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岁阿姨相亲,让大叔住她家,想过夫妻生活,大叔:来比划比划
发布时间:2025-10-27 11:36 浏览量:2
赵卫国最终还是搬进了我的家,但我们俩谁也没再提当初那句“过夫妻生活”的话。
日子,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比划”中,过成了我们都没料到,却又都暗自想要的模样。
自从老林走了三年,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就空得像个巨大的回音洞。女儿晓静有自己的小家,除了周末偶尔回来看看,大多数时候,只有我对着那盆养了快十年的君子兰说话。日子久了,连君子兰的叶子都好像垂着几分寂寞。亲戚朋友劝我再找个伴,说后半辈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个人对着墙壁过。
我知道他们是好意,也试着去见过几个。可人到了这个岁数,心思都藏得深,见个面,客客气气地问你退休金多少,有没有医保,房子在谁名下,像是在做资产评估,听得人心里发凉。直到张姐把赵卫国领到我家茶几对面,这一切才开始变得不一样。
第1章 茶几对面的陌生人
那天下午,天气有点闷,蝉在窗外的老樟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搅得人心烦。我提前泡好了茶,切了盘西瓜,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门铃响了,是张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雅芬,开门!我把老赵给你领来啦!”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张姐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出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深灰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布鞋。人很精神,背挺得笔直,头发是那种利落的板寸,黑白分明,像撒了一层盐霜。他就是赵卫国。
他的眼神很亮,或者说,太亮了,像鹰似的,进门第一眼不是看我,而是把我这套小两居飞快地扫了一遍。那目光锐利,不像是来相亲的,倒像是来检查工作的。
“老赵,这就是陈雅芬,我跟你说过的,人特别好,勤快又善良。”张姐热情地撮合着,把赵卫国往沙发上让。
“陈姐,你好。”他冲我点点头,声音洪亮,带着点军人似的干脆。
“快坐,赵师傅,喝茶。”我赶紧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张姐是个热场子的高手,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气氛总算没那么尴尬。我了解到,赵卫国今年五十七,比我大两岁,以前是国营大厂的技术员,退休了。老婆前些年病走了,有个儿子在国外,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听起来,我们的情况差不多,都是空巢老人,都想找个伴儿搭伙过日子。
张姐看我们聊得还行,找了个借口就溜了,临走前还冲我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让我主动点。屋里一下子只剩下我和赵卫国,空气里只听得见老式挂钟的滴答声,还有窗外没完没了的蝉鸣。
我有点坐不住,这沉默像一堵墙,把我俩隔得老远。我想,都这个年纪了,没必要再像小年轻那样扭扭捏捏,绕来绕去。我的需求很明确,就是想找个能知冷知热,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人,而不是找个周末才能见一面的“星期天朋友”。
于是,我鼓足了勇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了:“赵师傅,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这个年纪,图的不是别的,就是想找个人,能在一个屋檐下,互相有个照应。白天能说说话,晚上屋里能有个动静,病了能递杯水,就这么简单。”
赵卫国看着我,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嗯”了一声,示意我继续说。
我心一横,把话说得更明白了:“我这房子虽然不大,但两个人住足够了。你要是觉得我这人还行,处得来,可以搬过来住。生活费我俩可以商量着出,家务我多做点也没关系。说白了,就是想正儿八经过日子,过那种……夫妻生活。”
最后四个字,我说得声音很轻,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一个五十五岁的女人,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说这种话,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知羞。
可我实在不想再耗下去了。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那些没完没了的试探,太累了。我只想把我的底牌摊开,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我说完,屋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挂钟的滴答声,此刻听起来像是在敲鼓,一下一下,全砸在我心上。
赵卫国一直没说话,他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他放下茶杯时,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我紧张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宣判。他要是觉得我轻浮,或者当场拒绝,我都有心理准备。
没想到,他抬起眼皮,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问:“你想跟我过夫妻生活?”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字一句地说道:“行啊。不过,咱得先比划比划。”
“比划?”我愣住了,完全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比划什么?”
