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精选完结:穿书美人VS腹黑深沉世子,相爱相杀,日久生情
发布时间:2025-05-27 20:56 浏览量:2
简介:女主她不是运筹帷幄那种聪明,但是很机灵,会用一些出其不意的方式解决问题,贪财但不市侩,身边的人只要对她好,她也会同样回馈,男主是世子,挺早就看上女主了,但骨子里还是封建,给女主的身份从侧妃到正妻,没想到女主她只想谈恋爱,根本没想嫁给他,男主心态有点崩溃,后面才慢慢悟出女主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结局两人也是坚定的选择彼此!
【文章片段】
苏然坐在马上,不敢乱动,身子随着前进一摇一晃。幸好,这个队伍只有她一人骑马,所以速度很慢。
罗乘风跟在她不远处,眼睛不时瞥苏然一下。昨夜,她赶鸭子上架现学的骑马,这会还能看出身体僵硬。
罗乘风忽然坏心眼地想,要是她现在从马上掉下来,被傅大刀的看到,会怎么样。
堂堂官府领兵的队长,居然从自己的马上摔下来。
寨里会骑马的人很多,不过只有苏然打头坐着,傅大刀相信的可能性才大。
罗乘风转头看看身后的几百人,高矮胖瘦各不同,又没有统一的服装,只能是趁着天没亮就上山。
这时的山寨里只剩下些路都走不利索的老人孩子。
苏然骑在马上,小声对罗乘风说:“我腿都酸得不行了。”
其实屁股也开始疼,只是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拐过这个弯,你就可以下来了。”罗乘风回道。
拐过这个弯,对方就看不见苏然了,会以为大军全都往梅花山上去了。
苏然看看远处傅大刀安静的营帐,心里有点得意,忍不住嘴角上翘:“如果傅大刀撤退了,我能拿头功吧。”
罗乘风勾唇:“好。等他撤退了,我就把玉佩还给你,放你们下山。”
苏然呆住,这不是她想要的奖励啊。
玉佩吧,虽然没用也可以拿回来。只是放他们下山是怎么回事?她好不容易有个安全的落脚点,下山了,她们能去哪啊?齐州府也被她得罪的差不多了,肯定不能去。
罗乘风回头:“怎么?不行?”
苏然脱口:“当然不行,我可是救了几百条人命,那玉佩本来就是我的。”
罗乘风:“这次你们冒充官差得的钱全给你,再多寨子里也没有了。”
苏然:“……我看上去就那么贪财吗?”
罗乘风转头瞥她一眼:“比看上去的贪财多了。”
苏然:“……”
她脑子转了转说:“那也不行,那船盐要分我一份。”
罗乘风皱眉:“你是要把盐扛走?”
苏然微抬下巴,厚着脸皮说:“当然是等盐卖了拿银子,在那之前,我就勉强在寨子住着。”
罗乘风狐疑地看她:“你不会是不想走了吧?”
苏然正想回嘴,又听他说:“也对,听说你把肃王府世子得罪了。”
他偏头,一脸认真地问:“你是怎么得罪他的?”
苏然哑口。也没怎么得罪,就是用剪刀抵在不该抵的地方了。
狐假虎威收到效果,当天,虎爪寨撤退了。
苏然松了口气,如果他们还不走,明天早上就得再来一次援军上山的戏码。
**
殷祺将府衙的兵力了解清楚,又向曹云天要来了调兵用的令符。
曹云天在片刻犹豫后乖乖交出。曹钟文实际上就是世子的人,这点他是知道的,如今就算是曹钟文在这,肯定也会听从世子安排。
殷祺几人往书房走,经过花园时,见角落里蹲着个人,正对着墙吭哧吭哧的。
曹云天皱眉,走上前把那胖小子拎出来。
殷祺负手而立。
曹云天解释道:“这是府尹大人次子,二房所出,平素淘气得很。”
殷祺静默,忽地一笑:“原来是小公子。”
他抬步往狗洞处走,其它人急忙跟上。
何进开口问曹云天:“曹师爷可知道这里有个洞口?”
曹云天回道:“还真没注意过。”
殷祺问那胖小子:“前日是不是有人从这里出去了?”
小胖子嘟着脸,摇摇头。
殷祺眯起眼。
曹云天马上拍了那小子一下:“在世子面前也敢说谎?”
小胖子到底年纪小,架不住,一一招了:“我怕这花消失,就想把它拓下来。”
殷祺盯着那朵花,半晌才道:“殷华说她是苏夕的姐姐,曹师爷说他是虎爪寨二当家,这位小公子说他是逍遥客。”
他笑了:“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比我身份还多的人。”
何进想了半天说:“逍遥客多年未出,难道是隐在虎爪寨,成了二当家,又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冒充官差进府偷文书?”
他觉得这个解释听上去很玄,却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他始终不敢相信一个贫家女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女扮男装同时冒充官差和逍遥客。
逍遥客曾经是个风云人物,此人亦正亦邪,最擅用毒,会易容,好事坏事都做过,只是已快二十年没有他的消息。
如今也就在话本戏折子里能听到几句,还有些喜欢崇拜大侠的孩子们会时不时提到他。
按苏夕她们的年纪,出生时就没有逍遥客这个人了,更不用说她俩的出身,是连话本戏折子都看不到的那种。
能这么流利地顺着别人的话承认自己是逍遥客,要么是本尊,要么是认识逍遥客的人。
这两点,无论哪条,苏夕的姐姐都不符合。
殷祺摇摇头:“那天来的人不是逍遥客,年纪和性别都不符合。”
那人身上有一股少女特有的馨香,那种味道不是易容能伪装的。
“不过看样子,她确实知道逍遥客这个人。”殷祺的目光落在那个画得奇奇怪怪的花上,“逍遥客画的花是这个样子的吗?”
