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仍厌恶艺考机构的男老师

艺考只是另一种压迫的应试。
时至今日想到所谓艺术生生涯，也只是在高中三年语数英应试强压下的另一种应试。相较于后来去学导演表演，我深恨深恨那段集训的美术生生涯。

冬天提前去集训，和几个外地来的学生一起。很大部分被机构和学校哄着，说着学美术可以一步登天的美梦，触碰八大美院重本双一流的美梦，聚在一起。
我没有天赋。冰冷的石像，海盗、高尔基。速写衣褶的笔触，肉骨分明。由远及近的衬布颜色，堆放着千篇一律的苹果罐子，白加柠檬黄。

与艺术无关，一切都是凝固的，从投影到交界线，蠢学生背下来就好。况且画室也不允许我这样的三等卷来说话，给我这讽刺的称呼。升学升学升学，仗着升学与分数大行暴力的男老师。
排着队狠狠挨打的学生，假慈悲的男老师。打左手这样不疼，因为今晚要画二十张速写动态。却又在群里讨论买什么新玩具打人比较好。改画时将呼吸刻意掠过女学生的耳畔，潮热。

状似鼓励地摸摸揉揉脑袋，“你进步了。”我看着我的画，雕刻人脸的明暗交界线，像一道深深的疤痕。
谁要你碰？谁要你碰？我是狗吗？你以为你比我们懂一点画画的样子很有魅力？

审视的目光打量今年班里哪个女学生最好看，在一年四季封闭集训从早到晚的相处中，下手的机会太多太多，谈恋爱而已，学艺术的，风流韵事嘛。她自愿的，我本来只是想多照顾照顾。画的太差了，后期分班时只好去最末的班级，没办法，我那时真的对你很上心了。有不懂的还来找我。

高中生，没出过学校。容易用画技衡量人品的年纪。把为工资狠狠压迫学生误解成此人本性认真负责的年纪。

越到后面越能看出差距，不擅长画就是不擅长画。解决的方法是挨打挨骂。
“不擅长画就多画。”
不擅长受枪伤，是不是多挨几个枪子就可以了？

没有艺术，没什么可谈的，另一种形式的应试而已。而最隐秘最微妙的暴力也诞生其间。没有艺术，笑声里、改画里、所谓“负责”的手势里。那些被证明不擅长的女生忍受被打、被侮、被嘲讽，然后把这当成必须的代价，伤口是升学壮烈的牺牲，继续画，直到模糊了哭声与炭笔刮蹭素描纸的声音。
我们都在为画室男老师的权力练习沉默。这一切，被叫作教育。

艺术，考试。
艺术，变成一张光洁的试卷，横竖撇捺。
不许，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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