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嫁萧府做续弦.临上花轿母亲握着我手:千万别对你婆家下死手
发布时间:2025-10-09 11:07 浏览量:1
陛下降下旨意赐婚,我无可奈何,只得嫁入萧山伯府充当续弦。
听闻我那未来的婆母性情极为刻薄,妯娌之间也各个难缠,而夫君更是有一位宠妾,嚣张跋扈到了极点,竟活活气死了前任夫人。
京城里但凡有些门第、好一些的人家,都对这桩婚事避之不及。
临上花轿之前,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担忧,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女儿啊,你到了那边可千万要当心呐。”
“可别对婆家人下手太狠,到时候你爹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呀。”母亲这话里,藏着无尽的忧虑,既怕我受委屈,又怕我行事太过激惹出麻烦。我心里也明白,这萧山伯府怕是个龙潭虎穴,可圣命难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洞房花烛那夜,我头上顶着那仿佛有千斤之重的凤冠,端坐在喜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临行前父母的种种嘱托,我咬着牙,硬是纹丝未动地坐了两个时辰,闭目养神,心里却像有一团乱麻。
贴身侍女都知晓我的脾气秉性,谁都不敢过来劝我,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
夜更深了,露水也愈发浓重,前面忽然有下人匆匆来禀报:“夫人,珍姨娘犯了心疾,姑爷已经往那边院子去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心中暗自冷笑:又来这套老把戏,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传话的婆子偷偷觑着我的脸色,那模样,分明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我心里清楚,他们这是故意在试探我。
大婚之日,一个姨娘如此不懂规矩,难道堂堂世子也不懂吗?就算世子不懂,那老侯爷和侯夫人难道也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他们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哼,门都没有!
其实,对于应对这种情况,早有那些宅斗的高手给出了标准答案:
其一,对夫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派太医去为姨娘诊治,让夫君在感动之余自惭形秽。
其二,什么都不说,第二日想办法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去惩戒那对陛下赐婚阳奉阴违的萧山伯府,顺便打压姨娘出出气。
可我今天实在是累了,实在没功夫陪他们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青芷,白露。”我轻声唤道。
“在!”身边的两个丫头立刻恭敬地低头应道。
我手指轻轻叩动桌面,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把珍姨娘抬到这来!”
“她离不开世子,但世子今夜必须歇在这里。干脆就让她一起来,看着我们洞房!”我心里想着,既然你们想闹,那我就让你们闹个够。
第二日,整个伯府都传得沸沸扬扬:新嫁的世子夫人是个十足的悍妇。
不顾世子第一宠妾珍姨娘哭天喊地,当着世子的面硬生生把人抬到了洞房。
紧随其后的世子魏谨风歇斯底里地大喊,指着新妇的鼻子大骂:“你是不是有病!”
世子夫人却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指挥下人把房门和院子门都紧紧关闭,任凭世子在外面狂怒地砸门,谁也别想出去。
闻讯赶来的侯爷和侯夫人的下人,都被拦在了院子外。
面对他们的质问,看门的人条斯理地说道:“难道侯爷和侯夫人也不想让世子夫妇洞房?”
“一个姨娘闹还不够,现在连伯府长辈都出来阻止?”
“莫非是对陛下赐婚不满?所以百般阻挠?”
这致命的三连问,成功让那些人闭上了嘴巴。我心里暗自得意,刚才躲在背后看热闹,现在才着急?我让你们一次看个够!
那夜,整个伯府睡不着觉的不止世子和珍姨娘。
但我却睡得格外香甜,待天光大亮,我才悠悠醒来,精神饱满,满面红光。
待我醒了,守门的下人才开了门。
珍姨娘和魏谨风像屁股后面有鬼追一般,头也不回地跑了。
昨夜,魏谨风在房里骂骂咧咧,说我犯了七出之罪,明日便要禀告皇上,休了我。
我心里嫌他烦,让人赶他去了小隔间珍姨娘榻上,那原本是给值夜的下人准备的。
还特意嘱咐他俩:“动静小点,别打扰我睡觉。”
魏谨风气得发狂,珍姨娘连哭也哭不出来。
可惜他们的下人都被我拦在门外,俩人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硬是这样熬到了第二天。
临走前,魏谨风气急败坏地撂下狠话:“沈知玉,你好,你很好……”
我当然知道自己很好,还用他说!我心里暗自腹诽,这魏谨风也不过如此。
我从容地梳妆打扮,吃过早膳,便要去拜见婆母和妯娌们。
原本是夫妻二人一同前往,可惜魏谨风不愿和我同往,我只好一人前去。
婆母坐在上首,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沈氏,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行事如此狂悖,不守女德?”
“新婚之夜就敢胁迫夫君,威胁公爹婆母?”
周围的妯娌们脸上又是好奇,又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新婚第一日,便遭夫君和婆母厌弃,在她们眼里,我算是彻底完了。我心里却觉得好笑,这婆母也未免太会颠倒黑白了。
“婆母这话怎么说?我昨日之举,正是为了维护伯府的名声和面子。”我镇定自若地说道。
“若让人知道,世子洞房之夜,竟被个妾室搅合了,难免有藐视陛下,不遵旨意之嫌。”
“公爹婆母派人质问,知道的是二老关怀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意阻挠呢!”
我不疾不徐地说着,把婆母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你……好罢,那你也该好好劝说才是,可你……堂堂世子硬是被你软禁起来洞房,传出去,我们伯府的面子往哪里搁?”婆母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冷哼一声:“难道世子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还要别人劝说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又或公爹婆母劝导些,他也不会做出这种色令智昏的事情来。”
“可惜我等了一夜,等不到一个明事理的,不得不怀疑伯府看不上我沈家,才会如此作为。”
“我祖父是骠骑大将军,叔父们皆是战功累累,受圣上褒奖,若我什么都不做,那沈家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沈家的门楣本就很高,我为何要忍气吞声?”我心里想着,今日定要让这婆母知道,我沈知玉可不是好欺负的。
婆母和众妯娌都没料到我如此高调,进门第一日便抬出沈家来压她们,面面相觑。
婆母气得直咬牙:“好,好,我真是娶了个好儿媳……”
一个早晨,已经是第二次听魏家人夸我好了。
看来,他们对我还真是心悦诚服啊。我心里暗自好笑,这魏家的人也不过如此。
新婚第二日忙得很,见过婆母敬过茶,我们还要入宫谢恩。
这次,魏谨风不得不去。
帝后在皇后寝殿接见,规格不可谓不高。
魏谨风离我远远的,神情冷漠,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我心里暗自不屑,这魏谨风还真是个胆小鬼。
皇上肯定早就知道了昨晚的事,故意问道:“魏卿,对朕赐的这门亲事,可还满意?”
