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把车借人害我没法回娘家,后来他生病住院,我的做法全家愣住
发布时间:2025-11-18 15:50 浏览量:1
周五下午四点,阳光斜斜地从百叶窗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板上切出几道明晃晃的斑马线。
我正把给爸妈买的破壁机往后备箱里塞。
这玩意儿死沉,我哼哧哼哧地调整了好几个角度,才终于让它安稳地躺平。
旁边放着给老妈买的羊绒围巾,和我爸常吃的几样降压药。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周毅下班回来,我们一起开两个小时车回我妈家过周末。
空气里飘着楼下新开面包店的黄油香气,甜腻腻的,让人心情都好了几分。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地看着我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老公”两个字。
我笑着划开接听,“喂,你下班了?我东西都装好了,就等你……”
“然然,”周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那个……车,我借给我表弟了。”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
“我表弟周浩,他……他晚上要去见个朋友,想开车去,有面子。”
我感觉一股火“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周毅,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天要去哪儿?”
“我没忘,”他声音更低了,“这不是临时情况嘛。他都开口了,我不好拒绝啊。都是一家人。”
又是这句“都是一家人”。
我气得想笑,“一家人?周浩算哪门子一家人?他上次借车,一箱油给我开到亮红灯,还车的时候连句谢谢都没有,车里塞满了零食袋子和烟头,你忘了?”
“这次不会了,我跟他说好了,让他加满油再还回来。”
“这不是油不油的问题!”我声音都拔高了,“我们约好了今天回我妈家!我爸最近血压又不稳,我特地买了新的血压计和破壁机给他带回去,你现在让我怎么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周毅才用一种近乎无辜的语气说:“要不……你打个车?或者坐地铁转公交?”
我被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点燃了。
“周毅,从我们家到我妈家,坐公共交通要转三次车,将近四个小时!我还要扛着一个二十斤的破壁机?你觉得现实吗?”
“那……那要不这周先不回去了?下周,下周我保证,一定陪你回去。”
我气得说不出话,直接挂了电话。
胸口堵得厉害,像塞了一大团蘸了水的棉花。
我看着塞得满满当登的后备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什么叫“不好拒绝”?
拒绝一个只会“打秋风”、“薅羊毛”的亲戚,就那么难吗?
比自己老婆的约定和家人的健康还重要?
我把后备箱“砰”地一声关上,那声音大得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产生了回响。
晚上七点,周毅蹑手蹑脚地回了家。
我正坐在沙发上,没开灯,电视屏幕的冷光照在我脸上,估计跟个女鬼也差不多。
他手里提着我喜欢吃的那家店的烤鱼,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然然,别生气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麻辣烤鱼。”
我没理他,眼睛盯着电视里无聊的广告。
他把烤鱼放在茶几上,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但我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看,多香啊,快趁热吃。”他凑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周毅,在你心里,我和我爸妈,是不是永远排在你那些亲戚朋友的后面?”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当然不是了。”
“不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你怎么解释今天的事?你表弟一个无关紧要的约会,比我们早就定好的家庭计划更重要?”
“我说了,他都开口了,我拉不下那个脸。”他开始为自己辩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不好看。”
“所以为了你的‘好看’,就得牺牲我?”
“然然,你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他的语气也开始不耐烦,“不就是回娘家晚了一周吗?至于上纲上线吗?”
我被他这种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对,在你看来,这都是小事。”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车是小事,回家是小事,我的感受是小事。只有你的面子是大事,对吗?”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憋出一句:“我懒得跟你吵。”
说完,他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起了那条我曾经最爱的烤鱼。
我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委屈和期望,瞬间被浇得透心凉。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地可怕。
我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他含糊不清的抱怨:“又发什么疯……”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被我妈的电话吵醒。
“然然啊,你们到哪儿了?用不用我提前把饭菜热上?”
我捏着手机,听着我妈带着笑意的声音,心酸得厉害。
“妈,我们……临时有点事,今天回不去了。”
“啊?出什么事了?你跟小周没事吧?”我妈的语气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我赶紧安抚她,“他公司临时加班,走不开。我们下周回去,一样的。”
“哦哦,工作要紧,工作要紧。那你跟小周说,别太累了。你爸这边你放心,他好着呢。”
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哭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替他撒谎?
为什么要替他维护那个可笑的“好男人”形象?
周毅推门进来,看到我通红的眼睛,愣了一下。
“你妈打来的?”
