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被派去管仓库,三月后公司停摆,只有仓库正常运转

发布时间:2025-11-15 11:04  浏览量:1

我被分到仓库实习的第一天,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看着同学们坐办公室的坐办公室。

跟项目的跟项目。

只有我,被发配到这个郊区的破仓库。

离公司总部有二十多公里。

仓库主管老张接待的我。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

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

手指粗糙,指甲缝里有洗不掉的油渍。

“大学生?”他上下打量我。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不屑。

“来这儿可惜了。”他摇摇头。

没再多说什么。

他带我走进仓库。

仓库很大,很高,很旧。

铁皮屋顶有几处漏光。

地上画着模糊的黄线。

货架上堆着各种零件和原材料。

空气里有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老张指着最里面的一张小桌子。

“那是你的办公位。”

桌上有一台老式电脑。

旁边堆着厚厚的账本。

“先把这些账对一对。”

他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了。

我坐在那里,心里凉了半截。

这就是我的实习生活?

对着一堆发黄的纸页。

和一台运行缓慢的电脑。

中午吃饭的时候。

我试图跟几个仓库工人聊天。

他们只是笑笑,不太接话。

后来我才知道。

他们觉得我是总部派来监视他们的。

老张独自坐在角落里吃饭。

饭盒里是最简单的青菜米饭。

下午,老张教我认货架上的东西。

“这是BX-307型号的轴承。”

“那是TK-29的密封圈。”

我机械地跟着记。

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早点结束实习。

怎么跟学校申请换单位。

第一天过得特别慢。

下班时,我的白衬衫已经沾了灰。

坐在回市区的公交上。

我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灯火。

突然觉得很委屈。

给女朋友小敏发消息。

她说她在参加公司的酒会。

穿着漂亮的裙子。

和总监碰杯。

我突然不想回复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

我和仓库里的人依然疏远。

他们干活,我对账。

偶尔帮忙找找货。

但总是找不对地方。

老张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无奈。

直到那天下午。

总部突然来了个急单。

要一批特殊型号的电机。

偏偏负责这区的老王请了假。

工人们在货架前转来转去。

就是找不到那批货。

“小陈,你来查查系统。”

老张朝我喊道。

我赶紧回到电脑前。

翻遍了所有文件夹。

终于在一个很旧的备份文件里。

找到了那批电机的存放位置。

“在D区,最里面那个角落。”

我跑过去告诉老张。

老张带着几个工人去找。

果然在那里。

堆在其他货箱后面。

上面落满了灰。

“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工人好奇地问我。

“系统里有记录,虽然很旧了。”

我如实回答。

老张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

“看来大学生还是有点用。”

从那以后。

工人们开始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也慢慢学着帮忙理货。

虽然还是经常搞错。

但至少他们在教我了。

老张也开始教我更多东西。

怎么分辨容易混淆的零件。

怎么根据出货频率调整存放位置。

甚至怎么修理常用的搬运设备。

我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些产生了兴趣。

比在办公室做PPT有意思得多。

一个月后。

我已经能独立处理大部分日常事务。

老张有时会出去办事。

把仓库交给我管。

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我很享受这种被信任的感觉。

我开始整理那些混乱的账目。

把纸质记录全部录入电脑。

建立了一个简单的数据库。

这样找货就快多了。

工人们都很高兴。

说以后再也不用翻半天账本了。

我还发现屋顶漏水的问题。

带着工人们用废料做了接水装置。

虽然简陋,但很管用。

仓库里不再湿漉漉的了。

老张拍拍我的肩。

“没看错你。”

但我注意到。

总部来的货物在变少。

出货的频率也在降低。

有天我问老张。

他只是叹气。

“听说公司最近不太好。”