何进回道:“不太记得了,要让人去查一查。”
殷祺眯眼:“如果她真是苏夕的姐姐,我倒有点佩服她了。这样的出身和年纪,不知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还能融会贯通地用起来。”
**
自从诈退傅大刀后,苏然俨然成了寨中的英雄人物,就连苏夕也对姐姐完全改观。
“我就知道你不会独自逃生的。”苏夕娇羞地笑。
寨里的人见到她,左一个苏兄弟右一个苏小兄弟,可把苏然得意的哟,天天就像踩在云里雾里,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飘飘然了。
罗乘风也将玉佩还给苏然,还问她:“真是从尸体上摸出来的?”
苏然理直气壮地点头。
她见罗乘风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状态好多了,还真是能把毒素自我消化。
她犹豫了下,把忍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知道大当家是谁杀的。”
罗乘风倒没有表现得很惊讶,而是平静地问:“谁?”
苏然知道误会了,忙解释:“不知道是谁,不过肯定是傅大刀指使的。”
罗乘风没说话。
苏然觑着他的表情,怕他一激动又要抄家伙。她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说,就是因为担心他们非要和虎爪寨拼个你死我活。
罗乘风:“我也知道是虎爪寨干的,可我没听过他们寨里有以针为武器的人。那边的确多些力气大能抗能打的,但我们两边都没有真正会功夫的,而这银针明显是个高手打出来的。”
话题陷入死局。
苏然觉得抓凶手这事倒不急,毕竟大当家已经死了,死人的事可以慢慢来。
她又想起一事,问:“你听说过逍遥客吗?”
罗乘风纳闷地看她一眼:“听说过。”
苏然眼睛一亮:“跟我说说呗,这人干吗的?”
罗乘风好奇:“你问他干什么?”
苏然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只是个出身低下的贫家女,却总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想法,然后她还能把这些个想法活灵活现地用到生活中。
苏然想了下,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那日钻狗洞时遇到小胖子的事说了一遍。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逍遥客了?”罗乘风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么说,你除了得罪世子外,还把逍遥客也得罪了。”
苏然一僵。
妈蛋,从穿越到现在,除了得罪人就是得罪人。春来阁、曹尼、曹云天、傅大刀、殷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齐州府城门还贴着她的通缉令,现在又多了一个逍遥客?
放眼四望,她觉得殷华就算再爱苏夕,只怕也保不住她这个姐姐了,
干脆加入山寨,在这里藏一辈子算了。
正在认真考虑可行性时,又听罗乘风说:“你不用担心,逍遥客消失多年,没准早死了。”
苏然吁出一口气。她就说嘛,她可是全书的创世主,哪有被这些小鱼小虾打败的道理。
这天,苏夕照旧在桌边缝补衣服。她手里拿着几块从侯奶奶那里找出的碎布头,琢磨着可以做一个孩子穿的薄马褂。
她抬头看眼苏然。只见她姐姐跪在床边,两只手各拿着一个银元宝,不时将两个元宝轻轻撞击发出铛铛声。
苏夕忍不住说:“你都看了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吗?”
“这是我一天中最大的娱乐活动,”苏然扬起头一脸神往,“什么时候可以用银元宝铺满一整张床,躺在上面睡觉。”
苏夕笑道:“那不会硌得疼吗?”
苏然:“那也是幸福的疼痛。”
她将元宝收好,坐到苏夕对面的椅子上,轻声问:“你说,咱们就在这寨子里住下来怎么样?”
这件事苏然是经过认真考虑的。她和苏夕现在的情况,住在寨子里最安全。
原本去齐州府,有殷华在可以帮衬一二,可如今她得罪了殷祺,再去找殷华就十分不理智了。
苏夕怔了怔,随后抿唇低下头小声说:“都听你安排吧。”
话是这样说,可苏然一眼就看出她并不情愿。她想了下,觉得苏夕可能是无聊,她来了到现在还没下过山呢。
苏然笑着说:“哪天我带你下山去……”
话顿住,远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嘛,文水县有春来阁,齐州府有殷祺,都不能去了,
苏然干咳一声说:“回头我带你下山去小树林里转转。”
苏夕无语,半晌回道:“我是担心万一有人要找我们……”
苏然福至心灵脱口说:“你是说殷华吧?”
苏夕僵住,脸立刻就红了,眼带责怪地瞪了姐姐一眼。
苏然尴尬,说话快的毛病还是得改一改。
此时的殷华却没功夫想苏夕,他正跟在大哥身后剿匪。
这一次府衙派出八百兵士,由殷祺领兵,曹云天跟随。
曹云天看了一眼身旁的马车,心里多少有点不屑。到底是皇家贵胄,娇生惯养,说是来剿匪,居然一直坐在马车里。
他这些年也有所耳闻。当今圣上疑心重,对自己的亲兄弟同样层层防范。肃王爷府中上下无人习武,也无任何兵权,只有两个儿子,还常年不出京城。
如今看世子的生活习惯,和传闻倒是相符。
临出发前,世子还特意和他说:“这些山匪平日还算老实,没干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我们这次以招降为主,只要找出盐船失窃的主谋即可。”
这正合曹云天的意愿,最好能不费一兵一卒,找出盐船。
他们现在正在虎爪山脚下,橙色的府旗高高地在风里飘。
曹云天已经暗中派人上山和傅大刀打招呼,让他等下意思意思就行,千万不能伤了贵人。
他看了一眼日头,心想傅大刀应该已经收到他的消息,这时只怕是在清点人数。
刚这样一想,就听到山上一片喊杀声,几路人马高举傅大刀的令旗冲了下来。
曹云天皱眉,这傅大刀也演得太真了。
他对身边的士兵下令:“保护好世子和二公子。”
装备最为精良的两队人马将马车围在了中间,曹云天本人也在其中。
他是个文官,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肯定不可能冲在前面,更何况演个戏而已,又不是真打。
他一早就吩咐好了,将战斗力最强的两队人留在身边,心里估量着,打上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何进眯起眼,对方的旗子是土黄色,上面绣有腥红的傅字。他心中疑惑,问曹云天:“想不到这山匪很是勇猛。”
曹云天干笑两声,眉头越皱越深。
对方来了很多人,个个拿着武器,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四周喊杀声震天,虎爪寨占了地利人和。
而他们的人,因为一早就被叮嘱过,都没有拼全力。猛一下和敌人对上,集体犯懵,被对方杀得一路向后退,眼看着离马车越来越近。
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打开,殷祺从里面探出身。
他盯着争战斗中的两拨人马,忽然问曹云天:“难道你没派人去报信?”
