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而活》罗素答道，是爱情的渴望，知识的追求，苦难的同情

《我为何而活：罗素自传》是英国作家伯特兰·罗素对于自己一生轨迹的反思和自省。

我为何而活，支撑他的三种感情，对于爱情的渴望，对于知识的追求，对于苦难的同情，生命的意义并非唯一，但作者提供了更经典的解释，而对于自我价值的实现和社会价值的贡献，更加拓宽了生命的宽度。

生命之问，我为何而活？罗素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

序言 为何而活

◆ 有三种感情，单纯而热烈，支配着我的一生：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以及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这三种纯洁但无比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这三种激情，就像飓风一样，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地把我吹来吹去，吹到濒临绝望的边缘。

我寻求爱情，首先因为爱情给我带来狂喜，它如此强烈以致我经常愿意为了几小时的欢愉而牺牲生命中的其他一切。我寻求爱情，其次是因为爱情解除孤寂——那是一颗震颤的心，在世界的边缘，俯瞰那冰冷死寂、深不可测的深渊。我寻求爱情，最后是因为在爱情的结合中，我看到圣徒和诗人们所想象的天堂景象的神秘缩影。这就是我所寻求的，虽然它对人生似乎过于美好然而最终我还是得到了它。

我以同样的热情寻求知识，我希望了解人的心灵。我希望知道星星为什么闪闪发光，我试图理解毕达哥拉斯的思想威力，即数字支配着万物流转。这方面我获得一些成就，然而并不多。

爱情与知识已让我尽可能地靠近天堂，但悲悯却总能把我拽回人间。痛苦的呼喊萦绕在我的心头。忍饥挨饿的儿童，饱受压迫者折磨的受害者，被子女视为碍眼负担的无助老人，以及充斥着孤独、贫穷和苦痛的整个世界，都是对人类应有的理想生活的嘲弄。我渴望减轻这罪恶，但却无能为力，自己也深受其害。

这，就是我的人生。我觉得此生值得，如若有机会，我会欣然再活一次。

1872年—1914年

◆ 童年大部分的岁月里，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光都是我在园中独自度过的，而孤独也成了我人生中最鲜明的色调。

◆ 在整个童年时期，我的孤独感变得越发强烈，也越发为找不到一个可以谈心之人而绝望。多亏大自然、书籍，以及（日后）数学的拯救，才让我免于彻底的沉沦。

◆ 奶奶总是担心我太过用功，因此把我的课时安排得很短。结果，我便常常在卧室里偷偷点上蜡烛学习，在寒冷的夜晚，我会穿好睡衣坐在书桌前，只要听到最轻微的响动，我就立马吹灭蜡烛，钻回到床上

◆ 一旦意识到自己脑袋灵光，我就下定决心，要尽一切可能在知识领域有一番作为。整个青年时代，我从不允许任何事情阻碍我实现这个抱负。

◆ 既然自省是大量获取重要知识的唯一途径，就不应被谴责为病态。这种领悟，让我在自省的问题上如释重负。

◆ 我对日落、云彩和春秋的树木之美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但这种兴趣是一种对于性的无意识升华，即一种逃避现实的尝试，因此蒙上了一层多愁善感的特质。

◆ 在社交方面，我害羞、幼稚、笨拙、安分守己、和颜悦色。看着那些在社交应酬上不知尴尬是何物的人，我心中不无歆羡。

◆ 下定决心，长大后要在数学领域有所建树，但却从不期待遇到一个能交朋友的人或是能够倾吐心声的对象，更不敢奢求能在一生的任何阶段摆脱这种忧悒的状态。

第二章 剑桥岁月

◆ 无论在何时受到诱惑、想对诚信有所偏离，只要一想到他的反对，我便会克制住自己。他集机智、激情、智慧、清高、温柔和正直于一身，达到了我见所未见的高度

◆ 总体来说，哲学给了我巨大的乐趣。我也很享受研究伟大哲学家所提供的审视世界的奇思妙想。

◆ 我不记得有任何一位老师因为被学生指出错误而怀恨在心，却记得有不少学生都敢于直言。

第三章 坠入爱河

◆ 然而，无论情路顺风顺水还是磕磕绊绊，我都不觉得这对我的专心学习有任何影响。

◆ 在那个时期，自诩科学家的人们往往对遗传学抱有一种迷信的态度，人们当然没有意识到，从很大程度来说，许多精神障碍都是恶劣的环境和愚昧的道德教育的结果。我开始逐渐认为，自己似乎注定要走向悲惨的命运。