我没太在意。

觉得大公司总会有起有落。

直到第二个月底。

总部突然通知要裁员。

仓库也要减员两人。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老张把自己报了上去。

说要提前退休。

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我不同意。

去找了人事部。

说仓库现在运转良好。

减员会影响效率。

人事部的人很惊讶。

一个实习生居然为仓库说话。

最后决定只减一人。

老张留了下来。

他请我吃了顿饭。

很简单的小馆子。

“我在这仓库干了二十年。”

他喝了点酒,话多了起来。

“见过太多人来人往。”

“你是第一个真心待在这儿的。”

我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他摇摇头。

“很多人觉得这儿没前途。”

“但你不一样。”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

关于什么是前途。

什么是价值。

第三个月开始。

公司的状况越来越糟。

工资开始延迟发放。

总部的人心惶惶。

经常一整天都没有新订单。

仓库的工人们也很焦虑。

担心失业。

我带着大家整理仓库。

把积压的货物重新归类。

修复损坏的货架。

至少让手头有事情做。

同时我开始留意。

哪些货物是必需的。

哪些可以处理掉。

悄悄做起了盘点。

老张看出我的意图。

没有说破。

只是默默地支持。

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天早上。

我照常坐早班车来仓库。

发现门口停着几辆陌生的车。

老张和工人们都站在院子里。

表情严肃。

总部来人了。

宣布公司即日起停摆。

所有员工解散。

只有仓库暂时保留。

“等清算组来处理存货。”

总部的人说完就走了。

留下我们面面相觑。

工人们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互相道别。

气氛很低落。

我突然站起来。

“仓库不能停。”

所有人都看着我。

“如果我们都走了。”

“这些货怎么办?”

“这些都是公司的资产。”

老张叹了口气。

“公司都没了。”

“我们守着有什么用?”

我看着仓库里整齐的货架。

想起这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至少。”

“我们要对得起这份工作。”

最后。

老张和两个老师傅决定留下。

其他人都走了。

仓库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我们四个人。

守着这个巨大的仓库。

和里面价值不菲的货物。

第一天晚上。

我们轮流值班。

生怕有人来偷东西。

虽然这里偏僻。

但小心总没错。

第二天。

我开始联系之前的供应商。

和客户。

想方设法维持仓库的运转。

至少要让留下的几个人。

有口饭吃。

老张动用了多年的人脉。

找到了几个还需要我们存货的客户。

虽然量不大。

但足够维持基本开销。

我们重新分了工。

我负责对外联系和账目。

老张负责技术把关。

两个老师傅负责日常维护。

慢慢地。

仓库居然又开始运转起来。

虽然比不上从前。

但至少活下来了。

我们都很清楚。

这可能是暂时的。

但只要还能动。

就要继续干下去。那天晚上我值最后一班。

从凌晨两点到早上八点。

仓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打着手电筒巡视货架。

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想起三个月前刚来的样子。

觉得这里又破又旧。

现在却觉得每件货物都亲切。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零件。

而是我们一手整理出来的成果。

天快亮时。

老张提前来了。

手里提着热乎乎的豆浆油条。

“知道你年轻能熬。”

“但也不能饿着肚子。”

我们坐在仓库门口的小凳上。

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来。

“公司那边有消息吗?”

我问他。

老张摇摇头。

“听说清算组下周才来。”

“咱们还能撑几天。”

喝完豆浆。

老张让我去休息室睡会儿。

他说他来看守。

我确实困得不行。

但躺下后反而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仓库的事。

我们现在的客户太少。

存货量还在不断下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得想办法拓展业务。

中午醒来时。

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走出去一看。

是之前离开的一个工人。

他带着个陌生人。

说想取走之前寄存的货。

老张在查记录。

我走过去。

发现他们要取的货。

正是我们最近在用的那批。

“这货不能全取走。”

我开口说道。

“我们签了保管协议的。”

那人有点不高兴。

“公司都倒闭了。”

“还讲什么协议?”

