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她却不让我碰她,半夜我跟踪她去了后山

发布时间:2025-05-29 16:14  浏览量:1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这辈子,值了。

娶了全村最美的女人。

她叫舒清月。

可洞房夜,她不让我碰。

她说,给我三年。

我以为,她在考验我。

没想到,她夜夜去后山。

我慌了,她是不是外面有人?

我叫耿向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庄稼汉。我们村在山沟沟里,穷得叮当响。我爹走得早,是我娘罗秀梅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我娘总说,咱家穷,能娶上个媳妇就烧高香了,不敢挑。可我偏偏就对村里最俊的姑娘舒清月上了心。

舒清月那可真是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第二个的美人胚子,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能甜到人心里去。她不光长得俊,还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读过高中呢,说话办事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这样的姑娘,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泥腿子。村里的后生,哪个不盯着她?可她偏偏谁也看不上,一晃就拖到了二十三岁,成了个老姑娘。

那年头,农村姑娘二十出头要是不嫁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可舒清月家的门槛,愣是被媒人踏平了,她就是不点头。我娘也劝我:“向晚,咱别痴心妄想了,那舒清月是天上的仙女儿,咱是地上的泥鳅,够不着。”

我嘴上应着,心里却不肯死心。我总觉得,舒清月看我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别人看她,是带钩子的,恨不得把她扒层皮。我看她,是怯生生的,是打心眼里的敬重和喜欢。我不敢跟她说话,但每次在村里碰上,我都会冲她憨憨地笑一笑,然后赶紧低下头,脸红得像猪肝。她呢,也不躲,就那么静静地回望我一眼,眼神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像雾,又像潭水,深不见底。

转机发生在那年秋天。村里修水渠,需要人去山里炸石头。那是个危险活儿,给的工分高,村里的壮劳力都抢着去。我也报了名,想着多挣点工分,好让我娘冬天能扯块新布做衣裳。那天,眼看着就要收工了,哑炮突然响了,碎石渣子像下雨一样飞过来。我离得最近,躲闪不及,只觉得腿上一麻,人就栽倒了。

等我再醒过来,人已经在村里的卫生所了。我娘坐在我床边,哭得眼睛都肿了。卫生所的钱伯均钱大夫告诉我,我命大,腿没断,就是被石头划了老大一个口子,伤了筋,得躺上一百天。

我成了个闲人,天天躺在床上,心里又急又愁。这下好了,别说娶媳妇了,家里的活儿都干不了,全靠我娘一个人撑着。我正唉声叹气呢,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以为是邻居王铁山又来给我送吃的,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说:“铁山,放那儿吧,我没胃口。”

半天没听见回音,我纳闷地睁开眼,一下就愣住了。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舒清月。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布衫,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干净的白布。夕阳的光从门外照进来,给她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我当时心跳得像打雷,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见我这副傻样,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露出了那对好看的酒窝。“耿向晚,我来看看你。”她的声音,也像泉水一样好听。

她把篮子放在床头柜上,掀开白布,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我听王铁山说你受伤了,我……我给你熬了碗汤,你趁热喝。”

我看着那碗鸡汤,眼眶子一下就热了。那时候谁家舍得杀鸡啊,我娘为了给我补身子,也就隔三差五去集市上称一两肉。这碗鸡汤,对我们这样的穷人家来说,是天大的情分。我结结巴巴地说:“舒清月……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快喝吧,凉了就腥了。”她说着,竟然主动坐到床边,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顾得上推辞,就那么傻傻地张开嘴,喝下了那口汤。那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香最暖的鸡汤。

从那天起,舒-清-月每天都来。她不光给我送鸡汤,还给我带她自己看的书,给我念报纸上的新闻,给我讲外面的世界。我这才知道,原来山的那边,有高楼大厦,有火车汽车,有我们想都想不到的繁华。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那光,把我的心也给照亮了。

我娘看着我俩,偷偷地乐,见天儿地念叨:“老天爷开眼了,老耿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可我心里却越来越没底。她对我越好,我越自卑。她那么好,我拿什么配得上她?我就是一个没文化的庄稼汉,现在还成了个瘸子,我凭什么耽误人家?