◆ 父亲患有癫痫病，姑姑患有妄想症，叔叔又患有精神病，这样的发现让我惊恐万状，因为在那个年代，人人都迷信精神疾病会遗传。

◆ 然而，就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当快乐纯粹到极点的时候，却似乎超越了临界点，骤然沦为对于失去的恐惧。这是因为，建立在如此脆弱和不稳定基础上的东西，是非常容易失去的！

◆ 我想写一系列关于科学哲学的书籍，涵盖从纯数学到生理学的内容，再写一系列关于社会问题的书。我希望这两个系列最终能组成一个综合科学和实践的并集。

◆ 而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创作所带来的希望和绝望都是假象，因为作品绝不会像创作不顺的日子里那么糟糕，也不会像创作顺利的日子里那么精彩。

◆ 我从妻子和我的工作中汲取了足够的快乐，对其他东西别无所求。但事实上，我们每年通常只有一半的时间能在乡下平静度过。

◆ 对于我渴望成为的那种专业人士来说，浑浑噩噩的生活体验是没有多大用处的，遵守社会条条框框更是毫无意义。

第四章 智识的收获

◆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将我占据，其中包含着强烈的痛苦，但也有一些振奋人心的因素，因为我有能力控制痛苦，并让这痛苦为我所用，成为通往智慧的大门。

◆ 他总是深陷于缺钱的恐惧之中，却不用合理的方式应对恐惧，反倒肆无忌惮地花钱，想要这样欺骗自己相信有能力负担。

◆ 一般的先验哲学家会告诉你，经验与道德无关，因为经验只能让我们看到眼下的事物“是什么”，而不能指出其“应该是什么”。

◆ 当下的环境很容易产生非常具体的道德信念，让我判断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事物是好或坏；而由于想象力的匮乏，我们往往不可能事先确定对于对一件事实的道德判断。

◆ 那么人类就跟吃饱的猪没什么区别。然而总的来说，我并不相信对于永恒事物的思考能够解决幸福的问题。对于永恒事物的思考能够给人们带来片刻的幸福，但这片刻的幸福，仍会被多年的痛苦挣扎和郁郁寡欢所抵消。

◆ 在这个世界里，受到惩罚的只有善良之人，而邪恶之人却在幸福和尊重中生活和死亡。

第五章 风暴来临

◆ 在我看来，男人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男人，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是如此。从我自身而言，我对自己爱过的女人心怀感恩，没有她们，我的心胸便会狭隘得多。

1914年—1944年

◆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父母爱孩子是人之常情，但战争却让我相信，这种爱只是一个罕见的例外。我原以为大多数人爱财胜过其他一切，但后来却发现，人们对破坏的热爱甚至要更胜一筹。

◆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看到一架燃烧的齐柏林飞艇从空中坠落。民众之所以欢呼，是为勇敢战士在痛苦中惨死而兴奋。在那一刻，科莱特的爱为我营造了一个避难所，我并非在逃避不可避免的残酷本身，而是在逃避对人之本性的领悟引来的心如刀绞

◆ 我们用白天的时间远足，夜晚的时间则在款款深情中度过，这种深情能够消融世间所有苦痛，却能从中提炼出一种几乎超越于人类体验之上的狂喜。

◆ 一战将我带到了彻头彻尾的玩世不恭的边缘，让我几乎无法相信这世上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可言。

◆ 在这个世界上，既有的思想、科学、艺术、政府理想，以及对未来的希望，大多都应归功于生活在欧洲内外的欧洲民族

◆ 最重要的是，我认为战争中的任何问题都没有和平重要；与继续战斗所造成的灾难相比，为和平放弃一些需求所带来的损失是微不足道的。

◆ 从青年时代起，我就能在一切消遣和享乐背后体察到一种痛苦的孤寂。

◆ 对我来说，大海、星辰、荒原的夜风，甚至比我最爱的人还要重要。我意识到，对我来说，人类的感情其实只是一种对上帝求而不得的逃避。

第七章 中国之旅

◆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到中国人，对他们的表达之诙谐和娴熟有些出乎意料。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有教养的中国人堪称世界上最有教养的人。

◆ 我从那时起便意识到，打从心底来说，我是享受生命的。毫无疑问，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与生俱来的常识，但我却要后天习得。