老张正要说话。

我抢先一步。

“公司是倒闭了。”

“但仓库还在运转。”

“只要仓库还在。”

就要按规矩办事。”

那人看看我。

又看看老张。

“那你说怎么办?”

我拿出账本。

“你们可以取走一部分。”

“但必须留足最低库存。”

“否则要付违约金。”

这是之前公司定的规矩。

我只不过照章办事。

最后他们妥协了。

只取走了少量急需的货。

临走时还付了保管费。

虽然不多。

但够我们几天的饭钱。

等他们走了。

老张看着我。

“行啊,小子。”

“越来越有样子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都是跟您学的。”

下午我和老张商量。

觉得不能光靠存货。

得想办法做点别的。

仓库位置虽然偏。

但面积大,租金便宜。

可以试试做中转仓。

老张觉得可行。

但他担心没人愿意来。

“试试总比等死强。”

我说道。

于是我们分头行动。

老张联系以前的客户。

我上网查附近的物流公司。

一家家打电话询问。

大多数一听位置就拒绝了。

有的甚至直接挂电话。

打到第十七个时。

终于有家小公司愿意来看看。

说他们正好需要便宜仓库。

但要求很苛刻。

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随时可以存取货。

还要保证货物安全。

“这些我们都能做到。”

我在电话里保证。

挂了电话。

老张有点担心。

“二十四小时值班。”

“咱们人手不够啊。”

我想了想。

“可以把休息室收拾出来。”

“轮流住在这里。”

“反正现在回家也是一个人。”

女朋友小敏上周跟我分手了。

她说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一个守着破仓库的实习生。

确实没什么未来可言。

但我现在顾不上这些。

只想把仓库保住。

两天后。

那家物流公司的人来了。

是个精干的中年人。

姓李。

我们叫他李经理。

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检查了消防设施。

又看了监控系统。

最后点点头。

“条件比想象中好。”

“就是位置太偏。”

老张赶紧说。

“虽然偏,但交通方便。”

“出门就是省道。”

“而且我们收费便宜。”

李经理想了想。

“可以先试一个月。”

“如果没问题就签长期。”

我们都很高兴。

这是仓库倒闭后的第一单新业务。

虽然利润很薄。

但至少是个开始。

签完合同。

李经理突然问。

“你们这里谁能负责?”

老张看看我。

我看看老张。

最后我说。

“我们一起负责。”

李经理笑了。

“总得有个管事的人。”

老张推了我一把。

“让小陈负责吧。”

“年轻人有想法。”

于是我成了仓库的实际负责人。

虽然手下只有三个人。

送走李经理。

我们立即开始准备。

首先要腾出足够的空间。

李经理的货下周就到。

我们四个人忙了一整天。

把东区的货架重新整理。

空出整整两排货架。

又检查了所有的照明。

更换了损坏的灯泡。

老张还修好了那台老叉车。

虽然速度慢了点。

但还能用。

晚上我们累得直不起腰。

但都很兴奋。

老张不知从哪摸出一瓶酒。

给我们每人倒了一小杯。

“庆祝仓库重获新生。”

他说道。

我们碰了杯。

酒很辣。

但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

我开始制定值班表。

考虑到老张年纪大了。

不给他排夜班。

两个老师傅轮流值前半夜。

我值后半夜。

这样大家都能有休息时间。

老张不同意。

说不能让我一个人辛苦。

最后商量决定。

每人值一天夜班。

轮休时可以回家。

但必须保持电话畅通。

新业务开始后。

日子突然忙碌起来。

李经理的货比预期多。

每天都有卡车进出。

我们不仅要收货发货。

还要做好记录。

生怕出一点差错。

有次深夜来车。

我正在值班。

司机急着卸货。

想让我随便签个字了事。

我坚持要开箱验货。

司机很不耐烦。

“都是老客户了。”

“还这么麻烦。”