曹云天一怔,想明白世子在问什么,老脸有点挂不住。
何进上前一步,到殷祺身边:“世子,就算曹师爷没去报信,一般的山匪见到官兵哪会这样拼命。”
自古以来,匪寨再厉害也不会招惹朝廷的军队。
殷祺又观察了一会儿战况,感觉自己想要招降傅大刀的意愿要落空。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是没有用了。
他转头吩咐曹云天:“叫援军。”
殷华也从马车上下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年纪小,又是初次离家就碰上这样的场面,腿都有点发软。
殷祺见场面越发不受控制,便安排一队精兵将殷华送回府衙。
与此同时,更大的一队人马从山上冲下来,领头的正是傅大刀。
他铜铃似的双眼圆瞪,手握一把大长刀,呼呼带风,直直地冲着殷祺所在的马车冲来。
同一时间,罗乘风得到官兵围剿虎爪寨的消息。
大家都觉奇怪,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开始剿匪了。
平日里,虎爪寨和齐州府那边走的很近,断没有说打就打的道理。
难不成是在做戏?还是说和苏然前两日搞出的那些事有关?如果不把事情打听清楚,罗乘风心里难安。
他派人去盯着情况,同时将苏然叫过来,想问问她的看法。
苏然前脚刚进屋,就有人跑进来,一脸紧张。
“二当家,傅大刀不知怎么回事,看那架势是要拼了命把官兵打回去。”
罗乘风也皱眉了,他现在搞不清,这剿匪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不管哪方赢,他都不想看到。傅大刀胜,以后这梅花寨八成就得散伙,官府胜,下一个开刀的没准就是他。
唯有苏然,听了这话,反问道:“是说官兵那边要输?”
来人点点头,着急道:“二当家,要是傅大刀打赢了,以后就没人给咱们撑腰了。”
苏然挑眉,心念一动,对罗乘风说:“要不,咱们去帮帮忙?”
罗乘风转头看向她,无奈道:“你又想干什么?”
“这话说的,我哪次干的不是好事啊。”苏然为自己辩解,“你有没有虎爪山的地图?”
地图这个东西,在古代不是行军作战的人,一般不会有,不过好在,苏然只是要虎爪山的地图。
罗乘风直接用手指沾了点水,就着桌子就画上了。
“山很高,寨子主要建在半山处,再往上来回一趟太费劲。西面是悬崖峭壁,东面距通广河最近,平日他们上下山都是走东面。”
“东面是哪边?”苏然打断他。
罗乘风随意一点:“这。”
苏然点点头,眼睛落在上方:“这么说,北面是离我们最近的?”
“……”罗乘风看她一眼,“那是南面。”
“嗯?不是上北吗?”
罗乘风无语:“你站反了。”
苏然嘿嘿一笑,移动两步,走到对面,挨着罗乘风站住,手往桌面指。
“南面能上山吗?”
罗乘风侧头,垂眸看向身边的苏然。
她是一身男装没错,而且这寨子里也确实还有不少人以为她是男的。
但稍微有些生活阅历的老人都能一眼看出她是个女的,包括他,很早就发现苏然是个女人。
再说了,就算别人都当她是男人,她自己心里没点数?
上次主动伸手扶他,这会儿又离他这么近站着。要是换成别的女人,罗乘风估计会以为对方是心悦他,不过如今站这的是苏然。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她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这会儿倒没那么自作多情,只是要一下子适应也比较难。
他转回头答道:“南北两面走的人少,都是小路,比较陡,不过也能上去。”
苏然“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罗乘风看她那样子,忍不住说:“你不会以为傅大刀真能赢吧?我就算再讨厌他,也不可能让兄弟们去送死。”
苏然回神:“嗯,不送,我们去捡漏。”
傅大刀确实杀红了眼。
他原本雄心万丈自信满满要拿下梅花寨,结果被府尹安排的人盯着,不战而归。
正独自生闷气时,却又听手下说,府衙几百兵士正往自己的虎爪寨来,领头的是曹云天。
傅大刀登时火冒三丈。
什么意思!老子已经撤兵了,居然还不依不饶。敢情之前派那个小子来,是先礼后兵,耍他玩?真当老子怕他个府尹,打起来,指不定谁赢。
傅大刀马上集合寨子里的人,整装待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是能打下齐州府,他就占城为主,也学那西南藩王自立个名号。
就在他举着大刀怒气冲天往外奔时,曹云天派的人到了。
来人见到傅大刀,下巴一抬,神态倨傲,口气不屑:“曹师爷说了,等下打起来时,你们要注意分寸,切莫伤了贵人。”
要么说,派个什么样的人来当信使是很重要的。
平日里,双方友好合作时,仗着自己是个小官,有点身份,对这些土匪不屑一顾,说话鼻子冲天也就算了。因为人家至少有求于你,多少能忍忍。
这会儿已经翻脸了,要打起来了,还没点眼力,看不出人家拿着刀找地撒火呢。
傅大刀听他这样一说,气得笑起来。上次派个毛都没长齐的嫩瓜来,好歹态度还可以,这次又是不知哪冒出来的杂碎,竟敢如此无礼!
