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关系 春夏秋冬之春意盎然（中）

中国对阿上述必需品的赠送是“雪中送炭”，接踵而来的则是大量文化教育用品的提供和日常用品制作技术的转让，这同样非常实际和显眼。

中国客人到阿尔巴尼亚农村参观，前排左2是笔者。（图源：《往事如诗——范承祚回忆录》）

1955年夏，我国政府教育部副部长柳湜率中国教育代表团访阿。柳副部长等在参观阿尔巴尼亚大、中学校教学设施时，惊奇地发现：阿各级学校办学条件是如此之差，以致几乎没有实验室，理、化、生物教学都是“纸上谈兵”，学生们只学到一些空洞理论、定律，甚至铅笔也是进口的，写黑板的不是用粉笔，而是用使劲用力摩擦、写不清楚的石膏块。阿尔巴尼亚整个教育领域的这种困难状况比中国落后地区还落后。

新中国这个大国、穷国，根据毛主席教导的精神，总是为友好的小国、更穷的阿尔巴尼亚着想，即所谓“急人所难，急人所需”。

据此，柳湜当即报请我国政府对阿教育事业提供必需的帮助，中方主动向阿方提出这一意愿。于是柳湜代表中方，新上任的阿文化教育部长阿利雅（前劳动青年团中央第一书记、后来的阿领导人）代表阿方，签署了相关协议。

真像“天上掉下馅饼”一样，百余万人口的阿尔巴尼亚全境的大、中学校，出乎意料、欣喜无比地获得中方大量教学设备援助。他们用上了较现代化的实验室，一次性地、从无到有地解决了问题。加之这些运来的教学器材和各种用料是按照远大于阿的中国学校规模配备的，不仅一应齐全，且数量绰绰有余。这个忙帮得及时又周到，影响到千家万户，在阿再次引起轰动。

稍后，根据中国大使馆主管科技交流的外交官同阿主管部门达成的中阿科技合作相关协议，我国内派来几名能工巧匠，利用阿尔巴尼亚原料和简易设备，加上中方提供的配方，一座可供全阿各级学校使用的粉笔厂建成投产了，使阿师生写黑板“摆脱了原始”，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长期困扰阿尔巴尼亚学校师生这个最起码的问题。

紧接着，中国援建的铅笔厂又告落成，再次解决了一个不仅仅是学生需要的全国性的问题。

在中方的主动关心下，源源不断的上万吨小麦、大米运往阿尔巴尼亚，阿市场主要食品供应紧张的问题获得一定程度的缓解，办学中的难题则一举完全解决。

相比之下，阿的副食品、肉类供应奇缺的状况又凸显起来。由于阿国人口80%左右原属穆斯林，我方牛羊肉供应不起，猪肉又不便提供。在此情况下，我方应阿要求，帮助它淡水养鱼。

阿尔巴尼亚的海滩和山区

有人会问，阿尔巴尼亚是个倚山面海的国家，拥有亚得里亚海和爱奥尼亚海“两海”的大面积海域，难道它还缺少鱼类资源和水产品吗？

说来也奇怪，一些阿尔巴尼亚人告诉我们：亚得里亚海中的鱼类多被西岸的意大利通过什么“先进”办法吸引到对方海域里去了，导致阿水产业越来越不景气。

这个说法当然没有太多的科学根据。问题主要是阿缺少海上先进的捕捞设备和技术，而中国这方面也不能有太大的作为，帮阿力不从心。至于淡水养鱼，中方在技术上是没有问题的，困难在于如何把万水千山以外的中国培育出来的鱼苗运送抵阿。

幸好上世纪50年代中后期，由于各社会主义国家同南斯拉夫关系修好，重新开通了莫斯科飞往地拉那的空中航线。于是，中方本着“急人所急”的传统，选派了一组浙江优秀的“土法”淡水养鱼专家，让他们想方设法，带着万尾鱼苗，万里空运，兼程前往，从杭州飞北京，然后从中国首都飞苏联首都，再立即转机飞抵地拉那。中方人员费时三天，轮流值班，几次换水，保证了鱼苗获得了近九成的存活率。