魏谨风不敢乱说:“陛下赐婚,乃是对魏家的恩宠,臣岂敢不满意。”
“哦?怎么听起来魏卿有些委屈啊。”皇上似笑非笑地说道。
“臣不敢。”魏谨风顿了顿,终究是没忍住:“只是没料到沈氏如此……彪悍。”
皇上憋着笑,一本正经道:“将门虎女,自然不同京中那些深闺养大的,魏卿还要多迁就。”
见皇上袒护,魏谨风休妻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他这么识相,皇上自然也要给他些面子,于是故意板着脸:“沈氏,既然嫁作人妇,也要把脾气收敛些,安心相夫教子才是。”
我眼观鼻鼻观心:“臣女昨夜也是太心急了些,想着尽快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没有顾及魏世子的情绪,鲁莽了。”
噗,一向娴静文雅的皇后娘娘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皇上面部有些扭曲:“胡闹,你当这是军令吗?沈万年行军打仗有一套,可却把孙女教成了假小子……罢了,以后你可要收敛些。”
听他蛐蛐祖父,我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若是祖父教的,就该把他打得起不了床……”
帝后瞠目,魏谨风不由得缩了缩,离我更远了些。我心里暗自得意,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瞧我。
闲话半天,皇上终于肯放我们走了。
“陛下”一直在旁边微笑不语的皇后娘娘忽然说:“臣妾觉得沈老将军的孙女甚是有趣,想留她多说一会话!”
她满眼期盼地望着皇上。
皇上看看我,又看看温柔的皇后,眼前忽然出现了自己的宠妃绑着跪成一溜,被逼着看他和皇后亲热的情景。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今日他们夫妻也累了,皇后改日吧!”
刚回府,魏谨风就一溜烟跑到珍姨娘院子里去了。
反正该走的过场都走过了,我求之不得。心里想着,终于能清净一会儿了。
清净了没半日,婆母就派了婆子来说:“明日开始,你就要日日去请安了。”
“这是侯府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婆子生怕我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特意嘱咐。
“老夫人起得早,世子夫人可别贪睡去迟了!”
“知道了,回禀母亲,我必日日请安。”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是有些鲁莽,可却不是没教养。
祖父军中的规矩,只怕比这更严。
不就是请安吗?未出嫁前,我也是日日要向家中长辈请安的。
于是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便来到了婆母院子。
开门的婆子揉着眼睛吓一跳:“世子夫人?这么……早。”
我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天都快亮了!”
随祖父在关外的那些年,我和表兄们早就习惯了早起。
哪有行伍之人,睡到日上三竿的?
新婚第一日不算,那晚我太累了。
可婆母的院子里一片静谧,静得有些诡异,妯娌们一个都没来。我站在院门口,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婆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
婆子脸上挂着那似有若无、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
“老夫人还没起身呢,就劳烦世子夫人多等些时候啦。”
哼,合着就只让我一人早早赶来,这分明是想趁机给我立规矩嘛。我心中暗自冷笑,她们还真以为让我顶着这刺骨的冷风,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就算是对我的惩罚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活动了下手脚,伸展着四肢,心里想着:这院子倒是宽敞得很,正好可以让我先练上一套拳法,暖暖身子。
我正练得虎虎生风,拳风呼呼作响之时,婆母的贴身嬷嬷一边慌慌张张地扣着颈下的盘扣,一边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姑奶奶,你这动静也忒大了些,都把老夫人都给吵醒啦!”
我停下动作,双手抱拳,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昨日母亲还特意嘱咐我要来请安呢,这礼数可不能废呀!”
“那你也不能这么早就跑来,还在院子里打拳呀,老夫人还怎么好好休息?”嬷嬷气呼呼地指责道。
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黑乎乎一片的正屋,说道:
“没事儿,让母亲接着睡便是,我一边练功一边等她,两不耽误。”
“你……”嬷嬷被我这话气得一时语塞,涨红了脸。
这时,正屋的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颤颤巍巍地映在了窗纸上,只听见婆母没好气地说道:
“快让她进来吧,不然还不知道她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婆母睡眼惺忪,一脸的疲惫,连带着脾气也格外暴躁:
“你是来请安的,还是专门来气我的?老二、老三家的媳妇,来了都是安安静静地等着,唯独你,我还以为天桥底下打把式卖艺的跑到院子里来了呢!”
“哦,好吧。”我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我便跑到婆母院子的门上,用力地敲了起来,那声音震得门框都直晃。
开门的婆子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由于太过匆忙,还摔了一跤,她爬起来,哭丧着脸说道:
“姑奶奶,全院子的人都被你给敲醒啦。”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没办法,我这劲儿就是大,控制不住。”
婆母昨日说不让我打拳,那我今天就扎会儿马步,再围着院子跑上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第三日,我练了一趟剑法,剑影闪烁,剑风凛冽。
第四日,我干脆把几个伺候的丫头都带来了,她们跟着我嫁入伯府,许久都没练过功了,身子骨都有些荒废了。我跟她们说:“正好趁这机会,咱们一起练练。”
别说,早起练功的确让人神清气爽,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可婆母却恰恰相反,她的黑眼圈大得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面色灰败,毫无血色,每日吃着茶,头都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感觉下一瞬就要睡着了。我心里暗自好笑:看你这回还能怎么折腾。
“知玉啊,你明日就不要来请安了,多休息休息吧。”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怎么行,每日请安可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媳妇可不敢违背呀。”我装作一脸认真地说道。
“无妨,我说不用就不用,你听母亲的。”婆母摆了摆手,说道。
“不可,那日嬷嬷说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说个不字,我可不想让外面的人说我不敬长辈。”我据理力争。
“叫你别来你就别来,听不懂人话吗?”婆母忽然暴跳如雷,吓了我一跳。
我心里想着:她在气头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那日后,我还是继续来请安,不仅我来,其他妯娌听说我日日早起请安,也不好意思晚来了。
她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我一起被关在婆母门外,其中一个妯娌抱怨道:
“大嫂,你怎么起那么早?每日不用睡觉的吗?”
她们看我的眼神里有一丝怨恨,仿佛我是故意让她们睡不好觉似的。
“我独守空房,一个人也没事儿干,就只能早起了呗。”我若无其事地胡说八道,心里却想着: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可这话却被有心人听了去。
当晚,魏谨风就被打包送进了我的院子。
“沈知玉,为了让我来这,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他咬牙切齿,满脸的愤怒,但母命又不可违,只能无奈地站在那里。
我对着镜子慢慢卸下钗环,一边不屑地说道:
“我要是想让你来,还用得着费什么心机吗?”
