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中我与孟元熙同获救,她才惊天下,我笑其重来一世仍无长进
发布时间:2025-10-24 02:52 浏览量:3
我与孟元熙同时被人从大火中救下。醒来后,她才华惊天下。未婚夫太子殿下也为了她与我退婚。可我漫不经心地道:重来一世,你竟毫无长进。 【 完结】
我与孟元熙一同在那场吞噬归元寺的熊熊烈火中被英勇的救火者救出,之后,我们俩都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度过了漫长难熬的数日时光,才先后缓缓苏醒过来。
此后的半年时光里,整个繁华的京都城都沉浸在对孟元熙的盛赞之中,她的美名如同春风般迅速传遍大街小巷。而我,却在这半年里选择了默默沉寂,将自己封闭在屋内,足不出户。
直到我及笄那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太子竟亲自踏足我家府邸。那天,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纸鸢竞相翱翔,仿佛也在为我庆贺这重要的日子。府邸中更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而太子,身着一袭华美无比的云锦华袍,步伐沉稳而优雅地缓缓走来,他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了那日的焦点。
他站在众人面前,目光直视着我,声音清晰而坚定地说:“孤与你自幼相识,一同度过了十多个春秋,从前年少无知,便以为能与你携手共度余生,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深厚的兄妹之情罢了。这桩婚事,便就此作罢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各种复杂的目光如同箭矢一般向我射来。原本盛大而喜庆的及笄礼,瞬间变成了一场令人尴尬的笑话。
父亲闻言,当场怒不可遏,他涨红了脸,厉声责问道:“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我姜氏就无人可依了吗?”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歉意,随后微微拱手,恭敬地说:“姜大人,实在对不住了。为表歉意,孤已经向父皇请旨,册封晏如为昭妍郡主。日后,孤定会视她如亲妹,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
我轻轻拦住了冲动的兄长,然后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太子面前。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悲痛欲绝的表情,甚至连半句指责的话都没有。我只是冷静而坚定地说了一句:“这婚事,易退不易结。今日若退了,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可他却毫不犹豫地落下二字:“不悔。”
听到这句“不悔”,我心中竟涌起一股释然的感觉。记忆中,曾有一个人在瓢泼大雨中,不顾一切地夜叩姜府大门,他满身的华服已然被雨水湿透,一身的威仪气度也尽数舍弃,只为对我说一句他后悔了。
我命人斟上两杯酒,然后举杯敬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殿下,饮过这杯酒,你我婚约便就此作废,青梅竹马之谊也止步于此。愿你此后宏愿得偿,良人在侧。”
他似乎惊讶于我的平静接受,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迫不及待,他迅速将那杯中酒饮尽,然后道了声:“多谢。”
或许,他在谢我的不纠缠,谢我的成全。我放下酒杯,迎着他那惊诧的目光,平静而坦然地说:“曾经我也是个不服管教的性子,肆意妄为,无拘无束。后来你我定下了婚约,人人都说我是未来的太子妃,我若做不好便是给你丢脸。所以我便努力去学,历经数载,后来的我擅琴棋书画,通经史子集,学宫廷礼仪,只为了能匹配身为储君的你。今日我亦谢你,让我这一身桎梏,终是可以就此卸下。”
我一语罢,在场众人都露出了几分唏嘘之色,仿佛都在为我的遭遇而感到惋惜。
我与他的婚约,是先皇后临终前亲自定下的。我背负着这份婚约数载,一直都不得肆意而活,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着。
听着我为他付出的诸多努力,他的眉眼间也闪过一丝复杂,隐约有几分愧疚之色。他离开时的背影略显仓惶,再无来时的从容与坚定。
兄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疑惑不解地问:“太子为何会如此决绝?”
