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禛做了一世夫妻,重生后,他却要迎我做妾!
发布时间:2025-10-19 17:58 浏览量:2
我与许禛做了整整一辈子的怨偶。
他心里藏着个“白月光”,这事他从不瞒我,甚至懒得掩饰。
偶尔瞧我一眼,那眼神里都带着明晃晃的怜悯。
满京城的人都说我爱惨了他,才会甘愿忍受流言蜚语,替他操持侯府,稳固后方。
可没人知道,我压根不爱他,我守在那,纯粹是为了争那一口咽不下去的气。
直到我油尽灯枯,他坐在我的床榻边,长叹一声:
“慕秋,劳你今生辛苦。
若真有来世,我会……分你些爱。”
我那口气咽得太快,以至于那声“不稀罕”,最终还是卡死在了喉咙里。
当我再度睁开眼,竟看到了眼前飘过一行行诡异的字,它们自称“弹幕”:
【男主也重生了!看在女配上辈子尽心尽力的份上,这辈子肯定会给她一个平妻位置的.】
【就是可惜男女主明明那么相爱,偏偏因为这女配的存在,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算了算了,就当可怜她了,毕竟她那么爱男主,没男主会死的.】
我还没从重生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前厅就传来了爹娘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是许禛。
许禛来了。
他这一世登门,是来……纳我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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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良心的东西!我家阿秋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绝不会跟你回去做妾!”
隔着老远的院墙,我娘的骂声依旧穿透力十足。
“想当初你家还没发迹,是你自个儿天天缠着阿秋,赌咒发誓说此生非她不娶!赖在我们家蹭吃蹭喝!如今你被那有钱有势的生父认回去了,就翻脸要阿秋给你做小?你这是在做你的春秋大梦!”
娘亲这话骂得是半点情面不留。
往常总嫌她言辞粗鄙的父亲,这次也罕见地没出声阻止,只是一张脸黑如锅底,恶狠狠地瞪着许禛,那架势,仿佛他再不滚就要立刻挨揍。
围观的街坊邻居谁不晓得我和许禛那点青梅竹马的过往?他如今这番作为,委实不厚道,大家伙的指指点点让他脸上臊得慌,一阵红一阵白。
但他终究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因他穿过人群,瞧见了我正匆匆赶来。
那一瞬间,他所有的局促和难堪一扫而空,面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我熟悉的、掌控一切的自信与泰然。
他朗声道:“伯父伯母又何必这么快把话说死?这门亲事,不如先问问阿秋的意见。
我想,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哪怕是妾室的名分,阿秋也是心甘情愿的。”
3
那些飘浮的弹幕又开始疯狂刷屏:
【要不怎么说男主温柔呢。
要不是怕这女配想不开去寻死了,他今天才懒得来.】
【是啊,这女配一家子真是拎不清。
男主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男主日后是要袭爵的人,看得上她这个小小商贾女,已经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
【对啊,男主大可以一走了之,还不是怕女配爱他爱到寻死觅活,这才没走掉罢了.】
呵,它们说得没错。
从前,我那份卑微到骨子里的爱,确实是他许禛肆意作践我的最大底气。
只是那份爱,早在上辈子的冷宫般的侯府里,就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不爱许禛了。
可他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我爱极了他,离开他就会死。
所以,他此刻才会这般趾高气扬地看着我,用一种近乎施舍的口吻开口:
“阿秋,虽说是以妾的身份进门,但日后我同芷柔的婚事定下来,她自会抬你做平妻。
你放心,以芷柔的品性和胸襟,她做了主母,断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口口声声说着不让我受委屈,却当着众人的面,已经快把我的脸面踩进泥里了。
见我只是抿紧唇不说话,先前的弹幕更是在此刻飞快地滚动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男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女配还在这里拿乔呢?难不成还想等男主求她?】
【她真以为靠这样就能争取到给男主当正妻?天真可笑.】
4
上一世,许禛确实是以正妻之礼,八抬大轿将我迎回去的。
他年少时穷困潦倒,无依无靠,是靠着在这条街上吃百家饭才能勉强活下来的。
其中,让他吃得最多的,便是我家。
无他,我家世代从商,族系庞大,哪怕是在天子脚下的皇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偏偏父母没有儿子,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母亲又是个心软的。
我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许禛一身破烂单衣,赤着脚站在我家门口,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我手中新出炉的糕点,不住地咽口水。
那天的吃食,全进了他的肚子。
他饿狠了,吃得太急,当场就疼得捂住了肚子。
这动静引来了娘亲,她看着当时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许禛,直呼着“造孽”,便把人领进了院。
那天走时,许禛是穿着厚实的旧棉衣回去的,我娘将我爹从前的冬衣改小了送他。
后来许禛便常来。
小时候来了,便只顾埋头吃喝。
等他长大些,不是个野孩子了,心头知了羞,便换了个说法,改口说是来找我玩的。
我知道,这还是借口,他纯粹是饿的。
他口中说着我是他在这天底下最好的朋友,眼睛却已经快要黏上厨房那一簸箕的肉包子了。
再后来,他更大些,脸皮也更薄些。
他开始对我发下誓言:“这辈子他许禛若是出人头地,定对我不相负。”
5
一句誓言,曾经绑住了他半生。
许禛在被认出是安平侯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之后,很快便被迎了回去。
彼时他已弱冠,身份骤变。
他回绝了安平侯那一院子姨娘给他塞来的各式女子,转头便用八抬大轿将我迎进了侯府。
那一日的许禛,好不意气风发。
到了洞房的时候,他犹自冲着我拍胸脯:“怎么样,阿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我过上了好日子,便决计不会忘了你!”