他靠回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和挑战:“过日子,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你总得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我值不值得搬到你这个屋檐下。”
我当时就懵了。这是相亲,还是招工?我一个想找人搭伙过日子的普通女人,怎么还要先接受考核了?一股又气又好笑的情绪涌了上来。
“赵师傅,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过日子是两个人相互扶持,怎么到你这儿,成了比划能耐了?”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火药味。
他却不以为意,站起身,走到我那盆君子兰面前,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肥厚的叶片。
“这花,养得不错。”他头也不回地说,“比划,就是看看咱俩是不是一路人。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人情世故,方方面面,都得比划。你要是赢了,我赵卫国二话不说,行李搬过来,人交给你。你要是输了……”
他转过身,看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但略黄的牙齿。
“那这事儿,就当我没听过。”
第2章 第一回合:一盘土豆丝
赵卫国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砸起了层层涟漪。我活了五十五年,第一次遇到这么个奇怪的男人。他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关心我的退休金和房产证,反而要跟我“比划”过日子的本事。
这听起来荒唐,甚至有点侮辱人。但不知怎么的,我心里那点火气慢慢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和不服气。
我陈雅芬,年轻时在纺织厂也是一把好手,嫁给老林后,操持这个家几十年,从没让老林和女儿在吃穿上受过半点委屈。老林生病那几年,更是我一个人衣不解带地伺候。要说居家过日子的能耐,我自问不比任何人差。
他赵卫国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一股劲儿顶了上来,我站起来,直视着他:“好!比就比。赵师傅,你说吧,第一场,咱们比划什么?”
我的爽快似乎让他有些意外。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说:“饭点快到了。过日子,离不开一日三餐。第一场,就比做饭。你家厨房,借我用用?”
“厨房在那边,你随便用。”我指了指方向,心里冷笑一声。跟我比做饭?我十六岁就开始学着掌勺,什么大菜不敢说,但几十年练就的家常菜手艺,还真没怕过谁。
赵卫国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进了厨房。我跟过去,靠在门框上看他要做什么。
他打开冰箱,扫了一眼,拿出一个土豆,一根青椒,还有一小块猪里脊。
“就做个最简单的,青椒肉丝炒土豆丝。”他说着,动作麻利地开始清洗食材。
我心里更有底了。这道菜,是我家餐桌上最常见的菜色,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好。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大男人,能做出什么花儿来。
只见赵卫国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土豆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他没有用擦丝器,就是用刀切。那土豆丝,一根根切得均匀纤细,跟火柴棍似的,码得整整齐齐。光是这份刀工,就让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绝对是练家子。
接着是切肉丝,也是一样,粗细均匀,纹理分明。他把切好的肉丝用一点盐、料酒和淀粉抓匀,放在一边腌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我开始有点紧张了,这架势,不像是个普通的技术员,倒像个饭店后厨的大师傅。
他开了火,热锅,倒油,油温刚起,就把腌好的肉丝滑进去,快速翻炒几下,肉丝一变色,立刻盛出来。锅里留底油,下葱姜蒜爆香,然后是土豆丝。他炒土豆丝的火候掌握得极好,大火快炒,颠勺的动作娴熟有力。土豆丝断生后,他立刻下青椒丝,翻炒几下,再把之前炒好的肉丝倒回去,加盐、一点点生抽和醋,沿着锅边淋下去,“刺啦”一声,香气瞬间就爆满了整个厨房。
前后不过几分钟,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椒肉丝炒土豆丝就出锅了。土豆丝根根分明,带着微微的焦香,肉丝滑嫩,青椒翠绿,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他把菜端到餐桌上,又从厨房拿了两副碗筷,盛了两碗米饭。
“尝尝。”他言简意赅。
我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酸、脆、香、咸,几种味道在舌尖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土豆丝是脆的,但又完全熟了,没有一点生味。肉丝嫩得恰到好处,带着锅气的焦香。这水平,比我强,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我默默地吃着,心里五味杂陈。第一回合,我还没出手,就已经输了。
“怎么样?”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的探寻。
我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赵师傅,你这手艺,我比不了。我认输。”
他似乎没料到我认输认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还没做呢,怎么就认输了?”