傅大刀手中长刀一挥,直接将来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下,大伙都知道事情是走到极处了,只有打赢了才有出路。这群人本就彪悍善斗,见傅大刀一出手就把来使杀了,不但不怕,反而斗志高昂,俱都抄了家伙冲下山去。
不让他伤了贵人,他还就偏冲着那贵人去。
曹云天抹着额头的汗,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好端端的,这傅大刀怎么就跟有深仇大恨一样,而且还专冲着马车来,虽说被士兵阻拦,但很显然,自己这边打不过人家啊,被人突破是早晚的事。
他小跑到殷祺面前:“世子,不能再留这了,这……这……”
殷祺似笑非笑:“想不到这里人杰地灵,能养出如此强悍的山匪。”
曹云天哪敢接话,只不停地道:“世子,先撤退吧,这……”
一个匪徒,冲到近前。殷祺身边一个穿着灰衣沉默寡言的男子,忽然蹿起,单手掐住匪徒喉咙,“咔嚓”一声,匪徒倒地。
殷祺:“时一,抓两个活口。”
灰衣男子应道:“是。”
就在曹云天不知所措时,原本正杀的起劲的虎爪寨众人,像是有组织一样,半数人转身往后跑去。
傅大刀明显乱了一下,随后便杀的更猛,像是狗急跳墙似的,急着想冲到马车这里。只是他的人半数跑去后山了,想杀到殷祺身边更难。
殷祺盯着傅大刀的动作,发现他用刀是有章法的,并非乱打,像是学过几天功夫,当然远远算不上高手。
曹云天纳闷地瞅着场上的形势,敌人突然少了一半,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他努力回想,这虎爪山一面是悬崖峭壁,另外三面也没听说有暗道之类的,这人突然都干吗去了?
他一时拿不准,不知是该劝世子撤退,还是趁现在形势不错将对方打下来。还没等想通,就看刚刚离开的半数人,又都从后山跑回来,重新加入战斗。
曹云天:……
何进问道:“曹师爷,你觉得刚刚是怎么回事?”
曹云天摇头,他也想不通。
才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就见傅大刀大吼一声,双目圆瞪,冲着曹云天满脸杀气,若不是被几人缠着,肯定是要冲过来一刀劈了他。
曹云天被他瞪的心里发毛,又琢磨起劝世子撤退的事,却见傅大刀冲着后山将长刀一挥。
又是半数的山匪掉头往后山去了。
曹云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马上叫了一个士兵:“你去后山看看怎么回事。”
很快,那个士兵回报:“后山有一股援军,属下无法靠的太近,但能看清确实举着齐州府府旗。”
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两个问题:援军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援军不来主战场,跑后山干什么?
**
虎爪山比梅花山高出许多,西面是悬崖,南北两面是陡坡,东面平时常有人走,此时山下正在混战。
从半山开始,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比梅花寨像样的多。不过现在,这些岗哨中大多无人值守,全去前面打官兵了。
此时南面后山,山脚下两公里远的地方,乱七八糟站着不到二百人。
领头那人将手中橙色的齐州府旗扔到地上,啐道:“妈的,再让老子撤退,老子X……”
毛六按住他,厉声道:“冯冲,二当家说的话不听了?”
扔旗的人正是冯冲,被毛六呵斥,他将后面的话憋回去,咬牙看着不远处正喝水的苏然,恨恨道:“长得娘们样,性子也娘们,要打就打,不打就打拉倒,跑来跑去遛马呢!”
毛六心里也含糊。
之前听说虎爪寨被官兵围了,虽然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能看到傅大刀吃亏还是高兴的。
二当家派人过去查看,发现官兵要输。
也不知道二当家听苏然说了什么,就准她带着不到二百人来虎爪寨后山。
冯冲被要求举着齐州府府旗带头跑在前面,往虎爪寨里冲。
傅大刀听说后山来了对方的援军,怕老窝被人端了,急忙让一半的人到后山抵挡。
他们都以为二当家是想装成府衙来的援军助曹云天剿匪,谁知道,才和傅大刀的人对上,连个照面都没打,苏然就下令撤退,一直退出四五里地才停下。
休息了没一会儿,苏然又下令举旗上山。
这一次,同样是刚对上敌人,就马上撤退。
梅花寨只是个匪寨,里面的人最多凶狠好斗些,完全没有军纪和战术这种概念。他们宁可和敌人打的头破血流,也不愿意这样撤退又撤退。
眼看着两次和敌人交锋都不战而退,大伙心里积起了怨气,要不是看在上次苏然孤身一人诈退傅大刀的份上,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苏然从小到大当过最大的官就是中学生活委员,别说领兵了,领操员也没干过啊。
她听不到冯冲的抱怨,也看不出众人心焦,只是站在那擦擦额头的薄汗,心想跑这么两趟还挺累。
毛六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至少得问问她还要跑到什么时候。
他走到苏然旁边,问:“你到底是要打哪边?”
