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失败都失败的那么失败

公元前401年的夏天，波斯帝国的小居鲁士王子被他哥抢去了王位。

他非常不服气，想要夺回来，于是就去招募了一批希腊重甲步兵。

重甲步兵又称之为重装步兵，就是一只手拿着三米长左右的长矛，另一只手拿着大的盾牌，带着青铜头盔，穿着青铜胸甲，青铜劲甲的全套装备。

他招募了10700人左右，是雇佣他们帮自己夺回王位。

这些雇佣军大部分都是希腊伯罗奔尼撒战争以后的老兵。

伯罗奔尼撒战争就希腊民族的内战。

仗打完了，他们也失业了，成了无业游民，所以这些人本身就可以说是社会变动当中的人生失败者。

如今没有别的活路就当了雇佣军，为了钱替外国人打仗，所以公元前五世纪末，那是一个希腊自由精神沦落的时代。

这支万人雇佣军很能打，就在他们快要达成目标，进入高潮的时候。

他们的雇主小居鲁士王子看着战局对自己有利，一时冲动就冲进敌人的战阵，想找到他哥单挑。

结果陷入重围，就阵亡了。

雇主能够付钱的前提，是他能够抢回财产，现在雇主都死了，钱也拿不到了，雇佣军的任务也就终结了。

这支远征军只好先停战，那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波斯王就摆了一个鸿门宴，设了个圈套，请他们的将领去谈判，结果把人抓住斩首示众。

不过士兵们仍然投票，拒绝投降。

他们决定徒步返回家乡，他们要穿过整个小亚西亚，回到黑海沿岸。

在这场行动当中，希腊人没有金钱，没有向导，那会儿也没有什么高精度的地图，没有食物补给，一路上要穿越雪山，荒原，要忍受寒冷和营养不良。

他们身处敌国的内陆，被充满敌意的人民所包围，他们一路上穿过了20多个敌对部落的地盘，进行了数百场战斗。

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回到了黑海岸边，大约是每6个人当中有5个人都活着回去了。

以那个时代的标准衡量损失就是出奇的低了，至于死去的人，大多数也不是在战场上被杀死的，而是因为霜冻和疾病死在了亚美尼亚。

整个撤军的行程就是长征，途中，这一万多名男人，就是一个流动的公民社会。

虽然身陷绝境，他们还是会定期集会，选出自己的将军，保持着希腊人的生活习惯，保持着希腊人社会结构。

他们通过辩论和投票讨论新的战术，如何解决行军途中的地理障碍，穿越河流，翻过高山，搜集粮食，各种各样的任务，都有合理的分工。

将军和士兵们一起行军和打仗，将军还得提供详细的账目开销来取得士兵们的信任。

虽然说远征的军事目标失败了，这个失败是小居鲁士一时热血上头，没人能够阻止。

但雇主死后，将士们却组成了一个流动的公民社会，在这种自治组织里，他们依靠彼此的信任协作，克服了数不清的障碍，大多数人实现了安全返乡。

这应该算是一种失败里的成功吧。

不过同时代，也有一场战役是连失败都失败的那么失败。

公元前479年，在普拉提亚这个地方有过一场关键会战。

波斯军是决定性的战败了，波斯人战败了以后也要撤退。

普拉提亚在今天希腊靠中间的位置，所以波斯人的撤退方向是北上，离他最近的基地是是在色雷斯。

行军的距离只有几百里，但波斯人在撤退过程中又损失了十万多人。

他们在战场上已经损失了五万人，撤退当中又损失了十万多人。

前前后后，波斯大军一共有25万人进入巴尔干半岛，最后只有极少数的人回到了小亚西亚，几乎全军覆灭。最后只有极少数的人回到了小亚西亚，几乎全军覆灭。

那么为啥结果差距这么大呢？

波斯军的撤退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亡命之旅。

指挥官丧失威信，被士兵们所嘲笑。

指挥官不仅没有办法阻止士兵之间的斗殴，偷窃和哄抢物资，而且还会先下手为强，偷光士兵的粮食之后跑路。

此时，这伙人就是一群惊慌失措的暴徒，是一伙失去秩序的流氓。

分工协作荡然无存，人们彼此之间更无任何信任可言。

虽然他们看起来是一支几十万人的大军，乌泱乌泱的一大片，实际上每个人都只能够靠自己。

这一场撤退，绝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路上。

这就是乌合之众的悲剧，连失败都失败的那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