那时候的许禛,也并不爱我。
但他遵守诺言,待我这个正妻,也算相敬如宾。
若是他从未遇见过徐芷柔,想来我们会一直这样和睦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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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命运,偏偏让他邂逅了徐芷柔,那个他一见倾心,恨不能用后半生来保护的女子。
徐芷柔是尚书府的庶女,本不至于过得像她口中那般可怜。
坏就坏在,尚书夫人是出了名的悍妇。
她阻止不了自己的夫君一房又一房地往家中塞人,却可以用尽手段磋磨那些被困在尚书家后宅的女人们。
饶是如此,徐芷柔的亲娘雪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徐尚书那得了脸,大有和凶悍的尚书夫人分庭抗礼的架势。
所以,徐芷柔在尚书府的待遇,远不差。
可她遇见了许禛之后,却总是朝他哭诉自己如何受尽磋磨,仿佛下一刻就要活不下去了。
她说,她一直将许禛视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许禛彻底沉浸在拯救心上人的情怀中,甚至不顾名节,多次公然维护徐芷柔。
时间一长,满京城都是有关他们的风言风语。
他们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偏偏徐芷柔还不肯为妾。
她说,她不愿意步自己小娘的后尘。
可许禛又休不了我。
一者,他不愿违背自己当初要照顾好我的诺言;二者,与他成婚这些年来,我行事从无错处,敬心侍奉许家人,更是举全家之力,用白花花的银子为许禛在仕途上铺路。
便是连一开始挑剔我出身的公爹,到最后也松了口,承认了我的贤良。
我甚至主动提出过,替许禛纳了徐芷柔。
可徐芷柔不从。
非但不从,她还含着泪水,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我虚伪。
她说:“我与许郎一见钟情,是心灵相知相合!我们之间绝非凡俗关系能定义!你想要让我进侯府做妾室,是在玷污我们之间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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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却听得许禛感动不已。
世人从此对徐芷柔议论纷纷,许禛却更加怜惜她、珍爱她,觉得她是为了自己才对抗全世界。
到最后的结果,便是徐芷柔被许禛养在了外头。
许禛在外面安了家,公然冷落正妻。
二人身上背负满了骂名,却也“有情人终成眷属”,厮守一生。
唯独我,守着这偌大的侯府,像个笑话一样,较劲般不肯离去。
我早就不爱许禛了,不过是怄着一口气,不想轻易成全了他们。
可是在世人眼里,这恰恰是我爱惨了他的证明。
于是,上一世直到我死时,许禛才会在我的床榻前“悔悟”,说若有来生,也愿意“分给我一点爱”。
当然,只是“一点”。
大部分的爱,还是要给徐芷柔的。
这一世,许禛看起来是决计不愿意再委屈了他那“冰清玉洁”的徐芷柔了。
8
我看着眼前人自信且坚定的模样,忽然淡淡地笑了起来。
安平侯一生到处留情,家中子嗣不知凡几。
到最后,却是没有母家助力的许禛袭了爵。
他当真以为,没了我慕家举全族之力供养,没有那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进了安庆侯府,他又如何能在老侯爷的一众子弟中脱颖而出?
见我笑了,许禛紧绷的神色一松,语调也不由得多了几许他自以为的情深:
“阿秋,我便知晓,你素来最是懂事,知道如何体谅我。”
【女配装什么呢,先前端着不说话,这会还不是笑得跟狗一样.】
【你看她朝男主走过去的样子多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投怀送抱,真是脸都不要了.】
【看着吧,她指定要扑到男主怀里哭一场,她...】
“啪!”
一道清脆至极的巴掌声,打断了眼前滚动不休的弹幕。
万物好像在此刻凝滞下来。
回应我的,只有许禛面上迅速浮现的、鲜红的五指印。
他怔怔地看向我,像是完全不能理解此刻发生了什么。
“滚!”
直到我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才将他的神思拉回。
当了半辈子风光无限的侯爷,许禛已经许多年没被人这样公然下过脸面了。
此刻他的面色五彩纷呈,看向我的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愠怒。
偏偏围观的街坊们个个都在高声叫好。
在这里,他安平侯之子的身份,并不如我“慕家阿秋”的身份好用。
到最后,他瞪着我,发了狠话:“慕秋,我待你已是仁至义尽!日后你便是跪下来求我,我许家的大门也绝不肯再让你进门了!”
回应他的,是我再度高高扬起的手。
许禛吓得一缩脖子,嘴里一口一个“悍妇”,最终在二三家丁的簇拥下,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9
他走后,阿娘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
她说:“阿秋,你受苦了。”
她随即又担忧起来:“只是今日你虽出了气,但是这名声传出去了,终归对你不好。
这世道本就是男子一张嘴,随意说说便可坏去女子名节的。
那许禛要是去外头胡编乱造些退婚的由头,日后你又该何去何从?”
我看着娘亲柔美慈爱的脸,想着上一世。
她就是因为我在许家的境遇,忧思成疾,临终时都合不上眼。
我真是蠢。
居然会拿自己的一生,去惩罚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
以后不会了。
我依偎进娘亲的怀抱中,细语安慰着她。
我告诉她:“娘,不会的。
世人不会将这错怪在我身上的。”
【太好了!这一世,他们会提前相遇,女主会被男主保护得很好,不用再受任何委屈了!】
是了,我想起来了。
上一世,徐芷柔与许禛在一起后,曾不止一次向他哭诉过。
当初他来我家中提亲的那日,正是她被嫡姐推落水中、备受磋磨之时。
那时的他们尚且不相识,可许禛因为爱她,也将这份遗憾归结于自己的过错。
他说,怪他不曾早日出现,否则决计不让徐芷柔吃这般的苦。
这一世,他终于可以兑现自己的诺言,去做徐芷柔的英雄了。
只是我倒是有些好奇。
这一世的此刻,正同好几个世家子弟暧昧往来的徐芷柔,还会不会认他这个半路刚被认回、在侯府里还没站稳脚跟、没名没分的侯府“庶子”了?
5
谜底揭晓得毫不拖沓。
才隔了一夜,许禛意图轻薄尚书府千金,被老侯爷逮个正着、当众执行家法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原来,那日徐芷柔失足坠湖,许禛确实是脑子一热,不假思索地跃入水中施救。
这一救,便有了不可避免的肌肤相亲。
按理说,米已成炊,二人本该顺水推舟,就此定下婚约。
谁知徐芷柔那位雪姨娘却猛地跳了出来,死活不认这门亲。
她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揪住许禛又哭又闹,指着他鼻子骂他是趁火打劫的登徒子,说自家下人眼看就要把小姐捞上来了,全被他这个好色之徒搅黄了,存心败坏女儿的清白。
那副尖酸刻薄、蛮不讲理的嘴脸,与许禛记忆中那个永远温婉知礼的雪姨娘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总而言之,全凭雪姨娘豁出脸皮、满地打滚式的撒泼,徐芷柔才算保住了名声,成功避免了嫁给许禛的“厄运”。
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徐芷柔本人,却“恰到好处”地全程昏迷,未曾沾染半分尘埃。
但老侯爷却觉得颜面尽失,不肯轻饶这个惹祸的。
十记重重的家法板子下去,许禛当场就去了半条命。
平心而论,家法本不至于如此严酷。
坏就坏在,许禛攀上高枝后,先是背信弃义地辜负了我,后又闹出轻薄尚书府庶女的丑闻。
这一连串的操作,早就让他在京中的口碑跌到了谷底。
我可清楚记得,上一世,当他风风光光地带着我,以及我那二百抬金银嫁妆和数不清的房契地契踏入侯府时,那位安平侯夫人可是头一个冲出来,满脸堆笑地要将他记在自己名下,让他摇身一变,成为老侯爷名正言顺的嫡子。
哼,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他声名狼藉,别说侯夫人避之不及,就是老侯爷后院里那些平日里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姨娘 们,也没一个肯跟他扯上关系。
那些虚空中飘过的弹幕,此刻依旧是对我的漫天咒骂。
他们顺理成章地将许禛的失败归咎于我。
【我怎么觉得女主她娘也不太对劲?不是说女主娘亲是温柔似水、不食人间烟火的吗?我看她盯许禛那眼神,跟菜市场挑拣货物似的,太市侩了.】
【楼上懂个屁!娘亲那是忍辱负重,为了保护我们柔儿宝宝才不得已装出来的!呜呜呜好心疼我家宝宝,全程昏迷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错过了和男主的初见.】
【没事的没事的,咱们男女主是天定真爱!无论多少艰难险阻,男主也一定会披荆斩棘,坚定地奔向女主!】
我瞧着那些闪个不停的字句,真是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好笑。
既然是“天定真爱”,那我这个“恶毒女配”,怎么能不帮他们一把呢?