我低声道:“大概是为了孟元熙吧。”
他将我们之间的这场荒诞落幕闹得举世皆知,用这一场世人见证的退婚来向孟元熙表明他的赤诚真心,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他对孟元熙的爱意。
孟元熙苏醒后,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最后,竟是太子力保,才让她免于责罚。天子亲自出题考量,可她七步成诗,出口成章,以一篇《进策》呈上,分别就驭官、安民、丰财、治军四端提出了独到的见解和进言。
她的策论振聋发聩,让朝野上下都为之瞩目。天子惜才,特赦了她。一时间,她在京都城中风头无两,成为了众人口中的传奇女子,就连当朝太子也为其折腰,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坊间流传着他们的诸多佳话,仿佛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被救出来后,深居简出的这半年里,太子也曾来看过我几次。可每一次,他都提到了那个他在民间认识的孟兄,眼眸里的赞赏之意都快溢出来了。他提及那位的次数越来越多,来看我的次数就会随之减少。
在他的描述中,那位孟兄颇有大才,心有丘壑,身上的洒脱与不羁是他身为皇室子弟最求而不得的东西。那人懂他所想,他亦引为知己,仿佛找到了灵魂深处的共鸣。
初时,他满目赞赏,可后来他渐渐变了,眉头总萦绕着几分愁绪,面对我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想来那时候他已知道了那个与他志趣相投、视为知己的孟兄竟是一个女子吧,一个让他为之心动的女子。
她们之间的风言风语早已传入我的耳中,据说太子同她在南山纵马奔腾,教她弯弓射雁,那场景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太子为了她翻遍宫中藏书阁典籍,只为了找出她随口提及的孤本,那份用心和执着让人动容。
哥哥疑惑不解地问我:“为何你能这样平静地接受太子的变心?能这样轻易地答应退婚?明明你那么喜欢他……”
因为我曾执念过,强求过,可他心意已改,我除了一身狼狈,还能剩下什么?既知结果无法改变,那不如洒脱放手,留下最后的体面,让自己不至于太过难堪。
“是我不要他了……”我轻声说道,仿佛在对自己说,也在对过去说再见。
听到我这句话,哥哥的眼眸里满是震惊,他不懂为何我也变了,仿佛一夜之间,我就从那个痴情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洒脱的人。
我与他的婚事是先皇后临终前定下的,姜氏兴盛百年,到祖父这儿已出了三代首辅,先皇后想让姜家成为太子的助力,为他的江山社稷添砖加瓦。
如今,却是他亲手弃了这助力,仿佛抛弃了一件无用的东西。
对于太子执意退婚之事,皇帝气得不轻,又将父亲叫过去安抚了一通,仿佛在努力平息这场风波。
他退婚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上奏,请求册立孟元熙为东宫太子妃,那份急切和执着让人咋舌。
最后陛下竟说让正侧二妃同时入府,而侧妃出身于世家杨氏,那杨氏也是名门望族,这安排似乎在试图平衡各方势力。
父兄怕我难过,提议让我去别院住一段时间,远离这京城的纷纷扰扰。
可我拒绝了,京中的好戏刚刚开幕,我又如何能走?我要亲眼见证这场戏的结局,无论它是喜是悲。
我遇到孟元熙的时候,她眼中满是怜悯,那怜悯中带着莫名的优越感,仿佛在俯视着一个卑微的灵魂。她的目光中永远有着轻视之意,仿佛在告诉我,我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姜姑娘,你们这些大家闺秀端庄得像极了一个个提线木偶,木讷无趣且古板,这就是太子厌了你的原因吧。”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似乎很鄙夷这份端庄,仿佛在她看来,端庄是一种罪过。
若说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我的心房,让我痛不欲生。但我却选择了沉默,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无法用言语来改变。
我迎上她此刻那满含不屑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道:“跟孟姑娘比起来,我可真是远远不及,您这潇洒随性的劲儿,简直把世间那些条条框框都不当回事儿。”
听我这么一说,她脸上瞬间浮现出得意的神情,那股子傲慢劲儿都快溢出来了,带着几分趾高气昂的意味说道:“可不是嘛,殿下亲口说过,他心里最向往的就是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也盼着能做个想干啥就干啥的人,可你根本给不了他这些。”
“我可是听说了,太子已经向皇上请旨了,用不了多久,正妃和侧妃就会一同进府,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我晏如早就准备好厚礼等着祝贺了。”
我的话音刚落,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紧接着便掷地有声地宣称:“殿下的心里可装不下这么多人,我要嫁的那个人,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
她这话要是搁在别的女子身上,估计能把人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可对我而言,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我微微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惋惜的神情说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殿下身为储君,恐怕要让你的这份期待落空咯。”
她那眉眼轻轻一挑,像是被我的话激起了好胜心,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说道:“你做不到的事儿,我偏要做成给你瞧瞧。”
过了没几天,赐婚的圣旨就送到了孟家,太子还亲自跑去颁旨,以此表示对这件事的重视。
可谁能想到,孟元熙竟然当场就提出要和太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做不到,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嫁人。
她这番言论,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更是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而最头疼、最左右为难的,就是太子了。
孟元熙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靠的就是太子对她的那份情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强调她和太子之间那独一无二的感情,绝对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
太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胆大妄为、肆意洒脱的女子,更没见过这种此生只爱一人的决绝态度。当时,他的眼眶就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这份情的重量,我已经明白了,绝对不会辜负你。”
最后,他紧紧握着孟元熙的手,两人一同跪在岁羽殿外,恳求皇上收回让侧妃进府的旨意,还表示所有的罪责都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要是皇上不答应,他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他们就这么整整跪了一天,皇上被气得把茶杯都摔碎了十几个。
先皇后和皇上可是结发夫妻,陪着皇上度过了被贬谪到巴蜀的那些艰难岁月,他们之间的感情和普通夫妻可不一样。而太子又是皇上亲手教养大的孩子,所以在太子面前,皇上终究还是流露出了寻常百姓家慈父的那一面。
到了晚上,夜色渐渐笼罩下来,皇上最终还是心软了,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孟元熙就这样如愿以偿地嫁进了东宫,成了东宫唯一的女主人。
刚开始,京中的女子都觉得她疯了,可现在,一个个都羡慕得不得了。能让一国的储君对她如此深情,把后院都空着,这可是世间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可她全都得到了。