“不用做了。”我摇摇头,“我做了三十多年的饭,知道这盘菜的分量。刀工、火候,我都差得远。输了就是输了。”
我的坦诚似乎让他很高兴。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肉丝,说:“其实你也不差。我看你家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油盐酱醋摆得整整齐齐,就知道你是个利索人。做饭这事儿,熟能生巧,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这话说得我心里舒服了些。一顿饭,我俩就在这奇怪的氛围里吃完了。他做的菜,我几乎吃光了。
吃完饭,我起身要去洗碗,他却把我按住了。
“我来。”他说着,就把碗筷都收进了厨房。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不一会儿,厨房就收拾得利利索索。
他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对我说:“第一场,算平手吧。你虽然没做,但你懂得欣赏,也输得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心里一动。这个男人,看似粗糙,心思却很细。他不是真的想分个输赢,而是在用这种方式,看我的品性。
“那第二场呢?”我问,心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抵触,反而生出了一点期待。
他走到阳台,看了看我养的那几盆花草,特别是那盆君子兰。他伸出手指,在君子兰的土里捻了捻。
“明天吧。”他转过头,看着我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第二场,咱们比点别的。”
说完,他就告辞了。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这个叫赵卫国的男人,像一个谜,让我完全看不透。而我,竟然开始期待着,明天和他“比划”的第二场了。
第3章 第二回合:菜市场的“战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赵卫国就打来了电话,声音清亮,没有一丝睡意。
“陈姐,醒了吗?七点钟,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这么早?去哪儿啊?”我有些意外。
“菜市场。”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愣了半天,哭笑不得。这第二场“比划”,竟然是要去逛菜市场?这又算什么名堂?
虽然满心疑惑,我还是准时下了楼。赵卫国已经等在那里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显得比昨天更精神。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制的环保购物袋,看见我,点了点头,说:“走吧。”
我们小区的菜市场不算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清晨的菜市场,永远是城市里最早苏醒的地方之一,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轮碾过湿漉漉地面的声音,交织成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我本以为,他带我来这里,是想考察我挑菜的本事。这对我来说简直是送分题。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哪根黄瓜顶花带刺,哪个番茄沙瓤多汁。
可赵卫国的操作,再次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把我带到一个卖猪肉的摊位前,指着案板上一块块分割好的猪肉,问我:“陈姐,你看看,这几块肉,有什么区别?”
我仔细看了看,有五花肉,有里脊,有前腿肉,有后臀尖。这难不倒我。我指着一一说给他听:“这是五花肉,肥瘦相间,适合做红烧肉或者回锅肉。这是里脊,最嫩,炒着吃最好。这是前腿,肉质嫩一些,适合包饺子做馅儿。那是后臀尖,肉柴,便宜,炖着吃还行。”
我正为自己的专业而得意,赵卫国却摇了摇头。
“你说对了一半。”他指着那块前腿肉,对我说,“你再仔细看看。”
我凑近了看,那块肉粉嫩新鲜,没什么特别的。正在我疑惑时,赵卫国拿起那块肉,翻了个面,指着肉皮上的一个紫色印章给我看。
“看到这个章了吗?这是检验检疫合格的章。但是,你看这肉的颜色,虽然粉,但有点水汪汪的光泽,用手一按,你看,”他示范着按了一下,那个凹坑恢复得很慢,“这说明可能是注水肉。新鲜的好猪肉,按下去,会很快弹起来。”
他又指向旁边另一块看起来稍干一些的肉:“你看这块,颜色是鲜红色,脂肪部分是洁白的,闻起来没有异味。这才是好肉。”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些门道,我这个自诩为“买菜专家”的人,竟然闻所未闻。
接着,他又带我去看蔬菜。他教我怎么看韭菜是不是用了过量的农药,怎么从西红柿的蒂把判断它是自然成熟还是催熟的,怎么分辨打蜡的橙子和新鲜的橙子。他就像一本行走的《生活百科全书》,每一项都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在一个卖鱼的摊位前,他停了下来。老板热情地推荐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我看着那鱼在盆里翻腾,觉得肯定新鲜。
赵卫国却没急着让老板捞,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盆里的水,又闻了闻。然后站起来,拉着我就走。
我忍不住问:“那鱼多活泛啊,怎么不买?”