那天,她又来给我送饭。我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对她说:“舒清月,你别来了。我……我配不上你。”

她愣了一下,眼睛里的光好像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她把饭盒放下,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我心里难受得像刀割一样,可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就在我以为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耿向晚,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文化,我也不在乎你的腿……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你老实,本分,看我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她顿了顿,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你要是愿意,等你好利索了,我……我就嫁给你。”

我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傻了。等我反应过来,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我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我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就只会说一句话:“我愿意,我愿意……”

我们就这样,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把亲事定了下来。村里人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我耿向晚走了狗屎运的,有说舒清月眼睛瞎了的,更多的人是等着看笑话,觉得我们俩的日子肯定过不长。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辈子一定要对舒清月好,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着,护着,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的腿好利索后,我们就在村里人的议论声中,办了婚礼。婚礼很简单,就是请乡亲们吃了顿饭。我穿着借来的新衣服,胸口戴着大红花,看着穿着红嫁衣的舒清月,觉得像做梦一样。她真的太美了,美得让我不敢相信,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媳妇了。

闹洞房的时候,村里的后生们起哄,非要让我们喝交杯酒,亲一个。舒清月的脸红得像块布,一直往我身后躲。我护着她,替她挡了好几杯酒,好不容易才把那帮人送走。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我和她。红色的龙凤烛在桌子上噼里啪啦地烧着,映着舒清月的脸,忽明忽暗。我看着她,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汗。我搓着手,走过去,小声地喊她:“清月……”

她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慌和祈求。那眼神,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向晚,”她咬着嘴唇,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我愣住了:“时间?什么时间?”

“三年。”她低下头,不敢看我,“你给我三年时间。这三年里,我们……我们就像兄妹一样过日子,好不好?三年之后,我……我一定做个好妻子。”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全乱了。新婚之夜,妻子不让碰,还要做三年的“兄妹夫妻”,这叫什么事儿?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村里人本来就看我们笑话,这下不是更得把我的脊梁骨戳穿?

我心里又气又委屈,一股火直往上涌。可我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看着她那双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眼睛,心又一下子软了。我爱她,爱得深入骨髓。从她每天给我送鸡汤,给我念书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都要对她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火强压下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我答应你。别说三年,就是一辈子,只要你愿意,我都等。”

她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轻易答应,猛地抬起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一晚,她睡床上,我打了地铺。我们之间,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天河。我听着她压抑的哭声,一夜没合眼,心里五味杂陈。我不明白,她明明是自愿嫁给我的,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心事?这个三年的约定,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开了。

在外人面前,舒清月是个无可挑剔的媳-妇。她孝顺我娘罗秀梅,每天端茶倒水,问寒问暖,比我这个亲儿子还周到。我娘逢人就夸,说自己积了八辈子的德,才娶了这么个仙女一样的儿媳妇。她把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我的衣服总是洗得干干净净,饭菜也总是做得可口。她对我,更是没话说,温柔体贴,关心备至。

可一到晚上,回到我们那间小屋,她就像变了个人。她总是找各种借口,避免跟我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我们依旧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铺。那张崭新的婚床,成了屋子里最尴尬的存在。我们说话越来越少,屋子里的空气,总是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心里憋屈,却没处说。我娘问我,怎么还不让她抱孙子?我只能找借口,说我们还年轻,想再等两年。邻居王铁山也拿我开玩笑,说我:“向晚,你小子行不行啊?娶了这么个俊媳妇,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只能红着脸,跟他打哈哈,心里却像针扎一样疼。

我开始怀疑,舒清月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她嫁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她心里,是不是还装着别人?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生长。

我开始偷偷观察她。我发现,她常常一个人发呆,看着窗外出神,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忧伤。她还有个上了锁的木箱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从来不让我碰。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真正让我起疑心的,是她开始夜里出门。

一开始,我没在意。有时候我半夜起夜,发现她不在床上,还以为她也去上茅房了。可次数多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们家的茅房就在院子里,去一趟能用多久?可她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两个小时。

有一次,我实在没忍住,等她回来的时候,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问她:“清月,你干啥去了?”