当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身后的侍女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这些是你这么多年来送给谨安的东西,现在也不适合继续留在东宫了,谨安说让我拿过来还给你。”
叶谨安是太子的名字,她故意这么称呼,就是想显示她和太子的亲近,顺便气气我。
我扫了一眼盒子里的书笺、毛笔、流苏坠子……每年到了太子生辰的时候,我都会精心挑选一个小物件送给他,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攒了这么多。
我让丫鬟把盒子接过来,然后轻轻笑了笑,说道:“有劳太子妃亲自跑这一趟来送还了,可惜太子以前为我捉的夏日萤火虫,为我放的绚烂焰火……这些终究是没办法还回来了。”
她听了我的话,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还故意说道:“太子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以后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那就多谢太子妃了。”
我表现得实在是太淡定、太无所谓了,这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好像一下子就没了那种成就感,也没了之前的喜悦劲儿。
“姜晏如,你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会让我觉得赢得太轻松了,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你们这些古代女子,怎么就这么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呢?愚昧到这种地步,一点儿主见和魄力都没有,真是太可笑了。”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底满是轻蔑和不屑。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早就猜到了。
她看不起我,或者说,她看不起的是她嘴里所说的古代女子这个群体。
“挑战?照你这么说,太子殿下只不过是你的战利品罢了。”
我坐在秋千上,抬起头凝视着她,只见她轻蔑地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没错,对你来说他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订了婚的未婚夫,可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件值得我炫耀的战利品。他的深情、他的权势,他的爱和宠溺,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必然会得到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里,我注定就是那个赢家。”
我第一次听到她这番话的时候,实在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去看所有人。
可现在,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这番话了。
我也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要在我的面前说这些,更明白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她亲手从我这里抢走的,每抢走一件,她就多得意三分。
直到最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抢走,她就可以高高在上地说一句:“古代女子就是这么愚昧无用。”
她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了,丫鬟气得不行,小声嘟囔着:“她抢走了本来就属于小姐的一切,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我把一块糕点递给小丫鬟,安慰她说:“能被抢走的,都不属于我,我也不稀罕要。”
那天我故意提起正侧妃同时进府的事儿,其实就是想激她。可她太着急向世人展示她的成功了,太想向世间的女子证明她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得到这份独一无二的爱情。
现在这个局面,她满意,我也挺满意的。
我看着孟元熙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手指轻轻抚摸着树梢上的枝叶,漫不经心地说:“我重生回来,你要是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这盘棋可就太没意思了。”
孟元熙虽然成了太子妃,可皇上明显不太喜欢她。当初皇上虽然有点欣赏她的才华,可她后来做的那些事儿,把皇上对她的那点儿好感都快败光了。
可太子就是偏偏喜欢她那种锋芒毕露、想干啥就干啥的模样,也许那就是他心里一直渴望却没办法实现的样子,他希望孟元熙能帮他实现那份自由和洒脱。
我哥哥对孟元熙厌恶到了极点,更看不惯她总是处处找我麻烦。
正好赶上十五,我就缠着哥哥陪我一起去寺庙进香,还跟他说是因为上次死里逃生,心里一直后怕,哥哥听了之后,马上就着急地去准备了。
不过这一次,我挑选的随行队伍里,除了那一两个身形娇小、机灵乖巧的小丫鬟,还特意带上了慈祥和蔼的乳娘,以及几位经验丰富、处事稳重的嬷嬷。而哥哥呢,则精心挑选了几个身手矫健、忠诚可靠的护院一同出行。
我们一行人来到报国寺,进完香后,哥哥显得有些心急火燎,急着要回府去。可我却像被什么吸引住了似的,执拗地拉着他的衣袖,非要拉着他在寺庙里四处逛逛。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原来,有一位孕妇看上去好像有了早产的迹象,周围围观的众人顿时像炸了锅一样,慌作一团。大家七手八脚地急忙将这位孕妇往后院安置,那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我赶忙让哥哥站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则带着几个婆子,脚步匆匆地朝着后院赶去。哥哥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对我说:“妹妹,你还没出阁呢,这种场合不太适合你去。”我坚定地望着他,语气急切又诚恳:“哥哥,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人命关天的大事!这几个嬷嬷都是经历过很多事的,要是真遇到什么危急情况,她们肯定能派上大用场。”哥哥拗不过我,只好无奈地勉强答应了。
等我赶到后院,只见那里已经乱得不可开交。孕妇痛苦的呼喊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急促,仿佛每一声都在揪着人的心。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们,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像无头苍蝇一样慌乱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走到她们身旁,神情严肃,声音沉稳地说道:“我身边的这些嬷嬷们,都曾经帮人接生过,经验丰富。要是你们信得过,不如就让她们试试。”
那些人听了我的话,就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曙光一样,眼中燃起了希望。不过,她们还是有些犹豫,不敢擅自做主。最后,还是那位孕妇亲自点了点头,这才算是定了下来。
嬷嬷们赶忙走进室内,我则静静地坐在外面等着。而那些丫鬟们,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地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伸长脖子往屋里张望。
过了一会儿,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母子平安!众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些丫鬟们兴奋得不得了,像一群欢快的小鸟,着急地簇拥了上去。侍从们也忙得不可开交,忙着回去给主家报喜。
我带着几个嬷嬷,像一阵轻柔的风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刚走出后院,就看见孟元熙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赶来。