◆ 我做了无数次演讲，讲爱因斯坦，讲教育，也讲社会问题。学生们对知识抱着非同寻常的热情。你一旦开口，他们的眼中就露出饥肠辘辘之人将要饕餮的热盼。无论在哪里，他们给予我的尊敬都让我措手不及。

第八章 全新的情感重心

◆ 然而，这股热情渐渐冷却，希望也渐渐淡漠；我对人类应该如何生活的看法没有改变，只是失去了以前那种预言家般的热忱，也不再那么期待游说活动势在必得了。

◆ 在我眼中，世界是属于个人的冒险胜地。我要思考自己的理念，寻找自己的朋友，选择自己的住处，除了自己的喜好，我不把传统、长辈或任何东西放在眼里。我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遗世独立，不需要任何支撑。

◆ 人们说，时间使人成熟。但我不这么认为。时间使人恐惧，恐惧使人妥协，而通过妥协，他会努力在别人面前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 我所说的，是一种更加形而上的恐惧，这是一种通过遭遇生活中最大的恶意而深入骨髓的恐惧：朋友的背信弃义，所爱之人的逝去，对潜藏在普通人本性中的残忍的察觉。

◆ 托尔斯泰曾以极大的说服力宣传游说，认为不抵抗主义可以重新唤起掌权人的良心，然而，这种教义在1933年后的德国显然是行不通的。显然，只有在掌权者的残忍不超过一定限度时，托尔斯泰的教义才说得通，而纳粹显然早已越了界。

1944年—1967年

◆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是否能够通过和平手段改善较贫穷国家的困境，这一点非常值得怀疑，而且很可能成为各国政府在未来几个世纪面对的最难解决的问题。

◆ 个人的行为举止要取决于他的职业。例如，一个邮递员就应该把街区上有信要投递的家家户户的门敲个遍，但如果把敲门人换成别人，这个人就是在滋扰公众了。

◆ “想要事情如你所愿地发展，靠的不是祈祷和谦恭，而要对自然规律有所认识。”

◆ 我的1950年以获得功绩勋章为开端，又以诺贝尔奖作为尾声，似乎标志着我在声望上达到了顶峰。

◆ 我一直认为，不作恶的人是不可能收获名望的，但道德感迟钝如我，却始终看不出我在什么事情上作了恶。

◆ 自从卢瑟福首次发现原子结构的时候起，原子力迟早会被用于战争一事已经显而易见，这也让我预见到了人类由于愚蠢而彻底自我毁灭的可能性。

第十一章 罗素-爱因斯坦宣言

◆ 我向整个人类呼吁：铭记你们的人性，将其余的一切抛诸脑后。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一点，通向崭新天堂的道路就会铺开；如果不然，那么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全人类的消亡。”

第十二章 特拉法加广场

◆ 有些人年轻时前程似锦，却最终无所作为；有些人却能一步一个脚印地不断进步，在漫长的人生中取得累累硕果。

第十三章 和平基金会

◆ 发现，在人事纷争上，有一个往往被人忽视但却非常重要的事实，而我也曾经对这一点视而不见：人们对自己或人类之生存的关注，不比对于消灭仇敌的狂热。

后记

◆ 从少年时代起，我一直将生活中的重心投入在两个不同的目标上，这两个目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彼此分隔，直到最近几年才合二为一。从一方面来说，我想探索可知的事物是否存在；另一方面，我希望尽一切可能创造一个更加幸福的世界。

◆ 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我的思想便集中在了人类的苦难和愚蠢上

◆ 我的后半生是在人类历史上一个最为痛苦的时代中度过的，在这段时间，全球局势江河日下，过去所取得的看似决定性的胜利，到头来却是转瞬即逝。

◆ 但我最终得出结论，永恒的世界微不足道，而数学只是一门用不同语言表达同一道理的艺术。启程时，我曾相信爱、自由和勇敢不必战斗即可征服世界，但我却成了一场残酷而可怕的战争的支持者。从这些方面来说，我是失败的。

◆ 我毕生都在追求一种愿景，既关乎个人，也涉及社会。从个人来说：我们要崇尚高贵，崇尚美好，崇尚善良；在平凡的俗世中，通过顿悟的时刻触及智慧。从社会来说：我们要构想出想要创造的社会，在那里，个人能够自由成长；在那里，仇恨、贪婪、嫉妒因得不到滋养而枯萎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