她身子明显一僵,眼神有些躲闪,小声说:“我……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这个借口太蹩脚了。三更半夜,一个女人家,黑灯瞎火的,出去“走走”?村里的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可能摔跤,而且我们这山里,晚上还可能有野物出没。她图什么?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一个最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她在偷偷地跟人约会?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那么清纯、那么善良的舒清月,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可她反常的举动,又让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我整天魂不守舍,干活也没心思,饭也吃不下,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圈。

我娘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问我到底怎么了。我能怎么说?我总不能告诉我娘,我怀疑你那个仙女一样的儿媳妇在外面偷人吧?我只能咬着牙,说自己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那段时间,我简直就是活在煎熬里。白天,我要在她和我娘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晚上,我要忍受着她对我的冷淡和猜忌带来的痛苦。我无数次想跟她摊牌,问个究竟。可话到嘴边,看着她那张写满疲惫和忧伤的脸,我又问不出口。我怕,我怕一旦问出口,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我舍不得。我太爱她了。哪怕她真的对不起我,我也舍不得放她走。

就这样,我忍着,熬着,直到那个晚上的到来。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乱成一团麻。到了后半夜,我听到床上有了动静。我赶紧闭上眼,装作睡熟了的样子。

我感觉到舒清月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我从眼缝里偷偷地看,只见她又穿上了那件深色的旧衣服,头上还包了块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走到门口,回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悄悄地打开门,闪了出去。

她又出去了!

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嫉妒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我必须要去看看,她到底是去见哪个野男人了!

我从地铺上猛地坐起来,胡乱地套上衣服,也跟着摸了出去。雨还在下,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一点。我告诉自己,耿向晚,你冷静点,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

我远远地缀在舒清月后面。她走得很急,好像有什么急事。她没有往村里走,而是径直朝着村子后面的那座荒山走去。

后山?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地方,平时白天都很少有人去。那里到处都是乱坟岗子,阴森森的,村里人都说那地方不干净。她一个女人家,三更半夜跑去那里干什么?约会也不可能选在这种鬼地方吧?

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脚下的步子也跟得更紧了。山路泥泞湿滑,非常难走。我好几次都差点滑倒。舒清月好像对这条路很熟,在黑暗中走得飞快。我跟得气喘吁吁,心里也越来越慌。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看见前面的舒清月停了下来。她在一座孤零零的新坟前站住了。那座坟,我认得。是村里前两年病死的一个后生,叫江慕白

江慕白我也认识,他跟舒清月是高中同学,俩人以前好像好过一阵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江慕白就得了重病,拖了不到一年就去了。他家里也没什么亲人,村里人帮着,草草地就把他葬在了这后山上。

舒清月跑到江慕白的坟前干什么?难道……难道她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他?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大气都不敢喘。我看见舒清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碟咸菜。她把贡品在坟前摆好,然后又点上了三支香。火光映着她的脸,我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

她跪在坟前,一边烧纸,一边喃喃自语。雨声太大了,我听不清她说什么,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不停地翕动,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伤心极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原来,是这样。原来她心里一直装着一个死人。她嫁给我,却还对前尘旧事念念不忘。那我算什么?我耿向晚,就是个替代品,一个笑话吗?

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和屈辱涌上心头。我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指着她的鼻子问她,你把我当什么了!可我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我看着她在雨中哭泣的单薄身影,心里又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心疼。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一样。一个能对一个死去的人如此情深义重的女人,她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吗?

我开始动摇了。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她让我等她三年,是不是就跟这个江-慕-白有关?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见舒清月突然抬起头,对着墓碑,用一种近乎发誓的语气,大声地说了几句话。这次,风把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

“慕白……你放心……我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不会……不会害了向晚的……他是个好人……我不能……不能让他也……”

后面的话,我又听不清了。可就这几句,已经像惊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约定?什么约定?什么叫“不会害了我”?什么叫“不能让他也……”?也什么?难道江慕白的死,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跟我有关系?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打架。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不光是因为淋了雨,更是因为心里的恐惧。我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足以摧毁我们生活的秘密。

舒清月在坟前哭了很久,才慢慢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我赶紧躲得更深了,等她走远了,我才从树后走出来。

我没有回家,而是走到了江慕白的坟前。那几个白面馒头还摆在那里,香已经燃尽了。我看着墓碑上“江慕白”三个字,心里百感交集。这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年轻人,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我和舒清月的生活里。

我必须要搞清楚,他和舒清月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我也必须搞清楚,他的死,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一晚,我在后山站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家。