我没理他。
他叹了口气,在我床边坐下,“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行了吧?我给你道歉。”
他的道歉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落不到实处。
“周毅,”我擦干眼泪,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看着我严肃的样子,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周日晚上,周浩终于把车还了回来。
我去车库检查,差点没被气死。
车里一股浓烈的烟味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怪味,中控台上全是可乐渍,脚垫上还有几块被踩烂的薯片。
最让我火大的是,油箱指针已经逼近红线,续航里程只剩下可怜的30公里。
而车门上,多了一道清晰的划痕,不长,但很深,露出了底漆。
我拍了照片,直接发给了周毅。
他很快回了电话,语气里满是尴尬。
“这个周浩,也太不像话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冷冷地说,“你不是说让他加满油吗?这叫加满油?还有这道划痕,怎么说?”
“你别急,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电话的结果可想而知。
周浩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说划痕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说不定原来就有。至于油,他说忘了,下次一定。
下次,又是下次。
周毅拿着电话,气得脸都青了,但对着他那个宝贝表弟,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我抢过电话,冷冰冰地对周浩说:“周浩,我不管你是不是忘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把油给我加满,然后去4S店把划痕处理了,费用你出。不然,我就直接报警,说你恶意损坏他人财物。”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是周浩恼羞成怒的声音:“嫂子,你至于吗?不就一点小事,还报警?吓唬谁呢?”
“你试试就知道了。”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周毅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然然,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他毕竟是我弟。”
“他把你当哥了吗?”我反问,“他只把你当冤大头和提款机。”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把车钥匙扔给他,“这车,你自己去处理干净。我看着恶心。”
第二天,周浩没来。
周毅自己开车去加了油,又开去快修店处理了划痕,花了好几百。
钱是他从我们共同的账户里转的。
我看着手机上的消费提醒,心里冷笑。
看吧,到头来,还是我们自己“吃现成”。
这件事,成了我们之间一根拔不掉的刺。
之后的一个月,周毅确实收敛了很多。
他拒绝了几个朋友的借车请求,也开始准时回家,周末还会主动提议带我去看电影,或者去郊外散心。
我以为他真的改了。
我们的关系似乎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更亲密了一些。
我开始接一个儿童绘本的私活,每天在家里画稿,忙得昏天暗地。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一幅关键的跨页上色,我妈又打来了电话。
“然然,你爸住院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画笔直接掉在了地上,染脏了一大片刚画好的天空。
“怎么回事?严重吗?”
“别急别急,是老毛病,高血压引起的头晕。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两天,做个全面检查。你爸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
我心急如焚,“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胡乱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跑到楼下,我对着我们停车位的位置,按下了遥控钥匙。
没有反应。
车位上空空如也。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周毅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像是在KTV。
“喂,老婆,怎么了?”
“车呢?”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车啊……”他那边顿了一下,音乐声小了点,“那个……我姑父,他今天要去机场接个重要的客户,我的车不是看着大气嘛,就借给他开去撑个场面……”
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周毅,我爸住院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下隐约的音乐声。
“什么?叔叔怎么了?严重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就要过去!你把车给我开回来!”我几乎是在吼。
“可是……我姑父已经开着去机场了啊,现在掉头也来不及了……”
“那就让他把客户扔在机场,把车给我开回来!”
“然然,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周毅的语气也急了,“那是我姑父最重要的客户,关系到他下半年的业绩!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无理取闹?
又是无理取闹!
在我的父亲可能身处险境的时候,他想的,竟然是他姑父的业绩!
我气得浑身发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先打个车去医院,我这边结束了马上就过去找你,好不好?我姑父说了,晚上一定把车还回来。”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站在空荡荡的停车位前,我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我曾经以为,婚姻是港湾,是依靠。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港湾,随时会为了别人,把我推向惊涛骇浪。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哭没有用,愤怒也没有用。
我打开手机,叫了一辆专车。
在等待的十分钟里,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我早就该做的决定。
我给周毅发了一条微信。
“周毅,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他没有回。
或许是没看到,或许是看到了,但觉得我还在说气话。
无所谓了。
车来了,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就像我那段被他和他家人消耗殆尽的感情。
到了医院,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我妈正守在病床前,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别来吗?”
“我能不来吗?”我走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父亲,心疼得厉害。
“爸,你感觉怎么样?”