我还是坚持。

结果真发现两箱货不对。

司机这才说实话。

说是装错车了。

要是当时马虎签收。

后面就说不清了。

这件事让我更加小心。

每次交接都仔细核对。

老张知道后很欣慰。

“做事就得这样。”

“不能图省事。”

渐渐地。

我们在附近有了点小名气。

都说这个仓库虽然旧。

但管理很规范。

又陆续来了几个客户。

都是小公司。

要求不高,但很琐碎。

有的要恒温保存。

有的要防潮防尘。

我们都尽量满足。

还在仓库一角隔出个小房间。

专门存放特殊货物。

虽然收入还是不多。

但至少能发出工资了。

我还给每个人买了保险。

老张说太浪费。

我说这是应该的。

万一出事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对的。

那天晚上王师傅值班。

在整理货架时不小心摔下来。

还好货架不高。

只是扭伤了脚。

但医药费花了不少。

幸好有保险报销。

否则我们一个月就白干了。

这件事后。

我更加注意安全。

制定了严格的操作规程。

要求所有人必须遵守。

老张开始还不习惯。

说以前没这么多规矩。

但看我坚持。

也就慢慢接受了。

一个月后。

李经理来续约。

还给我们介绍了新客户。

说我们这里虽然远。

但服务比市区的仓库还好。

特别是值班制度。

随时都能找到人。

这对他们很重要。

送走李经理。

我们算了笔账。

这个月居然小有盈余。

虽然不多。

但是个好兆头。

老张提议买台新电脑。

说现在那台太旧了。

经常死机。

我同意了。

但要求买二手的。

能省则省。

周末我去电脑城。

挑了台配置不错的二手电脑。

还配了个扫码枪。

这样盘点就更方便了。

回去的路上。

我特意绕到公司总部。

想看看情况。

大楼还是那个大楼。

但门口冷冷清清。

只有保安在打瞌睡。

听说大部分员工都走了。

只剩下几个高层在处理后续。

我在门口站了会儿。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三个月前。

我还是个实习生。

想着怎么逃离仓库。

现在公司没了。

我却在守着仓库。

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回到仓库。

老张正在教新来的临时工。

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叫小刘。

家就在附近村里。

听说我们这里招人。

就来试试。

我看他手脚挺麻利。

就留下了。

按天算工资。

忙的时候就叫他来。

这样我们压力小点。

小刘很勤快。

什么活都抢着干。

就是不太认字。

看标签很吃力。

老张就耐心教他。

用不同颜色的标签区分货物。

慢慢地。

小刘也能独立干活了。

有天他悄悄问我。

“陈哥,我能长期在这里干吗?”

我说当然可以。

但得看业务量。

如果业务稳定。

就正式雇他。

他高兴极了。

说一定好好干。

看着他的样子。

我想起刚来的自己。

也是这样充满期待。

虽然现在的情况。

比那时艰难得多。

但我从没像现在这样。

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晚上对账时。

我发现这个月的收入。

比上个月多了三成。

照这个趋势。

下个月就能再雇个人。

这样大家都不用太辛苦。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都很高兴。

老张却提醒我。

“别太乐观。”

“做生意有赚就有赔。”

我明白他的意思。

但我们总得往好处想。

否则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第二天。

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之前总部的人事经理。

她说清算组已经成立。

下周要来清点仓库。

问我们准备得怎么样。

我心里一紧。

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但没想到这么快。

送走人事经理。

我立即召集大家开会。

“清算组要来。”

“大家有什么想法?”

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老张开口。

“按规矩办。”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王师傅担心地问。

“那咱们这几个月。”

“不是白干了吗?”

我说不会。

“我们这几个月的新业务。”

“跟公司没关系。”

“是独立运营的。”

“但仓库和设备是公司的。”

这才是最麻烦的。

如果清算组收回仓库。

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必须想办法保住仓库。

至少保住我们辛苦建立的业务。

那天晚上。

我熬夜整理所有资料。

把公司倒闭后的每一笔收支。

都列得清清楚楚。

包括我们投入的资金。

和付出的劳动。

我要让清算组明白。

这个仓库能维持下来。

全靠我们的努力。

而不是公司的资产。

天快亮时。

老张推门进来。

递给我一杯热茶。

“别太拼命。”

“身体要紧。”

我问他。

“张师傅,你后悔吗?”