当她听说后院的妇人已经平安产下孩子时,看着我的神色瞬间大变,那双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敢相信,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前几次她见到我时,总是透着一种胜券在握的优越感,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今天,她那镇定的面具却首次出现了裂痕。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道,眸光中首次出现了忌惮和畏惧之色,就像一只遇到了强大对手的小兽。
我从她身边缓缓擦身而过,似有若无地轻轻说了一句:“你以为只有你一人能知晓未来的事吗?”话音刚落,便随着微风飘散了。
她猛地侧过头来,紧紧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似乎在确认那句话是否真实出现过。可我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离去,任由她心中疑心四起,备受煎熬。
第二天,我听丫鬟说府中来了贵客,而且这位贵客执意要见我。我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正厅,刚一进去,就看见那威风凛凛的镇国将军朝着我拱手一礼,神情庄重又诚恳地说道:“多谢姜姑娘昨日救了我内子的性命。要是没有姑娘让身边的嬷嬷出手相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份大恩,本将没齿难忘,一定会铭记一辈子的。”
这阵仗,把父亲和哥哥都吓了一跳。要知道,人人都清楚镇国将军和我父亲向来政见不合,每次见面都像两只斗气的公鸡,吹胡子瞪眼的。今天他居然亲自登门,父亲还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他到底所为何来。没想到一见面,他就拱手抱拳,行了个如此大的礼,父亲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客套的笑。
我欠身还礼,然后语气平和地说道:“将军言重了,看到夫人和公子都平平安安的,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那镇国将军拉着父亲,好一通热情地寒暄,那亲热劲儿,仿佛二人之前从来没有过什么矛盾,而是多年的好友一样。他还说等幼子满月的时候,要一家人亲自登门致谢。
与镇国将军化干戈为玉帛,这对姜家来说,对朝廷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父亲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只有哥哥,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像是有什么心事。他试探性地问道:“妹妹,为何我总觉得这些事好像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呢?”
我反问道:“难道我是神仙不成?还能未卜先知啦?”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只能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了一片沉默。
其实,那镇国将军的夫人本就是突然早产,身旁侍奉的婢仆们都没料到会这样,又有谁能猜到我是提前得知情况的呢?至于孟元熙,只能说其他事可能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而我的提前出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太子被废后又重新被立,就是因为他身后有镇国将军的支持。可这一世,孟元熙来晚了。
镇国将军府大办满月宴的时候,盛情邀请我,居然还让我坐于主桌。将军夫人更是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夸个不停,那热情劲儿,就像我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女儿一样。
而孟元熙则被冷落了,人人都知道是因为她的介入才导致太子退婚的。在这种情况下,将军夫人只是象征性地给她行了个礼,就再也不顾着她了。
她手中的帕子被捏得变了形,就像她此刻扭曲的心情一样。自她从火灾现场被救出来后,她就没受过这等冷遇。从前她也不过是京中闺秀中不太起眼的那一个,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籍籍无名。而后却脱胎换骨,像一颗突然绽放光彩的明珠,惊艳了众人,此后一直是京都的风云人物,难得受此冷遇。
我与太子在池院之侧相逢,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然后缓缓说道:“晏如,愿你再找个好的佳配,莫再执念了,不要因为孤而耽误了你余生的幸福。”
他以为我还在记挂着他吗?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只觉得有些讽刺。前世我确实执念了很久,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可他却置若罔闻,不曾过问半句,只沉浸在孟元熙的温柔乡里。而今我眼里心里都没有他半分位置了,他却说着这般关怀之语。
我漠视着他,然后转头离开,却撞见孟元熙在远处看着我们,她周身透着一股寒意,就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满月宴结束之后,太子便被派往沿海之地,去调查贩卖私盐的案件。可是太子刚去月余,京城就传出太子妃病重的消息。
前世孟元熙也的确“病重”过一阵子,不过距离这事发生还得两年呢。彼时是因为太子对她的情意慢慢淡化了,想要纳侧妃,她才服了一种药刻意装病。太子见她“病入膏肓”,也忆及当年那初见惊艳、再见倾心的过往,她也趁着太子陪她的时间,重现过往的美好回忆,还许着那“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相随死相伴”的感人诺言,直到太子对她情深如昔,她也就渐渐“病愈”了。
可现在,她似乎感受到了威胁,便将这些动作都提前了。太子听闻她病重,已经顾不得那私盐大案了,将那些事交托于臣下,便慌忙回京。
可太医院的太医们面对这病情,都束手无策,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最后却是一江湖神医入府医治,那位神医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说若得一味奇物作为药引便能医治,此物名叫雪槲莲,比那冰山雪莲更为稀有,就像一颗藏在深山里的璀璨明珠,很难寻得。
唯有此物,方可救命,可是就连国库中也没有这珍奇之物。其后那神医又道,若是取服用过此物的人一滴心头血入药,也可起相同功效。
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满京之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了一样,投向了姜家。原来,我幼时患病,便服用过此药物。
显而易见,孟元熙这次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那所谓的江湖神医,估计就是和她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同伙。
哥哥曾信誓旦旦地说,要是东宫的人敢来家里闹事,他就打断他们的腿。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天,太子竟然亲自登门了。哥哥当时怒目圆睁,手里的棍棒高高扬起,差点就砸了下去。好在父亲眼疾手快,及时喝止住了他。
只见太子满脸都是疲惫与憔悴,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他缓缓朝我俯下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晏如妹妹,元熙她如今已经病入膏肓,眼看着时日不多了,求求你救救她吧。”
我微微挑起眉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反问道:“她病成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显然被我这句话噎住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是因为退婚的事情心里有气,可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你别把气撒在她身上。现在只需要取你一滴心头血,就能救她的命,这对你来说,又有什么难的?”