“哪边我也不打啊。”苏然奇怪地看他一眼,下巴抬了下,冲着前山喊杀声嘈杂的战场,“鹬蚌相争,咱们这渔翁要得利。”
听说官兵打不过傅大刀时,苏然就冒出个想法。
她举着府旗从后山上,让傅大刀误会以为官府的援军来了,这样他就不得不分出兵力来。
但是苏然没打算真打。真打起来,对方一下就能发现他们是梅花寨的,所以当看到对方中计派人过来后,她就马上带队撤退。
苏然得意地挑眉,对毛六说:“我的目标是不费一兵一卒捡个大漏。”
狼来了的游戏还只能玩两次呢,第三次就没人信了,何况是打仗。
第一次,傅大刀还能分出一半人手,虽然半柱香的时间就都回来了,但是半柱香已经可以扭转场上形势。
第二次,相当勉强分出人马。
到第三次,傅大刀被耍气了,觉得对方是一群怂包,只是来做做样子的,再者他也无力应付后山的敌人。
于是,当苏然带着人第三次上山后,只碰到几个不顶事的小啰啰。
收拾掉这些小啰啰,她吩咐道:“趁他们没打完,赶紧把这寨子里值钱的东西搬走。”
冯冲和毛六和苏然分头带人搜罗东西。
她还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别太贪心,捡值钱的拿,动作要快,拿了就跑,不用集合了……还有武器,别忘了拿武器!”
虎爪寨果然是比梅花寨强上不少,不但建筑更有气势,岗哨林立,光是从那足足两箱的银子就能看出来,更不用说还有一袋袋的大米面粉。
苏然啧啧称赞:“瞧瞧人家,这才称得上是个土匪窝。”
她是想把人家寨子搬空的,只是时间紧,只能捡着硬货,长刀这种大武器一个人也就能拿两个,即使这样,她还是让人搬了几袋稻米回去。
同时,还不忘记,将一麻包从盐船上取下的盐放进虎爪寨的粮仓里。
搞定这一切,苏然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开溜。
**
前山。
殷祺见战事已无悬念,便叫时一过来,小声说:“你马上去后山,看看是谁在帮忙。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把领头的人给我留住。”
时一领命离开。
傅大刀起刀挑飞一人后,环视周围,心中哀凉,心知自己今日是没有活路了。
他咬牙怒目盯住殷祺和曹云天,随后,转头往山上跑,就是死也要拉上一两个垫背的。
**
苏然跟几个寨里的兄弟一路小跑往山下去。
跑到半山时,就见前面土路旁,立着一个人,身着灰衣,五官硬朗。
苏然停下脚步。这人一脸坦然地站在半路上,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出现不正常。
苏然眼珠一转,身体微倾,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等下不对劲,就分头跑。”
她抬起脚步,慢慢往那人的方向走,转着心思猜测这人是干吗的。
一个念头浮现,这人不会就是用银针的杀手吧。
银针杀手的想法一冒出来,苏然有点怕,她左右看看,躲是躲不掉的,先发制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走到那人身前三四米处停住,朗声问:“不知这位好汉为哪边效力。”
傅大刀应该快输了,这时虎爪寨的人估计都在前线打仗,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府衙的人。
那人回道:“肃王府。”
果然,苏然得意自己一猜一个准,是殷祺那边的就好办了。虎爪寨的事她知道的不多,肃王府的事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别的不说,她现在怀里就揣着殷华的玉佩呢。
苏然坦然地一拱手:“在下奉曹师爷的命令来看看后山的情况,想不到世子也派人来了。既是世子带来的人,难怪眼生,平时没在府衙见过。”
那人表情不变,只道:“我看你倒是有几分熟悉。”
“哦?”苏然略惊讶,随后明白八成是在她收过桥费时见过,就不清楚他是否知道自己是冒充的。
她试探着问:“可是那日在桥头见过?”
“不。”那人回道,“是在齐州府城门的通缉令上。”
苏然一愣,眨下眼,喊了句“跑”,马上转头率先跑了出去。
时一抬步,不管四散的其它几人,只冲着苏然追过去。
世子说的是“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领头的人留下。”
这人上来就那么多废话,领头的准是她错不了。
苏然跑了没多远,一抬头,就看到时一又在她前面。她一手叉腰喘气,一手往四周比划,质问:“你怎么不去追别人?我告诉你,我可认识你们家世子,还认识二公子。”
她气倒顺了,从怀里把玉佩拿出来,说:“诺,你看,这是殷华亲手送出来的。”
时一看也没看,说:“既然认识,那最好,世子要见你。”
仗打完了,曹云天开始清点,活的不多,都俘虏了,就是傅大刀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
自己这边的士兵也是伤亡惨重,曹云天心疼不已,这事如果世子不担着,等府尹大人回来,还能有他好果子吃?
他暗叹,只希望世子能兑现当初的承诺。他赶紧走到世子身边,准备牢牢抱住这个大粗腿。
殷祺见这里没事了,吩咐一声,众人一起往山上走。
虎爪寨,殷祺几人站在一片狼藉的仓库前,都有些无语。
“仓库里只剩点粮食,并无金银,武器倒还有几把。”手下在一旁细数清点结果,“另外,还找到一袋盐。”
“盐?”曹云天反问,“世子,看来盐船果然是虎爪寨偷的。”
殷祺看他一眼,没说话。
何进在一旁问:“曹师爷,这么大个匪寨居然一箱金银都没有?”
曹云天也觉得不对劲,看这仓库乱七八糟的样子,很像是被人抢劫过。
何进:“这虎爪寨也不知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曹云天恍然:“难道是后山那波援军?”