十日后,恰逢京中贵女们结伴外出,举办踏青游宴。
我特地不惜血本,从徐芷柔那位眼高于顶的嫡姐手中,买来了一张邀请帖,悄悄转赠给了许禛。
不过,我算计好了,他抵达的时间必定会晚一些。
这几日安平侯府盯他盯得如同防贼,生怕他再溜出去惹是生非。
他想靠着我“接济”的那点碎银子买通门房,总归得费些工夫。
果不其然,当许禛好不容易脱身,气喘吁吁地跑去寻找他的“挚爱”徐芷柔时,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同太傅家的小儿子在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那位公子可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纨绔,风评烂得可以。
但可悲的是,这已经算是眼下的徐芷柔所能攀附上的、条件最顶尖的人选了。
许禛哪里知晓这些背后的弯弯绕绕。
他只当是心上人受了欺负,英雄救美的热血瞬间上头,想也不想就冲上去,同那太傅之子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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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又一出轰动全场的闹剧。
许禛哪里是那群纨绔家丁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太傅之子带来的人死死按在地上。
尽管狼狈不堪,他仍旧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绝不会让你这种腌臜杂 碎,碰柔儿一根手指头!”他咆哮道。
躲在贵女们身后、拼命降低存在感的徐芷柔听到这话,眼前一黑,气得险些真昏过去。
“呸!”太傅之子啐了一口,一脚踹在许禛身上,“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逞英雄前也不打听打听,是这小娘 们的母家欠了本少爷足足两千两银子的外债!是她自己主动上门来求本少爷,想要揽下这笔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本少爷欺负她?”
毫无悬念,许禛又迎来了一顿拳打脚踢。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反倒一脸刚毅,完全沉浸在“我虽遍体鳞伤,却保护了心爱女子”的自我感动之中。
连带那些弹幕的风向也悄然生变。
大部分人还在为男主的“痴情”嗑生嗑死,但渐渐地,有几条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不是...我怎么感觉,这个男主好像有点...蠢?】
【附议,他从出场到现在,是不是一直在给女主惹麻烦?】
【就是啊,女主现在本来就举步维艰,他还到处给她树敌。
今天得罪了太傅家这小子,天知道他回头要怎么报复我们柔儿宝宝!】
【怕什么,男主再怎么闯祸,不还有女配那个无敌舔狗负责善后吗?瞧,说曹操曹操到,舔狗这不就登场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最后这条弹幕,正被人踩在地上的许禛也抬起了头,一眼就锁定在人群边缘的我。
他狼狈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浮现出几分感动,眼神都变了。
一时间,他的声音都温柔了下来:“阿秋,你果然还是来了。
你先给我两千两银子,帮我把柔儿的欠款还上。
这份情,我 日后必当厚报。”
说完,他似乎怕我犹豫,又用一种充满暗示的语气,自信满满地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心中所求的是什么。
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尽力成全你。”
这种故作暧昧的调调,瞬间引得周遭那些贵女们齐刷刷地朝我看来,眼神里满是探究和鄙夷。
而我眼前的弹幕更是炸开了锅:
【不要啊!别让女配帮男主!她肯定会挟恩图报,逼男主为了还这个人情娶她!】
【可不是嘛!之前她家不就仗着早年施舍了男主几口饭,就狮子大开口,妄图染指男主的正妻之位吗?】
我迎上许禛那充满希冀和“施舍”的热切眼神,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当然可以借你。”我柔声说,“只是...你同这位徐姑娘非亲非故,你拿我的钱去替她还债,我一个闺中弱女子,怕日后这笔巨款讨不回来呀。”
“不如这样吧,”我“体贴”地提出建议,“只要当着在场这么多贵人的面,她亲口承认与你“有故”,证明你们是一家人,我立刻就借你这区区两千两银子。”
“这自然可以!”许禛一听,眼中的感动几乎要溢出来。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动情地说:“阿秋,从前...从前是我误会你了。
今日之恩,我先代柔儿谢过你。”
看他那副笃定的样子!
他是那般自信,深信着上一世徐芷柔亲口对他说的“一见钟情”,深信着他口中那个不争不抢、恍若谪仙的奇女子,此刻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辱而不顾。
于是,他强撑着伤痛,努力朝着徐芷柔的方向望去,用尽了他毕生最轻柔的语调开口:“柔儿,你别怕。
你只管同这位慕秋姑娘说句话,剩下的所有事,我来帮你解决。”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徐芷柔身上。
只见她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继而转为铁青,下一刻,她猛地捂住脸,带着哭腔尖叫起来:“我...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这人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毁我名誉!来人啊,谁能替我将这个登徒子打出去啊!”