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太子殿下说得倒是轻巧,真是刀没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啊。”
他满眼都是错愕,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大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
我看着他如今被孟元熙蒙在鼓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只觉得十分可笑。他这副失态的模样,反而勾起了我对孟元熙那些把戏的好奇心。
我轻轻拍了拍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吧,去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哥哥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可又拗不过我,只好挑选了一些身手不错的会武功的侍卫,让他们跟着我一起同行。
其实我心里清楚,根本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踏入东宫,我第一眼就看到孟元熙靠在榻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让人闻着就感觉不舒服。
不得不说,那个江湖神医给她开的药还真有几分神奇之处,她这病重垂危的样子,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要不是我之前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她真的命不久矣了。
我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我和孟元熙两个人。她坐在榻上,时不时地高一声低一声地咳嗽着。
我悠然自得地在一旁坐下,一边抚摸着指甲上鲜艳的蔻丹,一边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就不用再继续伪装了吧?”
她眸光瞬间变得冰冷,死死地盯着我,眼底透露出一种探究和打量的神情,冷冷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抬眸,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睨着她,说道:“你装病设下这个局,目的不就是冲着我来吗?说什么心头血入药可以救她,真是可笑至极。”
这一切伪装被我突然戳破,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可仅仅过了片刻,她就又恢复了镇定,嚣张地大笑起来:“那你还不是为了太子来了吗?你心爱的人亲自让你取心头血去救别的女人,这种感觉是不是痛彻心扉啊?”
我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榻前,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笑着说道:“你还真是高看他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畏惧,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我接着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让我担一个大义救人、菩萨心肠的美名,那我就如你所愿。今天我既然来了东宫,想来太子妃不久之后就会病愈的,对吧?要是她不能病愈,那可就别怪我把你的那些把戏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看看太子妃的真面目了。”
她听懂了我话中的威胁之意,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让人觉得可笑。
我缓缓松开了手,转身就朝着房门走去。
太子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到我出来,他急忙迎了上来。我看着他这副模样,随意地说道:“太子妃不久之后就会病愈的。”
他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而我则安然地回到了府中。哥哥不明白我为什么能够全身而退,还莫名其妙地成了太子妃的救命恩人。
太子妃的病情逐渐好转,没过多久就“病愈”了。宫中的赏赐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送到姜府,可我连看都没看一眼。只能说孟元熙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是我救了她。
这两次交锋,都是我占了先机。而她病愈之后,似乎就乱了阵脚。
因为之前她的种种举动,以及这次太子为了她扔下要案匆忙回京的事情,陛下对她的好感越来越低,对太子也渐渐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急于挽回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更是频频出头,想要表现自己。
她预言西南蛮邦将会发生异动。
而数月之后,西南之地果然发生了暴动。
陛下打算在秋日前往围场狩猎,她断言此行不吉利,一力劝阻陛下不要前往。
而围场之行,还真就遇到了山体滑坡,泥石滚滚而下。
次年雨季,她又预言江南将会决堤。
……
没想到她预言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全都应验了,一时间,天下人都把她引为奇谈。
各府的人也纷纷求见太子妃,请她预测未来、判断吉凶。
我在茶楼之中,一边悠然地饮着茶,一边听着楼下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朝太子妃的传奇故事。台下那些听众无不震惊,一个个脸上都露出膜拜的神情,纷纷感叹她是神女降世,所以才能预知世事。
我放下一锭银子,在那一片喝彩声中悄悄地离开了茶楼。
孟元熙,这一世,终究是你太心急了。
在东宫宾客盈门、热闹非凡的时候,天下第一相师许复亲自出山,拜见天子。他言辞恳切地说星象有异,有妖女降世,将会祸乱江山,触怒天意,降下天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国祚将不稳,朝代可能会更迭。
此言一出,矛头立刻直指东宫。
坊间的流言更是越传越烈,那些说书先生从归元寺火灾讲起,历数孟元熙被救前后性情变化之大,简直判若两人。他们还提到她当日所作的策论,对世事洞察入微,遍历天下,绝不可能是一个深闺女子所能写出来的。而她此前在京都闺秀中平平无奇、毫无才名,转而一夕之间,才华惊世,实在反常到了极点。
其后她更是频频做出一些怪异的举动,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还蛊惑太子为其空置后院,更能预测未来,判断世事吉凶……
而太子自从遇见孟元熙之后,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贤德,如今色令智昏,懈怠政事,罔顾祖宗规矩与法度。
此间种种异相,皆是妖孽作祟的表现,就连街上的童谣也都唱着“妖女出、灾祸生、江山乱”。
联想到相师之言,坊间百姓都说原来并不是孟元熙能预知灾祸,而是她本就是妖女,勾引储君,引下天罚,带来灾祸。
我不过稍稍在其中推波助澜,短短月余,她就已经从百姓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神女变成了带来灾难的妖女,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而杨氏一族趁机上奏,请求绞杀妖女,还天下太平。坊间响应的人众多,纷纷附上万民书请愿。
帝王下旨,将孟元熙即刻下狱。
事发突然,而她仍沉浸在过去的美梦中无法自拔。她想不通为何自己一夕之间能从众人追捧的神女变成了妖女,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我与兄长并肩立于茶楼的高处,望着楼下那片繁华又略带落寞的街景,兄长不禁发出一声感慨,那声音里满是唏嘘:“曾经啊,她尊贵无比,荣光加身,风光得如同天上的星辰般耀眼,可如今呢,却落得个四面楚歌、人人喊打的凄惨境地……”
我微微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这难道不是早就注定的结局吗?她向来对世家生存的门道不屑一顾,今日这苦涩的果子,其实早就有预兆了。太子为了她,公然违抗圣上的旨意,满京城的女子虽说都羡慕她能得到如此深情与荣宠,可这却也让她成了众人攻击的目标。帝王对她心生厌恶,满朝的文武大臣更是对她口诛笔伐,杨氏一族心里也满是愤懑不平。孟元熙这简直是亲手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至于她究竟是神女还是妖女,又有谁会真正放在心上、去在意呢?”