他忽然想到新婚那夜被关在我的房里出不了门的事,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仿佛那晚的尴尬又涌上心头。
我若要他,直接绑了来就行,还用得着拐弯抹角?我心里暗自得意。
经过那晚,珍姨娘见了我都躲着走,她知道我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母,哪还敢再挑衅我。
最近魏谨风歇在她那,搞得她日日提心吊胆,今天听说他要来我这里,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再面对这个难缠的主母了。
“想让我和你圆房,没门!除非我死!”他大喊大叫,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啧,还是个贞洁烈男!我心里暗自好笑。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指着外间说道:
“想走就快走,不走就只能睡那!”
魏谨风气得连连跺脚,在房里像只无头苍蝇般转了几圈,终于一甩袖子,去了外间榻上。
我心里想着:我这么不客气他都没走,看来婆母是下了死命令。为了阻止我请安,婆母也是豁出去了。
保险起见,当日婆母院子门口还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大字写得清清楚楚:
“因侯夫人身体不适,太医严令不许任何人早起打扰,一意孤行者一律视为不孝。”
这下好,不仅我不用请安,其他晚辈也免了。
府里那些起不来的媳妇孙辈都暗暗感激,心里想着:世子夫人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不用去婆母院子里,可功还是要练的。
于是每日清晨,睡不着的人变成了魏谨风。
初时他怒气冲冲,说我就是故意折磨他,满脸的愤懑。
后来他见我根本不理他,也就慢慢认命了,心想:算了,既然来了,就随她吧。
反正起都起来了,也别浪费,他翻出许久未用几乎要生锈的宝剑,在院子里练几圈。
有时见我和丫头们练得有趣,也加入进来走上几个回合,倒也练得有模有样。
我这个人,就事论事,不搞株连,便耐心陪他过几招,心想: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过了月余,魏谨风忽觉得自己身轻体健,微微发胖的身形也变回了少年时长身玉立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尤其是在月末京城的马球赛上,他连打两个时辰依然精力充沛,京城里夫人小姐们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时,他暗露喜色,心里想着:
“看来娶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那日起,不用婆母的命令,每月他总有大半月会歇在我房里——隔间的软塌上。
外人看来,我们夫妻感情越来越好,于是又有人坐不住了。
一日,婆母带着几个媳妇品茶,闲话家常,却破天荒把我叫了过去。我心里有些疑惑:这婆母平时对我可没什么好脸色,今天怎么突然叫我了?
“你进门也几个月了,既是长媳,又是宗妇,理应将侯府中馈交回你手上。”
说着,她瞥了一眼二弟媳妇,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深意。
听说,前世子夫人身体不好,侯府中馈一直是二弟媳妇乔氏把持。
乔氏连忙站起来,脸上堆着假笑说道:
“嫂子进门,我终于可以卸下这副重担了,今日便把账目和库房钥匙交给大嫂。”
她虽这么说,可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心里暗自警惕:她是婆母娘家侄女,俩人本该是同一个阵营,如今这又是唱哪出?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众人,却见小弟媳妇卢氏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心里想着:这卢氏估计是想看我和乔氏争斗呢。
没一会儿,管家就拿了厚厚的账册堆在我面前。
看着记得密密麻麻的鱼鳞账册,我一阵头疼,心想:行军打仗我在行,可看账本……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乔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
“听闻大嫂在边关长大,想必从未沾过这些俗务,以后我慢慢教你便是。”
婆母微阖双目,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乔氏翻开一本账册,忽然露出愁容,说道:
“不瞒大嫂,咱们府上看着光鲜,实则艰难,每月都有亏空,从前都是母亲和我用嫁妆补贴,如今大嫂来了我们总算能松口气。”
我说呢,原来是惦记上我的嫁妆了,我余光中瞟到卢氏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心想:这卢氏估计是在嘲笑乔氏的算计呢。
乔氏还在喋喋不休,我抬手打断她,说道:
“谁说我不会看账本,弟妹别急,待我看过了再决定不迟。”
婆母的笑意僵在脸上,和乔氏二人对望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不甘。
第二日,当她们看见书房里一口气坐了四个打着算盘的账房先生,脸都绿了,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你这是干什么?”婆母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微微一笑,说道:
“这是我祖父军中专管钱粮军饷的书记吏官,过手的钱粮不计其数,有他们在,定把伯府的帐算得明明白白,给婆母和弟妹一个交待!”
“胡闹,这是我们伯府家务,怎么能劳动沈老将军军中的人?”
婆母第一个不干了,满脸的愤怒。
“大嫂若是对我不满,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请外人来打自家人的脸!”
乔氏抹着泪,一脸委屈,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婆母弟妹不要误会,陛下赐婚时,祖父就对我说过,萧山伯府诺大家业,都要靠主母打理,他唯恐我这个边关长大的野丫头什么都不懂,耽误了伯府,因此特地将这四个书记吏官送给我管理账目,他们已然是自己人,是万万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扬了扬手中的身契,一脸认真地说道。
“本来婆母不提,我还以为这四人没有用处,正想着打发他们回军中呢。不成想婆母器重,将中馈托付于我,儿媳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婆母的信任!”
婆母抖着嘴唇说不出话,那表情好像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心里估计在懊悔:怎么就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了呢。
乔氏在身后,对着婆母的背影狠狠剜了几眼,仿佛在埋怨婆母没用。
还没等她俩想出别的说辞,一个吏官举着账册来到乔氏面前,恭敬地说道:
“二夫人,这里有些账目不对,小的想请之前管理帐房的人来对对账。”
乔氏的脸霎时变得苍白,仿佛一张白纸,心里估计在想着:完了,这下要露馅了。
这一老一少的反应着实太过激烈,那夸张的程度,让人心中不由得泛起层层疑虑,不得不怀疑这账目之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果然不出所料,经过四人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地对账,众人皆震惊不已地发现,侯府的亏空情况远非想象中那般轻微,简直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而乔氏呢,非但没有如她之前信誓旦旦所说的那样,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补侯府的亏空,反而暗中动手脚,将大笔大笔的银钱资产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出去。
我目光冰冷,带着几分怒意,将那本记录着诸多问题的账目狠狠扔在她眼前,冷冷开口道:
“二弟妹,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助,下意识地求助般地望着婆母。
婆母见状,顿时火冒三丈,使劲儿地拍着桌子,那声音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
“沈氏,你简直是无法无天,居然查账查到自己人头上来了,你是不是存心想拆散这个家?”