他压低声音说:“你没闻到水里有股淡淡的煤油味吗?有些不法的鱼贩,为了让长途运输的鱼保持鲜活,会在水里加一点东西。这种鱼,吃了对身体不好。”
我彻底服了。在菜市场这个我自认为最擅长的“战场”上,我又一次输得体无完肤。
回家的路上,我俩手里都提着满满的菜。赵卫国看我一路沉默,主动开口:“怎么了?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苦笑道:“没有。就是觉得,我这几十年,日子都白过了。连买个菜,都这么多学问,我却一窍不通。”
“这没什么。”他难得地安慰我,“我以前在厂里管过一阵子后勤,跟食堂打交道多,这些都是那时候跟老师傅学的。过日子嘛,就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
他的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些。我发现,这个男人虽然说话直接,有时候甚至有点噎人,但他并不是在故意炫耀或者贬低我。他似乎是真的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衡量一个“过日子”的伙伴。他看重的,不是你会不会,而是你愿不愿意学,是不是个实在人。
回到家,我俩一起在厨房里忙活。他掌勺,我给他打下手。我看着他熟练地处理着那些我们一起挑回来的食材,心里有种很奇特的安宁感。这个厨房,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中午,我们做了四菜一汤。吃饭的时候,赵卫国忽然问我:“你女儿,对你再找老伴儿这事,怎么看?”
话题转得有些突然,我愣了一下,才回答:“晓静她……挺支持的。她就希望我晚年能有个人陪着,别太孤单。”
“那就好。”赵卫国点点头,又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关于钱的事,你怎么想?”
这问题,可比挑一块猪肉要尖锐得多了。
我知道,这是他“比划”的第三个回合,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回合。人到晚年,再婚再嫁,绕不开的就是这个“钱”字。多少黄昏恋,最后都因为经济问题闹得不欢而散。
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赵师傅,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各自的财产,婚前的,还是各自的,以后也留给各自的孩子,互不干涉。至于住在一起之后的生活开销,我们可以建一个共同账户,每个月一人放进去一部分钱,水电煤气、买菜吃饭,都从这里面出。你看这样行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公平,也最能避免矛盾的办法了。
我以为他会满意,没想到,赵卫国听完,却皱起了眉头。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心里开始打鼓。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我,说出了一句让我心凉了半截的话。
“我觉得,AA制更好。”
第4章 第三回合:一张水电费账单
“AA制?”我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AA制。”赵卫国说得斩钉截铁,“每个月的水电煤气费,账单来了,一人一半。买菜,可以轮流买,今天你买,明天我买,尽量差不多。或者干脆记个账,月底一算,平摊。生病了,各花各的医保。至于人情往来,谁家的亲戚谁负责。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省得以后为这些事扯皮。”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设想的共同账户,虽然也是分摊,但那里面有一种“我们”的意味,代表着我们是一个共同体,一起为这个家付出。而他口中的AA制,却像两个合租的室友,精打细算,泾渭分明,把“你”和“我”分得清清楚楚。
这哪里是找老伴儿过日子?这分明是找个搭伙吃饭的合租客!
一股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我再也忍不住了:“赵卫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在相亲,是想找个人共度余生,不是在签商业合同!什么都算得这么清楚,那感情放哪里?人心放哪里?”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红了。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敞开心扉,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他却拿出一把算盘,要跟我算计到每一分钱。
赵卫国看着我激动的样子,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陈姐,你先别激动。我这么说,有我的道理。人到了这个年纪,感情是重要,但把钱的事说清楚,更重要。丑话说在前面,总比以后翻脸强。”
“你的道理?”我冷笑一声,“你的道理就是不信任我,觉得我会图你什么?我告诉你,我陈雅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我有退休金,有医保,这套房子是我和老林辛辛苦苦挣下的,我什么都不缺!我只想找个真心过日子的人,不是找个账房先生!”