兄长听了我的话,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无奈。
这一世,孟元熙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迅速,许多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而我行事总是抢占先机,不按常规套路出牌,更是让她阵脚大乱。
“这次的事情,还得多亏了哥哥能请得许复出山,不然这些事也不会如此顺利。”我带着几分感激,看向兄长说道。
兄长闻言,垂下眼眸,缓缓说道:“我虽然去请了,可他愿意出山,并不是我的功劳。”
“这话怎么说?”我满心疑惑,追问道。
兄长轻轻叹了一声,随后负手而立,极目远眺着远方的景色,声音低沉而凝重:“许复愿意出山,是因为星盘之相真的出现了异常,朝中的局势恐怕要有大的变动了。”
这一世,许多事情的走向已经和前世大不相同了。我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或许有些变故也到了该发生的时候了。
这局势的变动,想来应该和东宫有关。前世,太子经历了两次被立、两次被废,如今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孟元熙已经被下狱了,可太子却不愿抛弃她,独自离去。他在岁羽殿外长跪不起,苦苦为孟元熙求情。
然而,在帝王眼中,太子的这种执拗,就是被女色迷惑了心智,已经变得昏庸无能,不堪担当大任。
这一次,帝王丝毫没有心软,任由太子跪在那里。
可太子竟然联合他的支持者们,联名上奏,这一举动气得帝王将奏折狠狠地摔在了太子的头上。
所有人都以为帝王只是一时之怒,可没想到当夜,圣旨就降临了。
谁也没有料到,废黜太子的诏书会来得如此突然。圣旨上写着,太子忤逆君父、结党营私、沉迷女色、不堪大任。
太子多年来一直倚仗着帝王对先皇后的情意,稳稳地坐在储君的位置上。可后来,他数次忤逆帝王,让帝王对他日渐失望。而这次,他联合一众支持者为孟元熙求情,名为上奏,实则是在威逼帝王,这种结党营私的行为,犯了帝王的大忌。
至于孟元熙,太子既然不再是太子,那她自然也不再是太子妃了。陛下的旨意是,将她绞杀。
可此时的孟元熙,根本顾不上太子被废后会怎么样,她在狱中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要见我一面。
前世的她,在被赐毒酒之前,也是这样苦苦请求见我一面的。
或许,我也该去见她最后一面了。
当我走进狱中,看到她时,她正疯狂地抓着牢房的栏杆,原本的仪态早已荡然无存,满目都是狰狞之色。她厉声吼道:“那天你说知晓未来事情的不止我一人,是不是你在背后害我?”