许禛脸上那“深情”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是了。
我想,在他的记忆里,上一世的徐芷柔是何等“仁心聪慧”的玲珑女子。
她总有奇思妙想,能化解一切两难之局。
别说这种场面了,她就是看见路边死了只小兔子,回去都得红着眼圈伤感许久。
恐怕在许禛的构想中,今天这种小场面,徐芷柔必定会站出来,巧笑倩兮间,用她的无双智慧,既保全了自己的名声,又替他解了围。
可惜啊,可惜。
现在的徐芷柔,还不是日后那个被许禛用金山银山堆起来、养在富贵窝里见惯了大世面、八面玲珑的“柔夫人”。
更重要的是,她也压根没有如上一世所言,对眼前这个狼狈的许禛“一见钟情”。
此刻的她,不过是个眼皮子浅、胆小怯懦,偏偏又心比天高、妄想攀龙附凤的卑微庶女罢了。
到了这步田地,弹幕也终于品出点不对味了:
【等等...我怎么觉得,女主这反应...好像对男主半点意思都没有啊?说好的命定姻缘呢?】
【这个男主也是蠢得发癫了!这种时候跳出来闹这出,不是纯纯给妹宝添堵吗?】
【算了吧,这女主也不是什么好鸟。
看见有钱有势的就往上贴,一出事就哭哭啼啼装无辜。
论行事,还没那个女配来得体面.】
眼见着“男主粉”和“女主粉”的弹幕吵得不可开交,一条新的弹幕飘了出来,瞬间为他们找到了共同的火力宣泄口:
【吵什么吵!说到底都怪那个女配要作妖!她要是早点认清现实,老老实实地跟着男主回侯府当个妾,风风光光地把她家那几百抬嫁妆都交给男主打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飘过的弹幕诡异地寂静了一瞬,似乎连发弹幕的人自己都羞于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但很快,对所谓“男女主”的维护冲垮了他们的理智,一时间,附和之声四起:
【确实!确实!归根结底就是女配有问题!】
【+1,女配太碍事了.】
【现在的男主根本没能力保护女主妹宝,两个人都还这么弱,当然没办法相认啊!不过别急,马上就要到‘那件事’了,男主马上就要翻身了!】
我看着这些弹幕,心中一片冰冷。
我竟然...恍惚间真的能理解他们口中津津乐道的“那件事”。
上一世,许禛就是借着一次跟随老侯爷外出的机会,“意外”救下了偷跑出宫的九皇子。
因此,他入了宫中魏贵妃的眼,得到了她的赏识。
也正是因为搭上了贵妃这条线,一向眼高于顶的老侯爷,才终于在众多子嗣中正视起了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开始有意识地栽培他。
许禛前有贵妃保驾护航,后有我母家倾尽全族之财力为他铺路托举,这才让他得以在弱冠之年便扶摇直上。
也正因如此,他才有那个闲情逸致和他的“真爱”徐芷柔闹出那数不清的绯闻,将他们那点风花雪月的破事传得满城风雨。
而今,既然我回来了,许禛还想搭上魏贵妃那艘大船?绝无可能!
7
许禛或许也猛然想起了这件关乎他前程的大事。
重生以来,他一直急吼吼地想和徐芷柔再续前缘,直到此刻,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他眼中的那股浮躁才终于褪去,目光沉静得有些可怕。
他的脸上还挂着青紫的伤痕,狼狈不堪,但他看向徐芷柔的眼中,却诡异地盛满了“包容”的浅笑。
他说:“我不怪你。
你现在,身不由己。”
这句看似深情体贴、善解人意的话,彻底压垮了徐芷柔的神经。
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安排”的纠缠,尖叫一声,拼命朝人群深处退去:“我当真不认识他!来人啊!快点打死他!把他打死!”
“打死他”这样狠毒的话都喊出来了,我想,许禛那颗“深情”的心终究还是会受伤的。
接下来的闹剧我懒得再看,转身便自顾自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一日,我的心情可谓是拨云见日,畅快至极。
到了傍晚用膳时,胃口大开,竟忍不住多添了两碗香米饭。
母亲就坐在我身旁,看我吃得香甜,却只是时不时地瞥我一眼,而后便唉声叹气。
见我只顾着闷头扒饭,她脸上的无奈更重,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反倒是我先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主动出声宽慰她。
我问她:“娘,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娘亲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愣住了,随即担忧地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儿啊,没发热吧?”
我却反手一把抓住了她冰凉的手,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开口:
“娘!许禛那等人品卑劣的无耻之徒都可以飞黄腾达,凭什么我们就不行?我们又何尝不能!”
听了这话,娘亲像是终于确认了我得了癔症,她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半是哀叹半是难过地开口:“傻孩子,许禛他能爬上去,那是因为他本就有那样的出身啊!”
“儿啊,爹娘纵是掏心掏肺地再疼你,却也改不了你这商贾之女的门第...娘...娘是真怕你这性子,将来出门要受天大的委屈..。”
她越说越是伤心,说到最后,竟掩面哽咽了起来。
一时间,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爹娘心头一直介怀他们不能给我一个更加高贵的身份,
让我真正能够如同一个真正的贵女般日后在夫家挺直腰杆有底气,
可从前他们常对我说的是,只要有他们在,我永远都不会过得比别人差,
商贾又如何?爹娘会用尽全力守护着我。
是以上一世,害怕我在侯府过得不好,
爹娘私库中的财宝流水似的朝侯府进去,
只求这样能够换来许禛对我的珍惜。
可惜世事总是不如意,上一世的真心相待只换来许禛的轻慢。
如今爹娘嘴上不说,心头怕是因为许禛退婚的事懊恼得很,
可错不在我们,既然我们一家人对他的支持换不来他的尊重,
那么这一世,自然要把好的全部留给自己。
思及此处,我拱进娘亲怀中软声撒起娇来:“商人又如何,商人做到极致也是能出人头地的,娘亲你等着看,孩儿不日给你和爹爹挣个皇商名头来。”
娘亲闻言,看我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她觉得我疯了,可她嘴上依旧顺着我:“是是是,阿秋最厉害,以后爹娘便跟着阿秋沾光。”
见状,我不再多言,整个人赖进了她的怀中狠狠撒娇。
8
许禛沉寂了半个月,再等一个机会。
半个月后,九皇子会偷偷溜出宫去,然后因为贪玩和跟着自己的小厮们走失。
当时宫中已然觉察出不对,魏贵妃急得恨不得将整个皇城翻个底朝天。
谁也想不到,九皇子因为害怕,整个人就一直躲在城门拐角处动也不动,
眼见着要被那些拍花子的拐子们带走,
是我路过时看着了,主动下了马车去问他。
刚将九皇子牵回来的时候,许禛本来还不耐烦,
待他看清楚九皇子腰上的玉坠时,整个人都换了神色。
而今,他更是早早便有了行动,
听回来的丫鬟说,许禛一大早便等在了城门处,
为了能给九皇子留下更好的印象,这一次,他甚至从头到尾挂着笑。
毕竟上一世,我将九皇子带上马车时,他面上那显然的不耐和嫌憎可是将孩子吓哭过。
那之后他无论再想如何去找九皇子套近乎,后者都在逃避他。
可这一次,时间从清晨到了傍晚,许禛笑得脸都僵了,他都没能等到九皇子,
许禛失魂落魄往回走时,却正逢我和爹娘轰轰烈烈从皇宫中领赏回来。
蠢货,都重来一世了,还学不会主动出击。
我一早便将九皇子送了回去,贵妃很高兴,甚至留了我一家喝了盏茶。
回来时,我们一家人坐在贵妃赐下的轿辇上,迎面撞上来失魂落魄的许禛,四目相对时,我看见他身躯一震。
面上尽是不可置信。
到了这会,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连带着那些一直支持他的弹幕,
那些弹幕此刻如同炸了一般,
一口一个【小偷】、【贱 人】地骂着我。
更有忿忿不平者开口:【我看女配老实我才继续往下看的,结果一直给我看男主受虐,退钱.】
【哪有女配和男主争机遇的,搞错了吧!】
【女配好好的不去雌竟在这里把男主当小日子整,有意思吗?】
当然,在这一众弹幕里,也有不一样的字眼出来。
【好家伙,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女配党了.】
见状我忍不住一挑眉,想不到在这群弹幕中间我还有风评变好的一天。
只是有人却不开心了,
只见许禛快步走来,强制压抑着怒火问道:“慕秋,你也回来了?”