我爸睁开眼,对我虚弱地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就是头有点晕。你别担心,医生都检查过了,问题不大。”
我握着他冰凉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幸好,问题不大。
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想象。
而造成这一切潜在风险的始作俑者,我的丈夫,此刻正在KTV里,为他姑父的“面子”和“业绩”保驾护航。
何其讽刺。
晚上九点,周毅才姗姗来迟。
他提着一篮水果,脸上带着愧疚和疲惫。
“爸,您感觉怎么样?”他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一脸关切地问。
我爸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工作那么忙,还跑一趟干什么。”
我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脸色也不太好看。
周毅走到我身边,想拉我的手。
“然然,对不起,我……”
我没让他碰到我。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你应该跟我爸说。”
周毅的脸涨红了。
“叔叔,对不起,今天……”
“行了行了,”我爸打断他,“都过去了。你们年轻人工作忙,我理解。”
我爸越大度,我心里就越难受。
这天晚上,我留在医院陪床。
周毅想留下来,被我拒绝了。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明天还要上班。”
他看着我冷淡的表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走了。
深夜的病房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的“滴滴”声。
我看着父亲熟睡的脸,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附近的短租公寓信息。
这个家,我暂时不想回去了。
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来好好想一想,这段婚姻,到底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父亲住了三天院,就出院了。
这三天里,周毅每天都来,表现得无可挑剔。
他削水果,打开水,陪我爸聊天,甚至还学会了怎么看血压计的数值。
我妈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只有我,始终冷眼旁观。
我知道,他是在弥补,是在表演。
但被打破的信任,就像摔碎的镜子,就算黏合起来,也满是裂痕。
出院那天,周毅开着那辆“金贵”的车来了。
车里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放了我喜欢的香薰。
他想扶我爸上车,我爸摆了摆手,自己稳稳地坐了进去。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
我妈几次想开口缓和气氛,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到了我家楼下,我对我妈说:“妈,你先陪爸上去休息,我跟周毅有点事要谈。”
我妈看了看我们俩,叹了口气,扶着我爸进了电梯。
等他们上去,我转过身,对周毅说:“我们把这辆车卖了吧。”
周毅愣住了,“为什么?这车不是开得好好的吗?”
“因为它已经不是一辆单纯的代步工具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它是你的‘面子’,是你家人随时可以征用的‘共享资源’,是我一次次失望和愤怒的源头。我不想再为它吵架了。”
“然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的保证,我已经不敢信了。”我打断他,“周毅,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辆车,是你永远拎不清的边界感。你总觉得,拒绝别人是错的,满足自己家人是理所应当的。但你忘了,我们结婚了,我才是你最亲的家人。”
他沉默了。
“卖了车,钱一人一半。”我继续说,“以后,我们各自出行,互不干涉。你想打车,想坐地铁,都随你。你想把你的那一半钱拿去给你表弟、你姑父买车,也随你。”
“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吗?”周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我是在自救。”我说,“我不想再把自己的情绪和生活,绑在一件我无法控制的事情上。”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我这几天不回去了,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
那是我给自己留的退路。
接下来的日子,我搬进了那间只有四十平米的小公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把我的画板、颜料、电脑全都搬了过去,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空间。
没有了无休止的争吵,没有了突如其来的借车电话,我的世界清净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
那本儿童绘本的稿子,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心境下,画得异常顺利。
周毅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一开始是道歉,后来是哀求,再后来,是质问。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我很少回复。
偶尔回一句:“我在忙。”
他开始来我公司楼下堵我。
我下了班,就从后门溜走,坐地铁回到我的小窝。
我知道这样很残忍,像是在对他进行冷暴力。
但我真的需要这段时间。
我需要让他也尝一尝,那种不被重视、无能为力的感觉。
大概过了一个月,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周毅去家里找我了,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然然,夫妻没有隔夜仇。小周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妈,我知道了。”
我知道,我不能永远躲着。
问题终归是要解决的。
我约了周毅在我租的公寓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他来的时候,我几乎没认出来。
他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
他看到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然然,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给他点了一杯美式,自己只要了一杯白水。
“车卖了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卖了。按照你说的,钱打到你卡里一半了。”
我“嗯”了一声。
“然然,跟我回家吧。”他祈求地看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家里所有事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周毅,”我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不行!”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朝我们看过来,“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分-开!”
