惹她生气,而且你竟然一直在骗我!」
……
离得远了,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最后只隐约听见沈妍歇斯底里吼道:「你别逼我!」
夜里,我刚加完班走出公司,就被一只手拽进了黑暗的转角。
「谢医生,你又玩这一套?」
我笑着转过身,却看见红着脸的秦风。
他一身酒气,熏的我连忙弹开,质问:
「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就躲着,是谢寻就忙着投怀送抱吗?」
我没搭理他,转身走出转角。
却被他死死拽住手腕:「我已经把沈妍赶出去了。」
我甩开他的手,冷嗤:「你喝这么多酒,就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秦风平时是不喝酒的,但他有个习惯,遇到一些事的时候,他会选择喝酒壮胆。
「你还是这么了解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摆弄出深情的模样。
「悦悦,对不起,是我的自卑伤害了你。」
「我出事后,觉得自己变得不完美了,直到沈妍的出现,我才慢慢恢复了自信。」
「她告诉我她有渐冻症,双腿已经不能行走。当时我以为自己在她面前是强大的,所以毫不犹豫选择照顾她。」
说着,秦风眼眶泛红,眼泪滴滴答答落下。
他抹了把眼泪,继续说:「但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我真的错得离谱,我不能失去你,悦悦,回家吧。」
看他这副柔弱的模样,我都觉得好笑。
「秦风,和我说这些,你竟然还需要喝酒壮胆。」
「你真是自卑到骨子里了。」
他停住眼泪,错愕地看着我。
也许是不敢相信,曾经喜欢他十年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种戳他心窝子的话。
不敢相信,他这般放低姿态,竟还哄不好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我觉得没意思透了,一眼也不想多看他,扭头就朝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这不可能!」
秦风一边说着,一边死死拽住我的手,想将我拖进更深的黑暗之中。
「悦悦,你不爱我了吗?」
「不,你肯定还是爱我的!只是我们太久没在一起了。」
他突然捧住我的脸,臭嘴巴子一个劲往我脸上蹭,还念叨着:「我要唤起你对我的爱。」
就像从前,我和他有矛盾时,他就只会抱住我,试图用亲吻浇灭我的怒火。
从前我痴傻,这一招确实有点用。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忍不住大声呼喊着救命。
可我越是挣扎,秦风却好像越兴奋,渐渐露出狰狞可怖的表情。
四周的黑暗侵蚀着我的冷静,我不敢想象秦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眼泪不断涌上眼眶,死死咬住的嘴唇已经渗出淡淡的腥甜味。
当他再一次靠近时,我的身体因为挣脱的扭动,皮肤已经在墙面上摩擦出剧烈的疼痛感。
可我怎么也挣不脱他的双臂,恐惧已然将我吞噬。
突然,秦风那张慢慢靠近的丑恶脸庞猛地歪向一侧,抓着我的手也松开了些。
我僵着腿努力朝光亮处跑,却一头撞进弹性十足的肌肉上。
是雪松的味道。
「悦悦,没事吧?」
头顶是谢寻温柔的声音。
一瞬间,我绷住的泪水决堤,放声大哭起来。
谢寻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乖,别怕,有我在。」
等我情绪平复下来时,警察也来了。
他们将醉到发疯的秦风带走了。
做完笔录后,我发现谢寻手上拎着一个香喷喷的袋子。
他捏了捏我的脸颊,笑道:「饿了吧?本来买好夜宵接你下班的,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
我揉着扁扁的肚子,点了点头。
一个温热的吻突然落在我额头,「幸好你没事。」
我感觉一股暖流冲上脸颊,烫到快冒烟
了。
抢过袋子朝附近的长椅坐下,闷头干饭。
谢寻跟着我坐下,却只是呆呆看着我吃。
「你不吃吗?」
我将手里的饭盒朝他靠了靠,他却笑着抓起我的左手,慢慢抚上他腹部的几块突起:「保持身材。」
咕咚一声,口水带着食物一同滑过我的喉咙。
13
一周后,谢寻约我去新开的酒店吃饭。
中途经过走廊时,我在一个包厢附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沈妍,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秦风,你不会真以为我开生日宴是为了给你道歉吧?笑死我了。」
我循声走近,看见秦风正捂着受伤的腿,跪在一男人身前。
他搂着沈妍的腰,正笑得猖狂:「秦风,你当年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又瘸又没人爱啊,哈哈哈。」
他一笑,满包厢的人都跟着一同哄笑。
那男人侧过脸时,我认出了他。
他是秦风的高中同学,叫顾鸣。
传说他在初中时期一直是全校第一,但升到高中遇到秦风之后,便成了千年老二。
没想到他这一口怨气,竟记到了现在。
在门口站得久了,我被顾鸣看见了。
他吹着口哨朝我说:「你也是老同学吗?来晚了点啊,好戏都错过了。」
秦风顺着他的声音朝我看来。