辛勤的中国养鱼专家们下飞机后，不顾长途飞行的劳累和中阿间的7小时时差，立即赶赴养鱼现场，还马不停蹄地帮助阿方新“渔民”修改了已作准备但不合格的鱼塘。

就这样，一两年后，阿尔巴尼亚中部地区的百姓们有鱼吃了。几年内，类似的鱼塘也在该国的南、北地区建成，所谓“食无鱼”的时代在阿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关于吃鱼和其他水产品，不少阿尔巴尼亚人还有如下传统习俗：一是爱吃海里的咸水鱼，不大会吃河塘中的淡水鱼；二是爱吃大鱼，不大会吃较小的鱼；三是爱吃（有限的）“知名”的鱼，不敢吃“少见”的鱼。中国养鱼专家帮助养出的鱼被阿水产公司出售时，大鱼卖大价钱，中、小鱼则是卖小价钱也不值钱，他们不懂得某些体形较小的鱼属名贵鱼种。

有一次，我陪使馆厨师去鱼塘管理处直接购鱼，发现他们把打出的少量鱼种“另桶”处理，我见到其中有我爱吃的鳜鱼。阿尔巴尼亚人不知其名，称之为“大咀鱼”，还有他们不熟悉的如武昌鱼、白鱼等，都一律低价处理。“既然你阿尔巴尼亚人看不起这几类淡水鱼种，我则统统购买之。”这天，我们使馆人员在一顿丰盛的价廉物美的“鱼餐”中，再次改善了伙食。

还有一则趣闻是：自从1954年中国外交人员和留学生到达阿尔巴尼亚以后，还给这个国家带来了饮食文化的某些革新。

此前，阿国人不吃虾。他们的海上渔民捕鱼时，一网上来后，如果发现所捕的鱼类中有这种“张牙舞爪”的又蹦又跳的家伙，则把它看成怪异的鱼类，统统都重新扔到海里去。据说解放前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意大利人占领阿尔巴尼亚时，虽有人爱吃这种“硬皮的浮游虫状物”，但未能传授给广大的阿尔巴尼亚人。

时隔10-20年后，来阿的中国人遇有水产中的这些东西，几乎都敢吃、爱吃，可以从渔民或水产公司处直接买到这些更加味美价廉的食品。不仅自己吃，改善集体伙食，且逐渐用海虾这种“上等”食品招待阿官员。于是，“吃虾”就传出去了，越传越广。阿尔巴尼亚原首脑人物、人民议会主席团主席哈奇·列希就是这个国家在“吃虾”问题上“敢为天下先”的高级人士之一。

在与饮食文化相关方面，另有一件事顺便提一提。阿国吃猪肉的人本来就不多，至于猪内脏、猪脚爪、猪脑袋，不仅不当作肉类食品，而且宰猪场里把它们视为废弃物，统统扔进垃圾箱。我使馆厨师有时去宰猪场购大块猪肉时，向阿国朋友指出上述东西“弃之可惜”。宰猪场的人就干脆把几十个猪蹄全赠给我厨师处理。使馆的行政主管认为，不能白收人家的东西，下次遇此情况应适当付钱，可是宰猪场的人仍是不收。

后来，外交商店得悉此事，认为有“小利”可图，便一次次地从宰猪场取走猪蹄、猪肝等，用“低价”（也只能是低价）转卖给我使馆采购员。再以后，朝鲜驻阿使馆人员得知这个购物“窍门”，也去购买。这才使外交商店发现生财有道，把猪身上的这些可作食用东西的价格适当升了上去。最终，价格升得比一般鱼价还高的是海虾。

这种现象并不奇怪，以前在莫斯科等地也发生过：上世纪50年代初，俄罗斯人多不识海参，市场上这种东西多且价格低廉，由于中国人大量购买，此物的价格就涨了上去，而再未回落过。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