“当初要是跟其他人一起走。”

“现在可能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老张摇摇头。

“我在这仓库二十年。”

“就像自己家一样。”

“哪有抛弃自己家的道理。”

他看看我。

“倒是你。”

“年纪轻轻的。”

“陪我们在这里耗着。”

“才是可惜了。”

我笑了。

“我觉得挺好。”

“比在办公室勾心斗角强。”

这话是真心的。

在这里。

每滴汗水都能看见回报。

每次努力都有收获。

虽然辛苦。

但心里踏实。

老张也笑了。

“你小子。”

“跟我年轻时一个样。”

第二天。

我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仓库保不住。

我们该怎么办。

现有的客户不能丢。

可以暂时租用别的仓库。

但成本会高很多。

而且位置不一定合适。

更重要的是。

工人们怎么办。

老张快退休了。

但王师傅和李师傅还要养家。

小刘更需要这份工作。

想到这些。

压力更大了。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大家都指望着我。

我必须挺住。

下午来了个大客户。

说要存一批贵重仪器。

要求很高。

我带着他们参观仓库。

介绍我们的管理制度。

客户很满意。

但听说公司倒闭的消息。

又犹豫了。

我如实相告。

说仓库正在转型。

但服务只会更好。

最后他们答应试试。

签了三个月的合同。

这是至今最大的一单。

送走客户。

老张拍拍我的肩。

“你现在说话。”

“越来越有分量了。”

我苦笑道。

“都是被逼出来的。”

是啊。

如果不是公司倒闭。

我可能还是个普通实习生。

每天对账理货。

等着实习结束。

哪会想这些经营的事。

危机让人成长。

这话一点不假。

离清算组来的日子越来越近。

我让大家都做好准备。

该整理的整理。

该备份的备份。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

但至少要留下所有资料。

这些都是我们的心血。

不能白白丢失。

小刘最近特别勤快。

每天最早来最晚走。

他说怕仓库没了。

自己又得回家种地。

我安慰他。

就算最坏的情况。

我也会帮他找新工作。

但他摇摇头。

“我就想在这里干。”

“这里像家一样。”

他的话让我很感动。

是啊。

不知不觉中。

这个破旧的仓库。

已经成了我们的家。

每个人都在为它努力。

为它付出。

这样的地方。

怎么能轻易放弃。

清算组来的前一天晚上。

我独自在仓库里走了一圈。

用手电筒照过每个货架。

抚摸那些熟悉的货物。

想起在这里的每一天。

从最初的不情愿。

到现在的舍不得。

变化太大了。

走到老张的办公桌前。

看见他用了二十年的茶杯。

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走到王师傅常坐的角落。

那里有他自制的烟灰缸。

走到小刘整理过的货架。

标签贴得整整齐齐。

这一切。

都值得我守护。

无论明天结果如何。

我都要尽力争取。

为了这个仓库。

更为了这里的人。

夜深了。

我回到自己的小桌前。

打开账本。

开始准备明天的汇报材料。

这一夜。

注定无眠。清算组来的那天早上。

我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衬衫。

老张也穿上了他那件。

只有重要场合才穿的西装。

虽然已经洗得发旧。

但熨得很平整。

我们五个人站在仓库门口。

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九点整。

三辆黑色轿车开进院子。

下来七八个人。

都是生面孔。

表情严肃。

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自我介绍姓赵。

是清算组组长。

我带着他们参观仓库。

介绍每个区域的功能。

和现在的运营情况。

赵组长听得很仔细。

不时提出问题。

“这些货是哪来的?”