原本还满是不屑一声不吭的他,突然情绪失控,努力反抗着想要站起来。
可因为少了一条腿,只能晃晃悠悠地在地上扭动爬行做无用功。
最后他泪流满面朝我嘶吼着:「你走,你走啊!」
我麻木地僵在原地,直到身旁响起谢寻的声音:「悦悦,怎么了?」
我回过头,挤出一个复杂的笑:「没事。」
临走时,余光瞥见顾鸣松开沈妍的腰,手指不断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笑道:「有意思。」
谢寻去买单的时候,我正准备去卫生间补个妆。
刚下楼,就遇上顾鸣。
他堵住了我的去路:「秦风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没理他,扭头朝楼上走,
他又快速蹿到我面前:「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吧,他们都叫我顾少。」
我冷冷道:「哦,所以呢?」
顾鸣的嘴角勾起,坏笑着:「难怪秦风喜欢你,有点意思。」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递给我:「要不要和我玩玩?」
「玩你 妹,别碰她!」
顾鸣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秦风揍了一拳后脑勺。
他捂着脑袋,恶狠狠地转过头看向秦风。
一旁的沈妍目瞪口呆地问:「阿鸣,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只要我去伤秦风的心,你就会带我回家,承认我吗?」
顾鸣发出爆笑:「沈妍,你不是吧,你真以为我会娶你这种女人?」
说着,沈妍一巴掌扇在顾鸣的脸上:「死渣男,负心汉!」
顾鸣刚被砸了脑袋,现在又被扇巴掌,气到一拳头锤在秦风的脸上:「我爸说不能打女人!」
秦风眼尾泛红看向我,扇了一巴掌在沈妍的脸上:「悦悦就是因为你才生我的气!」
一瞬间,三个人扭打成一团,场面极其混乱。
我小跑着下楼找工作人员拉开他们,可刚看见人,就听见身后咕咚咕咚滚楼梯的声音。
再回头,秦风的脑袋磕在台阶边缘,血流不止。
沈妍的双腿扭成无法言语的奇怪形状。
顾鸣跌坐在楼梯上惊恐地看着他们。
血液顺着台阶流淌,望着那一片湖泊般的血液,我突然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地呆愣在原地。
「快打120。」
14
耳边匆匆响过谢寻的声音,便看见他飞速奔向楼梯,对他们实施抢救。
一阵冷颤过后,我摸出手机,咬着牙拨通了120。
秦风和沈妍恢复意识时,救护车正好赶到。
直到他们被抬上车,我才缓过神来,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心里是说不上的恐惧与沉重。
「乖,做得很好,很棒。」
谢寻一边擦着手,一边将我拥进怀里,拍打着后背。
我的眼泪低落在他锁骨处,积成一汪池。
他扭过脑袋,吻上我湿润的眼眸:「别怕。」
医院里,病房外就能听见沈妍的怒吼: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站在门外看着她,下半身瘫痪,这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她抓起枕头就朝我砸来:「你来干嘛?你给我滚!」
我轻松接住空中的枕头,「我来找我男朋友,你管得找吗?」
「对了,你挺喜欢踢人的吧,这下好了,以后再也踢不了了呢。」
谢寻从她床前朝我走近,小声叮嘱:「别刺激她了。」
我挽住他的胳膊,撅着嘴巴哦了一声。
走时,沈妍在身后问:「秦风呢?他在哪里?我这次不骗他了,他说过会照顾我的。」
我内心特别纠结,很想回复她,却又怕谢寻怪我刺激她,影响恢复。
谢寻叹了口气,「唉,你说吧。」
我捏了捏他的手,转身说:「秦风啊,他怕是自身难保。」
……
秦风的病房里,他脑袋包着纱布,目光呆滞地大喊:「姜悦呢?谁能帮我找姜悦过来?」
我站在门口,问谢寻:「他怎么了?」
「头部重创,之前的旧伤复发,失明了。」
我冷笑,失明了就想找我,真把我当免费的保姆了。
我踏进他的病房,平静地叫了句:「秦风。」
他循声转过头,一双眸里没有半点神采,嘴里念叨着:「悦悦,你终于来了。」
我:「怎么?想让我帮你找沈妍来吗?毕竟当年你失明的时候,她照顾了你那么久,有经验了。」
秦风的手在空中乱摸:「不,我只要你,我知道一直都是你照顾的我。」
「哦,原来你知道啊?可我不想再管你了,怎么办呢?」
秦风空洞的眼眸里留下滚烫的泪,原来瞎子也会哭。
「悦悦,对不起。」
我摇着头,挽着谢寻离开了。
一路上,都有哭喊声和道歉声从秦风的病房里传出。
夜里,谢寻在书房看CT片子。
我走到他身旁:「什么片子看的你皱眉头?」
「秦风的,照这个情形看,他估计要永久失明了。」
「哦。」
他放下手中的片子,打开了电脑:「我再来查查文献,看看有什么办法没。」
我盖上他的电脑,坐在他腿上,轻轻揉开他皱在一起的眉头。
「明天再查呗,而且,目前医学做不到的事情,也没办法强求。」
他摘下眼镜,低沉地嗯了一声。
我捏着他的脸颊,坏笑着: 「谢医生,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善良呢。」
他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翻在身下,轻轻啄着我的嘴唇。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