见状,我只是轻轻蔑他一眼。
那一瞬间,他似是想通了所有关窍,看着我时面上全是痛惜和怨怼,
他说:“你既然记得,必然知道我是愿意好好对你的,为何你还要这般和我作对!”
“哦?所谓的好好对我,便是指大张旗鼓要我做妾?”闻言,我有些发笑。
【果然,女配还是在意主母位置,搞这么大阵仗原来是为了逼男主低头.】
【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励志人设呢.】
那些弹幕们像是找到了攻击点,纷纷对我口诛笔伐起来。
许禛面上更是浮现了然,他说:“你果然还是在意这个。”
一时间,他的语气中带上不屑,好一会,才施舍般开口:“好了,我允你以平妻身份进门,阿秋,待日后芷柔过门,你们二人在我心中的地位会是相同的,你也别再闹了。”
一副为难的模样,
仿佛他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下一秒,我朝跟来的侍卫们递了个眼色。
两旁随即有人上前,将许禛左右按住,
不过顷刻之间,他便跪倒在我跟前,
“慕秋,你!”他话还没说完,面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两下。
许禛被打得两眼发昏,到了这个时候,他好似终于清醒过来,眼前爆发出恨火来:“你一个商贾之女,竟然敢打我。”
“本朝风气清肃严正,你这样当街妄议未婚女子,毁人清白的,如何打不得?”
许禛见状,还想说什么,又一个嘴巴子抽到脸上,他彻底不吭声了,只有怨毒的目光久久不散。
【女配这是在逼男主黑化啊.】
【她以为勾搭上贵妃就没事了,我们男主可是已经接过了五皇子的橄榄枝,女配现在这样作死,之后被清算的时候男主可不会再帮她半点了.】
我眼神状似漫不经心滑过弹幕,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一声冷笑。
只见眼前的许禛已经挣开了束缚,
抬袖一把抹去唇边的血迹,冷笑着站起身来。
“我给过你机会了,慕秋,就当我是错付罢了。”
说罢,他负气转过身去,一瘸一拐朝长街的尽头走去。
路过一家脂粉铺前,
却不巧徐芷柔的嫡姐出来采买,看见许禛,她身边的丫鬟彼此递了个眼神,转身朝屋内大喊:“这不是二小姐的救命恩人嘛,小姐还不快快出来瞧瞧,莫薄待了他人落水相救的情谊。”
下一秒,店内的徐芷柔冲了出来。
“滚啊!”不知是从哪端来的脏水,被兜头泼在了许禛身上。
“柔儿,你..。”许禛睁大了眼睛,似是不认识眼前人一般。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素来以温柔娴雅自称的徐芷柔此刻如同发了疯一般,在许禛惊愕的眼神中,毫不犹豫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尖刻的声音如同疯妇,许禛看着徐芷柔那张不复温柔的刻薄面庞,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
倒是那些弹幕又飞快刷了起来。
【这不怪女主啊,她这些天过得可辛苦了。
先前得罪了太傅之子,对方不肯再给雪姨娘和她赊账,事情闹到了徐父跟前,这些天来,女主和她娘一直在祠堂里领家法.】
【对啊,好不容易结束禁足出来一趟,先要被嫡姐阴阳怪气,现在又要因为男主被嘲讽,女主会崩溃很正常吧.】
【心情不好就可以是打人的理由?我看这个女的也就是个捞女吧,根本配不上我们男主,女的就是沉不住气,我们男主将来才是有大作为的人.】
【楼上的,我看你说话跟个耀祖妈一样,怎么你就不是女的了?】
【那咋了,五皇子已经给我们男主递出橄榄枝了,等男主又成事了,你们的捞女女主还不是要上赶着跪舔.】
......