我轻轻走到她面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坚定:“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吗?太子已经被废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满目都是苍凉之色,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我穿书而来,这书中的每一个人的结局我都了如指掌,世间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甘心就这样籍籍无名、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所以我抢夺你的气运,就是为了亲手改写这结局。明明最初的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样,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她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向来都自负得很,总觉得自己能够洞观世事、高人一等。可如今,她却沦为了阶下囚,生命也危在旦夕。
她忘了,从她不甘于书中命运、夺人气运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已经悄悄发生了变数。
我看着她,缓缓说道:“你从一开始就瞧不起这里的人和物,总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神里总是透露着你的轻蔑。可你忘了,你对抗的从来不只是一个人,这里能人辈出,也有规矩法度。你凭借着那些偷来的东西,招摇过市,盲目自傲,终有一天会失败的。”
我的话音刚落,她突然笑得疯狂起来,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执念。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自顾自地开始说起话来:“你知道吗?这是一个书中世界,原本你会按照幼时的婚约,嫁给叶谨安,夫妻恩爱。五载之后,他会登基为帝,而你会成为他的皇后,你才是这书中的女主。而我费尽心思把叶谨安当作攀援而上的工具,可终究还是斗不过这书中的宿命。”
这些话,前世她临死之前就已经对我说过了,如今不过是再次重复一遍罢了。
明明是她野心作祟,从没有人逼迫她去争去抢,可如今她却怨天尤人。
前世的我,最后也当了皇后,只不过不是叶谨安的皇后。因为孟元熙的步步紧逼,机缘巧合之下,我嫁给了旁人。而那人最后成为了帝王,我和他携手走过了风雨数十载,是最默契的盟友。
而叶谨安的太子位经历了两立两废,最后他起兵反叛,却死在了乱箭之下,孟元熙则是被一杯毒酒结束了性命。
她确实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改变了书中所有人的命运。
她死后十五年,我在凤朝宫中病逝。
而我因为心中执念未消,重生在了十五岁时,也就是孟元熙刚穿书而来的这一年。
可是这些已经没有必要对她说了,对于她来说,只有穿书而来的这一世;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两世。
上一世,她夺人气运,以身入局,改变了书中的走向,所有人的结局都和书中不同。我本不愿与她争斗,可她步步紧逼,我的存在只会让她日夜不安,我退无可退,唯有迎战。最后我虽然赢了她,却也赢得十分不容易。
这一世,我重生归来,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而她穿书而来,仍然一心想要改变书中的结局。却不料,这一世所有事情的走向既不同于书中,也不同于上一世。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在拐角处,一个人猝不及防地映入我的眼帘。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我心里顿时明白了,储君之位虽然被废了,可他身后的势力并没有在一夕之间消散。
我看着叶谨安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冷漠的眼神,想来他也在这里站了许久,该听的不该听的,大概都已经尽数听了去。
他此时对孟元熙尚有真心,可孟元熙却说他只是那个攀援而上的工具,这句话将她的伪装彻底褪去。换句话说,这太子之位上坐的是谁,谁就是孟元熙的目标。
他今夜突然到访,或许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或许还残留着想要解救的念头,只可惜,他亲眼撞破了这令人不堪的一幕。那个他曾经倾尽真心去对待的人,竟然只是将他视作可以利用的工具;而他自以为那坚如磐石的情深相许,到头来不过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算计罢了。
从头到尾,他仿佛就是一个被彻底蒙蔽的可怜虫。孟元熙所谓的真心,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一场虚伪的伪装,没有半分真实的情意。而今,真相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撕开了这层伪装,对于他来说,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欺瞒和背叛,更是将他多年来那高高在上的骄傲,无情地粉碎得干干净净。他在世人面前对孟元熙展现出的那份深情与维护,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天大的笑话。
我独自转身离去,将剩下的烂摊子,完完全全地留给了他们二人去处理。
次日,我便从旁人口中听闻了孟元熙的死讯,她竟然被绞杀于狱中。据说,行刑的内监赶去的时候,恰好叶谨安也在场,而最后,竟是他亲自下的手。
我震惊得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实在难以想象,他竟然能够如此狠辣果决。不过,很快我便明白了过来,他这是在用孟元熙的性命,向帝王服软示忠,表明自己回头的决心,期望能够再次搏得帝王几分心软。
也不知道这一世,太子是否还有被废之后又复立的机会呢?
京都平静得有些诡异,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叶谨安虽然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可皇帝对他却没有其他的惩戒,众人也探不出帝王心中是否另有深意。
突然有一天,叶谨安出现在了姜府的大门前,叩响了那扇厚重的门,他指名道姓要见我。
当我在正厅见到他时,只觉得他与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周身的气息分外压抑,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甚至还带了几分阴鸷之感,让人不寒而栗。
他紧紧地盯着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晏如,你是否真心爱过我?”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回答道:“曾经爱过。”
只是这个“曾经”,已经遥远得仿佛隔着前世今生的漫长岁月,那些曾经的感觉,早已在时光的洪流中变得模糊不清。
他猛地扣住我的肩膀,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晏如,我后悔了,若是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来日……我定将百倍弥补对你的亏欠。”
前世的时候,他也曾冒雨而来,在夜深人静之时叩响姜府的大门,对我说的也是这番话。
可我的回应,一如当年那般坚定:“当日是你决然地说着不悔,那就应当明白落子无悔、覆水难收的道理。我本性自由散漫,犹如一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可在与你定下婚约后,却甘愿被那些繁琐的规矩所桎梏。而你呢,你转头就爱上了那个肆意鲜活的她,从未坚定地选择过我,像你这样的人,又怎配要我回头?”