“公司倒闭后新签的客户。”

“谁签的合同?”

“我签的。”

“你有什么资格签合同?”

我拿出所有资料。

包括这几个月的新业务记录。

和收支明细。

“公司倒闭后。”

“是我们自筹资金。”

“维持仓库运转。”

“这些业务。”

“与原来的公司无关。”

赵组长翻看着资料。

没有说话。

其他人在清点货物。

核对账目。

气氛很紧张。

老张一直跟在我身后。

时不时补充几句。

王师傅和李师傅在配合清点。

小刘则忙着整理货架。

生怕给人留下坏印象。

中午时分。

清点工作才完成一半。

赵组长说要休息一下。

我带他们去附近的小饭店。

吃饭时。

赵组长突然问我。

“你多大了?”

“二十二。”

“大学毕业?”

“还在实习。”

他点点头。

“不容易。”

饭后回到仓库。

继续清点。

我发现有个组员。

在记录我们的工作流程。

还拍了照片。

心里有点纳闷。

但没多问。

下午四点。

清点终于结束。

赵组长把我们叫到一起。

“情况我们了解了。”

“仓库保存得很好。”

“比想象中好得多。”

我心里一松。

但接下来的话。

让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按照程序。”

“仓库要收回。”

“里面的货物要拍卖。”

老张忍不住开口。

“那我们这几个月的付出……”

赵组长抬手制止。

“听我说完。”

“考虑到你们的特殊情况。”

“我们有个提议。”

“仓库可以租给你们。”

“按市场价。”

“货物也可以折价处理给你们。”

“但要一次性付清。”

我算了一下。

这需要一大笔钱。

我们根本拿不出来。

“能不能分期付款?”

我问道。

赵组长摇头。

“这不符合规定。”

气氛又沉重起来。

送走清算组。

我们都沉默了。

王师傅最先开口。

“要不就算了吧。”

“这几个月也挣了点钱。”

“各自找新工作吧。”

李师傅也点头。

小刘低着头。

不敢看我们。

老张看着我。

“小陈,你说呢?”

我站在仓库中央。

看着整齐的货架。

和忙碌时留下的痕迹。

“我不想放弃。”

“但需要大家的意见。”

如果都要走。

我尊重。

如果愿意留下。

我们一起想办法。

老张第一个举手。

“我跟着干。”

小刘也举手。

“我也干。”

王师傅和李师傅对看一眼。

最后也举了手。

“干了这么久。”

“有感情了。”

我心里一热。

“好。”

“那我们就拼一次。”

当晚。

我们算了笔账。

把各自积蓄都拿出来。

还是不够。

差得远。

老张说可以去借钱。

我不同意。

“不能让大家担这么大风险。”

第二天。

我开始想办法。

先联系之前的客户。

问他们愿不愿意预付租金。

大多数都拒绝了。

只有李经理。

答应预付三个月。

但要求降价。

我咬牙同意了。

还是不够。

我又去找银行。

但因为我们没有正式公司。

贷款很难批。

跑了三天。

一无所获。

就在快要绝望时。

赵组长突然来电话。

说有个变通方案。

可以找第三方担保。

这样就能分期付款。

我立即想到李经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找他。

没想到他爽快答应了。

“我看好你们。”

他说。

“年轻人有闯劲。”

“老张有经验。”

“值得帮一把。”

担保问题解决了。

但首付款还是不够。

我们五个人的积蓄加起来。

还差五万。

那几天我愁得睡不着。

老张也明显瘦了。

但谁都不提放弃。

周五晚上。

我正在对账。

听见外面有车声。

走出去一看。

是之前离开的工人们。

都回来了。

领头的说。

“听说你们要接手仓库。”

“我们想来帮忙。”

“虽然不能长期干。”

“但可以凑点钱。”