我暗暗记下这条弹幕,没再理会那些男主党和女主党的争吵,转身离开了。
9
那一日,许禛和徐芷柔到底闹得动静太大,
满京城都知道了他们的事情。
尤其是最后,徐芷柔在厮打许禛时,被他当街拉过,强吻了下去。
从前许禛将徐芷柔护在心头,哪怕是上一世他们闹成那般,许禛也是主动背负骂名对外宣称是自己引诱了徐芷柔,不愿意让她多承受半点流言蜚语。
那时候的他们,憎恨着我的存在,将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原因归结在我身上,只恨我没有眼色,不肯就此为他们的爱情让路。
到了如今,我不去碍眼,他们依旧无法顺理成章在一起。
那一日到最后,徐芷柔当街撞了墙。
直说着清白已毁,只能以死明志,守护自己的贞洁。
当然,她被人拦了下来,
只是刚被带回徐家后,又立刻投了湖。
被救回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徐芷柔虽然只是一名庶女,但这事情终究太过出格。
那一夜,安平侯府并不算消停。
不知道老侯爷怎样处置了许禛一番,
总之第七日后,
他便从侯府中出走了,
老侯爷放出话来,说只当他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名才被侯府认回去月余的少爷已经被扫地出门。
待到京中再没了议论许禛此人的风声,
徐芷柔才幽幽转醒,
只是成日待在房中,不敢轻易出门。
而到了此时,我家皇商的封号也请了下来。
前些日子冀州大旱,
父亲捐出三十万两白银,而后派出三位表哥前往灾区无偿放粮救济百姓至今,
加之先前我将九皇子平安送回的功劳,
帝王特意允许父亲经营宫中内外的丝绸采买,
虽然盈利不大,却是独此一份的殊荣。
这几日,父母出门皆是面上有光。
我家正是风光的时候,徐芷柔和许禛却十分不好过了。
许禛从出走之后,整个人便不知所踪,
而徐芷柔,更是因为和许禛的那些事情,成日待在了家中,不敢再外出。
上次因着闹得太过,连累了她嫡姐的名声,因此差点毁了她姐姐的婚事,
回过味的她嫡姐,成日在家中折磨徐芷柔,
雪姨娘也因着此事在徐尚书那里失宠。
这些事情,都是我在弹幕上看见的。
我以为,这一世,我不会再与徐芷柔有交集。
可这一日,我被贵妃叫去宫中陪她说些体己话。
从宫中出来时,便只觉得一道阴恻恻的视线紧随身后。
待到拐角处再看,却是徐芷柔那双阴鸷的眼睛。
与上次相别的时间不算久,她整个人却消瘦不少。
尤其是那双眼在看向我的时候,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种熟悉的轻蔑和嘲弄。
上一世,她见我时,便总是这个眼神,
那时候的她依偎在许禛怀中,口中说着看似体己的话,眼神中便是这等嘲弄。
她说:“姐姐,虽然你这一生都得不到禛郎的爱,但这正妻之位,终归是对你的补偿,对于姐姐这等身份的人,何尝不是一步登天呢?”
而现在,她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如此,只是更多了几分冷然怨怼。
她说:“慕秋,原来是你在搞鬼,看不出来,你这样的无知妇人,倒也有了这样的手段。”
原来,徐府内的那场落水,竟将徐芷柔也送了回来。
【我去,女主也重生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男主都失踪了,还有啥看头.】
【别慌姐妹,我这边一直看着女主视角,男主还会回来的,而且我们妹宝已经重新联上了男主,这一世,男未婚女未嫁,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再续前缘了.】
像是集体忽略先前许禛和徐芷柔之间的龃龉,现在的弹幕之上又是一片和谐。
都说男主现在已经抱上了大腿,一个比魏贵妃还要粗的大腿。
所有人都等待着许禛强势回归后来狠狠惩治我这个恶毒女配,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我被打脸。
见状,我也只是轻笑带过。
许禛或许真找到了贵人,
只是那所谓的贵人,又能将他抬到何等地步呢。
我拭目以待。
10
秋收时分,皇城中出了一件大事。
边关告捷,一直以来离京戍边的五皇子将要凯旋回归。
他还带回来了一个人:早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许禛。
许禛离开时悄无声息,只背负了满身骂名和众人唾弃。
可回来时却是风光,
五皇子在请功时特意将许禛带到了御前,直说这名军师料事如神,指点用兵,挥退犬戎。
帝王当庭赏了他,并问他是谁家男儿?
这一问,似将许禛难倒了,
他在御前满面的伤感犹豫,
皇帝问他,他便只说自己虽有生父,但早被断绝关系,
虽有心认祖归宗,却恐父亲不认。
这是明晃晃地在报复安平侯了,
许禛这个人,从来不放过使他为难过的人。
果不其然,安平侯在文武百官面前,一脸难堪地认回了许禛。
许禛做过的那些丑事,不可宣扬到圣上面前,不然就是在打此刻正欣赏他的皇帝的脸。
圣上惜才,为了许禛,还特意在散朝时敲打了安平侯。
安平侯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半年前如丧家之犬出走的人,
如今却又荣归。
许禛归家第二日,徐府那边就递来了庚帖。
半年前徐芷柔同他之间的冲突仿佛全然不存在了似的,徐家那边只殷切询问:“许大人从前属意小女,这半年来,小女也一直在等着许大人,不知先前的大人口中的姻缘是否还作数?”
为了这事,雪姨娘甚至跟着许大人亲自登门,
这半年来,徐大人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雪姨娘如今重新得宠,
竟然越过了徐夫人代替主母前来求庚帖。
彼时的许禛看着眼前两人,但笑不语。
见了他的笑,徐家人只当是有戏。
可是第二天,侯府的人却出现了我家门外。
许禛身后跟着数百名仆从,抬着长蛇般的聘礼,
这一次,他看起来格外恭谦。
他说:“阿秋,我来娶你了。”
娘亲是最先黑了脸的人,她抬手挥退眼前的一众侯府家仆,看向许禛的眼神尤其不善:“怎么?许大人如今得了势,便想用强权逼我家女儿给你做妾了,我可警告你我们..。”
“是正妻。”
娘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禛截过了话头,他看向我的眼神温柔,语调也柔,他说:“阿秋值得。”
边关一遭,他的气质沉稳了很多,只是整个人的眉眼看起来却更加阴郁,他说:“这半年来,我想了很多,发现我的心头始终记挂着你,从前是我糊涂,才会让那贪慕虚荣的贱 人迷了心窍,慕秋,这世上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最般配我。”
说罢,他上前一步,语调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他说:“阿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毕竟有过那样美好的曾经。”
旁人见状,只道是他在说我与许禛那段青梅竹马的过往。
可我却知道,他是在怀念上一世的我。
上一世,在徐芷柔之前,我是他最满意的妻子。
在徐芷柔出现之后,于他眼中,我也为他在侯府后院坚守了一世,不惜将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蹉跎。
到了如今,许禛似乎还是将曾经我对他生出过的那点稀薄爱意当作筹码,以为只要他服软,我自会低头。
可我见状,也只是轻轻笑开:“从前?从前不过是因为我心善,毕竟我见了路边的乞丐,也会不忍其饿死,照样慷慨施舍。”
这样一出,许禛却不恼,
他只是笑着看我,语调之中半带着威胁。
“阿秋,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身后站着谁,未来当如何,你要多为自己和家人考虑啊。”
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上一世,所有皇子中,看似是贵妃所出的九皇子最得宠,
可圣上心中真正认可的儿子,却是这些年来看着不显眼的五皇子。
这些年来,帝王表面上不重视五皇子,常年将他打发去戍边,实则是为了让五皇子握紧兵权。
而看似受尽偏爱的贵妃母子,却不过是给皇帝真爱的淑妃用来做了挡箭牌。
上一世,许禛靠着贵妃的扶持,快活了近十年,却在最后一刻反水,站队五皇子。
这一世,他早早投诚五皇子,投诚了这位未来的帝王,等五皇子登基之后,许禛自然能跟着得势。
我看着他阴郁的眼神,却只轻轻笑开:“我自然是为了家人考虑,才决定远离蛀虫,你放心,许禛,没有你吸血,我过得更好了。”
不知是不是那句蛀虫刺痛了他,许禛呼吸一滞,掩在袖下的手反复捏紧径自使唤家仆放下聘礼,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爹娘见状,大呼着晦气,要招呼众人将东西给他扔回去。
只是一通闹腾下来,娘亲看着我,又面露犹豫。
她问我:“我儿,你心中是否..。”
“没有。”我答得斩钉截铁。
我知道娘亲在顾虑着什么,虽是许禛作孽,
可当初被退婚一事,终究还是影响了我的名声。
她怕我难再嫁出去,也怕我对许禛犹有情义。
见状,我笑着宽慰他们。
“日后女儿赚他个黄金千万,岂不是比嫁男儿更好?”