我心中毫无惧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
“这倒真是稀奇了,二弟妹管家三年,伯府的账目乱得一塌糊涂,巨额家产不知去向,婆母您不但不着急追回,反倒在这里指责我查账?这其中的道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乔氏不过是伯府二房的媳妇,就凭她一个人,哪敢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要说这里没有婆母的默许,甚至是直接参与,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
婆母一听这话,顿时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竟然像个市井泼妇般撒起泼来:
“好啊,你连我都怀疑上了?我堂堂侯夫人,竟被你如此污蔑,这日子没法过了……快把世子叫来,让他看看他的好媳妇是如何逼迫他的亲生母亲的!”
我神色淡然,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
“母亲,若要证明清白也并非难事,我的人可都是个中好手,只需几日便可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到时我定会向母亲赔罪!”
说着,我吩咐另外两个丫头:“兰霜,紫霄,将二夫人送回房中,在查清之前,不可让她接触外人!”
接着,我又吩咐几个亲随带着吏官,封了库房和账册,并严肃交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乔氏被我这般强硬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居然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丫头带了下去。
婆母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满脸的难以置信,大声说道:
“沈氏,你这是拿我们当犯人审啊。”
正在这时,得到消息的魏谨风匆匆闯了进来,满脸焦急,大声说道:
“沈氏,你又发什么疯,居然敢犯上忤逆婆母,还不快跪下给母亲认错!”
我有些头疼,心中暗自嘀咕,这人莫不是个傻子?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我无奈地挥挥手,青芷、白露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架起魏谨风,青芷说道:
“姑爷,夫人正在理账呢,这是内宅之事,还请姑爷回避!”
魏谨风惊恐地发现,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两个丫头一出手,他竟然动弹不得,心中又惊又怒,大声喊道:
“沈知玉,你忤逆婆母不算,还要谋害亲夫,我……我……”
哼,我心里暗自好笑,好好好,看你这脸都丢尽了!再不走,只会更丢脸。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喝道:
“都别闹了,还不嫌丢人?”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么大动静,正主终于肯现身了。
魏老侯爷缓步走了进来,虽然年事已高,但眼神依旧犀利如鹰,步履依旧稳健有力。
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
“老大媳妇,事到如今,非要如此不可吗?”
我起身施礼,恭敬地说道:
“父亲,恕我直言,伯府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若不彻查,只怕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你这家主,怕也脱不了干系,我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老侯爷环顾四周,目光又落到了地上摊开的账本上,长叹一声:
“好吧,不过家丑不可外扬,老大媳妇,能内部处理的,你就手下留情吧。”
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说道:
“父亲,之所以让人把弟妹、库房和账目都看管起来,为的就是不走漏风声,被有心人传到外面去,毁了侯府名声。”
“您放心,有我在,萧山伯府必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老侯爷看着门口把守的我的亲随,和堂下还架着魏谨风的俩丫头,苦笑一声:
“你把沈老治军的那套都搬到我伯爵府来了?也罢,这烂摊子,也该你来整治一下!”
说完便吩咐府中所有下人,一律听从世子夫人调遣,若有阳奉阴违,通风报信者,严惩不贷!
婆母双目失神,瘫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动不动。
“父亲……”魏谨风见了老侯爷像耗子见了猫,嗫嚅着,不敢多言。
老侯爷瞪了他一眼,怒其不争地说道:
“没用的东西,多看看你媳妇是如何做事的吧!”
有了家主的首肯,我行事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方便了许多。
至少不会有些倚老卖老的家伙日日跑到我跟前指责我犯上不孝。
我手下的人雷厉风行,立刻查明了大笔银钱的去向,原来都被乔氏转移回了娘家。
还有以乔家名义购置的产业,实际上都在二房的操控之下。
合着世子只有个空头衔,家底都快被掏空了。
乔氏的娘家也是婆母的娘家,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府中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那些世仆,仗着背后的主子在府中横行霸道,贪污受贿,拉帮结派,搞得府中乌烟瘴气。
婆母和二弟妹是主谋,我答应过老侯爷,手下留情,所以没动她们。
只是把她们身边所有参与过的管事婆子、丫头、下人全部抓起来,一条条当众宣布罪状,然后打板子发卖。
为了不让他们在外诋毁伯府名声,我着人将他们一路发送到边关叔父的军中服苦役。
伯府空了大半,剩下的人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
婆母和二弟妹身边的人手被撸了个干净,被我换上了新的使唤人,如今她俩就像摆设,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可我对把控伯府实在没兴趣,正愁哪里找人填补那些空缺,三弟妹卢氏来了。
她一见我就深深拜倒,声音带着几分惶恐与诚恳:
“大嫂,从前我袖手旁观,置身事外,罪该万死,望大嫂原谅。”
她这人倒也识相,若是一来就恭维谄媚,我反而会瞧不上。
“婆母和二嫂把控伯府多年,每月的月例从不按时发放,我们三房,都靠我的嫁妆补贴,她们还处处刁难羞辱三房。”卢氏说着,垂下了泪,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
她娘家是普通官宦,看她一身半旧的衣裙,想来这些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大嫂初进门时,我不是不想提醒,可我自身难保,你不知道她们的手段,前世子夫人,其实……就是被她们逼死的。”
呵呵,这点我早就想到了,好好的人又不是纸糊的,怎么能说没就没,这其中定有隐情。
所以我才恨那几个始作俑者,要不是她们,我怎能被迫嫁进来做续弦,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如今大嫂替我出了这口恶气,要怎么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卢氏抹干了眼泪,一脸视死如归,那坚定的神情让我心中一动。
我不禁失笑:
“我又不是阎王爷,有那么可怕吗?如今府里正是用人之际,我对京城地头不熟,不如三弟妹多荐些人过来?”
“大嫂信得过我?”卢氏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是自然,只要堂堂正正,就没什么信不过;你若是耍手段,我也自有办法对付。”
“那是,大嫂虽然年纪比我们都小,可气势上却连老侯爷都要让三分,如今的伯府,谁敢在大嫂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皮不扒了他的!”
卢氏哭哭啼啼地来,欢欢喜喜地去,那欢快的背影仿佛预示着新的开始。
刚宽慰完了小弟媳妇,魏谨风又黑着脸来了。
这些天他多次找我,都被拦在外面,我实在太忙,没空照顾他的情绪。
今天终于得了空,他一进门就指责我:
“沈氏,你一来就把伯府搅得天翻地覆,母亲现在吃不下睡不着,二弟也和我生分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没理他的话,只同情地看着他,心中暗自思索,这人怎么如此糊涂。
“你是你娘亲生的吗?”
“什么?”他没听清楚,一脸疑惑。
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你娘亲生的吗?”
“你骂谁?你才不是亲生的!你全家都不是亲生的……”他暴跳如雷,像只被激怒的狮子。
我打断他,冷静地说道:
“那为什么你娘纵容你宠妾灭妻,在外败坏你的名声,导致无人敢嫁给你,在内转移产业,架空你这世子,一分家产不给你留?”