殷祺四下环顾,翘起嘴角:“还以为真有人要帮我们,原来是自作多情了。”
**
这时的苏然还不知道自己栽赃不成反被怀疑,她正一门心思考虑,有没有可能从殷祺手中留下一条命。
说起来他俩也没什么大矛盾,不就小孩子吵架动动手嘛,谁也没伤着,不算个事。
到时自己先认个错,好言好语哄哄,相逢一笑泯恩仇嘛,再不成把他弟弟搬出来。
怎么说,也算是未来的亲戚。
她心里敲着鼓,跟着时一进入正堂,一眼就看到一身华服的殷祺,他在人堆中实在是太显眼了。
苏然有点不屑。衣服穿的光鲜点,再加上周围一群人众星拱月的,能不显眼吗?要是自己和他换个身份,一样显眼。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言笑晏晏。
还主动套了个近乎:“世子,好巧,又见面了。”
殷祺看到苏然时,发现自己一点不觉得意外,栽赃嫁祸外加疯狂捡漏这些属性放到她身上很合适。
恩,现在还要加一个脸皮超厚。
殷祺笑着说:“原来后山的援军是你领来的,倒要多谢你了。”
苏然一愣,随即窃喜,闹了半天人家是要感谢她来着。
她憨憨一笑:“世子说的哪里话,那日因为误会和世子起了冲突,我这心里可后悔了。幸亏没伤着世子,要不真是……”
突然,时一神色大变,猛地抬手挡住殷祺。
殷祺目光凌厉地看向角落,同时脚下微动,但只一瞬他又忍住了。
紧接着就听时一闷哼一声,左手捂向肩头。
殷祺看向时一肩头,他的指缝里夹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银针虽然被夹住,但从时一的表情可以看出,针尖还是刺破他皮肤了。
就在这时,又一根银针冲这里射过来。
侍卫们有了防备,动作很快地将殷祺团团围住,并且抽出武器。
苏然见到银针就明白了,这虎爪寨内的确有高手,不知为什么藏着不露面。
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她,她脚步轻快地溜到傅大刀的大石椅后面,猫下腰半趴在地上,探出一点头向外张望。
银针射出的角落里,慢慢走出一个少年,瘦削单薄,只着一件单衣,像是完全不在意早春的寒冷。面无表情,只是双眼直直地看着殷祺。
殷祺用眼神询问何进,何进摇摇头。他不曾听说有这样用针的少年。
苏然心道,这估计就是杀死梅花寨大当家的凶手了。
正这样想着,就见少年嘴唇翕动,有银光在他唇齿间一闪。
“不好。”时一举剑向少年冲去。
少年轻轻一吹,银针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刺破时一握剑的手,同时,他身形一晃,鬼魅般地消失在原地。
苏然睁大眼,生生地瞧着少年在原地消失。
头顶上传来一声爆喝,傅大刀竟从梁上跃下,手中大刀朝着殷祺面门扫去。
对方虽然只有两个人,但那少年很难对付,他的银针发射速度快不说,还源源不断的。
这地没法呆了。苏然四肢着地,沿着墙边往处爬,尽量减小存在感,心里庆幸还好有殷祺在吸引敌方火力。
爬到少年出现的角落时,苏然发现那里有扇小门,门边有个开关。
她瞅了瞅正堂大门,距离自己实在有点远,而且必须经过主战场,银针乱飞,刀光剑影,危险系数太高。
苏然只犹豫了一秒,猛地站起,侧身帖到墙边,躲到那扇门旁,然后歪头看了眼战况,发现侍卫们被银针冲散,殷祺身边已经没几个人围着。
傅大刀相当勇猛,一人一刀横扫一大片,殷祺此时已经被逼到石椅旁。
苏然撇撇嘴,看来是要两败俱伤的节奏,这个漏她还是不捡了,趁着现在身份还没被识破,走为上。
这个门后不知通哪里,希望不要是个密室之类的,她伸手推,发现这门是有机关的。
苏然盯着门旁边的扳手,伸出手用力拉住,使劲向下一推。
这时,傅大刀打退几个侍卫,举刀朝着殷祺冲来。
殷祺眯起眼,右手暗中蓄力,当那刀迎头砍来时,他一偏身,右手虚按刀身,猛力下压,将刀牢牢钉在石椅上。
傅大刀用力,竟然没有抽动。
两人在这一刻僵持住,谁都不敢先松手。
同一时间,苏然把扳手推到底,门没开。
而正在对峙中的殷祺和傅大刀所在的地面突然向下打开两个板,像开门似的。
他二人正在紧要关头,措不及防脚下一空,都来不及反应,齐齐掉进地洞中。
门板以极快的速度合上。
“世子!”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场上刀剑声立时停住,连那少年也呆愣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不打了?苏然被突如其来的安静吓住,停下手里动作,偷偷往中间瞧。
殷祺不见了?哪去了?她转转眼珠,这好象和她没什么关系。苏然转回头,再次拉住扳手,反方向朝上推动。
扳手推到底的那一刻,苏然似乎听到某种机关打开的声音,然后脚下地面突然松动,“哐当”一声,打开一个洞。
苏然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掉进去了。
人生经验就是这样从错误中吸取的。
苏然现在懂了,门旁边的开关未必就是开这扇门的。
还好,这下面是个地道,不必垂直掉落,她在里面像坐滑梯似的,往下滑了好一会儿,才扑通摔在地上。
她揉揉屁股站起身,心里害怕的要命。
刚刚有人看到自己摔进来没?会不会来救她?想想都不太可能,上面那些人都是被她得罪过的,得恨成什么样,才会跑下来救她。
她原地缓了缓,抬头,看到洞口距离地面大鸡约有两米高,这个高度,凭她是上不去的,就算上去了,那么长的地道,她也没信心能爬出去,再说谁知道爬到头后,那地板上的活板还能不能打开。
退路不行,就只能往前了。地洞里没有烛火,但是在前面有光亮。
苏然向有光亮的方向走,心里估算现在的高度,应该是比半山要低一些。
距离光亮渐近,她听到有衣衫摩擦声。
有人!苏然心中大喜,加快脚步,小跑过去。等转了个弯,她就后悔了,猛地刹住脚,退回到拐角处,偷眼打量。
殷祺和傅大刀正在打架。
他们俩从地洞往下掉时,手就没闲着,一直打到脚踩地面。
这处洞相对宽敞,临着山崖的那面是完全敞开的洞口,阳光就是从那照进来的。
此时,殷祺明显占了上风。
苏然一阵纳闷,他既然武功这么好,为什么当初会被自己用把小剪刀威胁?