这话离经叛道得很,我爹看起来想要训诫我几句,又在娘亲的眼神注视下将话全部憋回了肚子里。
这头我拒绝了许禛,
那头徐芷柔却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听闻她在许禛归家的路上演了一出苦情戏。
直说着自己当初对许禛的种种态度,不过是受了嫡姐威逼,她家中姐姐素来待她刻薄,若是让她这般轻易跟了许禛走了,只怕是她那些恶毒的家人会为难许禛。
漏洞百出的说辞,如今的许禛自然不会相信。
可徐芷柔拦在他的马车前,说许禛若是不信她的痴心,她便宁可去死。
说罢,整个人呕出一口黑血。
到了那时,许禛方知,徐芷柔在来之前服了毒。
彼时的许禛不知道是何心情,但他最终没有放任昔日恋人死在自己眼前。
徐芷柔被他带回了府中,她顺势以养伤的名义住下。
她这一遭,便是要学上一世,彻底不管世俗蜚誉,铁了心跟随许禛。
毕竟,上一世的徐芷柔活得时间也不短,
她知道了如今的许禛受五皇子赏识意味着什么。
11
有徐芷柔缠着许禛,
他倒终于没能再骚扰我。
只是许禛似乎对她不太上心,
徐芷柔一路养到伤好,也没能在许禛那里求得一个名分,
眼见着她就要没有理由再赖在侯府,
徐芷柔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给许禛下了药。
第二日,生米煮成熟饭,
许禛终于松口,要给她一个名分,
一个妾室的名分。
听闻徐芷柔初听见此消息,曾在侯府发疯,只说着许禛这是负心薄情,薄待于她。
可许禛只是神色淡淡,告诉她不愿意做这个妾就滚出去。
徐芷柔的所有气性在那一刻消磨殆尽。
她最终还是低了头,
原因无他,离了许禛,她已经彻底没了去处。
早在她当初为了在许禛面前用苦肉计不惜当街诋毁自己嫡姐和父母时,徐家便已经彻底容不下她。
她如今名声又差,离了许禛,她便彻底没了去处。
最终,徐芷柔还是做了上一世她宁死也不低头去做的侯府妾室。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徐芷柔和她的女主党会将这份仇记在我身上。
【女主现在只是暂时受委屈,甜宠文都是先虐后甜的,现在男主因为傲娇不好好对女主,之后等女主心灰意冷了,就只能追妻火葬场将女主加倍甜宠回来.】
【对对对,到时候男主肯定会狠狠折磨恶毒女配给女主出气的.】
那些弹幕说许禛得势之后,会杀光我的家人,将我狠狠折磨凌辱。
这点我倒是信了,毕竟活了两世,我早已看透了许禛此人的本质,阴毒自私,薄情寡义。
只是如今,许禛还掰不倒我,他对我依旧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
分明已经纳了徐芷柔为妾,
京中却常常传出许禛为我酒醉痴狂,半梦半醒之间犹且呢喃着我的姓名这类传闻。
他是存心要毁了我的名声,要世人皆知我与他关系暧昧不清。
最主要的是,他要让魏贵妃知晓我与他暧昧不清。
消息传入贵妃宫中时,我正陪着贵妃对弈。
闻言,她笑得舒心:“还以为有什么高明手段,老五这所谓能未卜先知的军师,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枚蠢蛋。”
我闻言,轻轻敛下睫毛,点头称是。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五皇子登基已是十年之后,
彼时先帝身体已然被如山的政务空耗,而五皇子在他铺路下,早已笼络好一众武将文臣,那时候他即位乃是众望所归。
可如今,圣上正值壮年,身子骨还硬朗,
而五皇子羽翼未丰,
皇帝本来有意让他在边关多待上几年,
可他却在许禛的撺掇之下擅自回京。
是了,五皇子此番回来,是先行军,后禀奏。
帝王为他遮掩的态度,更是强大了他的野心。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龙椅之上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许禛只知他在临终前对五皇子的牵挂和慈爱,
却忘了,皇权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哪怕是帝王也不行。
12
在贵妃母家那边的推波助澜下,
五皇子行事越发高调,
他急于证明自己是可以依托的继承人,
在帝王的纵容之下,甚至抢了太子的治水赈灾一职。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遭,只不过发生在前世的这个点的七年之后,
五皇子前往水患区,暗拔了那头的贪官污吏,
由此深得民心。
而帝王更是指点他将那些贪官替下,换成自己的人。
这一世,帝王也是这么教他的。
太子孱弱,谁都知道,他必定不可能继承大统。
这一番治水之行,他本就主动推辞再三,以表自己并无野心。
却没想到最后归了五皇子。
五皇子临走前,将许禛留驻在了京中。
他也没能闲下,安平侯府中他那几个兄弟,被他害得残的残,傻的傻。
他在逼老侯爷做选择,
侯爷虽然愤慨,却是按兵不动,未曾动他分毫。
这使得他更加得意,积极游走结营。
殊不知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举动,早被高座之上那人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太急于求成,太想要证明自己,
以至于不过小有成就,便迫不及待来我跟前炫耀。
“慕秋,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嫁给我,我可以给你正妻之位,日后与我共享荣光。”
他站在我面前,眼神阴鸷。
我没看他,眼神飘向空中的弹幕。
他们说五皇子快要回来了,按照许禛的谋划,不出两年,老皇帝就会病逝,到时候,五皇子登基做了新皇,他许禛便是第一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真会做梦啊。”我不禁从心中发出感叹。
这话却像是刺激到了许禛一般,他快步上前,想要抓住我,却被我闪身躲开,只留下他一脸怨毒站在原地。
他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慕秋,你想说从前我是靠你慕家才能起势,今生我离了你便什么都不是。”