“你……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他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我挑拨?那你仔细想想,你二弟如今在做什么?你名声在外,伯府的烂事传得人尽皆知,他却美美地隐身,整日在书房刻苦研读,他媳妇把持着伯府全部家产,日进斗金。如今外头,都传魏家二郎是谦谦君子,前途无量,只不过没托生在好时候,才被你抢了先。”
魏谨风呆楞了半晌,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难以置信,喃喃地说:
“不可能……母亲不可能这样对我。”
我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你前任夫人是如何死的?难道真是被珍姨娘气死的,一个姨娘,哪来的胆子敢骑在世子夫人头上撒野?”
魏谨风忽然想到,与我成亲前,婆母在他面前说,沈家强势,为了将来不被我拿捏,最好一开始就给我一个下马威。
他又联想到,若是真如婆母所愿,无人肯嫁给他,他就不会有嫡子,那世子之位他迟早要让出来。
再联想到同僚对他的指指点点,父亲看他越来越失望的眼神。
他霍地一声站起身来,抬腿就往外走,那急切的步伐仿佛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不一会儿,偏院里传来珍姨娘的惨叫,那声音凄厉而绝望。
青芷有些担忧:“要不要奴婢过去看看,别出人命。”
我气定神闲地啜了口茶,缓缓说道:“不必,他没那个胆子。”
不一会儿,魏谨风失魂落魄地回来了,那落寞的身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珍姨娘被魏谨风死死地掐着脖子,狠狠地揍了一顿后,整个人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终于哆哆嗦嗦地开口吐露了实情。她不仅声泪俱下地承认了所有诬陷、挑衅前世子夫人的种种恶行,还战战兢兢地供出,这一切背后都是婆母和二弟妹在暗中出谋划策、撑腰打气。
“我……我对不起李氏……真没想到珍儿那个贱人竟然如此蒙蔽我……”魏谨风满脸痛苦,双手死死地抱着头,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内心的愧疚与自责。
我冷冷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在我看来,若不是他平日里一味地纵容,珍姨娘又怎会如此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如今他倒是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可这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还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另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真真是让人不齿。
唉,男人的深情啊,有时候竟比那路边的野草还要廉价!
“为什么?难道我真不是亲生的?”他忽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苦地看向我。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更加失望透顶。原来,他就是亲生的,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婆母偏心二儿子罢了。
魏谨风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精气神,日日赖在我的屋子里,不是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就是瘫在榻上,眼神空洞地发呆。
他一脸凄然地对我说,整个伯府,唯有我这里是唯一一处让他觉得安全、温暖的地方了,还苦苦哀求我不要赶他走。
我向来没有打落水狗的习惯,可他这般死皮赖脸地赖着,也着实让我心生厌烦。
终于,在一次他酒醉后,我让人连人带榻把他搬到了偏房。他倒好,还像个死猪一样,只知道哼哼唧唧,毫无反应。
我满脸嫌弃地看着他,心里暗自嘀咕:我要是他娘,也定然不会待见这样一个又蠢又软弱的儿子。
伯府的日子,就像一潭死水,愈发变得无聊透顶。
婆母如今如同一个吉祥物一般,整日里无所事事;二弟妹更是吓得不敢出门,生怕惹上什么麻烦;珍姨娘也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兴风作浪;老侯爷则装聋作哑,仿佛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世子整日买醉,浑浑噩噩度日。
而下人仆从们,更是对我毕恭毕敬,在他们心中,只知有世子夫人,其他的什么主子仿佛都不存在一般。
我手握伯府的财政和人事大权,整日里望着天空,长吁短叹,心中满是无奈与惆怅。
又想起临上花轿前母亲那语重心长的嘱托,我不禁有些心虚:我这也是为了伯府好,并没有下什么死手,想来皇上应当不会怪罪我吧。
只有卢氏每日忙忙碌碌,我把府内很多事务都交给她打理。
她既欣喜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又有些不解地问我:“别人家的主母都是把管家权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可大嫂为何交与我呢?”
我百无聊赖地甩着手里的剑穗,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你说呢?”
卢氏抿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聪慧:“我看萧山伯府这一亩三分地,大嫂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我一怔,心中暗自赞叹,卢氏到底是个聪明人,竟能看出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伯府之中。
天空晴朗无云,湛蓝如洗,又让我想起关外那些横刀立马、纵情驰骋的豪迈日子。
敞开的窗户外,扑棱棱飞进一只鸽子。
我瞧见卢氏远去的背影,这才一伸手抓住了它,翻过来一看,纤细的腿上绑着一只小巧的信筒。
我心头一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难道离我回去的日子,真的不远了么?
伯府后的巷子里,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我,静静地站立着。
“四哥!”我激动得难以自持,大声喊了一声。
少年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被边关的风沙烈日磨练得黝黑的脸上,露出明媚而又灿烂的笑容,更衬得一口整齐的牙齿白得发亮。
“阿玉!”
“四哥,真的是你!祖父可好,叔父可好,大哥二哥三哥可好?”我欢喜得有些语无伦次,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神色古怪:“好,都好……阿玉,你盘头穿裙子的样子我还真是不习惯!”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拎着裙子转了一圈,故作娇羞地问道:“怎么样?我美吗?”
“美?”四哥故意做出呕吐状,打趣道:“至少老了十岁!”
我气急败坏,抬手就给他胸口来了一拳,他大笑着捂胸后退:“就是不知聂小将军喜不喜欢!”
我脸一下子红了,聂云?他可是我在边关时暗恋的对象,被表兄们知道了日日取笑我。
当初得知圣上赐婚,我连见都没敢见他,就连夜离开了边关。
不知他……还会不会想起我?
我回过神来,又给四哥来了个脖拐:“狗头四哥,整天胡说!”
“你是世子夫人,注意点形象,快放开我,祖父让我给你带了牛肉干……”
“这还差不多,快拿出来……”
我们说说笑笑,完全没注意到巷口阴影里有个人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回到伯府,就见魏谨风坐在我的床上。
往日他都待在隔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我便也由他去了。
“你在这干嘛?”我实在不习惯外人坐我的床,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我的屋子,为什么不能来?”他一反常态,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今日你去见谁了?从来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原来他知道了。
“我表兄,从边关回京有公务,顺便来看看我。”我如实说道。
“既是舅兄,为何不请进府来一叙?”他不依不饶地追问。
“都说了他有公务,抽不开身,只是过来见我一面。”我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蹙。
谁想到魏谨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紧紧不放:“阿玉?叫的好亲热啊,你嫁进来这么久不肯同我圆房,是不是心里装着别人?”