回到家,舒清月已经起来了,正在给我做早饭。她看到我一身泥水地回来,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问我:“向晚,你……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

我看着她关切的眼神,那不是装出来的。可一想到昨晚她在坟前哭泣的样子,我心里就堵得慌。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说:“我没事。”然后就回屋换衣服去了。

那天的早饭,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心里藏着事,食不知味。舒清-月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决定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我要主动出击。

吃完饭,我对我娘说,我去找王铁山有点事。然后我就直接去了村卫生所,找到了钱伯均钱大夫。

钱伯均在我们村当了一辈子的赤脚医生,德高望重,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他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跟我很熟。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晒草药。我把门关上,开门见山地问他:“钱大叔,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谁啊?神神秘秘的。”钱伯均看了我一眼。

江慕白。”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紧紧地盯着钱伯均的眼睛。

果然,钱伯均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草药,叹了口气,说:“向晚,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他都走了快两年了。”

“钱大叔,你就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村里人都说是得病死的,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我追问道。

钱伯均沉默了。他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好半天,他才掐了烟头,缓缓地开口:“向晚,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跟清月那丫头日子过得好好的,何必再去揭那些旧伤疤呢?”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觉得有鬼。“钱大叔,这件事对我,对清月,都很重要。求求你,告诉我实话吧。他得的,是不是那种……会传给下一代的病?”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舒清月不让我碰她?为什么她说不能“害”我?很可能,江慕白得的是一种遗传病,而舒清月怕……

钱伯均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我猜对了。

“真的是遗传病?”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钱伯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我说:“唉,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慕白那孩子,得的是一种很罕见的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这个病,传男不传女,但是女性会是病毒的携带者。如果携带者生下男孩,那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发病。一旦发病,就无药可医,活不过三十岁。”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像被炸开了一样。我终于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明白了舒清月为什么不让我碰她,为什么让我等她三年。她不是不爱我,她是太爱我了,爱到不敢跟我生孩子,不敢让我冒那百分之五十的风险,不敢让我们未来的孩子,去承受江慕白那样的痛苦。

那个所谓的“三年之约”,根本不是什么考验,而是她给自己设下的一道枷锁,是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的酷刑。她想用三年的时间,来忘记过去,也想用三年的时间,来看我能不能接受一个不能为我生儿育女的妻子。

而她夜半去后山,也不是去跟什么野男人约会,她只是去祭奠那个她曾经深爱过,却被命运无情捉弄的男人。她对着墓碑说“不会害了我”,是因为她把传宗接代看成天大的事,她觉得,不能给我生个孩子,就是害了我,害了我们老耿家。

这个傻女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

她把所有的痛苦和秘密都一个人扛着,宁愿被我误会,被我猜忌,也不肯告诉我真相,就是怕我知道了会离开她。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心疼,是铺天盖地的心疼。我心疼我的舒清月,她那瘦弱的肩膀上,到底承担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重量?

我哭着对钱伯均说:“钱大叔,那……那清月她……她是不是就是携带者?”

钱伯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当年慕白发病后,我偷偷带清月去县医院查过,检查结果……她确实是携带者。慕白那孩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也知道清月的情况,临死前,他拉着清月的手,让她发誓,以后嫁了人,绝不能生孩子,不能再去害了别人。清月这丫头,也是个死心眼,就把这个誓言当成了圣旨一样守着。”

“这个傻瓜……”我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原来我娶的,不光是村里最美的女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傻的女人。

我从钱伯均家出来,失魂落魄地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村民们看到我,都跟我打招呼,我却像没听见一样。我的脑子里,心里,全都是舒清月。我想起她第一次给我送鸡汤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她在灯下给我念书时,那温柔的侧脸;想起她答应嫁给我时,那含泪的笑容;想起新婚之夜,她那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眼神……

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我越想,心就越疼,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为什么还要怀疑她,误会她,让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久的痛苦和孤独。

我跑回了家。我娘看我眼睛通红,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我没理她,径直冲进了我们的房间。

舒清月正在给我缝补一件旧衣服。看到我冲进来,她吓得手里的针都掉到了地上。

我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足无措地任我抱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着推了推我,小声说:“向晚,你……你怎么了?”

我把她抱得更紧了,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声音哽咽地说:“清月,我的傻清月,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她身子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我:“你……你知道什么了?”