“你坐下。”我皱了皱眉。
他深吸几口气,缓缓坐下,但眼神里的恐慌丝毫未减。
“我不是要离婚。”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只是觉得,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去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和我们自己。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我也好好想想,我还能不能,或者说,还愿不愿意,继续做你的妻子。”
“我当然愿意!我……”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打断他,“周毅,你爱的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为你操持一切、还要无条件包容你所有家人和朋友的‘我’,还是林然这个人本身?”
他被我问住了。
这个问题,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
我只是平静地,把我这几年来积攒的所有委屈和失望,一件一件地告诉他。
从他第一次为了朋友的饭局让我等两个小时,到他把他妈的旧衣服拿回来让我穿,再到这一次又一次的借车事件。
他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听着。
我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但我知道,我已经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最后,我说:“给我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后,我们都觉得,还想继续在一起,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如果……”
我没说下去。
但他懂了。
他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那之后的日子,我们真的像两条平行线。
他没有再来打扰我。
只是每天早上会发一条“注意身体”,晚上会发一条“早点休息”。
我偶尔会回一个“好”字。
我的绘本稿子完成了,出版社非常满意,很快就签了合同,付了首付款。
我用那笔钱,给自己报了一个驾校的赛道体验课,还去学了插花和烘焙。
我开始健身,开始看展,开始和许久不联系的朋友聚会。
我发现,我的生活,离开了他,并没有变得更糟。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更丰富,更自由了。
我开始享受这种一个人的状态。
就在我几乎快要习惯这种生活的时候,一个电话,再次打乱了我的节奏。
是我的婆婆打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惊慌失措。
“然然,你快来医院!周毅他……他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
“怎么了?”
“他……他胃出血,在公司晕倒了,现在正在抢救!”
我挂了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胃出血?
怎么会突然胃出血?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包就往外冲。
站在路边,我下意识地想去摸车钥匙,才猛然想起,车已经卖了。
我焦急地在路边拦车,可偏偏是晚高峰,一辆辆出租车都亮着“载客”的红灯。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讽刺。
曾经,我为了没有车回不了家而愤怒。
现在,我为了没有车去不了医院而焦急。
命运,真是一个爱开玩笑的混蛋。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我催着司机一路狂奔。
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
婆婆和公公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婆婆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公公在一旁不停地叹气。
看到我,婆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我的手。
“然然,你可算来了!怎么办啊,周毅他会不会有事啊……”
“妈,您别急,医生怎么说?”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医生说……说他长期饮食不规律,压力太大,加上可能喝了酒,才诱发的急性胃出血。现在正在做胃镜止血……”
我明白了。
我们分开的这两个月,他大概也没好好照顾自己。
我扶着婆婆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会没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胃出血不是绝症。”我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他吗?
恨他的拎不清,恨他的愚孝和所谓的“义气”。
可当我知道他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痛。
原来,我还是在乎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手术很成功,血已经止住了。病人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注意休养,以后绝对不能再喝酒,饮食也要清淡规律。”
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毅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闭着眼睛,还在麻醉中。
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里那点怨气,突然就散了。
他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婆婆要留下来陪床,被我劝回去了。
“妈,您今天也吓坏了,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有我。”
公公也劝她:“是啊,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再把自己累倒了。让然然先守着吧。”
婆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眼睛红红的。
“然然,以前……是妈不对。以后,我们都好好过日子。”
我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昏睡的周毅。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打点滴。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我伸出手,想替他抚平,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们之间,还回得去吗?