我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你神经啊,那是我表兄,胡说什么?”
他脸涨得通红,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公鸡:“好好,我胡说,那聂小将军又是谁?你到底有多少心上人是我不知道的?”
“魏谨风,你今日吃错药了吧,偷听我谈话不说,还在这里信口开河,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说的,要和你圆房,除非你死!”我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吼道。
他忽地站起身,不知死活地圈住我的双臂,将我禁锢在怀里,恶狠狠地说道:“我改主意了,我们现在就圆房!”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心想:你说圆房就圆房,问过我的拳头了吗?
他的脸在我眼前慢慢放大,炙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我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稍稍向后仰,猛地给他来了一记铁头。
这一招我在敌人困住我双臂的时候用过无数次,不说把对方磕个脑出血,也至少可以晕半天。
魏谨风惨叫一声向后跌倒,瞬间两条鼻血长流。
“沈知玉,你……太狠了。”
他想起身,却晕得无法站立,身体摇摇晃晃。
我摸了摸自己肿痛的脑门,心中暗自咒骂:奶奶的,我真是气疯了,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越想越生气,我又一个箭步上前,卸了他刚才抱住我的两条胳膊。
惨叫声响彻伯府。
丫头们闻声闯了进来,不过她们不是来保护我的,而是为了拉开我:“夫人!主子!!小祖宗!!!快住手!再不住手你就要变寡妇啦!”
魏谨风曾自诩师从名门,拳脚功夫都十分不错。
可经过今日这一次,他才知道,平日里我和丫头不过陪着他玩而已,根本就没动真格的。
又是一阵惨叫,白露为他接上了两条膀子。
丫头们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世子,下次再找死,我们可就不知道能不能救下你了。”
魏谨风终于明白,祖父派这四个丫头跟着,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约束我。
我自知下手重了些,气消后便去探望了他。
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脑门,我有些讪讪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秋猎马上就要开始,要是给皇上和其他世家看见了,我爹又没办法交待了。
“阿玉?”谁知,他居然还是贼心不死,试探地叫了我一声。
我刚皱眉,他就一激灵,马上改口道:“沈知玉……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我有些无语,他继续说道:“整个伯府,母亲偏心,父亲不闻不问,兄弟们看不起我,身边的女人算计我,唯有你,肯为我出头,为我争回家产,还提点我,你……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是续弦,眼前这个男人比我大了不少,可此时他却像个孩子一般倾诉着内心的委屈与渴望。
“我知道我对你有大恩,可你也不必以身相许!”我不赞同地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坚定。
“什么?”他愕然,待他反应过来,不由苦笑:“不愧是你,沈知玉……”
“但你我已是夫妻,还是陛下赐婚,这辈子注定要绑在一起,为何你不愿一试?我会做个好夫君的!”他满脸希冀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沉默着站起身来,转头离去,他脸上的光黯了下来,喃喃地望着我的背影:“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住你吗?”
秋猎开始了,皇上带着文武百官以及家眷,浩浩荡荡地前往猎宫。
魏谨风带了一顶软帽,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但好歹遮住了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乌紫。
我和婆母、二弟妹坐在一辆马车上,她们对我避之不及,俩人紧挨着坐在马车一角,小声抱怨:“自己有马车不坐,偏要蹭我们的,关外来的就是小家子气。”
我笑笑不以为意,刚好独霸一整排软座,心中暗自得意:“侯夫人的马车比我的大多了,坐着舒服!”
我一边说着,一边不无艳羡地看着车外策马驰骋的侍卫和武将,眼神中满是向往。
魏谨风骑马跟在车旁,弯下身来隔着车帘低声问:“知玉,你想不想骑马?我特意从府里多牵了一匹。”
“不必,太久没骑,已经生疏了,还是坐马车舒服。”我淡淡地说道。
魏谨风神色黯了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婆母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世子眼里如今只有媳妇,没有母亲,一家子都在车上,却只对她嘘寒问暖,也不嫌丢人!”
自从得知真相后,魏谨风就和她生疏了很多,此刻也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未回应。
乔氏用帕子掩住嘴:
「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沈大小姐根本看不上呢!」
魏谨风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乔氏一眼,她立刻惊恐地闭上了嘴。
半路停车休整,我下车活动一下筋骨。
远远见一个人骑马飞奔过来:
「阿玉!」
「四哥!」
还没等我们说话,魏谨风不知从哪里过来挡在我身前:
「这位就是四舅兄吗?不知何事找我夫人,魏某愿代劳!」
四哥愣了一下。
我气急,伸手扒拉他:
「魏谨风你干什么……」
四哥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闪过一丝戏谑:
「原来有世子在这里保护妹妹,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给我使了个眼色,及时地制止了我发作。
我一摔车帘上了马车,门边偷听的两个女人立刻慌乱地坐好。
「知玉,我……」车窗外魏谨风低声下气。
「我累了。」我打断他,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离去的声音。
19.
入住猎宫营地后,狩猎即将开始。
旌旗飘动,号角齐鸣,让人热血沸腾。
「可我还是一身罗裙,郊外冷,外面还罩了一层棉斗篷。」
「魏谨风看出我心痒难耐,拿出一身猎装:」
「知玉,你若是想练练手,我陪你!」
「那是一身女子的猎装,看上去倒像是为我量身裁制的。」
「我瞟了一眼,裹紧身上的斗篷:」
「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不舒服?我给你请太医……」
「不用!」
「那我让人给你煮茶……」
「不用!」
「那……」
「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烦不烦!」
魏谨风被我吼得愣住了,手中还举着那身猎装。
「沈知玉,你就如此厌恶我?」
我翻了个白眼,此刻心中无比怀念当初和我井水不犯河水的魏谨风。
狩猎开始,魏谨风也垂头丧气地离开营地。
我站在自家营帐外,焦急地张望。
身后的婆母和乔氏窃窃私语:
「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等谁!」
「真是不知羞耻!」
「魂不守舍?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傍晚时分,狩猎的人归来。
魏谨风策马奔向营帐,马后是一串猎物。
远远地看见我站在门口迎接,他立刻欢欣鼓舞起来:
「知玉,看我给你猎到了什么?」
他献宝一般把手中的猎物递到我面前,却发现我的目光越过他看着身后。
「四哥!」
他心中一冷,回头望去。
身姿挺拔的少年勒住马匹,战马嘶鸣,前蹄高高跃起,他单手执缰,另一只手扔过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阿玉,给你的!」
我伸手接过,牢牢抱在怀里。
少年纵马原地转了几圈,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理面色不善的魏谨风,掉转马头离去。
「沈知玉,你什么意思!」魏谨风脸色阴沉。
20.