“可你不好好想想,攀上贵妃又如何,贵妃得意不了多久了,而你慕家不过是最下 贱的商贾,哪怕现在套了个皇商名号,也改变不了低贱的本质。”
“我现在这一切都是靠我自己得来的,慕秋,既然你不知好歹,日后我待我得势,绝不会再念旧情。”
许禛说完,怒气冲冲走了。
在他离开之后,徐芷柔从不远的树丛后走出,
想来她是听见了我与许禛争执的全过程,此刻徐芷柔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不屑:“还以为你学聪明了,想不到还是这么蠢。”
说罢,她笑了笑:“好好看着吧,慕秋,这一世,还是我赢,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要不说他俩登对呢,从头到尾没人和他们打擂台,却个个将我视作对手。
算了罢,让他们笑罢。
很快,便没得笑了。
13
伴随着五皇子的归期将近,
许禛在皇城中的行事越发张扬,
他频繁带着出入于各处名流席会,对着所有人展示他对徐芷柔的偏宠。
一时间,徐芷柔身上少了许多白眼,多了不少谄媚。
她好像又变成那个风光的柔夫人了。
这些不重要的事,我本是不愿意知晓。
只是总有人刻意要将之传到我的眼前,
今日哪哪哪,许禛为了徐芷柔豪掷千金,搏美人一笑。
前日什么时候,许禛为徐芷柔请来当世名流为师。
似是在对我说,看吧,若是你懂眼色,这些本来该是你的。
熟悉的一套手段,上辈子我便看不上这些,这辈子更是毫不在意。
只是许禛的得意没能持续太长时间,
五皇子于归途中染上恶疾并暴毙的消息传来,
整个京城都变了天色。
那名帝王最偏爱的孩子,终究还是仗着父亲的宠爱,将患区的官员都替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只是时殊世异,帝王在身体垮掉时对他的指点是出于慈父的教诲,
可如今,这是来自高位者的试探。
五皇子终究没能通过这样的试探。
“李淑妃就这样一个孩子,想到她日后生活艰难,本宫也不免心痛万分。”
贵妃说着,轻拍了趴在她膝头的九皇子后背,温声哄他午睡。
日光透过珠帘落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
恍惚中,她完美温柔地像一尊菩萨。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上一世,若非算计她的是她的枕边人,
魏贵妃的家世和手段,又如何能败。
五皇子病逝后没多久,便有人向圣上递上了他私造兵器的铁证。
五皇子及其党羽皆被抓了起来,
除了许禛,
早在一开始,他便躲了起来。
侯府不会庇佑他,
连失几个孩子的老侯爷将他视作眼中钉。
如今他犯下大事,老侯爷更是恨不得即刻大义灭亲来向上表忠心。
只是许禛跑掉了,徐芷柔却没能逃掉,
尽管她一再哭嚎着自己与许禛并无干系,
许禛将她留在家中却不曾给她名分,
可她还是被扭送着出了门,许是害怕大理寺中拷打的手段,
这一次,徐芷柔真的服了毒,
趁着押送她的官兵不注意,将自己藏在发簪中的鹤顶红饮尽。
七窍流血而死时,她口中仍旧对着许禛咒骂不停,
这一次,她似乎终于恨对了人,又好似不曾对过。
14
我知道许禛躲不了多久,所以当他出现在我院中的时候,
院子外围早被士兵们无声息包围起来。
只是许禛还不知道,
他阔步上前来,想要拉住我的手,被我避开。
眼见着他目光凶恶抽出佩剑,
我以为他想要杀我来报心头之恨,紧了紧手中匕首,就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动手。
却不想许禛却是横剑指向外围,红着眼眶朝我开口:“跟我走!”
我一时没有揣摸清楚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却见许禛又哭又笑,他说:“阿秋,你跟我走,我们重新来过,这次,我一定听你的话,听岳父的话。”
说罢,他又仰天长笑,剑锋横在了自己的颈边,口中不住说着自己还有机会,还能重生。
他又哭又笑,神色癫狂。
到了此刻,我才意识到,
许禛疯了,
承受不住打击,他便这样疯了,以为还能够重来。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神定在了半空,惊愕和愤怒染上了他的面庞。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却是几行弹幕。
【服了,女主都死了,还有什么看头,烂尾了,打差评.】
【就是,要男女主都自然死亡才能开启二周目重生,女主现在玩死了,他们连重生改命的机会都没了.】
【就是就是,不看了,退钱.】
“不...这是什么?”许禛的声音颤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随即,他发狂地咆哮声响起:“不是真的,我还可以重来,我还可以!”
混乱间,他猩红的目光锁定了我,唇边勾出一个狰狞笑来:“我没有来生,也要拉着你下地狱,慕秋,你怎么都要陪我。”
他朝着我不管不顾冲了过来,下一刻,手中的利刃穿透他的身躯,许禛惊愕地睁大眼睛,伴随着匕首被抽出,他的身体软倒下去。
“我...真...后悔..。”他躺在地上,口中血流如注。
到最后已然死不瞑目,
谁也不清楚许禛到底在后悔什么,是在后悔轻易抛弃了徐芷柔错失了重生机会,还是后悔一开始的狂妄自大。
但都不重要了,
这一世,没有了许禛和徐芷柔,
我的人生还会无限精彩,
走出院门时,爹娘忍不住冲过来抱住了我。
不远处,前来带兵围剿逆贼的将领朝我笑笑:“姑娘以身入局,抓捕叛逆,这是大功一件,圣上必有重赏,慕姑娘,你前途无量啊。”
我想起前几日在贵妃宫中,她轻笑着开口,说茶马商路上,少了些替宫中采买的人,
她希望去的能是些实诚又贴心的人。
哪怕是女子也没关系,毕竟谁规定女子只能被困在家中,而不是行走在那通往奇幻西域诸国的长长商道上呢?
一旁逐渐有新的弹幕弹了出来:
【来了来了,这本书讲的是古代的传奇女皇商沟通中原和西域诸国的经历.】
【听说她将一生都奉献在了商路上,还带回了很多西域奇术,还促成了中原和西域的和平安定.】
【好励志,我也是时候该换换脑子看点正能量了.】
见状,我勾起唇角,朝眼前人微微一笑,
是啊,我正前途无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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