深夜,周毅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愧疚。
“然-然……”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我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温水。
我用棉签蘸着水,一点点湿润他干裂的嘴唇。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眶慢慢红了。
“对不起,”他说,“又让你担心了。”
我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好养身体。”
住院的日子是枯燥的。
因为胃不能受刺激,他只能吃流食。
婆婆每天送来的汤汤水水,他喝了两天就腻了。
我开始在网上查各种养胃的食谱,用我的小公寓里那个小小的厨房,变着花样给他做。
小米山药粥,南瓜糊,蔬菜泥。
我用保温桶装好,每天坐一个小时的地铁,送到医院。
他吃得很香,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他说,比我婆婆做的好吃多了。
婆婆知道了,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说:“还是然然手巧。以后周毅的嘴,就交给你了。”
除了照顾他的饮食,我还负责处理他工作上的事。
他的同事把笔记本电脑送了过来,我帮他接收邮件,整理文件,跟客户沟通一些紧急的事务。
幸好我之前做过几年策划,对他的工作内容还算了解,处理起来倒也不算太费劲。
病房里的其他病友和家属,都以为我们是模范夫妻。
有个阿姨还羡慕地对我婆婆说:“你家儿媳妇真好,长得漂亮,还这么能干贤惠。”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夸我。
周毅听着,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一天,他姑姑和那个宝贝表弟周浩,提着一篮水果来看他了。
一进门,他姑姑就咋咋呼呼地嚷嚷开了。
“哎哟,我的大侄子,怎么搞成这样了?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
周浩跟在后面,东张西望,一脸的不自在。
“姑姑,小点声,这是医院。”我提醒了一句。
姑姑这才收敛了点,走到床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周毅。
“听你妈说,是胃出血?哎,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挣再多钱有什么用,身体垮了,什么都没了。”
她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睛却瞟向我,“然然啊,你这个做老婆的,也有责任。怎么没把周毅照顾好呢?男人在外面打拼,家里就得靠你了呀。”
我还没说话,周毅先开口了。
“姑姑,这事跟然然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他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这段时间,要不是然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姑愣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我也就是说说。你们好好的就行。”
周浩把水果往床头柜上一放,全程没怎么说话,眼睛也不敢看我。
临走的时候,姑姑又想起了什么,对我说:“对了然然,你们那车不是卖了吗?正好,周浩最近也想买车,你们卖了多少钱?跟哪个买家联系的?介绍介绍呗,看看能不能便宜点。”
我简直要被这家人的脑回路气笑了。
我还没开口,周毅冷冷地说话了。
“姑姑,车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他的目光转向周浩,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周浩,你也是。以后别再动不动就来找我。你自己长手长脚,想要什么,自己去挣。我不是你的提款机,更不是你的司机。”
周浩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像被当众扇了一巴掌。
姑姑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周毅,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他不是看你生病了,好心好意来看你嘛……”
“好心好意?”周毅冷笑,“我住院这几天,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微信吗?现在跑来看我,是做给谁看?”
姑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周毅下了逐客令。
姑姑和周浩灰溜溜地走了。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周毅,心里有些惊讶。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旗帜鲜明地拒绝他的家人。
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避开我的目光,说:“我就是……突然觉得很烦。”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他掖了掖被角。
也许,这次生病,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一周后,周毅出院了。
出院手续是我办的。
我拿着缴费单,去窗口结账。
住院期间大大小小的费用加起来,总共花了两万多。
我拿出自己的卡,准备付钱。
“用我的。”周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递过来一张卡。
“密码是你生日。”
我看了他一眼,接过了卡。
回家的路上,我们俩都没有说话。
车是我用手机软件叫的专车。
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大哥,一路上都在跟我们聊他新换的电动车有多省钱,社区团购买的冷链海鲜有多划算。
周毅偶尔应和两句,大多数时候,都在看窗外。
车开到我租的小公寓楼下,我对他说了声“到了”。
他却对司机说:“师傅,继续往前开。”
我愣住了。
“去哪儿?”