「为什么你只要他的,不要我的?」
听听,这都是什么问题。
我头疼极了,不欲和他纠缠,伸出手:
「你的也要,行了吧!」
魏谨风听了这哄孩子一般的话,得寸进尺起来:
「要我的也行,把他的扔了!」
「你有毛病!」
他伸手来抢,我再也忍不住,抬腿一脚。
把他从营帐门口踹出去丈余。
噗地一声,他一口老血喷出来,染红了衣襟。
也没使多大劲啊,我郁闷地想。
婆母和乔氏从旁边的帐篷跑出来,被这一幕吓坏了,她们冲到魏谨风面前:
「天杀的,居然将自己的夫君打成这样!快请太医!」
「儿啊,我就说她没安好心,还挑拨离间我们母子!」
魏谨风看起来很狼狈,可我对自己的身手心中有数,他大约是急血攻心,没有大碍,于是没理他们,转身走入营帐。
外面的魏谨风居然歇斯底里地喊:
「沈知玉,你为了他……为了他居然向我下死手!你没有心!」
我长出一口浊气,将营帐门帘仔细掖好。
把紧紧抱在怀里的野兔放在案几上,从它的嘴里抠出一个纸团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展开纸团,看到上面只有四个字:
「今夜二更」
我心领神会,顺手就将纸条在蜡烛上燃为灰烬。
走出营帐时,魏谨风已经被抬回去了。
婆母和乔氏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营帐的门,见我出来,她们「哼」了一声,放下门帘。
21.
二更时分,一个身影悄悄潜入我的营帐。
「四哥!」
「阿玉,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动手?」
「据情报,他们计划今夜动手,等他们动手,我们就包围!」
我的好字还没出口,就听见门口有动静。
四哥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扯了进来。
帐顶透进的月光下,是脸色苍白的魏谨风。
「怎么是你?」我瞪大眼睛。
「沈知玉,你……和他私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一脸痛苦。
我还没来得及堵上他的嘴,就听营帐外吵吵嚷嚷,有一队人举着火把靠近。
为首正是婆母和乔氏的声音:
」抓奸啊,有人半夜私会,在天子脚下行苟且之事!「
」快!别让狗男女跑了!「
țů₀四哥咬牙切齿:「该死!」
我猛地扭头看向地上的魏谨风,他连连摆手:
「不……不是我,定是她们自己跟过来的。」
营帐门被猛地掀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火把登时将帐内照得雪亮。
婆母和乔氏站在人前,得意洋洋:
「沈氏,你半夜私会外男,给世子带绿帽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还好,除了婆母和乔氏,剩下的几个都是营地值夜的仆从侍卫。
大概太晚了,其他官员家眷都已歇下,她们唯恐我逃了,所以先找人来抓奸。
「婆母二弟妹,你们真的是误会了,听我解释。」我嘴里说着,朝四哥使了个眼色。
四哥心领神会,待我挪到门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几人手中的火把齐齐灭掉。
仆从发现不对刚要反击,我拎住一人头发,手中弯刀在他颈间一划。
一股鲜血尽数喷在对面的婆母身上,那人像被宰的鸡一样软软倒下。
婆母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我俩手起刀落,几个人没来得及出声就都被干掉了。
乔氏张着嘴巴叫都叫不出来,只重复着:
「杀人了,杀人了。」
身下一片淋漓恶臭。
22。
「你…你们,杀人灭口!」魏谨风也脸色煞白。
我一把扯开死去仆从的外衣,里面是一层玄甲,正是边境敌国军队的装束。
乔氏和魏谨风都看傻了。
他们不知道,猎宫营地里的仆从和侍卫早就被敌军替换了。
这时,嗖嗖几声,几支带火的箭矢射到了帐顶,营帐迅速燃烧起来。
外面已是喊杀声一片。
四哥面沉如水:「还是暴露了!」
「拼了!」
我扯下身上包裹的斗篷和罗裙,里面赫然是紫金铠甲。
我们冲出营帐,从停在一旁侯夫人的马车下,抽出数把长枪长刀。
青芷、白露、兰霜和紫霄,不知从哪个角落的帐篷里冲了出来,抬手接过我扔出来的武器。
「你们俩,去保护官员和家眷!」
「你汇合御林军去保护皇上和太子。」
「还有你,去南边和援军汇合,领他们过来!」
四个丫头得令,各自领着一队人冲了出去。
魏谨风和乔氏目瞪口呆:
「怪不得你要坐马车!」
「怪不得一整天都没看见你的丫头!」
我身上的紫金铠甲在火光中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魏谨风惶恐地望着我:
「知玉,我……是不是坏了你的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
「你一直都在坏我的事!」
强忍着杀了他的冲动,我翻身上马:
「若是皇上有个闪失,你万死难辞其咎!」
23.
这场战事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傍晚,援军赶到,合围了潜入的敌军主力。
还有小股逃窜的敌兵正在清剿。
所幸,皇上无恙,大多数的官宦以及家眷也平安。
我浑身是血立马在猎宫前。
很多被救的官员和家眷想对我表示谢意,却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昨夜,我阴沉着脸冲入敌群,将心头的郁闷一股脑地发泄在他们身上。
远处的一枪挑死,近处的便挥舞双刀如同砍瓜切菜。
身前身后血肉翻飞,碰到我的敌军无一幸免。
我的盔甲和脸上全是喷溅的鲜血,火光中宛如修罗降世。
见到我的敌人扭头就跑,被我护在身后的官员和家眷也噤若寒蝉。
「这是萧山伯府世子夫人?他们一家能活到今日还真是命大!」
「别胡说,这是沈老将军的孙女,怎会滥杀无辜?」
「对对对,若无夫人,我们焉有命在?夫人威武!」
就在我杀红了眼的时候,四哥拦住了我:
「阿玉!快住手,都被你杀光了!祖父说要留活口!」
我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阿玉,我知你心中懊悔!」四哥同情地看着我。
我虽然平日大大咧咧,但于行军打仗之事从没有半点马虎,无论敌军如何狡猾,我总能准备万全,滴水不漏。
可今日,我却栽在小小的魏家人手里,因为没把他们当回事竟没发现自己被监视了,这才被敌人发现,差点功亏一篑!
纵使打了胜仗,我心中还是懊丧不已。
战场上的一个疏忽,就可能断送无数性命,若今日有什么闪失,我无法原谅自己。
魏谨风大约也知道。
一直到清剿完毕,论功行赏的时候,他都没敢来见我。
24.