想不通。她开始琢磨,殷祺和傅大刀哪边赢了对自己更有利。
虽说两边都被她得罪了,但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傅大刀已经杀红了眼,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和殷祺打,选他肯定不明智。
至于殷祺,他刚才不是还说要谢谢自己嘛,虽说这话真假未辨……
她正想的入神,就见傅大刀长刀舞得更猛,将山壁打的碎石飞溅。
苏然不会武功,如果她能看出点门道,就会知道,这时的傅大刀已经乱了。
他打的不顾一切,长刀过处,山壁出现一道裂口。
苏然被劲风扫得,往原路退了退,却眼尖地看到山壁的裂口正在扩大,缝隙向山壁上面延伸。
坏了,这个山洞要被他俩打烂了。
苏然看了眼自己站得位置,如果山壁塌了,她绝对要被活埋。
“别打了,洞要塌了!”苏然冲着发狂的二人喊,没人理她。
她感觉自己像是看两个小男孩打架,在旁边一直喊“别打了别打了”,但其实什么用也没有的小女孩。
苏然心里骂了两句,帖着山壁往外蹭,嘴里也没闲着,咬牙切齿地:“你们两个笨蛋别打了!”
她话音刚落,就觉得脚下一沉。苏然的心跟着往下一沉,只见自己脚下的地面正在松垮下陷。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瞄准前方的洞口,无论如何得跑过去。
殷祺早就感觉到不对,但是傅大刀不停,他也不能停,此时地面下陷,想活,只有从一旁的洞口逃出去。
他边打边往洞口处退。
苏然瞄准空子,猛地跑到洞口处,却一个急刹车扶着山壁傻眼。
卧槽……这特么谁设计的,把洞口开在这么高的地方,这是让人出还是不让人出。
苏然垫脚往下看……看不到底。
身后传来长刀挥舞声,苏然没时间思考出个结果,就觉得后背一阵劲风。
她本能地用手抓住身边某样软软的东西,却仍旧扛不住刀风的力量,呼地一下被刮了出去。
苏然睁开眼时,恍惚了好一会,才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刀风刮出洞,没等落地就晕了。
此时的她正面朝下,身体距离地面大约三层楼的高度,四肢耷拉着。小风一吹,脸上有轻微痛感传来,苏然心里害怕,原主这脸可是好东西,千万别毁了。
她才抬手,想摸摸脸,身子就是一阵晃动,吓得她赶紧停住动作。
她慢慢转头。衣服被粗枝挂住,连着她人一起悬在树上。
苏然绷紧唇,重新看向地面,估算着如果从这里掉下去,大约会受个什么程度的伤。越想越怕,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万一摔胳膊断腿的……太可怕太可怕。
苏然努力放缓呼吸,同时眼睛往四周看。大约是运气比较好,或者是主角掉崖不死定律,她落在一片树冠中,脸上的疼痛应该是掉落时被树枝剐伤的。
而且从衣服的破损程度看,她是被树枝连续接住才能万幸地捡条命。
虽然她醒来后,尽量让自己保持不动,但身后的树枝还是发出断裂前的“咔嚓”声。
苏然心理盘算,如果她先荡到右下方那根粗枝,然后抓住,再往前方跳出两米,或许可以摔的不那么痛。
她定定心神,瞄着右下方开始用力摆动身体。
第一下,树枝明显向下一沉。
第二下,还差一点点。
第三下,树枝断了,苏然掉落的同时,奋力用手抓住右下方的粗枝,可惜她没有过人的臂力,只坚持一秒,就被身体带得继续向下。
不过这一秒,使下落速度得到缓冲,让她能在落地前又抓住另一根树枝。
最终在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高度,一屁股摔到地上。
苏然痛呼出声,干脆坐着不起来了,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
四面都是高山,很安静,这会又是初春,连鸟叫声都没有。
苏然愁眉苦脸,应该不会只有她一个掉下来吧,难道另外两个还在洞里打架?或者已经被活埋了?
完蛋了,这不就是荒野生存嘛,像她这种战斗力负五渣,搞不好一天都撑不过去。
早知道当时就狠狠抱住其中一个,说什么也不松手,掉山崖也得拉一个就伴。
她手撑地站起来,揉了揉发疼的屁股,随便选了个方向,一瘸一拐的走。总得找个地方,先把今天晚上熬过去。
走了不多远,隐约有流水声,苏然心里一喜,好像在野外,都是要跟着水源走的。
她赶紧往水声方向走,却眼尖地看到地上有一件熟悉的月白色狐袍。
苏然一愣,随后想起,自己掉出来时,确实抓住某样软软的东西。这是啥情况?难不成他见自己抓的太紧,就把袍子脱了?
要真是这样,应该算是送给她了吧?
狐袍有多处划破的口子,不过不影响整体功能。
苏然喜滋滋地把狐袍披身上,好歹夜里算是有被子盖了。
她继续往水源处走,半路上先找到一个山洞。洞不大,顶多五六平米,里面很干燥,洞口窄小,只能容一人通行。
苏然决定晚上就睡在这里,她从洞口处开始,一边走一边做记号,很快就来到溪边。
借着溪水,她检查脸上的伤口,还好,只有三条轻微的划痕,最重的那条在发际线处。
手捧着喝了几口水,冰得她牙疼,又洗把脸,然后用衣服在脸上胡乱擦擦。
她现在这样也勉强算是逃出来了,只要别困死在这山谷里就行。先把今晚熬过去,明天再找出路。
沿着标记回到山洞,苏然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多了个不速之客。
苏然半蹲,瞅着地上的人,有点为难。
她轻唤:“世子?殷祺?”