“回家。”他说。
车子一路开到了我们自己家的楼下。
他付了钱,下了车,然后绕过来,帮我打开了车门。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然然,”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恳切,“我们谈谈。”
我跟着他上了楼。
打开门,房子里一尘不染,看得出他请人打扫过。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他把文件袋推到我面前。
“你看看。”
我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份购房合同,和一本房产证。
地址,是我租的那个小公寓。
户主姓名,写的是我的名字,林然。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卖车的那笔钱,加上我这几年自己存的一点积蓄,全款买的。”他说,“我知道你喜欢那里。那里离你的客户近,也清净。”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然,我知道,一套房子,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这房子,不是给你的补偿,是给你的退路。”
“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它。但如果你哪天真的觉得,跟我在一起太累了,太委屈了,你想离开,我希望你有一个可以安心落脚的地方,而不是去租一个随时可能被房东赶走的小房子。”
“你可以随时搬回去住,也可以把它租出去,或者卖掉。它是你的,完全属于你。”
我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用这样的方式。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真的就这么死了,我最遗憾的是什么。”
“不是没赚到更多的钱,不是没爬到更高的位置。而是,我把你弄丢了。”
“我这个混蛋,把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当然。我为了那些所谓的情面、所谓的亲情,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失望,让你难过。我真是……活该。”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我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
“然然,你之前问我,我爱的是那个百依百-顺的‘你’,还是林然这个人。”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我爱的是林然。是那个会为了给我惊喜,偷偷学做我爱吃的菜的林然;是那个在我加班晚归时,永远会给我留一盏灯的林然;是那个嘴上说着我乱花钱,却会偷偷给我买最新款游戏机的林然;是那个……在我最混蛋的时候,还愿意来医院照顾我的林然。”
“我爱的,是你。只是我以前,眼瞎心盲,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泪光,也闪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然然,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不是回到过去,是重新开始。”
“从今天起,换我来追你。换我来为你做饭,为你留灯,为你拒绝所有不合理的要求。换我来……做你的港湾。”
我看着他,泪流满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理智告诉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情感上,我却无法否认,我的心,动摇了。
他没有逼我。
只是把那份房产证,又往我面前推了推。
“你先收下。答不答应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知道,从今往后,你不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没有留在我们自己的家,还是回了那个属于我的小公寓。
我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本红色的房产证,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周毅真的像换了一个人。
他没有再对我死缠烂打,也没有再提让我们复合的事。
他只是,用行动,一点一点地,重新渗透我的生活。
他会提前查好天气预报,如果第二天要下雨,他会提前一天晚上,把一把伞挂在我公寓的门把手上。
他会研究各种养胃的菜谱,做好之后,用保温桶装着,在我午休的时候,送到我公司楼下,然后发个微信给我,自己就走,绝不多做停留。
他会把我随口在朋友圈提过一句想看的画展门票买好,快递给我,附上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祝你看展愉快。”
他做的一切,都小心翼翼,充满了分寸感。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嘴上道歉的周毅,而是变成了一个,懂得用行动来表达歉意的男人。
我的心,也从最开始的坚冰,一点一点地,开始融化。
我妈来看我,看到我桌上周毅送来的养胃汤,欣慰地笑了。
“看来,小周是真的长大了。”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然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道错了,肯改,就是好的。”我妈拍了拍我的手,“妈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有他。别为了那点过不去的坎,错过了真正对你好的人。”
我明白我妈的意思。
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呢?
转眼,三个月的期限到了。
这天是我的生日。
我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平淡地度过。
晚上,我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公寓。
打开门,却发现,屋子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周毅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腰上系着我买的卡通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
餐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还有几样我爱吃的小菜。
他听到开门声,回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有些紧张的笑。
“生日快乐。”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
“我……我跟中介要了备用钥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就走。”
我看着他,看着这一屋子的烟火气,突然就笑了。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放松下来。
“周毅,”我把脸埋在他的后背,声音闷闷的,“下不为例。”
他转过身,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
“好。”他说,“下不为例。”
我们没有再提过去那些不愉快。
有些伤疤,不需要反复揭开。
只需要用未来的温暖,将它慢慢抚平。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蛋糕,喝了一点红酒。
他跟我讲他最近工作上的趣事,我跟他分享我新接的插画项目。
我们聊了很多,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后来,我问他:“如果我今天没有抱你,你打算怎么办?”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那就继续追。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追到你点头为止。”
我笑了,“这么有信心?”
“不是有信心。”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熟悉的温柔,“是认定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没有立刻搬回去住。
那个小公寓,我留下了。
就像周毅说的,它不是补偿,是我的退路,也是我的底气。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也提醒着他,一段健康的感情,需要尊重,需要边界,更需要彼此独立的勇气。
周末,我们一起开车回我妈家。
开的是我用稿费给自己买的一辆小小的两厢车。
车子不贵,但很可爱,完全是我喜欢的样子。
周毅坐在副驾驶,一路都在给我递零食,讲笑话。
阳光很好,车里放着我喜欢的音乐。
我看着前方平坦开阔的道路,心里一片宁静。
到了我妈家,我爸妈看到我们俩和和美美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吃完饭,我爸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张卡。
“然然,这是爸的一点心意。你自己买辆车,以后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用看别人脸色。”
我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正在厨房里抢着洗碗的周毅,笑了。
“爸,不用了。”我把卡推了回去,“我已经有车了。”
是的,我已经有车了。
一辆是停在楼下,可以带我去任何地方的代步工具。
而另一辆,是经历过风雨,重新学会了如何掌舵的,驶向未来的生活。
路还很长,但我知道,这一次,方向盘,牢牢地握在我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