江慕白,遗传病,你们的约定,我全都知道了。”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眼里的光,瞬间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和绝望。她猛地把我推开,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角,退无可退。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心疼得无以复加,“清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的心有多疼?”

“我……”她靠着墙,身体慢慢地滑了下去,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失声痛哭起来,“我不敢说……我怕你知道了,会不要我……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害了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这两年所受的所有委屈和压抑,都随着眼泪一起流出来。

我蹲下身子,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滴在她的头发上。“傻瓜,你这个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我耿向晚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我爱你,舒清月,我爱你这个人,跟能不能生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在我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我捧起她那张挂满泪痕的脸,用我的衣袖,笨拙地给她擦着眼泪。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无比郑重地说:“清月,你听我说。孩子,对我们来说,也许很重要,但没有你重要。如果我们命中注定没有孩子,那我们就不要。没有孩子,我们照样可以过一辈-子。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对你好,来爱你,来保护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偷偷地哭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流,但眼神,却慢慢地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感动、和重获新生的光芒。

“向……”她哽咽着,叫我的名字。

“哎,我在呢。”我应着她,低下头,轻轻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吻住了她冰冷的嘴唇。

这一次,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抗拒。她笨拙地,生涩地回应着我。那是我们结婚快两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那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却也带着雨过天晴的甜蜜。我们把所有的误解、痛苦和隔阂,都融化在了这个吻里。

从那天起,我们家里的地铺,就彻底消失了。舒清月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脸上的忧郁和愁苦,被一种明媚的笑容所取代。她的话多了,笑声也多了,看我的眼神里,总是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和爱意。

我们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我们一起下地干活,一起赶集,一起在月光下散步。我们的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那种默契和幸福,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我遵守了我的诺言。我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孩子的事。我把她宠得像个公主,不让她干重活,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想让她知道,就算没有孩子,她在我心里,也是最珍贵的宝贝。

我也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去后山看望江慕白。第一次去的时候,我亲手把坟前的杂草清理干净,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上了三炷香。我对舒清月说:“清月,我们应该感谢他。是他,让我知道了我媳妇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你放心,他没能给你的幸福,我会加倍给你。”

舒清月看着我,眼眶又红了。她拉着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江慕白这个名字,将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阴影,而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他用他的悲剧,成全了我们的幸福。

日子就像溪水一样,平淡而幸福地流淌着。转眼,二十多年就过去了。

我们俩的头发,都开始见了白。我娘罗秀梅,也在几年前安详地走了。临走前,她拉着我们俩的手,说她这辈子最欣慰的事,就是看着我们俩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她说,孩子不孩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好好的。

村里和我们同龄的人,大多都当了爷爷奶奶,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说实话,看着人家一家老小热热闹闹的,要说心里一点都不羡慕,那是假的。尤其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家总是冷冷清清的。

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每当我看到舒清月满足的笑容,我就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前年,舒清月的身体开始不大好了,总是觉得头晕乏力。我心里害怕,硬是拉着她去了县里的大医院,做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递给我一沓报告单。我哆哆嗦嗦地接过来,却一个字也看不懂。

医生看我那样子,笑了笑,安慰我说:“老耿,别紧张。你爱人的身体,没有大毛病,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和轻微的贫血,以后多注意休息和营养就行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我长出了一口气,连连对医生说:“谢谢您,谢谢您医生。”

我正准备走,那个医生又叫住了我。“哎,老耿,你等一下。”他拿起另一份报告,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古怪,“这个……是你爱人的基因检测报告。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啊?”我心里又咯噔一下。

医生指着报告上的一串我看不懂的符号,说:“根据这份报告显示,你爱人她……并不是那种罕见的遗传性神经疾病的携带者。她就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女性。”

“什么?!”我当时就懵了,一把抢过报告单,死死地盯着,“医生,您……您没看错吧?这怎么可能呢?她……她明明……”

“我反复确认过了,绝对不会错。”医生推了推眼镜,肯定地说,“以前的医疗技术有限,可能会有误诊。或者……是有人说了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

我的脑子,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我拿着那张薄薄的报告单,手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明白了。

江慕白。是江慕白骗了她。

那个善良的年轻人,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为了不拖累他心爱的姑娘,为了让她能彻底放下自己,开始新的生活,竟然编造了这样一个天大的谎言!