苏然感叹。看来真晕了,也不知道怎么爬到洞口的,真是个求生欲旺盛的好孩子,不愧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殷祺此时趴在地上,右小腿中段鼓出一个包。
苏然轻轻摸了下,忙缩回手。腿摔断了,小可怜。
她啧啧两声,将他翻转身,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向上一提……真重!
她咬牙用力,连拖带拽地将人拉进洞里。
原本打算第二天去找出路,如今遇到殷祺,她倒不用麻烦了。
世子掉下山崖能没人来找吗?而且他现在腿断了,肯定需要人照顾,如果自己这两天把他照顾舒服了,说不定殷祺还会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不但不追究她过去的行为,搞不好再赏一大笔银子。
苏然越想越美,觉得这事挺靠谱。
她捡了些枯枝铺在洞内的地上,在上面撒些落叶,算是做了张床。又搬几个大块的石头堵在洞口,勉强堆出个半米高的“门”。
忙活完这些,天色也暗了,要是能生堆火就好了。钻木取火这种苏然直接放弃,古代是不是有火折子之类的?
她将目光落到殷祺身上。
想了想,她凑到殷祺身边蹲下,挠了挠后脑说:“我可不是要轻薄你,我这为了咱俩的生存大计不得已而为之。”
她把手轻轻探入殷祺怀中。和上次摸尸虽然有点像,但触感完全不同,这个是温热的,手抚胸口还能感受到心跳。
摸来摸去……恩,身材还不错,像是常年练武的。
就是可惜了,穿得这么华丽值钱,却只能摸出一块玉佩和一把匕首。
玉佩和殷华送苏夕的那个不一样,捡活人的不像捡死人的,苏然不好意思把人家东西据为己有,于是又将玉佩放回殷华怀中。
再说玉佩也当不掉嘛,倒是这把匕首,刀鞘似乎是金子做的,黄灿灿的,上面还镶着一个红宝石。
苏然看得爱不释手,心想这宝石抠下来能卖不少钱吧,再把这金子融了,啧,好东西,就是殷祺醒了估计得要回去。
不过……万一夜里有野兽怎么办,她还是要有件防身武器,否则怎么保护他呀?
等他醒了再还给他好了,她把匕首收好,又摸了一阵,发现殷祺身上实在没什么东西。
也对,作为世子他出行都有侍从跟着,哪用自己带东西,像火折子这一类山野村夫才有的玩意,更不可能在他身上找到了。
苏然收回狼爪子。
天很快黑了,冷风从洞口上半部吹进来,狭小空间被风灌得满满当当。
唯有月光照进来,点亮一小块地。
苏然躺在“床”上,盖着殷祺的狐袍,还是冷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无奈地起身,在洞中各个地方尝试,最终发现有一处角落背风,最是暖和。
她将床挪到那处,裹好衣服重新躺下。
躺了一会儿,她又坐起身看了看殷祺,叹道:“我这个人真是心太好了。”
她把殷祺也拖到这个角落里。
在他挪动殷祺时,大约是那条伤腿痛的,殷祺中途哼哼了一声。
苏然还以为他要醒了,吓得一松手,又将人摔到了地上。
确定他没醒后,苏然让他侧身躺在外面,小心地尽量不碰到他的伤腿,自己则在他和墙壁的缝隙中挤下。
再将狐袍同时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嗯,有人挡着后背,果然暖和多了。
她蜷缩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明天是死是活全凭造化。咱们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不死,说明就算是炮灰也是很重要的炮灰。”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苏然真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才发现,殷祺发烧了,难怪昨天夜里她越睡越暖和。
苏然摸摸他额头。她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这里又没药,听说古代感冒也能死人。
苏然叹气,不知道他的手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她用叶子捧了些水,想要喂给殷祺喝,可惜操作不熟练,没喂几滴,反而把他衣服打湿了一片。
这大冷天的还发着烧,要是穿着湿衣服,真能要了殷祺的小命。
苏然犹豫了下,最终放弃将他拖出洞晒太阳的想法。毕竟那半米高的门堆起来也不容易呢。
苏然揉揉肚子,准备在林子中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吃。
她不敢走远怕找不回来,这时候别说是受伤生病的殷祺,就算是傅大刀在这,她也是高兴的,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想下河看看有没有鱼,可是才光着脚走下水,就被那冰冷的河水炸的头皮都疼,赶紧又退了回来。
最后从山壁上抠出了一串小红果,说是一串,其实也才五六个,一个就指甲盖大。苏然只是闻了闻,就觉得酸气扑鼻,她讨厌吃酸的。
不过为了防止后面找不到食物,她还是把果子揣进怀里。
两手空空的苏然回到山洞,瞅着殷祺说:“希望你的人能快点找到你。”
苏然不时把冷水抹在他额头帮助他物理降温,就这样,“精心”照顾了殷祺一天。
夜里,她照旧将自己缩在殷祺和墙壁之间,手抚在肚皮上,心里默念:“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亏着之前她已经饿习惯了,现在一天不吃饭觉得还能忍。
她拍拍殷祺的脸:“你可千万别死哎。”
后半夜,苏然发出轻微的鼾声,殷祺在她身后慢慢睁开眼。
他将右手从苏然腰上轻轻拿开,上抬,虚虚地掐在她脖子上,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这么细的脖子,只要他手指稍稍用力,就能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