我越说越气,站了起来,指着门口:“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比划’,我看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赵师傅,你请回吧!”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下逐客令。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卫国坐在那里,没动。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站起身,叹了口气。
“行。我今天说的话,可能让你不舒服了。我先走。”他走到门口,换上鞋,手搭在门把上,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但是陈姐,你再好好想想。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我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满心欢喜地以为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结果到头来,还是绕不开这些现实得让人寒心的问题。
晚上,女儿晓静打来视频电话,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和赵卫国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听完,晓静沉默了很久。我以为她会跟着我一起骂赵卫国,没想到,她却说:“妈,你先别急着下定论。这个赵叔叔,虽然说话方式有点……嗯,特别,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就是自私,小气,不信任人!”我没好气地说。
“可能不全是。”晓静分析道,“你想啊,他见过的那些相亲对象,肯定也有不少是冲着他的退休金和房子去的。他提出AA制,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一种试探。他想看看,你到底图他什么。如果你真的只是图他的人,那AA制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不对?”
女儿的话,让我愣住了。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再说了,妈,”晓静继续说,“他跟你比做饭,比买菜,这些都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本事。他没有一上来就问你存款,这说明他看重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这个人本身会不会过日子。我觉得,他只是……太实在了,实在得有点不近人情。”
挂了电话,我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赵卫国说的话,还有晓静的分析。
难道,真是我错怪他了?
第二天,我心烦意乱,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下午,我去物业交水电费,却被告知,这个季度的水电费,已经有人交过了。
“谁交的?”我惊讶地问。
物业的小姑娘查了查记录,说:“一个姓赵的先生,今天上午来交的。他还顺便把您家那个有点漏水的主卧水龙头报修了,说明天维修师傅就上门。”
我拿着那张缴费收据,站在物业大厅里,心里翻江倒海。那张收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总金额,下面还有赵卫国龙飞凤舞的签名。
他昨天才跟我为了一人一半的AA制吵翻,今天却一声不吭地把整个季度的水电费都给交了。他甚至还记得我说过一次,主卧的水龙头有点关不紧。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着最计较的话,却做着最体贴的事。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收据,感觉它有千斤重。我忽然明白,他的“比划”,或许不是考核,而是一种笨拙的、属于他那个年代男人的、独特的了解人的方式。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赵卫国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他依旧洪亮的声音:“喂?”
“赵师傅,”我开口,声音有点干涩,“水电费,我收到了。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不客气。第三回合,还没结束呢。明天,维修师傅上门,咱们……接着比划。”
第5章 第四回合: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
维修师傅第二天上午准时上门,是个年轻人。赵卫国比他还早到,已经在我家厨房里研究那个漏水的水龙头了。
他穿着一身工装,手里拿着自备的工具包,扳手、钳子、生料带,一应俱全。那架势,比专业的维修工还专业。
“陈姐,你这个水龙头,是里面的阀芯老化了。”他一边检查一边说,“换个阀芯就行,不用整个换,省钱。”
年轻的维修师傅在旁边看着,有点尴尬,插不上手。最后,基本上都是赵卫国在动手,他在旁边递个工具。不到半小时,水龙头就修好了,滴水不漏。
我过意不去,非要给赵卫国工钱。他把钱推回来,眼睛一瞪:“这是比划!给钱算怎么回事?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中午多做两个好菜。”
第四回合的比划,就这么在叮叮当当的修理声中开始了。比的是什么?比的是处理家庭琐事的能力。
接下来的几天,赵卫国就像一个家庭问题的“质检员”。他检查了家里的电路,发现有个插座的线路老化了,有安全隐患,二话不说就给换了新的。他看到我阳台的晾衣架摇摇晃晃,三下五除二就给加固了。甚至连我用了多年的那台老旧抽油烟机,他都拆下来,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装回去之后,吸力比新的还猛。
我看着他忙里忙外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家,自从老林走后,很多东西坏了,我都是凑合着用。不是没钱修,是懒得折腾,也觉得没必要。一个人过日子,很多事情都变得无所谓了。
可是赵卫国的出现,像一股强劲的风,吹散了笼罩在这个家里的沉沉暮气。他用他的行动告诉我,日子,不能凑合,要认真地过。
在这场“比划”中,我心甘情愿地认输。这些男人擅长的活计,我确实一窍不通。但我输得心服口服,甚至有些欢喜。
我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每天早上,他会提着菜来,中午在我家吃饭,下午帮我修修补补,或者我们俩一起去公园散散步。我们聊过去厂里的事,聊各自的孩子,聊现在的生活。话不多,但很舒服。
只是,关于“在一起”和“AA制”的话题,我俩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我知道,那根刺,还扎在我们中间。
转折发生在一个星期后的夜里。
那天晚上,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盖了两床被子还抖个不停。紧接着,又开始发烫,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我知道,我这是发高烧了。
我挣扎着想去拿药,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拿出手机想给女儿打电话,又觉得太晚了,怕她担心。犹豫之间,我鬼使神差地拨通了赵卫国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陈姐?这么晚了,有事?”