今时今日,我已不想再提及当初情窦初开时,为了他我学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放弃过什么。前世的时候,我执着过,强求过,可最终却只得到了他的冷漠与决绝。
我归来之后,改变了许多事情,却唯独不愿更改我与太子之间的结局。这婚事,就算他不退,我也是要坚决退掉的。
他看着我决绝的姿态,眼眶瞬间泛红,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再无昔日身为储君时的那般矜贵气度,也无当日冷漠退婚时的从容自持。此刻的他,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而后缓缓地说道:“一步错,终是步步错。”
说完,他缓缓地后退,然后转身离去,那落寞的背影,仿佛被一层深深的孤独所笼罩。
数日后,叛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皇城被重重围困,仿佛一座孤岛。叶谨安反了,他走上了和前世一样的道路。
京都人心惶惶,乱军四处出没,如同鬼魅一般。各家都紧闭门户,生怕大祸临头。
人人都以为江山会就此易主,改朝换代之时,宫中却传来了消息,三皇子叶谨瑜率军平叛,护驾有功,而废太子叶谨安却死于乱箭之下。
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叛乱,让朝中众人对这位平日里低调的三皇子有了全新的认知。
可是,他出手如此迅速、游刃有余,倒像是……早有预料、瓮中捉鳖一般。
我的心里闪过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设想,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直到我亲眼见到他,他骑着那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身上穿着墨色云纹锦衣,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眉眼间隐约有不可逼视之感,微挑的剑眉自带杀伐决断之气,仿佛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这种凌厉的气场,不会轻易出现在一个低调内敛的皇子身上,却会出现在一位久居尊位的帝王身上。
看着这熟悉的目光,我才确定,真的是他回来了。
我心绪万千,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只见他翻身下马,动作潇洒自如,敛了几分冷冽气场,朝着我缓步而来。他眼眸间深沉似海,让人难窥深浅,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别来无恙?”
故人相见,已是隔世。
目光相接地那一刹那,仿佛跨越了前世今生的漫长岁月,我下意识地回应道:“一切安好。”
他眉眼含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难辨的复杂情绪,说道:“那便好。”
再相逢,我们之间便也只有这短短几句,其他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横亘在我们之间。
前世的时候,我们是风雨同程的盟友,我陪着他一步步君临天下,见证了他的辉煌与荣耀。
今生,却只是形如陌路,只能聊问片语,仿佛两条曾经相交却又渐渐远离的直线。
老皇帝在经历废太子宫变之后,心绪郁结,如同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便病得越发重了。终是药石无医,在半年后离世,仿佛一颗璀璨的星辰悄然陨落。
三皇子叶谨瑜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清晏。
河清海晏,盛世升平,那是他的宏愿,也是他对这个国家的期许。
那日,天子微服出访,如同一位神秘的访客,降临于姜家。
我正坐在栏杆旁,悠闲地喂着池子里的鱼儿,看着它们在水中欢快地游动。却见他一身青衫立于假山之侧,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我放下饵料,俯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他穿花拂柳,缓步而来,动作优雅而从容。抬手示意免礼,声音温和而有力。
叶谨瑜没有开口,我便也不作声,只低头继续喂着鱼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斜阳微洒,如同金色的纱幔笼罩着整个世界。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坐了一个下午,仿佛在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虽静谧无言,却很是自如,仿若多年老友,不需言语,也可互伴良久,仿佛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直到暮色微显,他该回宫了。
这时,他才温声道:“朕的后宫尚需要一位聪明的皇后,为朕定六宫、抚前朝,你可愿意?”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眸光凝滞在我的身上,满眼希冀,仿佛一颗明亮的星星在闪烁,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愿。”
他眼眸里的光瞬时黯淡了下去,如同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嘴角噙着淡淡的苦笑,眼神中却透着几分释然,似乎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轻声道:“陛下需要一位聪明的皇后,可世家女之中从不缺聪明人,而我并非是一个好的选择。姜氏出三代首辅,兴盛百年,与其让姜氏成为外戚后族,来日遭到忌惮猜疑,不如让姜氏一族继续做心腹纯臣,唯有如此,帝王安心,君臣佳话方能延续。”
他嘴角的苦笑并未消退,只是淡淡地说:“你总有你的道理,若不愿入宫,来日有何打算?”
我脑海中有一幅幅画卷铺开,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在徐徐展开,浮现出无限向往。我笑着道:“我想去看漠北之地的簌簌飞雪,感受那洁白无瑕的世界;想感受玉华关外的烈烈长风,体验那狂野的气息;还想泛舟于姑苏西湖,欣赏那如诗如画的美景;驰骋骏马于茫茫草原,享受那自由奔放的感觉……”
闻言,他微皱的眉头终是渐渐舒展开来,转而释然一笑,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说道:“那便如你所愿。”
我离京的那日,有人自宫中而来,如同一位神秘的使者,匆匆拦下我的马车。
那人腰佩长剑,恭敬俯首,说道:“姜姑娘,陛下说那些大好河山他不能亲至,便由你代他去看了。”
我遥望皇城,心中涌起一股怅惘之情,仿佛与这座城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后应下,说道:“好。”
他又递上一块金牌,恭敬道:“陛下说这枚金牌便赠与姑娘了,见此金牌,如天子亲临。若遇不平之事,姑娘可自行决断。”
“替我谢过陛下。”我缓缓接过,抚摸着金牌上的纹路,只觉心头微滞,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
我欲放下帘子之时,他又再次开口:“陛下还说……”
他停顿片刻,沉声说道:“陛下还说,姑娘若是有一天在外面玩儿累了,看腻了……这皇城的大门永远为姑娘敞开着。”
“不必了。”
我默默放下帘布,隔绝了视线,而马车缓缓向前,仿佛带着我驶向那未知的远方。
我心所向,皆在四方,从不在朱墙内的方寸天地,那里不是我的归宿,而是我自由飞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