我愣住了。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

心里酸酸的。

他们大多找到了新工作。

但听说仓库有困难。

都来帮忙。

这个一千。

那个两千。

虽然不多。

但都是心意。

最后凑了两万多。

还是不够。

但我已经很感激。

至少知道。

我们的付出。

有人记得。

工人们走后。

老张悄悄把我叫到一边。

递给我一个存折。

我打开一看。

里面有五万。

“这……”

“我的退休金。”

“先拿着用。”

我手在发抖。

“不行,这是您的养老钱。”

老张把存折塞进我手里。

“仓库就是我的家。”

“家没了。”

“要钱有什么用。”

我眼睛发热。

说不出话。

第二天。

我们凑齐了首付。

去清算组签协议。

赵组长很惊讶。

“这么快就凑够了?”

我点点头。

“大家都想保住仓库。”

签完字。

我的手还在抖。

从现在起。

这个仓库。

就是我们的了。

虽然背上了债务。

但心里踏实。

回去的路上。

老张一直哼着歌。

好久没见他这么高兴了。

王师傅和李师傅。

争着要请客吃饭。

小刘更是蹦蹦跳跳。

像个小孩子。

晚上我们简单庆祝。

就在仓库里。

买了些熟食和啤酒。

老张举杯。

“为了新开始。”

我们齐声响应。

“为了新开始。”

从那以后。

工作更卖力了。

每个人都像在经营自己的家。

省吃俭用。

精打细算。

能自己修的绝不请人。

能二次利用的绝不浪费。

我还开发了新业务。

利用仓库空间大的优势。

做起了中转配送。

虽然更累。

但收入增加了。

三个月后。

我们终于扭亏为盈。

虽然利润很薄。

但至少不用垫钱了。

我给每个人发了奖金。

虽然不多。

但是心意。

老张说什么也不要。

说我更需要钱。

我坚持给他。

“这是大家应得的。”

又过了两个月。

我们还清了首付款的借款。

开始有了一点积蓄。

我决定先改善生活条件。

在仓库里隔出个小房间。

装上空调和热水器。

这样值班时能舒服点。

老张说太浪费。

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能省。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有了好的休息环境。

工作效率更高了。

失误也少了。

客户满意度提升。

又给我们介绍了新客户。

业务慢慢走上正轨。

我开始做长远规划。

想把旁边的空地租下来。

扩大规模。

但老张劝我稳扎稳打。

“步子别迈太大。”

我听了他的建议。

先巩固现有业务。

再图发展。

年底时。

我们开了第一次正式年会。

其实就是在一起吃顿饭。

但很热闹。

我把所有帮助过的人都请来了。

包括李经理和赵组长。

赵组长看到仓库的变化。

很惊讶。

“比在公司时管理得还好。”

我敬他一杯。

“谢谢您的帮助。”

他拍拍我的肩。

“是你们自己争气。”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

说了很多心里话。

老张说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就是留下来。

王师傅说现在干活。

比在公司时还带劲。

因为是在为自己干。

小刘最激动。

说着说着就哭了。

说从来没想过。

能有个这么稳定的工作。

我听着。

心里暖暖的。

这一年。

我从一个实习生。

变成了仓库的负责人。

经历了公司倒闭。

创业艰难。

但最终挺过来了。

现在想想。

很庆幸当初被分到仓库。

如果坐在办公室。

可能永远不知道。

自己还有这些潜力。

春节前。

我们给仓库做了个大扫除。

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货架重新油漆。

地面重新划线。

还买了几个盆栽。

让仓库有点生机。

老张说这是二十年来。

仓库最像样的时候。

除夕那天。

我们都留下来值班。

说好一起守岁。

晚上包饺子时。

老张突然说。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

我们都停下来。

看着他。

“公司倒闭前。”

“总部曾想关掉这个仓库。”

“是我坚持要留着的。”

我愣住了。

“为什么?”