“赵师傅……我……我好像发烧了,很不舒服……”我的声音虚弱得自己都听不清。
“你等着,别动,我马上过去!”赵卫国在那头果断地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我住在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他家离我家,走路也要二十多分钟。我不知道他会怎么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挣扎着爬起来去开门,门一开,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赵卫国。他穿着睡衣,外面胡乱套了件外套,脚上还穿着拖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怎么样?”他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脸色立刻就变了,“这么烫!走,去医院!”
他不由分说,回屋给我找了件厚外套披上,半搀半抱着我下了楼。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探出头:“师傅,你可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车了呢。”
原来,他在跑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叫好了车。
到了医院急诊,挂号、测体温、验血、打点滴,赵卫国跑前跑后,没有一句怨言。我烧得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泪不知不觉就湿了枕头。
老林生病后期,也是这样。我每天在医院和家之间奔波,那种无助和疲惫,我至今记忆犹新。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在我生病的时候,这样为我忙碌了。
点滴打到后半夜,我的烧总算退了一些,人也清醒了。赵卫国就坐在我床边,打着盹,手里还攥着我的医保卡和缴费单。
我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老赵。”
他立刻惊醒了,凑过来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轻声说:“医药费……花了多少?等我好了,取钱给你。”
我提到了钱,这个我们之间最敏感的话题。
赵卫国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语气有点不耐烦:“说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还提钱干什么?你那点退休金,自己留着花吧。我这儿还有。”
“可是……你不是说要AA制吗?”我忍不住问。
他听了这话,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陈雅芬,我跟你说实话吧。”
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我之前那个老伴儿,走之前,病了三年。那三年,我把所有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她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儿子长大,供他出国留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后来,也处过一个,人不错,可她家里人,弟弟买房,侄子上学,都来找我要钱,把我家当成了提款机。我怕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沧桑和疲惫。
“我跟你提AA制,不是不信你,是怕了。我这把年纪,折腾不起了。我想找个伴儿,是真心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不是找个负担。我用那些法子‘比划’你,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会不会被我那几句难听话给吓跑。你要真是个只图钱的,一听AA制,早就不搭理我了。”
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了。他的古怪,他的计较,他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比划”,背后藏着的是一个男人被生活磨砺出的伤痕和小心翼翼的自我保护。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我哭的不是我的病,而是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他笨拙地想给我擦眼泪,伸出手,又停在半空。最后,他只是把我的手,轻轻地握在了他的掌心里。
他的手,很粗糙,但很暖。
第6章 最后一回合:一碗没放盐的面
我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出院了,高烧退了,但身体还很虚弱。赵卫国坚持要我回家再休养几天,并且,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很自然地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一日三餐,他换着花样给我做。小米粥、鸡蛋羹、排骨汤,都是些清淡又有营养的食物。他把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比我自己弄得还干净。
我过意不去,想去厨房帮忙,他总是把我按回沙发上,板着脸说:“病号就要有病号的样子。这最后一回合,比的是耐心。你得听我的。”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们的“比划”还没有结束。只是这一次,比试的内容,变成了照顾与被照顾。
他是个细心但嘴笨的男人。他会记得把药和温水放在我床头,会把水果切成小块方便我吃,会在我看电视睡着时轻轻给我盖上毯子。但他从来不说“多喝水”、“注意身体”之类的关心话,他只会用行动表示。
有一次,他给我煮了一碗鸡汤面。面条筋道,鸡汤鲜美,可我吃了一口,就发现一个问题。
“老赵,这面……你是不是忘放盐了?”