猎宫正殿,皇上坐在上首,稍事休整后,他看起来没有前几日那样狼狈。
「沈卿,这么说,老将军早就发现了情况?」
四哥在下面恭敬施礼:
「回禀陛下,祖父早就发现了敌国有异动,但又不知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所以才派人回京探听。」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我。
一年前,皇上赐婚的旨意一下来,祖父就将我叫进了书房。
他有五个儿子,只有我爹因为自小体弱,留在京城做了文官。
我爹一直有个英雄梦,奈何自己不争气,便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三岁时就将我送到边关祖父处,和众位表兄一起长大。
我虽是个女孩,但却筋骨清奇,是练武的好手,祖父十分喜欢,一直带在身边悉心培养。
我本来是要做将军的,可如今却不得不嫁人。
我不愿意,但奈何我是沈家唯一的女孩,我不嫁谁嫁?
皇上信重沈家,也忌惮沈家,因此想借机敲打一下,把我许配给名声狼藉的魏家做续弦。
表兄们各个都不服气,争着要进京找皇上理论。
还是祖父喝住了他们,他说,要我进京是有任务的。
他要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在皇上身边,若有行动,我便可以里应外合!
而奉旨成婚便是最好的理由。
「到时任务完成,祖父便向皇上请旨,让你和离!回来继续做将军!」
「皇上能同意吗?」我迟疑地问。
祖父一下一下抚摸着手中的虎符:
「这点面子,皇上还是要给你祖父的……」
于是我义无反顾,当日就收拾了行囊,告别了边关,告别了战场,告别了心爱ŧṻₜ的人……
执行,就是军人的天职!
表兄们红着眼睛一路相送,恋恋不舍,却被祖父一顿鞭子抽了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一个女子有决断,白长那么大个子!」
25。
进京后我度日如年,只好拿魏家人解解闷。
就在我快要无聊死的时候,四哥进京了。
他借着公务的名义来传递消息:
敌军开始行动,而我们的人,也悄悄在路上。
一直潜伏在魏家的我,就是他们在皇上身边最大的内应。
祖父给我下了死命令:
「一定要保皇上平安!」
秋猎途中,四哥几次试图传递消息给我,都被魏谨风给搅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好尽量不见面。
直到狩猎那日,四哥的人在猎场周围发现了埋伏的敌军。
可约好行动的时候又差点出了岔子。
还好我们的人也都扮作皇帝和官员的随从,保护在他们周围,这才避免了惨况发生。
「沈卿!」这次,皇上是对着我说的:
「听闻你昨夜骁勇善战,杀敌无数,救驾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吗?」
想起昨夜自己宛如杀神,我不禁有些惭愧,忙施礼说:
「保护皇上是臣的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四哥在旁边拼命使眼色,我顿了顿:
「如今任务完成,请皇上准我和离,回到边关!」
皇上脸上带了一丝愠色:
「难不成你是假意奉旨成婚?你当朕的旨意是儿戏吗?
再者说,婚姻大事,你说和离就和离,那萧山伯府怎么办?魏世子怎么办?」
「魏谨风配不上我妹妹!」四哥没忍住嚷了出来。
「岂有此理,堂堂伯府,百年世家,魏世子一表人材,如何配不上你妹妹?」
正僵持着,魏谨风忽然求见。
「陛下,沈姑娘忠肝义胆,一腔热血,而臣却因为一己私怨,差点置陛下和朝廷于险境,两相比较,罪臣的确配不上沈姑娘!」
众人昨夜死里逃生,得知真相后义愤填膺,要不是婆母至今神智不清,乔氏吓得闭门不出,她们真的会被拖出来当众讨伐。
幸好老侯爷昨夜留在猎宫, 和皇上以及其他重臣同仇敌忾,不然就要被怀疑魏家是敌国的细作。
听说战事一结束,他就带着魏谨风在殿前的台阶上长跪请罪。
此刻,皇上脸上一丝兴味:
」可如今你悔过了, 对沈卿的这份真心也算弥补了吧!怎么能说配不上呢?」
26.
魏谨风默默地摘下了头顶软帽。
皇上惊得坐直了身子:
「魏卿, 你这是……」
魏谨风看了我一眼,小声说:
「这是沈姑娘生气时打的, 前几日还卸了臣的胳膊,昨日还把臣踹吐了血……」
殿上伺候的宫女太监无不吸了口冷气。
「沈姑娘是好,可……再和她做夫妻,臣就没命了,望陛下成全!」
皇上嘬着牙花子,仿佛感同身受似的:
「沈卿,你对自己的夫君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你祖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不自在地扯扯盔甲,小声说:
「我也没使劲, 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
四哥嘀咕:
「要是祖父教的, 他就起不了床了!」
「什么?」皇上瞠目, 魏谨风认命地点点头。
「如此……」
皇上低头,目光落到案几上祖父的那封来信,还有半块虎符。
他现在还离不开沈家。
不如, 顺台阶就下吧……
27.
殿外的阳光耀眼,我伸手去挡。
魏谨风追了出来:
「知玉,你自由了。」
我点了点头:「多谢!」
他仿佛还心有不甘:
「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留恋?」
我转身走下长长的台阶,魏谨风这才看到远处的情景。
旌旗飘动,战马嘶鸣。
万人大军整齐一字排开, 气势恢宏。
正前方,青、白、蓝、紫四色大旗迎风招展,正是祖父手下的四大军营。
而曾在我身边服侍的丫头, 是这四大军营的先锋小将,此刻她们身着铠甲端坐马上,正等着我归队。
我身上的ţųₕ紫金铠甲与她们遥相呼应, 上面干涸的敌军血迹展示着我的功勋。
我翻身上马, 意气风发。
魏谨风被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他呆呆地说:
「我果然留不住你!」
28.
我策马向前奔去, 忽然在队伍前看到了一个白衣银甲的小将骑在马上。
我怔住了,四哥在我耳边偷偷说:
「听说要来驰援你,聂小将军几次向祖父请命带兵,大哥二哥都争不过他。
这一路他千里奔袭, 一刻都不敢停!我们才能这么快就打了胜仗。」
我的脸红成了熟苹果:
「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四哥偷笑:
「这不是怕你分心嘛!」
远远看到了我, 少年脸上的笑容宛若朝阳:
「阿玉, 我把你的银链枪带来了!」
赐婚旨意下来的前一日, 我还在和他比试。
输了,就留下兵器。
那天我不服气地和他约好第二日再比。
谁知, 看似寻常的一别竟再也没见。
阳光下, 他向我挥动着手中的长枪,雪亮的枪尖发出耀眼的白光。
一看就是日日擦拭,勤于保养。
我心中忽然涌动着一股热流,策马向他奔去。
头顶是湛蓝的天, 耳边是猎猎的风声。
我的青春,我的战场,我的少年郎!
沈知玉。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