老张笑了笑。

“我在这干了二十年。”

“知道它的价值。”

“只是没人好好经营。”

“后来你来了。”

“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心里一震。

原来从一开始。

老张就在考验我。

看我是不是真心想干。

看我能不能坚持。

看我值不值得信任。

现在他告诉我这些。

是真正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吃完饺子。

我们坐在仓库门口看烟花。

虽然远离市区。

但还是能看到远处的光亮。

一闪一闪的。

像希望。

老张抽着烟。

突然说。

“明年我就要退休了。”

我心里一紧。

“您还年轻。”

他摇摇头。

“年纪大了。”

“该给年轻人让位了。”

“仓库交给你。”

“我放心。”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半年。

要不是老张的支持。

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他不仅是老师傅。

更是精神支柱。

“您退休了也常来。”

“这里永远是您的家。”

老张笑了。

“那当然。”

“我还要来喝茶呢。”

春节后。

业务量突然大增。

可能是经济好转。

也可能是口碑传开了。

我们不得不又雇了两个人。

都是附近的村民。

老实肯干。

我让小刘带他们。

现在他也成了老师傅。

有模有样的。

三月时。

接到一个电话。

是之前公司的副总。

说想来看看。

我有点意外。

但还是答应了。

他来的那天。

带着几个陌生人。

里里外外看得很仔细。

最后说。

“没想到你们做得这么好。”

“我们想投资。”

“把仓库做大。”

我愣住了。

老张直接拒绝。

“当初是你们不要的。”

“现在看好了想来摘桃子?”

副总很尴尬。

我打圆场。

“谢谢好意。”

“但我们想自己发展。”

送走他们。

老张还气呼呼的。

“这些人。”

“永远只看利益。”

我倒是理解。

商人本性。

但我们不一样。

这里不仅是生意。

更是事业。

是家。

四月时。

我们终于租下了旁边空地。

扩建了仓库。

还买了辆二手货车。

自己送货。

成本又降了不少。

现在我们已经小有名气。

在附近物流圈里。

都知道有这个仓库。

收费合理。

服务周到。

虽然规模不大。

但信誉很好。

有时我会想起刚来的时候。

那个嫌弃仓库破旧的大学生。

现在却在这里扎根。

人生真是奇妙。

如果当时放弃了。

可能现在还在找工作。

或者坐在某个办公室。

做着不喜欢的工作。

而现在。

虽然辛苦。

但每一天都充实。

看着仓库一点点变好。

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这种成就感。

什么都比不了。

老张现在来得少了。

但每周都会来坐坐。

看看货架。

摸摸设备。

像看望老朋友。

有次他悄悄告诉我。

把全部积蓄都投进来了。

我吓了一跳。

“您不是说只用退休金吗?”

他狡黠地笑笑。

“那次是骗你的。”

“怕你压力太大。”

我心里一热。

“您就不怕亏了?”

他摇摇头。

“从你坚持要查那批电机开始。”

“我就知道。”

“你能成事。”

现在仓库已经稳定。

我开始考虑未来发展。

想建立自己的品牌。

做专业的仓储服务。

虽然路还很长。

但我有信心。

就像老张常说的。

只要用心。

没有做不好的事。

最近又在接触电商。

想拓展新业务。

虽然还在摸索。

但总得试试。

最让我高兴的是。

上个月。

王师傅的儿子考上了大学。

说是要学物流管理。

将来回来帮忙。

李师傅家盖了新房。

小刘准备结婚了。

大家都越来越好。

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昨天整理旧物时。

翻到刚来时的笔记本。

第一页写着。

“实习日记。”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希望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笑了。

把这一页撕下来。

仔细折好。

放进钱包里。

提醒自己。

永远不要忘记。

从哪里开始。

现在的仓库。

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

但在我心里。

它永远都是那个。

让我成长的破仓库。

就像老张说的。

地方破不要紧。

心不破就行。

明天又要来新货了。

得早点休息。

仓库的灯还亮着。

照在货架上。

泛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