他正在厨房洗碗,闻言一愣,走过来拿起我的筷子尝了一口,随即“哎呀”一声,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尴尬神情。
“看我这记性!光记着医生说病人要吃得清淡,结果连盐都忘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去给我重新做。
我拉住他,笑着说:“不用了,这样就挺好。我口淡,正好。”
我把那碗没放盐的面,连汤带水,吃得干干净净。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淡,也是最暖心的一碗面。
看着我吃完,赵卫国坐在我对面,忽然很认真地对我说:“陈雅芬,等你好利索了,我就搬过来吧。”
我心里一跳,抬起头看着他。
他眼神诚恳:“之前说的那些‘比划’,都是我瞎折腾。其实从你坦坦荡荡跟我说要过夫妻生活那天起,我就觉得,你是个实在人。后面的比划,不过是想让我自己心里更踏实点。”
“那……AA制呢?”我还是问出了口。
他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还AA啥呀。以后,我的工资卡交给你。家里你说了算。我这把老骨头,也交给你了。”
我看着他,眼眶又热了。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肯放下他所有的防备和盔甲,把一颗真心,捧到了我面前。
我点点头,说:“好。”
一个星期后,我的病彻底好了。赵卫国也履行了他的诺言。他没有叫搬家公司,就自己用一个小推车,分了几趟,把他的几箱子书,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他那个宝贝工具箱,搬进了我家。
他的东西不多,简单得像个苦行僧。
他搬进来的那天,女儿晓静特地带着女婿过来了。她拉着我到卧室,悄悄问我:“妈,你真想好了?那个AA制……”
我笑着打断她:“没有AA制了。晓静,你赵叔叔,是个好人。就是嘴笨,心不坏。”
晓静看我满脸幸福的样子,也放了心。
那天中午,我亲自下厨,赵卫国给我打下手。我们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饭桌上,赵卫国话不多,但一直默默地给我夹菜,给晓静和女婿添饭。那场景,自然得就像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很久了。
吃完饭,晓静和女婿要走。赵卫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晓静,说:“第一次见,叔叔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点钱,给孩子买点吃的。”
晓静推辞着不要,赵卫国却把脸一板:“长辈给的,就拿着!以后,这就是你家。随时回来。”
晓静愣住了,看着我。我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收下,红着眼圈,叫了一声:“谢谢赵叔叔。”
送走女儿,我和赵卫国一起收拾碗筷。厨房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我洗碗,他站在旁边擦干。我们谁也没说话,但彼此都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
这个家,终于不再空荡荡了。
晚上,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演着什么,我一点也没看进去。我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大胆说出的那句“过夫妻生活”。如今,他的人就在我身边,可那件事,我们却再也没提过。
我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卫国。他坐得笔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脸严肃。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个男人,真是个矛盾体。他可以坦然地讨论生死,讨论金钱,却在情感上,羞涩得像个少年。
我清了清嗓子,关掉了电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轻声问:“老赵,咱们……还比划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慢慢地红了。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站起身,默默地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他的枕头和一床薄被走了出来,准备在沙发上睡。
我心里一沉,以为他还是……
没想到,他走到我面前,把枕头和被子往我怀里一塞,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
“最后一回合,你说了算。”
第7章 日子,是比划出来的滋味
赵卫国最终还是睡在了卧室的床上。