他知道舒清月的性子,重情重义,如果只是简单地分手,她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用了一个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方法,斩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他让她相信,她是不祥的,是会给爱人带来厄运的。

这个谎言,像一道无形的枷熟,锁了舒清月半辈子。她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约定”,放弃了做母亲的权利,背负着沉重的秘密和愧疚,小心翼翼地活了二十多年。

而我,也因为这个谎言,和她一起,过上了这种没有孩子的人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我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个真相,对我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我该怎么告诉舒清月?我该怎么对她说,你这半辈子的牺牲和坚守,都源于一个谎言?她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

我心里乱极了。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这个秘密永远地烂在肚子里。就让我们,继续这样“错”下去吧。

可是,当我在病房门口,看到舒清月那张带着一丝苍白却依旧温柔的脸时,我改变了主意。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走进病房,舒清月正看着窗外发呆。她见我进来,对我笑了笑:“向晚,医生怎么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我走到她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我看着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清月,医生说,你没病,身体好着呢。”

“真的?”她松了口气,笑了,“那就好,我就怕我拖累你。”

“清月,”我看着她,艰难地开口,“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最后,是无尽的悲伤。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那么安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她才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声音沙哑地问:“向晚,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眼泪夺眶而出。“不,你不傻。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你没有错,江慕白也没有错,他只是……太爱你了。”

她终于在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里,有委屈,有遗憾,有对命运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那个沉甸甸的枷锁,在二十多年后,终于被打开了。

我们出院回家后,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只是,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周末,我陪着舒清月,又去了一趟后山。我们站在江慕白的坟前,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舒清月才轻轻地开口:“向晚,你说,如果当年我知道了真相,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我们是不是……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沉默了。是啊,如果……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就在我准备安慰她的时候,舒清月却突然笑了。她转过身,看着我,眼角虽然还带着泪痕,但笑容,却像雨后的太阳一样灿烂。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她拉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向晚,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去镇上邮局,帮你取体检报告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的那一份。”

我心里一惊:“我的?”

“嗯。”舒清月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怜爱,“医生说,你的身体很好,就是……就是年轻时候受的伤,影响了……所以我们,这辈子,本来就注定是不会有孩子的。”

我的大脑,再一次“嗡”的一声。

我……我不能生育?

当年修水渠那次受伤,我只知道伤了筋,躺了一百天,却从不知道,那次事故,竟然让我永远地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

我呆呆地看着舒-清-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舒清月守着一个善意的谎言,痛苦了半生。而我,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替我,背负了这“无后”的命运。

我们俩,就像是命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以为她不能生,我以为我能生。我们都为这个“不存在”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生活了半辈子。她为了不“害”我,不敢要孩子。我为了让她心安,假装不想要孩子。

我们都以为自己在为对方牺牲,却不知道,命运,早就为我们谱写好了结局。

“向晚,”舒清月靠在我的怀里,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们谁都没有错,谁都没有牺牲。我们只是,用一种最特别的方式,相爱了一辈子。”

我抱着她,看着远处的夕阳,把天边的云彩染成了金色。眼泪,无声地滑落。

是啊,我们没有孩子,但我们拥有了彼此。我们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却有着相濡以沫的坚守。我们的一生,充满了误解和遗憾,但最终,都化作了最深刻的理解和感恩。

这,或许就是命运,给我们最好的安排。

我和舒清月,就这么相互搀扶着,走完了剩下的人生。我们没有儿女,却成了村里所有孩子的爷爷奶奶。我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我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山村。我们捐出积蓄,帮村里修了路,建了学堂。在我们走的那天,全村的人都来送我们。他们说,耿向晚舒清月,是村里最富有的人,因为他们拥有了最珍贵的爱情。

回首这一生,我常常在想,命运给了我一个看似不幸的开始,却也给了我一个最圆满的结局。我娶了村里最美的女人,她也嫁给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我们用一辈子去守护一个秘密,最后才发现,那个秘密的背后,是更深沉的爱和命中注定。

人们都说,没有孩子的婚姻是不完整的,但我们用一辈子证明了,有一种爱,可以超越血脉,超越生死,也超越了所有的遗憾。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说,这世上,究竟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圆满呢?