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我把他推了进去。他一个五十七岁的大男人,在我面前,窘迫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干脆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推进了卧室,自己抱着被子去了次卧。
“你身上还有伤,睡沙发对骨头不好。”我隔着门说。
门里传来他一声闷闷的“哦”,之后就没了动静。
那一晚,我躺在次卧的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声,心里无比踏实。我知道,有些事,急不来。我们都错过了年轻时那种轰轰烈烈的年纪,剩下的岁月,需要的是像文火慢炖一样的耐心和温度。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却有滋有味地过开了。
我们领了证,没有办酒席,就是请女儿晓静一家和张姐吃了顿饭,就算昭告天下了。我的房产证上,没有加他的名字。他的退休金卡,也还是在他自己手里。我们谁也没再提那句“工资卡上交”的豪言壮语。
但我们还是建立了一个共同账户。每个月,我俩都往里面存两千块钱。家里的所有开销,都从这张卡里出。这既不是我最初设想的“我们”,也不是他坚持的“AA”,而是一种新的、属于我们俩的默契。
我们依然会“比划”。
比如,周末大扫除,我们会比谁擦的窗户更亮,谁拖的地更干净。输了的人,罚洗一个星期的碗。当然,每次都是他故意输给我,然后乐呵呵地包揽下所有碗筷。
再比如,我们去公园散步,会比谁认识的花草树木更多。他认识的那些,都是能吃的野菜,比如马齿苋、荠菜。我认识的,都是些好看但没用的观赏花,比如月季、三角梅。最后,他总会总结:“你负责好看,我负责管饱,咱俩,绝配。”
我们的生活里,充满了这种孩子气的、无伤大雅的“比划”。这些比划,成了我们之间独特的语言和情趣,把平淡的退休生活,点缀得活色生香。
他把我那盆君子兰照顾得特别好。他说,君子兰就像过日子,不能太勤快,也不能太懒。水浇多了,烂根;水浇少了,干枯。得用心去感觉,它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该晒太阳了。
在他精心的照料下,那盆养了十年都没开过花的君子兰,在第二年春天,竟然抽出了一支亭亭玉立的花箭,开出了一簇橘红色的、灿烂的花朵。
开花那天,我高兴得像个孩子。赵卫国站在旁边,看着花,也看着我,脸上是那种满足的、憨厚的笑。
我知道,这花,是为我们开的。
当然,我们也会吵架。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各有各的脾气和几十年来养成的生活习惯,不可能没有摩擦。
他看不惯我把剩菜反复热,我觉得他浪费。我嫌他看电视声音开太大,他嫌我看的那些情感剧太吵。
有一次,我们为了一个遥控器,吵得脸红脖子粗。我气得回了次卧,把门摔得震天响。他也在客厅生闷气。
冷战了半天,到了饭点,谁也没去做饭。我饿得肚子咕咕叫,心想,这次绝不先低头。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我没好气地问:“干嘛?”
门外传来赵卫国的声音,闷闷的:“我……我刚查了,今晚七点半,有你追的那个电视剧的大结局。你要是不出来,就错过了。”
我心里一软,那点气顿时消了一半。我拉开门,看见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先垫垫肚子。”他把面递给我,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我接过面,吃了一口,味道咸淡适中,特别香。
“遥控器给你。”他把遥控器放在我床头,“以后,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我看着他笨拙讨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把面碗递给他:“你也吃一口。”
他摇摇头。
我夹起一大筷子面,送到他嘴边:“比划比划,看谁吃得快。”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张开嘴,把面吃了进去。
那一刻,厨房窗外的夕阳,正把最后一片余晖洒进屋里,把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常常在想,什么是晚年最好的夫妻关系?
或许不是相敬如宾,也不是激情燃烧。而是像我和老赵这样,把生活当成一场永不落幕的“比划”。在柴米油盐的比划中,看清了彼此的真心;在锅碗瓢盆的比划中,磨合了彼此的脾性;在日复一日的比划中,找到了相守一生的乐趣。
我们没再提过最初那个“夫妻生活”的话题。因为我们发现,真正的夫妻生活,不仅仅是那回事。它更是清晨的一碗粥,傍晚的一场散步,生病时的一杯热水,吵架后的一碗面,是无数个平淡日子里,那个愿意陪你“比划”下去的人。
日子,就这样,在我们一场又一场的比划中,过成了我们都想要的模样。不激烈,不浪漫,但踏实,温暖,像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平凡,却能长出最茂盛的庄稼和最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